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温度已经转冷,室内却很热。
温差让透明的玻璃窗上起了雾,他只拉了层薄纱窗帘,从床上将人捞起,托在怀里。
行走之时,固执地要与她一起,不肯分离。
南依头脑有些发昏,紧闭着眼,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整个人仿佛被卷入海水之中,唯有抓紧身前的独木,才能阻止自己陷入。
独木不断游荡,她也随之沉浮。
到某一处,他停下脚步,低声问她,“今晚在这里,好不好?”
南依不解,“嗯?”
下一秒,她蓦地后背一凉。
徐曜对她说,“睁开眼。”
他凑到她耳边,诱哄着,“宝宝,看看我。”
南依睫毛颤了颤,睁眼才发现他们走到了窗前,她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
这里是独栋,楼层很高,不会有人看到,可她还是紧张地说,“不,不,万一,万一,有飞机……”
“飞机?”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飞机会飞这么低吗?”
南依摇头,被汗水浸湿的碎发粘在脸颊上,“那无人机……”
她完全口不择言,丧失了思考能力。
“很晚了,不会有无人机的。”对她的顾虑,他总是耐心解释。
他温柔地将她的碎发掖到耳后,“你的注意力不该在窗外。”
他亲她的鼻尖,笑着说,“应该在我这里。”
南依眨眨眼,见他垂眼,她也便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室内光线不算明亮,但不妨碍她看清他刻意引导、想让她看到的事物。
血液在这一刻涌上头顶,她连忙抬起眼,却见他竟目光笔直地注视着她,嘴角勾着笑,满眼欣赏。
完全不懂什么叫做羞/耻一般。
她再度闭上眼,靠在他肩膀,呜咽一声,恳求般地开口,“放我下去……”
徐曜动作没停,轻声问,“怎么了?”
“不喜欢,还是不舒/服?”
她要怎么回答呢?
并不是不喜欢,而是因为太……
南依咬唇,随口编了个理由,“我很重的。”
徐曜说,“不重。”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一般,他仅用一只手便将她抱住,另一只手去揉她。
动作很轻,极尽耐心。
他太懂怎样激发她的情绪。
全然掌控着她。
程度超过了,南依有些难以承受。
有几次,她想说话,想制止,可再度开口,声音都被搅碎,断断续续,怎样都无法连成一句完整的话。
忽地,头脑中炸开一道道烟花。
徐曜适时吻了上来,在唇齿相依间,她得到释放。
……
说是出来度假休息,实际上,南依感觉比上班还累。
记不清几次之后,他带她去泡澡。
房间配备了私汤,三十八度的水温,刚好缓解了她的疲惫。
南依双手搭在池边,目光发直,大脑短暂地放空。
徐曜在她旁边,原本扬着头,微微靠着身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坐起身问她,“心事得到排解了吗?”
南依闻言,愣了愣,回过身看他,问,“什么心事?”
徐曜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有温热水滴留下,“从下午开始就心不在焉,没有心事吗?”
南依认真思考了一番,才反应过来。
她确实因为朋友们的话,延伸了一系列猜想,不过都是关于他的。
不过这件事说到底只是猜想,她不好太直白,只含糊地问他,“你最近有什么难处吗?”
“我?没有啊。”
他看起来不像撒谎,但也没法判断是不是在逞强。
南依又问,“公司还周转得开吗?”
这次轮到徐曜提问了,“怎么了?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的,就是……”南依转了转眼睛,道,“我同事男友开公司嘛,说资金周转不开了,我想你也创业,或许也会遇到类似问题。”
徐曜低笑一声,“那要是遇到问题了,你打算怎么办?”
还真给她说中了?
南依正了正神色,字正腔圆地吐出三个字,“我养你。”
“我上学期评了优,能拿到奖金,还有研究生那边也拿了一等奖学金,过几天就能收到了,或许可以帮你……”
见她说得一本正经,徐曜想笑,却生生憋了回去。
他的小姑娘在认真帮他策划筹谋,这种时刻,万万要严肃认真。
徐曜拉她的胳膊,水中浮力大,她轻易便被拉入他怀中。
泡了温泉的缘故,他更加滚烫。
南依下意识僵了僵。
徐曜安抚道,“逗你的,我这边很顺利。”
南依仰头看他,“真的吗?”
“嗯,我没那么弱的,财务报表不是每月都会拿给你看?”
她只怕他是报喜不报忧。
万一真像陈智杰说的那样,是他家里人使了些手段,以他目前的状况,想对抗还是有些困难的。
“不过你说你要养我,我还挺开心的。”他弯唇。
南依再度抬眼,“我认真的。”
“我知道,不过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徐曜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你只需要帮我做好一件事就够。”
南依问,“什么事?你说。”
徐曜不语,蓦地贴近了几分。
感受到后,南依有足足十秒钟的沉默。
果然,他总能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套路她,偏偏她次次都正经提问,次次上当。
“不跟你说了。”南依偏开头,想起身出去。
徐曜却将人环住,再度摁回水中。
南依预感不妙,挣扎了几下,问他,“你拉我干嘛?”
他堂而皇之地表明自己的意图,“已经休息半小时了。”
“再来一次。”
……
她从来无法抗拒,无法抵抗。
这一夜变得无比漫长。
他像要抓紧每分每秒一般。
从天黑到天亮,翻来覆去,她已经筋疲力尽。
第二天下床,大腿处酸软无比。
眼下也挂着两个黑眼圈。
他还没打算放过她。
南依在洗漱,他便在身后捣乱。
最后一次,她抬头,与镜中的他对视,红着脸,气鼓鼓道,“你,你出去!”
他一双眼里情绪浓重,提着唇角问她,“从哪里出去?”
“卫生间,还是……”
后面的话自动消音,直接以动作暗示,他附身,凑到她耳边,明知故问,“这里吗?”
眼前的镜中,清晰地映着她红透了的脸。
也不知是因为太敏感还是太羞耻,她咬牙,跺了下脚,重复,“快出去。”
她站直了身子,他便被迫着要屈膝。
徐曜低哼一声,伸手扶她的肩膀,“乖,别乱动。”
南依鼓起脸,“你不要闹了。”
声音又娇又软,像撒娇,让他几乎忍不住想将人重新抱回到床上。
但终究是尚存了些理智的。
徐曜知道见好就收,最终投降,老老实实照做。
其他人早已在餐厅等候,两人硬生生拖了半小时才下去。
入座后,几人开始商讨今天的行程。
两人时不时应两句,发表意见。
结果一个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气神。反观另一个,神清气爽,看起来心情极度舒畅。
精神面貌截然不同,很难不引起注意。
范妙珍关切地问,“小兔,你昨晚的课件做到很晚吗?”
南依汤匙停在嘴边,几秒后,才想起临别前,徐曜和大家撒的谎,她点了点头。
徐曜接话,“几乎是通宵了。”
范妙珍蹙眉,“天啊,都周末了还这么压榨,也太没人性了。”
南依下意识转眼看向徐曜,这次用力点了点头。
“别这么说,”徐曜扬唇,“做……课件这种事,小兔老师乐在其中。”
他话里有话,南依很难面色如常地听下去。
于是连忙收回视线,闷头喝汤。
郭润雨说,“曜哥你这就不对了啊,好歹也多帮帮她,别让她一人加班啊。”
“我帮了啊,”徐曜身子后仰,靠上椅背,语调懒散地开腔,“这种课件她一人可完成不了。”
南依被呛到,剧烈地咳了咳。
徐曜连忙伸手拍她的后背,又递水过去。
郭润雨问,“课件有这么难?”
“难,”他张口就来,“她帮物理老师做的,得研究加速度、摩擦力、还有□□……”
南依实在没忍住,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感受到她的炸毛,徐曜停顿住,随即慢悠悠笑开,改口,“我是说重力加速度,G=9.8m/s?。”
“哦哦哦。”
“曜哥现在可以啊,四舍五入也能去教书了。”
其他人还真被他给唬过去了。
徐曜扬了扬下巴,“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南依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从前怎么不知道他怎么皮!
默默吸气呼气几次,她蓦地转头看他,认真地说,“没关系的,我教给你。”
徐曜不解,轻微扬了下眉梢。
很快,徐曜领悟了她的意思。
当晚爬完山,他筋疲力尽回到家中,刚拿出手机,便看到南依给他发了消息。
他点开一看,愣了愣。
是两套物理试卷。
?
徐曜问她:【这是什么?】
南依:【打印出来,今晚做完。】
南依:【明早见面要交给我的。】
徐曜:“……”
那种熟悉的感觉,它好像又来了。
-
北城的秋天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初冬时节。
今年的雪来得很晚,往年十月一过便会飘下来的雪,已经到十一月中,还没能造访。
年末的事情总是很多。
南依很忙,徐曜比她更忙。
除了兼顾自己的公司和父亲的项目,还要抽空去学校上课,准备期末考试。
很快要到郭润雨的生日,原本他们约好一起过,结果前一天,徐曜忽然在群里说,要回趟美国。
距离他上次回去,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毕竟父母和企业在国外,他回去看看也是正常的、应该的。道理她都懂,只不过想到要分开,要隔着时差和距离,南依还是不舍。
临别前,徐曜带她去吃晚餐。
“我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你,”他递给她一个巨大的娃娃,“想我了你就抱着它睡。”
南依看了眼座位旁的熊宝宝,有些哭笑不得。
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用这种方式哄她啊。
她垂眼看去,伸手在玩偶的头顶戳了戳,酝酿了一下,确保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失落,才开口问,“你大概要多久回来啊?”
徐曜说,“快的话,一个星期?”
南依问,“那慢的话呢?”
徐曜没给出确切答案,只说,“我会尽快。”
“对不起,又要跟你分开几天。”
“没事的。”南依抬起眼看他,温和地笑了笑,“这没什么可抱歉的。”
徐家只有他一个独生子,家族的事业总要交到他手上的。
具体要做什么她虽不清楚,但只要是工作,就该得到充分理解。
“那你想我了怎么办?”南依主动问。
徐曜想了想,说,“除了做试卷都可以。”
南依被逗笑。
沉闷的气氛有所缓和。
中途,徐曜电话响了几次,他接连挂断。
南依见状,劝他,“接吧,也许有重要的事。”
徐曜这才接起。
是徐正业打来的。
手机放在耳边,徐曜刚听了两句,面色便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他站起身,背对着她,压低声音,“不可能,说了很多次了,不可能,如果你非坚持,那我这趟就不回去了。尾款我不需要,你也别想威胁我。”
“这种事我自己能做决定,而且我必须要自己决定。”
“徐总,我不是徐家的工具,更不是你拿去交际、换取利益的筹码。”
周五的晚上,餐厅人较少,徐曜选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周遭也比较安静。
话筒里逐渐拔高的分贝清晰可闻,但具体说了什么她还听不真切,只从徐曜的字里行间,隐约感受到了什么。
这种事,做主,工具,换取利益。
南依低着头,戳着盘子里的虾,告诫自己不要乱想,不要根据只言片语发散思维,最重要的是,偷听人家讲话是不礼貌的,哪怕他是她的男朋友。
可他不只是她的男朋友,他是徐曜。
她很难不去在意。
交谈最终不太愉快,徐曜挂断电话,坐了回来。
看到南依心不在焉地对着一只虾较劲,他顺手将盘子拿了过来,戴手套,剥好之后,重新放到她面前。
“都快把它戳烂了,小兔老师有点残忍了。”他主动和她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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