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克岚!快给老娘滚出来!”
外头孙秀娥使劲砸门,老远就听到肖克岚的声音,肯定在这里头。
肖宴担心门板砸坏了,刚走开来,孙秀娥就把门踹开来,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肖克岚和肖宴四处逃窜。
王文瀚上前拦,被孙秀娥一把推开。
三个人绕着大圆桌转了几圈,肖克岚趁机跑了出去,肖宴也紧跟其后,手里的酒坛子也没空撒下。
孙秀娥追到街上,两人又没了人影。
肖克岚和肖宴又躲进了桥东巷老宅的灶台后边,肖克岚跑了这一路,累得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
肖宴趴在灶台边上,露出个眼睛看着门缝外头的情况,小声问道:“四叔,咱们为啥又躲这儿来啊?”
肖克岚也不知为何,感觉身子不由自主就跑过来了,“那不然躲哪儿?”
巷子里安安静静的,偶有过路的行人,看孙秀娥没追上来,肖宴也放下心坐了下来。
“上回不是被四婶发现了吗?这回她肯定也能找到,你这样还不如不躲。”
肖克岚:“那我就站那儿让她打啊?你又为何跟过来?侄媳妇也来了?”
肖宴摇了摇头:“我怕四婶揍我,看你跑了,就跟过来了。”
肖克岚长叹一声,心烦意乱,他知道孙秀娥很快就会找来,盘算着等下该如何对付。
“要不咱们换个地儿藏吧?”肖宴心一直紧绷着,总感觉孙秀娥下一秒就会破门进来。
肖克岚:“换个地儿你四婶就找不到了。”
肖宴:“那等会儿被她揪着回去,你这脸面都不要了?”
肖克岚心里越想越乱,拿过肖宴手里酒坛子,闷了一口酒,“脸面?在我选择入赘孙家那一刻已经颜面尽失了,这会儿还在乎什么脸面?”
肖宴自从被孙秀娥打了一顿后,每次看到孙秀娥都有些害怕,忽然挺同情肖克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四婶这般凶神恶煞,真难为你了。”
这话一说出口,肖克岚不乐意了,“不能这么说你四婶,秀娥人虽然强势了些,对我苛刻些,心地是好的。”
第35章 小别胜新婚
抱出来的小半坛子酒,叔侄两个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喝完了。肖克岚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拉拢肖宴在灶台下密谋起来。
孙秀娥先是去了一趟祠堂巷,没找到人又来桥东巷,她以为上次这俩藏这边,这次应该会机灵点换个地方躲。隔着几户人家,看到老宅子的门是开的,加快脚步跑过去。
“肖克岚!你……”
她正想骂人,看到院内肖克岚趴倒在地上,肖宴蹲在一旁很紧张的样子。
“四叔!四叔你没事吧?”
孙秀娥赶紧跨进院,“这怎么了?”
肖宴:“四叔喝多了,进来的时候被门槛绊了脚。”
孙秀娥懵了一下,记忆里夫君的酒量不曾醉过,怎么还会摔跤呢?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地上肖克岚哎哟一声动弹了下,孙秀娥和肖宴一人一边把他扶起来。
肖克岚身子晃悠悠的,抬起头来盯着孙秀娥看了又看,醉言醉语道:“娘子怎么来了?真的是娘子……”说着说着,头就侧过去贴近孙秀娥。
“门槛也不高,你没长眼啊?摔倒哪儿没有?”孙秀娥看到他一张脸站着地上的灰,手啪啪几下给他拍干净。
肖克岚膝盖微曲着,脚也站不稳,把肖宴那边的手松开,双手吊着孙秀娥的胳膊,咬着牙说道:“膝盖疼。”
孙秀娥快承受不住他那重量,正想叫肖宴过来搭把手,还没开口,肖宴说还有要事在身就跑了。
不知不觉中,肖克岚头靠在孙秀娥脖子间,孙秀娥用尽全力拖住他站稳,问道:“摔这么重?是不是伤到骨头了?走带你去医馆看看。”
话音一落,孙秀娥感觉瞬间轻松了些,肖克岚轻轻动了动膝盖,温声道:“没有大碍,不用去医馆,咱家不是有药吗?娘子回去帮我上点药就没事了。”
孙秀娥低头担忧地看着他的膝盖:“真的不要紧吗?”
肖克岚轻轻依赖在她的肩膀上:“真没事,我们回家吧。”
回到孙宅,进门看到孙锦语在院子里玩风车,肖克岚眼睛一亮,撒开孙秀娥,跑过去抱起女儿蹭了蹭脸。
“小语,想爹爹没有?”
看到他刚才的几步路,腿脚完好的样子,这会儿又稳稳地蹲在地上,孙秀娥顿时怒火中烧。
孙锦语还爹爹的怀抱里露出一脸抗拒,主要是肖克岚下巴的胡茬扎得有些疼。当肖克岚再次贴下脸来时,孙锦语两只小手撑在前面,向一旁的孙秀娥投去救助的目光:“阿娘……”
孙秀娥上前拎起肖克岚的后衣领把他拽起来:“你那脸在地上滚过别把小语脸也给弄脏了,还不回屋去洗脸?”
肖克岚忽想起自己还在假装受伤,起来又想靠着孙秀娥。
孙秀娥不想在孩子面前打他,面不改色偷偷掐了一下肖克岚的腰,低声道:“赶紧给我滚进去!”
肖克岚知道装不下去了,灰溜溜地回到后院。
孙秀娥让小翠把孩子带出去玩会儿,到厨房抄起擀面杖怒气冲冲赶到后院。
“肖克岚!别藏了,出来!”
院子里没人,顺着东屋、书房、浴房看了一眼都没人,看来是在北屋了。
肖克岚躲在北屋内室门后,等着孙秀娥一进来,砰一声把门关上。孙秀娥听到声音刚转过身去,被肖克岚拉入怀抱,“娘子,我好想你啊。”
孙秀娥挣脱开来,擀面杖朝他身上大去,“你少给我来这套,还敢翘课,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老实交代这第几回了?”
肖克岚朝后面闪了闪,“就这一次。”
孙秀娥不信,步步相逼:“就一次?是你自己要去旁听的,要不是我去书院看你,还被蒙在鼓里,快说到底几次?”
肖克岚找准机会躲过擀面杖往旁边一扔,再次把人搂进怀里。
“真的就这一次,我本来想喝完酒回来看看你和孩子的,没想到娘子跟我心意相通,自己找来了。”
没了擀面杖,孙秀娥手上也不闲着,巴掌拳头往他身上一顿打。
面对她的打骂,肖克岚丝毫不气恼,面带着丝丝笑意注视着眼前人,不由地抓住她的手,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娘子,真的只这一次,等会儿天黑我还要回去,能不能先别打?下次回来让你打个够。”
孙秀娥试着推开他,“还天黑回去?立马给我滚回去!不好好学再跑出来,看我抽不抽你!”
话音刚落,肖克岚再贴近,微弯下身,含住她的双唇。
孙秀娥挣脱不开,脚步连连后退,却被肖克岚逼到墙壁无路可逃。
不知过去多久,在她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肖克岚总算松开她。两人都已经涨红了脸,孙秀娥双唇肿起来像拔了个火罐一样,脑袋晕乎乎的。大喘几口气后,正要开骂,身子忽然失重吓得一激灵。
肖克岚一把将她抱起扛上肩膀,大步朝着床榻走去。
傍晚,肖克岚睁眼透过帐子看了看屋内微暗的光线,又失望地垂下眼,内心感叹时间怎么这么快,不由地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
孙秀娥被弄醒,迷迷蒙蒙地睁开眼,还没缓过来开口,肖克岚压上来又封住她的红唇。
这次只停留了片刻,肖克岚一只手抚上她的脸,眼里全是不舍。
“我得走了。”
孙秀娥瞥了他一眼看向别处,“好好读你的书,要是再考不上,你就永远睡东屋,别想再到这屋里来。”
肖克岚脸贴下去,轻笑道:“你都这么说了,那下回肯定能中。”说完抬起目光看了一眼帐外透进屋内的余晖,踌躇了一瞬,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把被子往上一拉,再次埋进孙秀娥的脖子间。
孙秀娥彻底醒了,“又来?你不是说要走了吗?”
肖克岚在被褥里吸足了她身上的香气,再回到孙秀娥的唇边,发出低沉醇厚的声音:“我等下直接跑去书院,咱们抓紧再来一次,不然又要等上一个月了。”
孙秀娥想叫他赶紧起来去书院,话刚吐出两个字便淹没在了一声声嘤咛中。
肖克岚出家门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看样子怕是已经错过了侍卫交班的时辰,他依旧飞速往书院跑。
快到书院后门,肖克岚躲在不远处的民宅后边偷看,果然侍卫已经换了,花岱延估计也已经进去了。他这时候走后门进的话,说不准要被赶出书院,还有一个月的课没听,想想都吃亏。
正当他不知如何进去时,身后忽然来了一只大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他回过头一看,是肖宴和王文瀚。
“诶?你俩怎么在这儿?”
肖宴把他拉进来一些:“载明叫我们在这儿等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你弄进去。”
肖克岚以为来了救星,肖宴在秦少将军手下当差几年了,不管是千户所还是衙门,士兵和官差多多少少会买他个人情。但他没想到,到了临安书院里头,肖宴也有这么大面子。
然而,是他想多了。
肖宴和王文瀚带着肖克岚来到书院一处无人的高墙外,这会儿天色已黑,周围少有的几乎人家都熄灯睡觉了,书院外行人也少。
肖克岚抬起头看了看这高墙,不可思议问道:“翻墙啊?”
别说这书院外墙有一丈半高,哪怕半丈肖克岚也翻不过去,他尴尬地笑了笑:“要不再想点别的法子?这么高我怎么翻得过去?”
肖宴一只胳膊拦着王文瀚的肩,拍了拍胸脯说道:“叠罗汉,你踩着我俩上去啊。”
肖克岚愣了片刻,又摇了摇头:“那也不行,爬是爬上去了,怎么下去啊?跳下去不得把腿给摔折了?这……这么高。”
肖宴:“怕什么,到时候在里边接住你,不会让你摔着。”
肖克岚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肖宴,指了指这高墙:“这么高,你能翻过去?”
肖宴:“你怎么这么啰嗦?我不行,文瀚可以啊。”
一旁的王文瀚肯定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在里头接着你。”
肖克岚一听,那还等什么,立马让两人蹲下。
肖宴害怕肖克岚依旧够不着,搬来路边一块大石头垫在脚下。他底盘最稳,在最下边,靠墙站稳后,王文瀚踩着他的肩膀上,然后肖克岚再踩着他俩上去。
这两个是习武之人,但肖克岚除了年少调皮时爬过几回树外,从未翻过墙,这对他而言也难了些。
第一回肖克岚还没上王文瀚的肩,脚踩滑直接屁股着地摔下来。第二回像是历经九九八十难,总算踩上王文瀚的肩膀,但这墙太高了,手还够不到墙顶。
肖宴在底下面目狰狞忍耐着:“你好了没啊?”
肖克岚:“不行,还差点。”
肖宴稳了稳,想把脚踮起来,结果脚一动,三个人瞬间垮了下来。
经历六次努力后,肖克岚成功翻上院墙,但是坐在上边却不敢往下跳。
王文瀚已经翻进去,在下面准备接住他,但这墙太高,他眼睛都不敢往下看,骑在高墙上,两手紧紧扶着,动也不敢动。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外头的肖宴也着急了,压低声音喊道:“你快点,等下有人来了!”
第36章 小石头
半个时辰过去,肖克岚仍然在墙头上下不来。
肖宴蹲在地上打着哈欠说道:“四叔你快跳吧,一闭眼就下去了,怎么这么麻烦?这都三更了,今儿我没当值,再不回去娘子该骂我了。”
肖克岚不敢动身子,斜眼望下去小声道:“你催什么催?人家文瀚都没说话,你还先急上了。”
肖宴呵呵笑了笑:“今日喝了酒,弟妹反正是不会让他进屋的,自然是不着急。”
肖克岚一听,也不由笑道:“文瀚,他说的真的假的?”
墙那边的王文瀚一直等不到肖克岚下来,靠着墙壁歇息,抬起头来,“你怎么还聊上了?下不下来?再不下来我过去了啊?”
肖克岚急了,磕磕巴巴说道:“等,等等等,等一下,这太高了,让我掂量掂量。”
这一掂量又是两刻钟过去,这边肖宴找了一根长木棍来,想把肖克岚给戳下去。
肖克岚正在墙头上酝酿勇气,感觉被什么东西杵了一下,汗毛一下子立起来了。眼看快掉下去了,紧张得抱着墙头,侧过脸来骂道:“肖宴!你干什么呢?”
肖宴仍在一点一点的戳他下去,不咸不淡说道:“你下不去,我来帮你。”
王文瀚已经在另一头准备就绪,叔侄俩僵持了没多会儿,肖克岚总算掉了下来,王文瀚在下面接得很稳,毫发无伤。就是从高处一下子掉下来,一时间还缓不过来。
“没事吧?”王文瀚扶着他上下看了看。
肖克岚缓过神来,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谢啦好兄弟,快回吧。”
只见王文瀚退了几步,几个助跑七八米,一眨眼的功夫便上墙翻了过去。
书院里边夜里巡逻的人不多,肖克岚回到公斋,推开房间门,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扑鼻而来。
花岱延坐在大圆桌上,手摇着折扇,吃得很挺香。
“诶?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快快来坐,我才叫厨房热好的,门口的侍卫说中午弟妹来看你,这都是她带来的。就是书院内不让饮酒,那壶酒被没收了。”
肖克岚坐下来,肚子早就饿了,一直没想通今日出去怎么偏巧能被孙秀娥逮住,原来她上书院来了。
菜虽是热过的,但这比吃任何东西都来得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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