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像他们这类人,身居高位久了都有强烈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许云溪的离开,是把汤乐最敏感的那条神经给挑断了。
汤乐从赛道下来,一边走一边脱下头盔,迈着沉郁的步伐走上梯级台阶,阴鸷
狠戾的气场让周边的空气都低沉沉,黑蓝色赛车服包裹着他健硕的身躯,流畅的肌肉线条从肩膀一路往下,抵达结实有力的大腿。
包厢里,一群纨绔在纵情享乐,汤乐一声不吭地坐在右侧的沙发,与他们拉开距离。
侍应生很有眼力见地递上已经引燃的雪茄,汤乐仰靠在沙发背,深深呼出一口烟雾。
淡蓝色的烟气弥漫在他的眉眼,五彩斑斓的灯光随着音乐的节奏跳动,半明半暗地佛映在他刚毅脸庞。
曾几何时,每当他心烦的时候都会来这里跑上几圈,宣泄压力,后来与许云溪走到一起就再没有来过,空闲的时间都在陪着她。
这是一个会员制的赛车俱乐部,入会需要验资,得当月流动资金达到三个亿以上才有资格成为VIP。能够到这个门槛的,基本都是顶级圈层的人,所谓暖饱思-淫-欲,各怀鬼胎的事就多了起来。
一些到处串场的美女来到汤乐所在的包厢,轻车熟路地与纨绔们嬉闹起来,喝酒跳舞不亦乐乎,汤乐姿态矜冷,偶有几个蠢蠢欲动的都被他的气场震的不敢上前。
他迷离着眼睛,大半侧身影没入黑暗,神秘冷淡,纸醉金迷的场合流淌着他的野性魅力,像是漆黑森林中熊熊燃烧的火把,是飞蛾奋不顾身的存在。
包厢非常大,棋牌室、影音室、休息区应有尽有,过道两边是爱马仕的真皮墙,顶端镶嵌着水晶宫廷灯。
一个穿着红色天鹅绒吊带裙的女人缓缓从里走出,迤逦身影被灯光拉的很长,黑色高跟鞋承托着她娇嫩的脚腕,人影未至,无人区玫瑰的味道先行穿过了走廊,回旋在众人的鼻尖前,一个二个都惊呆了,全都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看,意识到什么之后,又赶紧把目光转移到汤乐的脸上。
太像了,太像了。
怎么这么像许云溪?
汤乐把持雪茄的手顿在了半空,有那么一瞬间他心跳彷佛骤停了,喜悦甚嚣尘上,几乎是叫嚣着要冲出体内。
他蹙眉凝神,把来人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虽有形,但姿态差远了。
许云溪的脸上从来不会出现这么谄媚的笑容。
汤乐的眉眼瞬间冰冷,可女人却浑然不察,自顾自在他旁边坐下,翘起二郎腿向汤乐倚靠过来,黑色长卷发有意无意地扫过汤乐的手臂。
“汤董,今晚怎么一个人?”
一闪而过的阴狠略过汤乐的眼底,他吸了口雪茄,微微偏头面对着女人。女人惊喜极了,双眼都是满满的期待,却不料下一秒,汤乐对着她直直呼出一口烟雾。
他毫不留情地拽住她的手腕往旁边一推,“滚!”
女人应声落地,惊诧地瞪大双眼。门外的何家炳听见动静闯了进来,招呼两个侍应生把女人架出去了。
汤乐嫌恶地扔下雪茄,三两下将自己身上的赛车服脱了下来,扔在了沙发上,就这么穿着打底的黑色背心走出门外。
夜幕深沉,月亮拨开云雾,皎洁的月光笼罩着远处的黄花风铃木,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
萧恒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站定在汤乐的旁边,侧着身子倚靠在围栏。
“估计是有人知道你为了许云溪念念不忘,特意给你找的替代品,想在你跟前讨点好处。”
“呵……”汤乐嘲讽一笑。
萧恒看了眼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问道:“还是没有消息吗?”
汤乐轻轻摇头,双唇紧抿。他什么方法都找过了,许云溪是自驾离开,他不是公安机关,没有天网系统,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只查到她的踪迹出现在了深圳湾,其余一无所知。
萧恒迟疑了会儿,仗着自己跟汤乐多年交情,头铁地问:“其实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不一定是真的。”
汤乐转过身看着他。
萧恒说:“许云溪会不会是移情别恋,跟其他男人跑了。”
“叼!”汤乐一拳打在萧恒的肩膀,幸亏萧恒早有准备,双手一合,将汤乐的进攻拦了下来。
“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别当真嘛。”萧恒放下汤乐蓄势待发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
汤乐双眼放空地盯着楼下花园的蔷薇花,混乱的思绪里都是许云溪的音容相貌。
——许云溪会不会是移情别恋,跟其他男人跑了?
如恶魔低语似的,汤乐左右脑来回旋转着这句话,他双手紧握栏杆扶手,骨节泛白,电光火石想起了很多瞬间。
宝格丽晚宴上出现在许云溪身边的人。
许云溪加班时陪她一起的人。
新晋情歌王子黎博裕。
汤乐惴惴不安地回了家。
他三十二岁了,看人看物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知道怎么判断出别人是在说谎还是认真。许云溪对他的爱意从未停止过,他一直坚信这一点,是因为她每次看着他时,隐藏不住的爱意都飞出来了。
可她为什么要走?
汤乐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漫无目的地走进许云溪的衣帽间。
偌大的房间跟之前没有任何变化,许云溪只带走了两套不常穿的运动服,剩下的礼服和各式各样的裙装都在衣橱里,汤乐微微弯腰,用食指挑起三角蕾丝布料,深深看了眼,鼻尖轻轻凑过去。
昔日的味道已经随着过去的时间消失了,鼻尖嗅到的只有淡淡的清洗剂残留的味道。
汤乐暗淡垂眸,蕾丝布料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好半响才重新扔回了抽屉。
他绕着中场走了一圈。
玫瑰兔被放置在玻璃展柜,精致到一丝灰尘都没有,汤乐半转几回,加密礼盒里的珠宝首饰样样齐全,许云溪一件都没有拿走,他随机抽拉着这些尘封的抽屉,女孩子的发箍耳钉之类的小玩意在抽屉里叮叮响,紧接着,他拉开玫瑰兔展柜下方的匣子。
一张汤乐从未见过的唱片就摆放在那里。
诡异的念头油然而生,汤乐福至心灵,拿起唱片来到自己的书房。
开始之际,唱片的内容平平无奇,就是一首情歌,汤乐快按两下,音乐随之跳转,突然,不合时宜的人声传了出来。
【云溪,你知道吗】
汤乐眼梢一跳,巨大的骇然笼罩了他。
【一直以来我都为你写了很多歌,每当灵感衰歇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你,我写过很多很多的情歌,里面寓意的主人公其实都是你。】
汤乐的神情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杀气腾腾地看着那张唱片,浓浓的嫉妒像是化身成了亚马逊丛林里的食人鱼,在啃噬他的心脏。
为许云溪写了很多歌?
这件事许云溪知不知道?
她有没有听过这张唱片?
不停翻涌的愤怒显露在汤乐的眼底,他抓起胶片就往墙上砸去,霎那间,胶片在撞击到大理石壁画上时就裂开一条大缝,随即扑腾两下,掉在了墙角。
内心强烈的不安让汤乐陷入了自我怀疑。
——许云溪会不会是移情别恋,跟其他男人跑了?
汤乐下颌紧绷不止,汹汹气焰在他的头顶作威作福,极端的愤怒之下,他重重闭上眼睛使自己冷静,双手长指插入发梢,大背头造型的头发因此掉落下来,半挡在他的眼睫。
“何家炳!何家炳!”
彼时的何家炳躺在佣人房看刘亦菲的新剧,正对着屏幕喊女神的时候,冷不丁听见远处传来怒吼声。
艹!
乐哥在喊他的全名!
何家炳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匆匆套上皮鞋就往书房赶去。
跟在汤乐身边这么久,何家炳从来没试过被汤乐叫全名,心中怯怯不安,肯定是出事了出事了,他最近没干什么吧?
何家炳气喘喘地停留在书房门前,按压心中的恐惧,敲了敲门才进去。
汤乐严厉冷酷的眼神立马扫了过来,“现在,立刻,马上,去查黎博裕的行踪,快!”
何家炳先是琢磨不定地啊了一声,然后挠挠头,脑子在疯狂搜索
谁是黎博裕。
汤乐:“快去,把他最近的新闻整理发给我。”
何家炳噢噢两声,赶紧拍拍屁股跑了。
黎博裕作为娱乐圈新星,一举一动都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在成都录制综艺的行程更是广为知晓,何家炳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拿着平板给汤乐放了一段视频。
“这是他三天前在成都被粉丝拍到的路透,咋一看没什么,结果我翻了翻底下的评论,又找到了黎博裕的站姐,对方说,视频里拍到的另一个女的,很可能是黎博裕的绯闻女友,因为那天晚上他下榻的酒店,被人包下了花园餐厅,布置成了表白现场。”
汤乐接过了平板,双指在屏幕放大,看到了一个朦胧的带着棒球帽的熟悉身影。
是许云溪。
第43章 飞跃无人区四
许云溪在酒店呆了两天
黎博裕的综艺之行临近尾声,这日黄昏,他组了个私人局,带着助理等一行人去山坪草原烤全羊,许云溪也去了,因为她原本的打算就是离开这里。
夕阳渐渐西沉,宽广的草原铺盖着一层淡金色余晖,逐渐浓重的暮色将远处的树影缓缓遮盖,无延天际渐渐变成一片蔚蓝,不多时,星辰开始闪烁,黑夜降临大地。
黎博裕团队里都是小年轻,大家嬉嬉闹闹地围绕在篝火旁瓜分烤全羊,许云溪分到了一块羊腩,酥脆外皮包裹着鲜嫩多汁的腩肉,一口下去回味无穷,口腔瞬间回荡着羊肉的乳香味。
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夜空中舞动,将空气中的寒冷燃烧殆尽,许云溪从车里拿出一张防潮毯铺在篝火旁,半躺下来用手肘支撑后脑勺,望着天空中璀璨星星。
“怎么吃这么少?”黎博裕朝许云溪递来一瓶水,就势坐在了草坪上,与许云溪保持着有三十公分的社交距离。
许云溪微微一笑,半坐起身把水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将瓶子放在地上,“保持身材不容易啊。”
黎博裕看了眼她,爽朗地笑出声,两人相顾无言,沉默半响,黎博裕半躺下来,像是轻悠悠地叹了口气,侧身面对许云溪。
“云溪,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还回香港吗?”
许云溪的眼睛一眨一眨,干净的星星影子掉落在她的瞳仁。
“我应该不会回去了。”她定定地看着悬挂的月亮,“我想去玩自由自在地玩一段时间,以前的我只顾着上学工作谈恋爱,从没试过一次真正的旅行。”
“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我打算过完年之后出国,读MBA,继续深造。”
许云溪没有血亲,曾经,她将汤乐视为自己在这世界上最后一位亲人。如今她离开香港,孑然一身,只想了无牵挂地去做一些大胆的事。
至于汤乐。
他应该会渐渐忘记她的。
等她度过了这几月之后就出国,到那个时候汤乐应该不会再执着想要找到她了。
以后,且尽手中杯,飞蓬各自远。
黎博裕莞尔而笑,晚风将许云溪的长发浮起,飘飘洒洒地半浮在空中,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遗憾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道:“你一直都是很有想法的女孩子,我相信这样的你,未来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
“只不过现在……”黎博裕哂笑,似乎在考虑自己接下来的话合不合时宜。
“你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你瘦了。”
“我很担心你自己一个人行不行。”
许云溪淡淡然,右手拂过锁骨位置。确实瘦了,都凹下去了,她自嘲一笑。
突然和自己最爱的人分开,这种打击,是需要时间来治愈的。
慢慢来吧,时间会冲淡一切。
“我没事的。”许云溪拿起刚才的水与黎博裕碰了一下。
“一切都会过去。”她看着他,满怀感激地说:“谢谢师哥。”
黎博裕勾唇一笑:“祝你一路顺风。”
那夜过后,许云溪一路往西,走走停停,正如最后的祝福一样,她一路顺风,深入无人区的边缘地带,看游牧民族在山坡牧羊,放牛,白天站在雪山脚下的溪流洗脸,晚上在背风的地方露营,自由地流浪着,一边数着日子看看自己要在什么时候离开。
无人区人迹罕至,风景迤逦,站在山坡就能眺望近在眼前的巍峨雪山,许云溪踏着孤独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上梯田台阶,寒风将她的视野拉长,旋转几轮,最终幻化成一副小时候的画面。
小云溪在草坪上欢声笑语,没有烦恼,笑容天真。
长久的紧绷在这一刻毫无防备的松懈下来,许云溪的双眸映入白雪皑皑的山顶,这一瞬间,她彷佛魂穿至小时候的自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一切都会过去的。”
与西南地区阴冷的冬天相比,香港的冬天温暖如春,只有偶尔的一场冬雨裹挟了些寒冷味道。
——壽臣山。
豆大的雨水打在蓝色的泳池面,激起一簇又一簇的小水花,远处的山峦被雨水笼罩,雾雨缥缈恍若仙境,幽静深远。
何家炳到的时候,汤乐还在泳池蝶泳,浑身上下只着一条蓝色泳裤,姿态帅气地从泳池末端转身,迎着暴雨从水中窜出,结实有力的手臂抓住泳池护栏,借力而起,迈步走向别墅屋檐。
雨水顺着他挺拔的脊背蜿蜒而下,经过充满力量感的背肌抵达股沟,深邃的眼眸透露出狂野不拘的性感,刘海滴着水珠,汤乐随手拿起浴巾擦了擦,看了眼何家炳。
“有什么动向?”
何家炳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摸了摸嘴巴说:“我们派出去的人找了好几天,刚刚传来新消息。”
汤乐动作一顿,犀利的眼神从何家炳迟疑的面容扫过,接着赤脚走进室内,何家炳跟着他穿过画壁走廊,来到客厅。
“有话直说。”
何家炳咳嗽一声,汤乐抽了件黑色浴袍披上,坐在沙发。
“许小姐五天前出现在黎博裕的综艺拍摄现场,据我们调查,他们应该一起在酒店逗留了两天。”说到这何家炳赶紧加快语速:“黎博裕逗留是因为要继续综艺拍摄,许小姐逗留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他们不是一起开房!”
虽然有解释,但汤乐的表情还是愈发深沉,冷漠的脸庞让何家炳惴惴不安,硬着头皮继续道:“底下的人找酒店方面确认过,许小姐逗留的两天几乎没出过房门,就买过美团送药,问前台拿过葡萄糖,推断可能是水土不服?但不太确定,从酒店退房之后,许小姐一路西行,断断续续地出现在无人区边缘地带,一直到两天前,许小姐的踪迹彻底消失。”
“于是又找了附近的牧民了解,得知许小姐是进入无人区了,现在估计在……放,放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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