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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原本洁白无瑕的后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紫痕迹，往往是淡色痕迹还未褪去，又添了新的。
还有些紫红色痕迹更重的，她贴了治跌打损伤的膏药遮住。
只让看了一秒，她迅速拉上外套，小声嘀咕：“都说了我擦了药。”
听筒里传出一道若有似无的叹息，紧接着陆寻昭嗓音沉静地作出妥协：“我会让你经纪人留下来监督你。”
陶娜就陶娜吧，总比陆寻昭亲自前来引起轩然大波好得多。
挂断电话没多久，陶娜掐着时间敲开房门走了进来，还拖着她带来的那个大大的行李箱。
姜棠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趴在床上调转了个方向，看着她半蹲在地上从像个百宝箱似的行李箱里拿出东西。
“这些是润喉糖和润嗓子的花茶，这袋是护具，里面有护腰、护膝……你自己拆开看吧…”
知道她在酒店训练任务重，一门心思都扑在演戏上，肯定抽不出时间去准备这些东西，所以陆寻昭帮她备好了，一样一样详细地列出清单，叫人去买的。
陶娜充其量只是个送货上门的跑腿员。
“哦对了。”陶娜又拿出一袋包装严实的拆开，把里面的瓶瓶罐罐拿出来放到床头柜上，“这几瓶呢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见效比你茶几上的那些快，而且味道也好闻。”
忙活了半天终于把行李箱的货卸完，陶娜略有些艳羡地坐下：“陆总拿你当真爱啊，未雨绸缪就备下了这些。”
“话说陆总还有未婚的哥哥弟弟吗，给我介绍介绍呗……”陶娜不正经地挤眉弄眼，打趣似的说。
————
有了半个月的磕磕碰碰当基础，剩下的一个半月的训练就很顺利了，姜棠浑身上下磕碰到的青紫痕迹慢慢消退，武打动作也越来越流畅。
直到训练结束，《旧梦》剧组搬到横店的酒店，正式进行电影拍摄了，她才在开机仪式上见到陆寻昭。
阳春四月，金灿灿的阳光照在身上不会很热，偶尔有和煦的微风吹过，空气中飘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满打满算有两个月没见面了，虽然每天都有互通视频电话，但也只能得到片刻的精神慰藉。
聊胜于无。
有电影女主角的这层身份在，开机仪式的时候，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陆寻昭身边。
趁着应梦淮还在前面拿着话筒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讲，姜棠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手肘避着摄像头，悄悄碰了下陆寻昭的衣袖：“你怎么亲自来了？”
她这句话问得很有明知故问之嫌，陆寻昭侧眸瞥了她一眼。
比起她闲聊前还知道要避着摄像头，陆寻昭的行事更加直接，毫不避人攥着她的手心：“想见你，就来了。”
想见你……
姜棠被这句情话哄得瞬间身处漫漫云端，周围之景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她低下头抿着唇偷笑，笑了会又抬起头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正当她准备收回目光继续同陆寻昭聊天时，猝不及防对上了站在她右边的宋翊然的视线。
她收敛起较为张扬的笑容，换上礼貌微笑，身体侧着微微挪了些距离挡住被陆寻昭牵着的手。
她欲盖弥彰的动作似乎刺激到了宋翊然的神经，他蓦地抬起手抓紧她的手腕，低声说：“我跟你换个位置。”
“不……”礼貌婉拒的话才说到一半，左手上一道拉力使得她的话戛然而止。
陆寻昭拉着她的手往后退了些，隐藏情绪的狭眸直盯着宋翊然，似乎要把他盯穿。
宋翊然不惧他的目光，抓着她的腕骨不放手，微抬着下巴挑衅地迎上他。
空气中的硝烟暗流涌动，无声的战争一触即发。
“放手。”陆寻昭率先开口了。
视线落在姜棠右手腕骨处，针织面料被宋翊然的掌心紧紧圈住，留下了一道道抚不平的褶皱。
宋翊然神色自若，振振有词：“你是她谁啊，大庭广众之下抓着女生的手不放。”
姜棠持续懵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呆愣愣地被一左一右两个人拉着。
今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就是“你是她谁”。
陆寻昭冷笑了声。
周围隐隐约约有打量的目光投射到三人身上，细微的讨论声传到姜棠耳朵里。
应梦淮激动人心的演讲才说到一半，忽然看到即将要起争执的三人，语速陡然加快，含泪精简了后半段的演讲。
姜棠的思绪终于回归状态，先右再左地甩开两人的手，压低了声音说：“注意点影响，都是摄像头呢。”
她才不想微博上关于《旧梦》电影开机仪式的讨论下面出现她的桃色绯闻。
看着空荡荡的掌心，陆寻昭看向右侧镇静自若听演讲，当做无事发生的姜棠，脸色沉了下来，紧绷的下颌角昭示了他不愉的心情。
而宋翊然像是赢了一局，扬着下巴活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应梦淮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从台上走下来时，庆幸两个人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
走到宋翊然身侧站定，应梦淮看了看他的面容，给他提了个中肯的建议：“你那祛火的药别停了，还是得继续喝。”
第45章 45
开机仪式结束后，正式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电影拍摄。
花了一小会的时间补好妆，姜棠按照定点的位置站好，酝酿着情绪入戏。
她饰演的是一个全能型女探长，今天的第一场戏是她的出场戏份，也算得上是她的一场高光戏。
她要潜伏在两米高的屋檐上，随后从上面利落地翻越下来追捕嫌犯。
两米高度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但她丝毫不露怯，在镜头前给足了情绪。
这场戏一遍过。
副导演王坚坐在监视器后面盯着现场，像是欣赏了一场震撼般的演技，不可置信地对旁边一脸得意的应梦淮说道：“这个新人你从哪挖来的？”
情绪饱满，一气呵成。
展现出了根本不像新人的可怖水平！
当初在电影选角的时候，王坚还在处理上一个剧组的事情，没来得及亲临现场。
因此错过了姜棠的选角试镜。
后来在酒店进行武打戏份的训练时，他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这个号称“拼命三娘”的演员。
出于好奇。
他去找出了她的简历和视频来看。
平平无奇的简历，演过的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角色，没有记忆点，讨论度也少得可怜。
抱着看都看了的想法，他点开了她以前演过的角色视频集锦。
视频里能看出她颜值是在线的，只是演技嘛暂时还看不出来。
因为她演的都是画面扫过一两秒的背景板。
……
“好好培养一下，日后她绝对能红透半边天。”王坚激动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似乎已经看到了姜棠的未来。
应梦淮的激动早在成功定下姜棠为《旧梦》女主角的那晚，就消耗殆尽了。
他显得尤为淡定：“太刻意的培养反而会耗掉她的灵气，倒不如让她野蛮生长，在实战中发现自己的不足。”
顺利拍完了她今天的戏份，她没有先行离场，而是跟着导演蹭监视器的镜头，观摩其他人。
刚在应梦淮旁边找了个小椅子坐下没多久，陶娜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后。
突然出声时给监视器后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应梦淮拍着受到惊吓的小心脏，转头一看是姜棠的经纪人，不好说她的不对，只能告诫道：“以后走路记得发出点声音。”
陶娜急着拉姜棠走，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导演，我怕走路动静太大影响收声。”
“刚才你手机弹了好多消息。”把姜棠拉到休息棚，陶娜从包里找出她的手机递还回去，同时也解释了缘由。
看着姜棠解锁开手机，陶娜凑上去好奇问：“上午开机仪式的时候，你和陆总还有宋翊然三个人在争什么呢？你们可是站在第一排诶！不怕被人看见嘛！”
开机仪式结束后陶娜就想问了，但是怕影响姜棠的情绪，从而影响到下午拍戏时的状态，硬是憋住了没问。
上午的事纯属意外，姜棠很难理解宋翊然莫名其妙的动机。
又难以启齿是太久没跟陆寻昭见面了，想跟他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玩点紧张刺激的牵手。
她对陶娜的好奇闭口不谈，浏览微信里陆闻音发来的消息。
天才美少女阿音：「六嫂！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微电影终于通过学院审核啦！」
天才美少女阿音：「我已经把它上传到全平台了。害羞.jpg」
天才美少女阿音：「就是…能不能麻烦你转发一下这条微博链接。对手指.jpg」
姜棠点进她分享的微博链接，顺手在微博转发了，随后返回微信回复了一个“OK”。
思忖片刻，又给她发：「你的毕业答辩是在哪天？」
天才美少女阿音：「下个月中旬！」
春日海棠：「加油！我的精神与你同在。」
天才美少女阿音：「啊啊啊六嫂我好爱你！！等我答辩完再请你们次火锅！抱住狂亲.jpg」
脑海中仿佛能浮现陆闻音说这话时眉飞色舞的神情，姜棠没忍住勾了勾唇。
“你不找陆总聊会？”见她回复完列表的消息就打算关手机了，陶娜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不是上午才见过？”姜棠把熄了屏的手机递过去，没太明白陶娜的意思。
陶娜惊讶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眼，确定她说的不是玩笑话，“不是……陆总上午没等仪式结束就先离场了，那脸黑得跟煤炭似的，你没看见？？”
姜棠轻轻啊了声，掀起迷茫的星眸：“他不是公司有事才先走的吗？”
陶娜：“……？？？？”
我的姐啊！之前也没见你对感情迟钝成这样啊！
为了捍卫好两人之间坚不可摧的爱情，陶·爱情保卫师·娜决定多费点口舌，好好提点提点她：“陆总明显是生气了，他先行离场的时候你都不挽留他，你看看陆总走之后你在干嘛呢？怎么转头就跟宋翊然说上话了？？”
显然除夕夜的那顿饭给陶娜吃得胳膊肘都往外拐成麻花了，陶娜说着说着就要开始数落她的不是。
她沉默着听了会，忍不住打算为自己正名：“我是想找个机会跟宋翊然说清楚，感觉他好像误会了我跟陆寻昭的关系，至于我没挽留他……”
“他离场的时候一声不吭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我还以为他公司有事要处理才急着走呢！”
陶娜终于明白原来是姜棠心大啊，都跟陆寻昭不在同一个频道。
爱情保卫师感觉任重道远，默默叹了口气，把手机还给她：“那你要不要给陆总发条消息？”
一分钟后。
姜棠看着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幽幽抬起头看向军师：“被拉黑了，怎么办……”
陶娜又长长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肩膀，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惆怅地看着远方：“等死吧。”
—————
姜棠的字典里可没有“等死”两个字，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始实施甜如蜜的哄老公计划，就被剧组繁重的拍摄任务砸得晕头转向。
原来第一天的轻松拍摄只是开胃菜啊。
不过每天早出晚归的有一个好处就是——
宋翊然除了在片场休息的时候找她讨论剧本的有关事宜，其他时候根本没时间找她，她正好也累得不想多说一个字，避免了两人之间牛头不对马嘴的闲谈。
又是近十二点才收工的一天。
今天的重场戏有一半都是武打戏份，姜棠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软骨头似的靠在陶娜身上等造型老师拆掉她的发型。
窝在保姆车宽大舒适的座椅，姜棠闭着眼睛恢复体力，手上突然塞进来一部手机，“晚上你在拍摄的时候手机响个不停，快看看是不是陆总回心转意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了。”
姜棠瞬间来精神了，解锁手机看了眼消息。
看完顿时变脸，又瘫了回去：“不是。”
“那你也好歹看看是谁的，连发这么多条给你，一定是有要紧事。”陶娜强行把手机贴到她脸上。
隔三差五的消息全都是陆闻音发来的。
下午三点。
「截图.jpg」
「你快看网友们的评论，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棠点开那张截图扫了眼，是微博上关于《我的学生时代》微电影的讨论。
网友们的评论五花八门的，陆闻音截取了几个特别有意思的评论发了出来：[要容貌有容貌，要演技有演技，要歌声有演技。]
[孩子爱唱歌就让她唱呗！干嘛还贬低人家！]
[让！她！唱！别抢她话筒！]
[没想到姜棠还是人间百灵鸟，华语乐坛终究还是让她闯进去了。]
拍摄微电影期间的苦涩回忆霎时涌上心头。
人间百灵鸟。
这是夸她还是损她呢。
陆闻音私心里还在其中夹杂了几条夸赞姜棠的评论：[啊啊啊女主的长相好有破碎感，感觉全世界都辜负了她！]
[姜棠好适合在青春校园剧里演白月光的角色啊！]
[纯路人，她破碎感美人的称号还真不是自封的。]
姜棠看完截图哭笑不得，难为陆闻音还一个个搜罗起来发给她。
这是杀人还要诛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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