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路滑我有点怕。”季景澜有意铺垫着气氛。
她借着脚步找时机想不着痕迹的拌倒秋月,又突感强烈感受到有种危险的偷窥在逼近,她警觉的向周围看去.......
忽觉一侧疾风扑来,季景澜心里一惊,身子向后迅速闪躲,转眼望去,耳边扑通一声,秋月哼都没来的及哼一声就滑下了慢坡.......
季景澜飞快看去,凝目之下,袭击者竟然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江晏州!
季景澜防备的盯着他,他亦冷眼看来......
他大踏步走近,像是捕捉猎物的猎手,眼神湛湛、带着寒光,将她围截,季景澜双拳紧握,耳边远处还有异动,而眼前之人刚刚打晕了秋月而没直接杀了,在这其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她心里分析着,双腿快走两步到坡角处,身随意动,她两眼一翻就装晕倒状,眼看身子跟秋月一样顺着往下滑到灌木丛里,就在这时,被他一把拎起.......
力量之大,扯的她手臂生疼,气的她真想给他一耳光!
有轻轻的落步声,极快,几不可闻,季景澜能听到,耳力非凡的江晏州自然也听到,有人往这边来了!避免麻烦,他来不及打晕身前的女人,飞快拽过她人,夹起来几个纵跳,翻进了附近树林里,江晏州奔跑速度奇快,即便拖着个人,也是无声无息,一脚踩踏着一棵树干,借力飞起,再借力攀住,直接提着季景澜上了树.......这里是南峰隐秘的一角,因地处高,又由于雪的覆盖,干枯的粗枝细丫早成了雾挂,一团一簇,层层叠叠,还有几个黑漆的鸟窝挡住了他们的身影.......
江晏州双脚微开,靠着腿力定在树上,季景澜被他压住半边身子,像壁虎一样贴在树干与他之间,他们双腿交叉,她的嘴再一次被他的手掌捂住.......
如今这幅情形,季景澜可以看出江晏州也在躲避什么。
她呼吸不畅,恨恨想,这人是捂上瘾了!一阵风吹过,树枝来回晃荡,被挟持中,她分析前后眼珠一转,再次伸出舌尖舔了舔他掌心.......以这样私密至极的信号让他松开她。
可她身子被紧紧压住!而他的手比他身体更硬。
又犯病了这是!季景澜弓起身体顶着后面不按常理出牌的江晏州.......
无声挣扎中,很快的,两人紧贴的身体,她感受到了他的异常,有东西......竟然挺起来......顶在她臀上......
季景瞪眼愣在那,心下愕然!.......身后人起反应了?
她眼睛微微眯起,泛起冷光来。双腿作势扭动,不经意的将那不安分的东西斜别在了腿间,她安安静静的贴在那,清楚感觉到它骚.动的上挑。耳边她听到他的磨牙声,应该很难受吧.......他再敢折磨她,她就敢“夹断”他!季景澜眼中淬了刀锋,却忽然窥到了远方烛火闪动,接着打斗声越来越清晰.......
那些人追跑中,位置与他们越靠越近。
江晏州和季景澜眼神都很好,顾不得斗法,暂时停住,灯火中,他们看到有个青衣禁卫单手挥剑,挑起一片积雪,对面的太监扭脸让过,立足未稳,便被另外一名青衣禁卫一刀照脑袋劈去,翻卷的血肉从右眼划到鼻子,不只眼珠迸裂,鼻子也被削了下来,以头抢地,登时脑浆迸溅。
又一个太监被剑锋上挑,齐腰被斩,连着皮肉,未倒之际,身子上下两截一摇一晃,轰然倒地......一盏茶不到,几个太监宫女们均惨死,鲜血落在雪白的雪地上......
昭元帝从远处走来,步子不紧不慢,雪花落在他墨发间,他身披朱红大氅,面对这场残忍血腥,他似闲庭信步,气态清癯,最后立在一处门廊下方,身后两步外还跟着一个身材纤细,一身素衣的女人.......
昭元帝微微含笑,转头看了眼仿佛做了一场噩梦的女人,低声说道:“朕不愿杀人,刚才只是担心你有危险。”
女人抬起头来,脸色苍白,配上恐惧的眼神,越发的我见犹怜,她有些害怕的说:“皇上厚爱,臣女无以为报,永远铭记在心。”她清丽出尘,加之眼神纯真,是男人口中的一抹白月光。
昭元帝点点头,低声说着安慰话。
季景澜心下戏笑,这算什么?奸夫淫妇们都齐聚一堂啊。呼吸被捂的不畅,她舌尖下意识在前面掌心顶弄了两下,突然想到也不知这厮洗手没,她嫌恶的不再动作,却感受到腿中那根东西更亢奋了,他也将她压的更紧,在昭元帝对李牧容语笑融融时,她恶意般夹紧了它,随着她的戏弄,越发的粗大......呵,这就是男人们。
突然,昭元帝侧过脸来,眼睛透过树木雪堆望向了季景澜所在位置,天色昏黑,他眯起眼来,目光犀利如箭......
树上的两人一动不动,双双屏住呼吸,季景澜下巴微微抬起,淡淡回视着昭元帝方向,挑衅般腿根再次夹紧了些......直到昭元帝收回视线,紧接着下一秒,季景澜侧过脸望向身后的江晏州,她用眼神示意他,赶紧撤离!如果眼睛能杀人,季景澜想,她现在正被江晏州凌迟,剐的碎尸万段!他们对望片刻,他贴着她耳边阴鸷地说了几字:“你、给、我、等着!”
之后双双顺着树干滑下,竭力不发出任何声响,旁边有一条小路毗邻蛟云亭,里面少有人来,两人落地同时,几乎心照不宣的匍匐前进,直到假山角落处,确保被半空叠起的大石挡住的地面没有积雪不会留下脚印,齐齐发足奔跑,季景澜侧头望去,火光闪动,约摸昭元帝感觉到异样,命人跑过来一瞧究竟。季景澜吐出了一口浊气,刚才如果慢了少许,一定叫人逮个正着。
而在这关键时刻,她又想到刚刚正有生理反应的江晏州顶着那么个东西是怎么动的......她顾不得讽刺,心里计量着现在要怎么办?秋月晕在坡下木丛里,而她和江晏州决不能一同出现。最后狠狠心,她看也没看江晏州,避免留下追踪痕迹,她脱了鞋子装好,踮起脚尖在树间腾挪,这对于练过舞蹈的她不是难事,只是脚被硌的有些疼,最后找准位置滑下了山坡,假装与秋月摔在一处......
季景澜不担心江晏州此刻会将她怎样,也不去想他看到她种种怪异表现后会是怎么个心情,真的,遇到他就没一件好事。事已至此,有些秘密只适合两人知道,她用了女人特有的手段对付了他。她相信,他对她痛恨,他不是让她等着吗?呵.......
季景澜不愿意惹事,惹任何人,但出了事,总要解决。
她耐心等待着太监宫女,巡逻们来发现,季景澜相信,因为昭元帝刚刚的警觉,这个时间不会长......
江晏州冷眼盯着季景澜一系列惊世骇俗的举动后,最后深深看她一眼,他身形极快地消失,片刻不见影踪。
半柱香功夫,有宫人发现了季景澜和秋月晕倒在雪堆的木丛里。
当她被抬到关柳斋又被御医扎了一针,晕乎乎醒过来时,眼前站着背身而立的昭元帝。
季景澜脸现迷茫,紧接着就像刚回神一样,惊起身要给皇上行礼磕头,被昭元帝伸手按住,他注视她,淡淡问:“怎么回事?”
季景澜摇摇头:“臣妾不知道.......”眼现恐惧:“秋月说这条路近一些,可走着走着,秋月像是被谁推了下去,臣妾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皇上.......”她有些担忧的问:“秋月,秋月怎么样了?”
昭元帝早命人审问了秋月,说的与季景澜没有出入。
会是谁?他想起秋月是皇后的人,难道是王家不敢再参合,把人给拦截在那?
他目光透过雪夜看向远方,这皇宫里鬼怪太多,一时半会儿还清除不净。扭头看了眼瑟瑟发抖,神色惶恐的季景澜,昭元帝吩咐福安道:“让太医给季良人开些安神药。”
季景澜自此算是避过一劫:因为“心神不宁”,不用再“侍寝”。
正月二十五,皇后命大宫女丁香来晨星阁赏赐季景澜诸多名贵补品,华贵衣料,金银首饰。
借此机会,季景澜在丁香那给秋月的将来埋下了一根刺。
“臣妾谢皇后娘娘的赏赐,不知臣妾能否将一些东西分赏给臣妾的婢女秋月?”
丁香笑道:“季良人仁慈,既是皇后赏赐给良人的,当然可以自行支配。”
季景澜腼腆又感激道:
“秋月帮本主良多,多亏她在旁不时地提点。上次若不是她机灵,帮着去追曹姐姐赠送的手帕,本主就犯了大过,辜负了曹姐姐一片心意,前日她也是时刻保护着本主,现在还躺在床上呢,本主心里甚是感激,想着把皇后赐给的福气分给她一些,保佑她早日康复。”
季景澜看着走出去的丁香,淡淡的笑了下,一句话百样说,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待到它日秋月做错事时,这一条便成了办事不牢,卖主求荣。
青竹最近情绪变的失落。
前些天季良人去正乾宫侍寝,左右相陪的都是秋月,去虹山的名单也是秋月并没有带上她............叫她情何以堪?恐惧和失落快逼疯了她,想起刚刚主子与丁香说过的话,一时间她竟然想哭。
季景澜没看青竹,低声吩咐:“妮妮与你也熟了,我最近精神有点差,你今天便去帮彩云看着些。”她微一侧头,瞥了眼火炉,忽然又缓缓道:“壶里的水太满了就容易烫伤人.......-”
青竹正伤感失措,心乱如麻,胸口难受的想抓一把,就听季良人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愣愣抬头,季良人撑着椅把站起来,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咸不淡的加了一句:“秋月什么都好,就是腿脚利索,走路快了些。”
这是什么意思?青竹脑子浑浑噩噩,懵懵懂懂地望去,季景澜眉头微蹙:“出宫后治你的病会方便些,你可听明白了?”她叹息,这丫头还是小啊。
猛然间,青竹眼睛放大,心砰砰直跳。愕然的看向季良人.......有什么话呼之欲出!
就见季良人摇头制止,声音极低:“佛说,心有信念可支天际。魔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边说着,她边向内室走去。
那一刻青竹再认不出季良人。她一颗心大起大落,但有一点却极清楚,如今唯一希望便是离开皇宫,就算希望变成失望,要死,也要死在广袤的蓝天白云之下,总好过这人吃人,令她心惊胆战的后宫。
第38章 叫花
季景澜老老实实呆在屋里,掰着手指算日子,算时辰,算着计划......终于迎来了二月初五。
徽安太后这次去虹山,不愿打扰各地府办,一切从精从简,低调行事。皇上命人照办,他亲自过问并安排打点。在饮食生活上,严格要求。车辆、太监、宫女各二十,大腕神驹百匹,精良步兵,骑兵三百,太医五名,衣食住行,物事丰富,配备齐全。
昭元帝更派出八名御前侍卫,一行人扮作氏族举家搬迁。
走之前,昭元帝特别看了眼季景澜,严肃道:“好好照顾太后,若有不到之处,朕惟你是问!”
“是。”季景澜低眉顺眼,她没再看他,不曾相识,又何必相记。
马蹄扬起,终于起航!
一路奔行中,皇城大平越来越远,山脉相互枕藉着、依偎着,匍匐在朦胧的晨雾中。寻常的事物,经白露的笼罩,如仙如境。
山上的树木挤挨着、拥抱着,婆娑如伞如云如絮,像幽幽纸幕上的泼墨画.......此刻凝目,看不到天际,只可听及风声的自由。
空气虽寒意刺骨却也冷冽入肺,让人为之一震。有三匹黑色骏马乘着雾色在官道上疾驰。为首之人,一身鸦青色劲装外罩黑色锦貂大氅,纵马中猎猎高卷。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敲击声响,他一偏头,凝目侧耳聆听。
梆梆梆.......有人敲着木鼓,他一手紧攥缰绳,黑色大马骤然停住!后面二人未曾预料他有此举,奔出五米后又勒紧马缰返回,见统领面色冷凝,眯眼眺望。
其中一人,三角眼,瘦高的跟竹竿一样。,吐了口冷气,低声询问:“主子,可有异常?”
被唤主子之人头发粗黑,剑眉浓重,他双目自带着锋利之光,没吱声,只是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一抬,示意前方,冷傲之气尽显!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派来护送徽安太后的江晏州。
后面两人见他如此,赶紧敛目细瞧,一杯茶的工夫。那声响渐清,又过了半响,远远的,有个人,佝偻着蹒跚而来,随着他的走近,细看之下,一身破碎单衣,头戴毡帽,胡子上染了厚厚的一层霜,□□的肌肤被冻的黑红,拿根棍子在探路,原来是一名叫花子,还是个眼睛不好使的。
似有所感,那叫花子抬起头看了过来,满脸皱纹,不知有多少天没洗脸,灰突突的看不出本来颜色,一只眼睛坍塌,黑瘪着,另一只则浑浊不堪,喘着粗气立在那盯着他们,很诡异的,这个破烂不堪,满身污浊、流着鼻涕的老家伙竟然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更诡异的,主子竟从怀中摸出块干粮扔了过去,咚.......正好落在那叫花子的木鼓上。两名护卫装扮的属下惊的下巴快掉了,谁都知道主子此人面冷心狠。这是发哪门子善心,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那叫花子抓起干粮,双眼之中顿时流露出贪婪凶狠之色,宛似饥兽要择食而噬,用力的咬了一口,狼吞虎咽起来,江晏州似乎大感厌恶,打马便走。忽听得那叫花子厉声喝道:“站住!你要到哪里去?”
这声喝问简直不知死活!原来是个疯子.......
后面两名护卫军阿豹和昆腾如是想着,奇怪的主子竟然没有发脾气,打马继续前行。
“站住!”叫花子放声大吼,吐沫横飞:“佛前一场缘,花开为谁艳?佛前一场缘,情劫为谁牵?千军万马唯有真龙镇,花落无声莫贪美人身!”
这完全像疯子的行为又完全不是疯子的语言让没行得几步的江晏州转过头来,冷冷盯向他!
“说的就是你!”那老头盯着手心里的干粮又忽然放声大哭,唱道:“火宅忧煎,姻缘出没,千劫轮回,迷了本灵。花落知秋,闲里婵娟,实乃情劫!聪明客,放下,放下啊,.......无功不受禄,老朽全瞎矣。”他神态在十分可怖之中带着三分滑稽。
江晏州淡漠视之,一双眼睛冷冽依旧。双腿一夹,驱马喝令:“驾!”
原来不是叫花子,是个故弄玄虚的假半仙儿!阿豹和昆腾相视哈哈大笑紧随其后,策马奔去,
三人继续探路,风中隐隐听到那嘶哑的吼唱:
“缘来缘去缘如水,笑看笑对峥嵘骨.......”
老头攥住干粮放入嘴边,又狠狠地咬了一口,混着唾沫咽了下去!
“他算准过很多人,包括原兵部尚书江淮。他们竟敢不信他!”老头因被小视脸现怒气,隔了片刻,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看面算命半生却算不准自己,落了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浑身病痛的凄惨下场!下辈子就算是当牛做马也不学此术了!”本已神疲力衰,吃了点东西方有点力气。呆了半晌,他拿着木棍继续蹒跚前行,罢了,活一天算一天吧,他命也。
第39章 虎口
路上行了两日。除了早中晚与太后请安陪伴,为了避免惹一些没必要的麻烦,再加上有阴魂不散的江晏州在,季景澜时刻提防着,几乎足不出车门。她现在颇为忌惮他,这人太晦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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