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电话内容,他没说任何,自动避开。
可是,他从前总会主动和她汇报的。
南依没问,当做无事发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但很明显都有心事。
情绪如何都藏不住,他有事瞒她,他不想直说,她大概猜到了,忍着没问。
以上这些,双方心知肚明,
一顿饭吃完,徐曜送她回家。
在门前,他弯下身来吻她的唇。
南依握着他的外套,踮脚回应。
堪堪分开之时,她问他,“明天几点的飞机啊,我忘记了。”
她在和他确认,他会不会回去。
徐曜说,“上午九点,你得去给郭润雨过生日,别送我。”
他给出了答案,他会回去。
南依点头,“好。”
徐曜说,“那只小熊胸前有个心形口袋,里面装了几张纸条,我写给你的。”
“你每天拆一张,我保证,拆完之前,我一定会回来。”
她还是点头,“好。”
只是眼眶却不由自主开始发烫。
徐曜摸她的头,“很冷,快进去吧。”
“那你……路上小心。”
“会的,时刻跟你报备。”
南依转身开门,徐曜始终站在她身后。
在她进门之前,他蓦地开口,“我会处理好一切。”
南依脚步顿住,而后转身。
门还半敞着,透过不大不小的缝隙,她看到他神色认真,语气坚定。
具体的话,他什么都没说。
但他却给她打了一剂定心针,告诉她,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会解决好。
静了良久,南依也认真点头,“我等你。”
……
关了门,南依在玄关处站了会。
林尔雅正看电视,看她没动,鞋子也没脱,随口问,“站那干嘛?当门神?”
南依罕见地没回应,一声不吭地回了房间。
进了卧室,她一头扎进床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虽然临别前,已经得到了他的保证,可她心里还是闷闷的。
这种闷不仅是因为分别,还有他们即将面临的一件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今年,她二十六岁,他也二十六岁。
在家长眼里,是该谈婚论嫁的年龄。
她先前只顾着谈恋爱,沉浸在他对她的好里,完完全全忽略掉了一件事——徐曜的家庭。
从前南依便没少听说,徐曜家有权有势,到底多有钱,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徐家动辄给学校捐款,对他犯过的大错小错,校方也乐呵呵接纳。
他国外留学,回国后,轻松便能拿出百万的资金来创业。
反观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普通得不能更普通。
他们之间可以相互吸引,自由恋爱。但他们的家庭之间,却横亘着巨大的差异,甚至还可能存在着阶级。
林尔雅能接纳徐曜,那么徐曜家,也能如此轻易地接纳她吗?
其实她甚至不需要过问,电话里讲了什么,他们在争吵什么。
她只需要把近来发生的事情,稍微和这通电话结合起来,便能做出判断。
徐曜不是遇到经济危机了,他可能真的受到了家人的阻碍。
阻碍他的理由,是因为她。
他们要拿他去换取更大的利益。
这种利益,普通人接触不到,唯有他们那个阶层的人才需要。
那就是联姻。
他们要,操控他的……婚姻。
第91章 .晚安
徐曜走后第三天,北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簌簌落下,很快将整座城市染成一片雪白。
南依很喜欢下雪,可今年却没了看雪的心情。尤其清早上班忘记带伞,蓬松清爽的长发被雪水打湿,没精打采的耷拉下来,衬得她也没什么精神。
她的生活又变成了两点一线,独自上下班,闲暇时,偶尔会对着手机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分开让她格外难受。
周六下午,南依到学校里上课,易佳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试图询问她的状况,南依摇了摇头,说,“只是最近太累了,没什么的。”
易佳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一起走出校园时,易佳说起了近来的烦心事,“我的闺蜜最近正失恋呢,天天以泪洗面,我是真心疼,但我没法帮她什么……”
易佳说,她最好的闺蜜从高中起就和一个家世显赫的富二代在一起了。
两人谈了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走过热烈,品尝浪漫,再到平淡。到今年为止,已经走过了十年之久。
然而就在谈婚论嫁之际,男人母亲胁迫他和富商女儿订婚。
他不肯,家里人便停掉了他所有的卡,将他关在家里。几次争吵后,甚至直接将母亲气到住院。
僵持一个月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两人最后见了一面。
就在北城初雪的那天,他们哭着拥抱,哭着告别。
“那天之后,我闺蜜她就一蹶不振,班都不上了,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听说男方在分开之后,每天都给她发很长的短信,大多是一些不舍道别之类的话。她有给我发截图,我给你看……”
易佳不由分说将手机贴了过来,南依不想窥探别人隐私,只匆匆瞥了眼。
还真的是像告别信一样,每段话都发得很长很长。在这匆匆一眼中,南依看到男方说,“我们虽然没法在一起,但我的心留在你那里了,我不会爱上别人……”
字里行间透露着无奈和伤感。
易佳叹气,“你说,这年头了还真有因为家世不同,没法在一起的小情侣,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吗?”
南依点了下头,若有所思道,“可能吧。”
这世界上的所有相遇和相守,不过也就是凭着缘分二字。相遇是因为缘起,分开是因为缘尽。
那么,她和徐曜的缘分,又会在什么时候停止呢?
“你没事吧南依?感觉你脸色更差了。”易佳皱起了眉。
南依回过神,扯出一个笑来,“没事的,回家歇歇就好了。”
和易佳分开后,天上又飘起了雪,洋洋洒洒,落在她鼻尖,有些凉。
她和以往一样,拍了张照片发给他:【阿曜,下雪了。】
今天比昨天更想你了。
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我们还能见面吗?
……
也许是白天听到的故事太过应景,当晚,南依做了个梦。
梦到徐曜最终以一句对不起,结束了他们的关系。
甚至没能回国亲自道别,只是在电话中说,我实在无能为力,我虽然和别人结婚,但我的心永远属于你。
南依错愕不已。
心上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清晰深刻的绞痛让她瞬间反应过来。
她捏紧手机,试图让自己冷静,“不对,这不对。分手这种事不能,就这样在电话里宣告的。”
她开始慌乱,在昏暗的房间中急得踱步,可她无法触到他见到他,就只能对着手机,一遍一遍地问,“你能回来吗,我想你……当面和我说……”
“不是……”说到这,她深吸一口气,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中滑落,“不是的,我想说的是,我不想分手。”
“一定要这样吗?”她所有的坚强、理智,忽然间被击碎,“我们能不能,不要分开?”
“你能不能别走。”
平生第一次,她哭得这样不顾形象。
哭到最后,声音断断续续,和泪水一起卡在胸腔处,很闷很痛。
可即便她这样挽留,也没能听到他的答复,电话被挂断了。
等她再拨打过去,对面已经是空号。
就在那一刻,所有的事物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她被巨大的玻璃笼罩了起来,与世界隔离。她感觉不到风,触碰不到雨,也闻不到花香。
他好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早上六点,南依被闹钟的声音惊醒。
她猛然坐起身,伸手一摸,满脸的泪水。
是……梦吗?
可如果是梦,为什么梦里连疼痛都那么真实。
如果不是梦……
想到这,她倏然屏住呼吸,慌乱地从枕边拿起手机来确认。
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她点了好几次才点进微信页面。
徐曜在凌晨回了她的消息:【下雪的潜台词是……你想我了,对吗?】
徐曜:【我也想你。】
徐曜:【我不在,你记得按时吃饭,不可以饿瘦,我会检查。】
徐曜:【乖,等我回去带你去吃Lutece。】
那是她喜欢的餐厅。
并没有所谓的道别,他还在,他没有消失。
原来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南依长舒一口气,可眼泪却不知怎么的,一滴一滴,断了线似的往下滚。
这段时间,她的担忧和不安,总在无形之中压抑着她。
从她和徐曜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想过两人会分开这件事。正因为从未设想,所以很难再短时间内建设好心理。她始终将这件事埋在心底,故意去忽略,装作无事发生。
可明明,她就是很在意,很焦灼。
那些隐忍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抒发的时机。
南依屈膝坐在床上,抱着手机,无声流着泪。
哭着哭着,连她自己都不禁在想,南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
周四有节数学早课,南依强打精神,讲了套数学试卷。
下课后,又神色如常地夹着课本离开,结果刚走出教室,迎面撞上了一群学生。
四五个男孩围着高祺然,齐刷刷地盯着游戏机屏幕看,南依也刚好走神,两拨人就这样撞到一起。
手中的课本散落,游戏机也应声落地。
“嘿!”高祺然喝了一声,“看着点啊,撞坏了你赔……南依老师?”
看清眼前的人,高祺然变脸跟变天似的,赶紧将游戏机递给旁边的人,弯腰下去帮南依捡书,“撞疼了没?这要撞坏了,曜哥非拧我耳朵不可。”
听到那两个关键字,南依动作顿了又顿。直到书本重新收在怀中,她整理好表情,起身,对着他无奈一笑,“你怎么还在学校玩游戏机?不学习?”
高祺然挠头,“这不是高三了吗,我得适当解压啊。”
“打游戏只会分你的心,”南依故作严厉,“小心我告诉你叔叔。”
高祺然不以为然,还故意调侃,“您说的是哪个叔叔啊?”
南依说,“那就两个都告诉吧。”
“高逸我不怕,至于曜哥嘛……”他挥了挥手中的游戏机,“这还是他当年为了进学校追你,买给我的呢。”
南依歪了歪头。
“你不知道啊?”高祺然捂嘴,“那我这不成漏勺了?”
两人正说着话,走廊中传来预备铃声,南依便让他先回班里上课。
到了中午午休,南依特地把高祺然叫到食堂,请他喝了杯奶茶,让他具体讲讲徐曜当年都跟他约定过什么。
其实这些已经不算秘密了,南依也知道徐曜为了她都下了很多功夫,只是,她忽然很想听听他为她做过的那些事,也想从他的视角去靠近那些,她所不知道的细节。
好在高祺然记性好,稍微想了会,各种细节一一道来。
“咱们一中不给外人进,你也是知道的。曜哥在这事儿上可谓是费尽心机。”
“一开始是充当我叔叔,后来给学校捐款,给机房换新电脑,给图书馆捐书,又捐给学生奖学金,频繁出入学校,就为了能多看你一眼。
他说你特受欢迎,竞争者太多,所以他尽可能在你那刷存在感。他不在的时候,就让我时刻观察你的动向,只要有人追你,我得第一时间告诉他。”
南依问,“告诉他,然后呢?”
“然后他好探查那人的人品啊,人品不好,他直接出手帮你解决,人品好的话……”高祺然挠了挠头,有些顿住。
他不由想起徐曜当时和他交待这些话时的神情。
“人品好条件好,也要看有多好,更要看她对他有没有好感。”
徐曜倚在黑色皮质沙发上,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语调懒懒的,“只要她不喜欢,谁都别想对她死缠烂打。”
高祺然问,“那如果南依老师喜欢呢?”
“如果她喜欢……”徐曜微微沉吟。
片刻后,“啪”的一声,他合上了打火机,又缓缓坐正身子。他将打火机放在茶几上,眉眼微垂,声线蓦地有些沉,“只要他能让她开心,我会祝福。”
也许是联想到了什么画面,他的情绪莫名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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