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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都是生孩子养孩子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在拍之前，鹿絮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一些被生活磨灭了眼里的光的中年妇女，但是当任旸带着鹿絮去到一家门店接触第一个采访对象的时候，却发现事实和她的想象相去甚远。
——拍视频呀，尽管拍，要拍奶茶制作过程吗？拍我们店长吧，她做奶茶又快又好，手还好看。
——学历？就普通本科，我原本是做出纳的，后来在家带了几年孩子，专业都忘光了，离家近的工作也不好找，我每天下午三点半还要接小孩放学呢。
——不辛苦啊，比带孩子轻松多了。
——做这个就是体力活，工资也高不上去我们都理解的，更何况上班时间上还比较宽松，因为我们基本都有家庭要照顾，任老板对我们很照顾。
——不过我出来工作也不全是为了工资，我老公收入还不错，但我就想着，孩子上学了，我在家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哪怕一个月三千块呢，我也不用事事都管老公要钱。
——夫妻一体是不错啊，但也就是说说的，俗话说得好，至亲至疏夫妻，哪能真的就两个人不分彼此呢？伸手要钱终归低人一等。
……
鹿絮拍她们娴熟的制作手法，拍她们隔着口罩对每一个顾客笑脸相迎。
她们眼里有光，是对生活迸发出的那种由衷的热爱。
这份辛苦且报酬并不丰厚的工作，是她们的自由和尊严所在。
在这间小小的店面里，她们得以短暂地告别母亲、主妇的角色，重新回归她们的社会身份，以她们自己的名字，为自己而活。
对于她们而言，工作才是她们喘息的机会。
——如果再来一次，你会选择结婚吗？
——奶茶和果茶你要哪种？
——奶茶，不，果茶吧，有点渴。
——你看，奶茶和果茶的选择都需要犹豫一下，更何况结婚与不婚的选择呢？
婚姻是奶茶，不婚是果茶，选了奶茶，你觉得果茶更解渴，选了果茶，你又觉得奶茶更醇香。
怎么选都遗憾，但也怎么选都是对的。
鹿絮最后的镜头定格在店长姐姐笑得弯弯的眼睛上。
她对鹿絮摆了摆手：“其实重要的不是怎么选，重要的是你自己想喝什么？再不济，咱们还有益菌多红糖姜茶雪顶乌龙，还有配料，配料也很丰富，青稞爆珠棕榈果芦荟果肉都是咱家的特色，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鹿絮把最后那句“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做了个慢放的效果，而后镜头一转，落在街头匆匆而过的人群之上。
她给配的文案是：生活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更没有菜单让你点。
生活的每一步都需要你做填空题，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你愿意忍受什么样的生活，你在生活里如何做取舍……
没有人会提前给你设置选项，每一个选择都意味着放弃更多的选择。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做出的选择是什么。
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女性话题一向热门，鹿絮视频发出之后，创下了近期新高。
许多已婚女性在评论区分享自己的经历，她们宽容而坚韧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努力在家庭和工作中寻找一个平衡。
有人迫于形势做微商，有人把一日三餐做成了短视频，在平台上大受欢迎，有人靠着烘焙的一技之长，做起了私人甜品店……
抛开朝九晚五的体面白领工作，这些主妇们总能找到让自己活得充实而有尊严的办法，她们是坚韧的蒲草，哪怕被生活的狂风吹断曾经鲜嫩的茎叶，也要在暗处深深扎根，叫狂风奈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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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焰没等到鹿絮搭理她，等到了视频更新的推送提醒。
白焰心里微微放松，心想，原来她只是工作去了。
但是同时又冒出来一个并不愉快的想法，为什么鹿絮工作了就不搭理自己呢？
这么想着，他突然意识到，虽然这段时间他和鹿絮看似介入了对方的工作，但事实上，鹿絮并没有接纳他进入自己的领域。
鹿絮做的视频，她想要表达的东西，她心里想的种种，白焰完全不清楚。
白焰最多只知道，她的内容很值钱，有趋之若鹜的投资者想要来分一杯羹。
白焰自觉最近领悟了一些和鹿絮的相处之道，那就是有话直说，于是他给鹿絮打电话：
“晚上一起吃饭？”
鹿絮：“……生理期不方便。”
白焰：“……你，”他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就不能想点别的……”
鹿絮暴躁大骂：“我想别的，你自己想想上次干的破事儿，你让我这张老脸怎么去面对你儿子？”
白焰没忍住，低笑了一声。
鹿絮可耻地觉得去也行，看看帅前夫有助于平复生理期的暴躁。
“没事，以后会习惯的。”白焰如是说。
鹿絮：“……靠。”
去你的以后。
于是晚饭就这么定下了，不过因为鹿絮不想出去吃，所以最终定下的是一起去买菜回家打火锅。
鹿絮脸上抹了层保湿霜就出门了，身上穿的是圆圆胖胖的面包服，还戴了个毛线帽，暖和是真暖和，就是远看像个移动的桶。
跟当初想好的在白焰面前要当个精致女人的打算完全背道而驰。
鹿絮等在超市门口，想着自己裹成这样白焰还能找到么，正打算掏出手机发个位置，肩膀已经被人拍了一下。
扭头一看，白焰笑得有点刺眼。
鹿絮觉得这段时间白焰笑得着实有点多。
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颜狗属性又被这狗男人勾了起来。
“咳……你不冷吗？”
白焰只穿了件冬款的西服，里面就一件衬衫，一件羊毛马甲，帅气是真帅气，但是估计扛不住南方冬天的魔法攻击。
白焰老老实实点头：“冷。”
鹿絮白了他一眼：“那你穿成这样干嘛？”
“今天区政府有个会。”
鹿絮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大红围巾摘下来，白焰自觉弯下腰，任由鹿絮把带着她温度的围巾绕在自己脖子上，还自己上手调整了一下松紧，满足地喟叹一声：“真暖和。”
他就这么西装革履配了条大红围巾往商场走，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的，那架势跟去区政府开会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鹿絮忽然想起了几个月前。
那天也是这样，她不修边幅，白焰人模狗样，她自卑又敏感，白焰从容自如的一举一动，她都觉得是在讽刺自己的蓬头垢面。
但时过境迁，白焰还是那个白焰，她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丢掉了那份自卑敏感。
“发什么呆？不走吗？”白焰回头牵她的手，对周围偶尔投射来的诧异目光视而不见。
鹿絮哈哈一笑，蹬着笨重的雪地靴加快步伐。
两人在超市里闷头拿，对方喜欢吃什么心里都有数，直奔主题就好。
超市里暖气足，鹿絮没一会就出了点汗，扭头看白焰，他鼻尖上也有细细的汗珠。
“围巾摘下来。”
白焰警惕地后退一步，躲开她抓围巾的手，跟个护食的狗崽子一样：“你干嘛？”
“你不热啊？”
“不热。”白焰睁眼说瞎话。
鹿絮：……
那行，反正不是丢我的人。
回去的时候，阿姨已经做好了白一泽的饭，但白一泽看见大包小包的食材，又闹着不肯吃饭，要跟爸爸一起吃，于是只好加快进度，尽快开饭。
鹿絮几天没见白一泽，心里惦记得不行，这会见到了，先是把人抱起来亲了又亲，逗得白一泽直笑。
阿姨体贴地去了厨房帮忙收拾食材，让她在客厅陪孩子玩，白焰终于肯摘了围巾，脱了外套，换了件适合干活的居家服，也进了厨房。
鹿絮陪白一泽在客厅搭建的婴儿围栏里看益智画册，厨房是开放式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楚。
白一泽自己看画册看得很认真，鹿絮盯了他没一会儿，视线就跑到崽爹身上去了。
衣袖卷到手肘，小臂修长而有力，能看见好看的肌肉线条。
阿姨低声说了句什么，白焰偏头往客厅看了一眼，似乎笑了一下。
鹿絮看见阿姨伸手给白焰比了个大拇指。
鹿絮：？
吃完饭鹿絮和白焰下楼丢垃圾的时候，鹿絮没忍住：“洗菜的时候，阿姨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还给你点了个赞呢？阿姨挺时髦啊！”
白焰看她一眼：“她问我今晚你是不是不走了，我说是。”
鹿絮：……
阿姨浓眉大眼的，还挺八卦。
鹿絮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试图假装无事发生，却没想到白焰突然转身，她一头撞在人怀里，又被迅速扣住。
“该我问了，”白焰低下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你这几天都没理我。”
鹿絮一挑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忙。”
白焰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有点不高兴，我觉得被你排除在工作之外了。”
鹿絮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吗？”
刚才黏黏糊糊的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
鹿絮眼神一黯，推开白焰往前走，白焰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良久，白焰突然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鹿絮叹口气，她其实真没那么在意了，以前他们俩都有问题，一个两口都修闭口禅，不同的是，鹿絮是因为自卑敏感不敢开口，而白焰则是真的毫无所觉，没这个意识。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的工作非常无趣，我和同事关系也很一般，工作中发生的事情也没什么值得说的，你不问，我也就不说。”
白焰攥紧了她的手，“我以为你不在乎的，因为你的生活很丰富，你总能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来跟我说。”
鹿絮沉默了很久，一直到快走到家门口，她才挠了挠白焰的掌心。
“行了，扯平了。”
……………
算昨天的，昨天写一半睡着了。
第32章 Chapter 1.32婆媳
鹿絮一觉睡醒，摸出手机，收到来自姐妹的每日问候，
夏芫：23。
意思是这是鹿絮第23次在白焰这过夜。
鹿絮面无表情坐起来，对着窗外的阳光反思了一下。
的确。
最近有点太不冷静了。
不应该。
房门被敲了两下，然后被轻轻打开，一个熟悉的小炮弹冲上床，伴随着一声拉长的“麻——”
随着炮弹一起冲进来的空气里，还混杂着豆浆的香味，甚至于鹿絮还知道，那豆浆最近还得到了升华，里头加了一点点燕麦，口感更加香浓，也不知道白焰从哪儿学来的下厨房小技巧。
就……
不怪她意志不坚定，只怪敌人太狡猾。
仔细想想，最近她和白焰的相处状态，像极了热恋时期。
那会白焰没毕业，鹿絮刚工作也挺忙，两人几周才见一次，在鹿絮租住的小房子里。
因为相处时间少，所以也很难做更多其他的事情，基本就是吃饭和睡觉两件大事。
嗯，都是动词。
不同的是，那会鹿絮沉迷于扮演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早上再想赖床都能强撑着早起做早饭，因为白焰不太喜欢吃外面的食物，鹿絮又觉得天天早上吃三明治太单调了，她愣是学会了自己蒸包子。
鹿絮咬着青菜香菇馅儿的包子心情微妙而震惊：“你包的？”
“不是，”白焰老老实实摇头，“发面发不起来，买的超市的速冻包子，我试了好几款，这款味道最好。”
鹿絮：……
白焰又道：“不过还是没你包的好吃。”
鹿絮：……
白一泽好动，早上尤甚，天天早上都不会安安分分跟他们一起吃早饭，都是匆匆吃几口就闹着阿姨陪他下去玩，一直到日上三竿回来再吃顿加餐。
白焰刚吃完包子，接到电话，是阿姨的，说白一泽想去沙坑玩沙子，但是没带他的塑料小铲子，他又不肯先上来拿，让白焰如果方便的话，等下去公司的时候顺便把塑料小铲子带下去。
白焰擦了擦嘴角，从白一泽的玩具堆里找出塑料小铲子，还把配套的塑料小桶也带上了，临走还不忘嘱咐鹿絮慢慢吃，不要着急。
鹿絮望着他提着桶和铲子匆匆下楼的模样，又忍不住捂了捂脸。
就……很难冷静。
这男人是有点可爱的。
以前光靠脸就能把她迷得智商退下高地，现在颜值不减气质更胜一筹，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对她示好。
她真的有点顶不住。
偷笑了两声，鹿絮摸出手机，决定干一件多年没干过的蠢事。
就是高中群里白焰那个自打加完群就没上线的小号。
最开始的时候，鹿絮以为他真用那个号，加上好友之后就每天兢兢业业地给他刷早安晚安和天气预报，刷了大半年，连个黄豆表情的回复都没收到过。
一直到大一旁敲侧击地试探了几回，鹿絮才知道，白焰那个号根本就不用，大学班级要加群的时候他才重新申请了个号。
确定他不用原来那个号之后，鹿絮索性就放飞了自我，拿那个号当日记本备忘录用了。
一开始是：
——今天去体育场看你打篮球了，我看见有好几个女生给你送水，好气哦。
——不过你谁的也没收，好叭也没那么气。
——高数也太难了，虽然你今天给我讲了一个小时但我还是没听明白，可是我怕你嫌我蠢我只好假装明白了。我好难，比高数都难。
……
后来两人确定了关系，备忘录里的内容开始奔放了起来。
——嗷嗷嗷白焰你怎么可以这么帅！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不行我要憋住不能把你吓跑。
——好想你。
……
再后来，两人的相处慢慢变得日常化，鹿絮也逐渐淡了记录备忘录的心思，偶尔拿出来回味一番，还会觉得脸红心跳，暗自庆幸这个号白焰不上了。
如今隔了好些年，鹿絮突然又起了点无处诉说想要重新启用备忘录的心思。
她发：我好像又要重新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发完鹿絮打了个哆嗦，做贼一样周围看了看，又犹豫了好一会儿要不要撤回，手指在撤回键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
反正他也看不见。
而另一边，刚刚下楼的白焰手机一震，他拿出来解锁一看，愣住。
是前不久刚刚重新下回来的QQ，他登上之后发现里面有很多鹿絮给他发的消息，但是因为时间太久消息过期了，他看不到消息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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