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时没想到自己的一戳竟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回过神后,抬眼看了下解衍。
男子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见状又开始重新堆叠码放。
只这一次完成之后,他还特意用镇纸抵住,应当是避免书筒再次滚落。
然而白惜时心中一有事有压力,原先也没觉得自己是个无聊之人,但现下不知为何就想给解衍也找点事做,遂停了片刻,再次伸出手去,将那镇纸移开,继续用力一戳……
解衍这回终于有了点反应,多看了白惜时一眼。
随即便又收回视线,男子面上倒是没有丝毫的不耐,继续重复先前的动作,只不过这次没等到他码放好,那只作恶的手再次伸了过来,解衍没抬头,轻轻拍了一下。
不过这一拍,他倒是微微怔愣,白惜时的手有些凉。
继而很快子停下动作,男子回过身去,不知从哪变出了个还有些温热的烤红薯,支过身来塞到白惜时手中,虽仍没有说什么,但那意思不言而喻,叫白惜时拿着吃。
可能也是怕她两只手闲着。
白惜时看着突然多出来的吃食,忍不住问了一句,“哪来的?”
解衍继续码放书筒,回答的稀疏平常,“酒席的时候看掌印没怎么吃,等你的时候买的。”
闻言又看了一眼那烤红薯,白惜时当下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只凭着本能说了一句,“我其实不大喜欢吃这种东西,太甜。”
“知道。太晚了只看见有卖这个,饿了掌印就吃些,不喜欢吃便拿着暖手。”
说到这,解衍恰好又码完最后一个书筒,继而稍微让开了些,用眼神示意白惜时已经完成,这回可以推倒了。
非常认真的陪着白惜时一起玩一起无聊。
“回府想吃什么给你重新做。”解衍紧跟着又说了一句。
见状心头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绪,白惜时手指下意识握了握那还泛着温度的红薯,过了片刻,反问他,“你做?”
解衍笑了起来,“掌印想让我做便我做,想吃什么?”
在男子温润的注视下,心脏没来由一跳,白惜时稍一用力,亦将那红薯捏的微微有些变形。
第79章
回府后,白惜时先去了一趟书房,打算挑两本书睡前看。
倒不是她有多好学,实在是那种晦涩难懂的书看着就容易犯困,十分有助于睡眠,这也是她近来遇到政事烦扰时养成的习惯。
白惜时最后还是没让解衍去做吃的,其实她没多饿,就是随口说说,顺带着将那红薯烤焦的皮撕下,低头吃了两口。
唔~味道倒是比想象中好,她近来好像没有原先那般排斥甜味了。
解衍陪着她一起去了书房,待到要拿书的时候,白惜时发现手上沾染了些红薯泥,本想掏出巾帕擦掉,动作做到一半才想起来那帕子已经被自己慷慨送人了。
见白惜时停在那没动,解衍问了句,“掌印,怎么了?”
“没什么,你那可有帕子,借我一用。或者替我拿条新的过来。”
“掌印原先的丢了?”
一边将自己的拿出来递给白惜时,一边顺口问了句,解衍知道白惜时有随身带巾帕的习惯,并且今日在席间,他也曾见到对方用过。
白惜时一摇头,没太当回事,“那条给滕烈了。”
滕烈?
又是滕烈。
闻言眸色一暗,先前在马车中强行按下的情绪再次翻涌,他亦是靠规整物品平复下心头那股复杂涩然,待兀自将情绪整理好,再去面对白惜时。
但再三听到“滕烈”这个名字,这一次平静的表象似是也有些难以维持,男子望向白惜时的眼中幽静如湖水。
“为什么要给他?”解衍低声问了一句。
“他喝多了,吐的厉害。”
白惜时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没抬头,正用深蓝色的帕子一点一点擦干净手指,继而抬臂拿下本书,将帕子还了回去,“咱家这便睡了,你也早些回房。”
男子唇线绷直,接过帕子,立在原地半晌没有动。
书房因未准备看书,所点的烛火并不明亮,说完亦未注意到解衍脸上的神色,白惜时越过男子往门边走去,伸手正拉开一条门缝,后头便传来了脚步声,以为解衍是要同她一起,白惜时还等了一会,不想等来的不是同行的脚步,而是一只长臂倏然从后头横亘过来,紧接着将已经打开的门又推了回去。
“吱嘎”一声,动静有些大,白惜时不明所以,回过头去。
这一入眼便是男子一副郁滞的面容,白惜时动作一顿,下意识问了句,“你怎么了?”
然而解衍只看着白惜时,并未开口。
“有话就说,别把自己憋出个好歹。”
她知道解衍是个很多事喜欢闷在心中之人,年纪轻轻有时候还有点阴暗,不过白惜时觉得她与解衍之间不需要这样,有什么事情能说清楚便当下说清楚。
在白惜时的追问下,解衍停了片刻,问出一句,“为何总是滕烈?”
“什么?”
“送花的是他,喝醉照顾的是他,掌印送帕子的也是他。”
声线虽尚算得上平稳,但此刻蹙起的眉心已经出卖了解衍的波澜,“掌印不是先答应我,会好好考虑?”
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指的好好考虑是什么,白惜时终于明白这小子应该是……吃醋了?
“你是不是想多了,我与滕烈就是朋友。”
她对滕烈没动过那方面心思,同样的,滕烈一看也是个钢铁直男。
再说也不是谁都跟解衍一个癖好,虽说她不是个真太监,但在旁人眼中她就是,谁没事放着那么多漂亮姑娘不喜欢,喜欢她一个太监?
白惜时真心觉得解衍多虑,但男子回答的却斩钉截铁,“掌印将他当朋友,但他不是。”
滕烈对白惜时什么心思解衍一眼就看得明白。同样的,滕烈也能看明白解衍。
被解衍笃定的口气笃定到自己都有两分质疑,白惜时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大可能,但偏偏面前之人又一脸严肃,就仿佛是那新婚郎君发现妻子在外头还藏了个男人。
忧郁上了。
意识到自己联想到什么便有些想笑,但此时若真笑出来又有点不大合时宜,白惜时遂半侧过身,不知在什么样的心情促使下,伸手挠了挠对方下巴,“那你说怎么办,小狗。”
被这声“小狗”一叫,解衍原本还微蹙的眉心瞬间拉直,整个人都愣在当场,可能是没想到白惜时会真的这样称呼自己,待反应过来,略带羞恼的看了白惜时一眼。
这回白惜时是真的笑了出来,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了调戏解衍。
调戏纯情御前侍卫真解压啊。
不过下一刻解衍被她调戏的好像就不再那么冷静自持,甚至还顺杆爬迈近一步,直接环过双臂从身后微微用力拥住了白惜时。
将头靠近对方的肩膀,解衍深吸口气,“掌印在我面前,可否不要一直提别的男子。”
啧,还挺霸道。
感受到温热的胸膛贴向后背,寒冷冬夜,犹如被一层融融暖意包裹,这感觉其实不赖,因而便也没有立即推开他,白惜时反驳道:“我没提,是你在问。”
闻言轻叹了口气,解衍没再执着于这个话题,静静的拥着身前之人半晌,似是想要继续这样维持下去,目光盯向白惜时的左手,“红薯掌印还吃吗?”
低头看了眼已经发凉,顺带有些捏变形的红薯,白惜时:“不吃,你要吃?”
“嗯。”
正当白惜时准备抬手递给他,又反悔想劝他还是吃些暖胃的东西,不想解衍却从已身后探过头,就着白惜时的手,就这么咬了一口。
吞咽混杂着水声顷刻间在耳畔响起,白惜时只要一侧头,旁边就是解衍那张放大的俊脸,莫名被这声音搅和的有些心乱如麻,吃个东西干嘛吃的这么……撩拨。
然而解衍在吃完一口后,似乎并没有察觉这红薯的冷硬,继续低下头来,又咬了一口……
如此反复几次,白惜时基本可以可以确定,这小子应该是在勾引她。
而且很显然勾引的还有点成效,至少白惜时的左半侧都弥漫开了一种酥酥痒痒之感。
“好吃吗?”白惜时偏过头,好整以暇问了身后之人一句。
“嗯。”
闻言将手又抬高了两分,白惜时:“那就全都吃光。”
她倒要看看解衍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然而听完白惜时所说,解衍还真就这么一口一口专注又认真地吃着,仿佛吃的不是什么冷掉的红薯,而是美味佳肴。
夜里本来就静,两个人又是以这样相拥的姿势,看着他的喉结滚动,以及偶尔喷在自己手上的气息,白惜时连带着心跳都有些加速,不过好在不仅是自己,身手之人的心跳亦强健有力的跳动着。
浑身越来越热,被解衍烫的,男子虽仍旧一副平稳的模样,体温却升高的很快,白惜时觉得自己都快要流汗了。
再这样下去情况可不太妙,白惜时改为将手往回撤,“咱家胳膊酸了。”
然而就在白惜时准备放下之际,解衍突然伸出左手握住她的,继而用自己之力带着对方又重新抬起,倾身,越过白惜时的肩膀,张口继续咬下一块。
虽没有正面看向白惜时,仍专心致志吃着东西,但搂在白惜时腰间的那只手臂却顺带着收得更紧。
不受控制的随着这个动作,白惜时整个心房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轻敌了,轻敌了,这家伙哪是什么腼腆小狗,分明是只坏狗!
白惜时反应过来便不会任凭解衍撩拨,凡事她向来喜欢掌握主动,适应眼下的姿势后,她微侧过身去,轻挑唇角,问了男子一句,“这么好吃?”
这回不待解衍答复,白惜时亦低头,转过手来,在解衍方才吃过的地方浅尝了一口。
“唔~有点凉了,咱家不喜。”
亲眼看见白惜时在那红薯上留下的一小块印迹,男子身体一僵,似是终于再难以延续那副专心致志的模样,转而看向白惜时,目光肉眼可见的深邃起来。
“这东西真的有这么好吃?”白惜时探究的又品位了下,继而就这么直白的望进解衍的眼睛里,“你是真喜欢红薯,还是喜欢的另有其他?”
解衍不说话了,红薯也没有再吃,抿唇望向白惜时。
然后,白惜时便在这样的对视中……感觉到了一样东西,先前还没那么明显,眼下倒是存在感极强,那感觉挺新奇的,她顺势朝下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解衍一下就松开了白惜时,紧接着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自然,后退一步,扭头莫名清了清嗓子。
极有良心的没再拆穿,白惜时跨过一步,迎着解衍的目光,从他手中抽回那张深蓝色的帕子,好整以暇擦了擦唇角,又慢悠悠塞回对方手中。
眼看拿捏的差不多,白惜时愉悦一笑,本就i丽的五官越发明艳动人,“时间不早,咱家这便去睡了。再会,探花郎。”
―
第二日回宫的时候,解衍难得没有跟着白惜时一起,不过这次白惜时倒不太在意,毕竟昨晚之事回想起来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脸红心跳。
估计解衍那家伙也觉出不好意思,夜幕下的私密暧昧,到了白日便有些难以启齿,何况乎二人眼下最多算是不清不楚的关系,再一同乘马车回宫,想想空气都会凝结。
不过白惜时不在意,反倒有人在意,彭管事见解衍一反常态没有跟着,还以为他是病了,遂送走掌印便顺道去了趟解衍的院子。
“解公子,这么早就起来收拾屋子,洗床单啊。”一跨进月洞门便看见男子,彭管事高兴打了声招呼。
解衍面色如常,又看了眼还是半黑的天空,“嗯,今日阳光应当不错。”
“唉,解公子要我说您就是什么事都太亲力亲为,洗东西这种事说一声,交给那些婆子丫鬟们便是,哪要劳烦您自己操心。”
说完便往那盆子中看了一眼,“您看看,帕子哪能与床单放在一块洗,帕子是贴身之物,应当分开。”
说着便好心想要帮他将那深蓝色的巾帕捞出来,但解衍抢先一步,动作略微有些急切从水中拿起,“多谢提醒。”
彭管事闻言摆了摆手,冲解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一眨眼,“都是男子,正常现象。下次解公子若是不好意思交给那些小丫鬟,交给婆子们清洗就行。”
“……”
待彭管事走后,解衍独自于院中立了片刻,等兀自消化掉那股羞窘的情绪,男子才重新打水,认认真真去搓洗那一方巾帕。
第80章
白惜时回到宫中不久,曾江便安排了千闵来找白惜时,并带来了秉笔周子良、西厂邹龙春的一系列罪证,意图很明显,被人摆了一道“厂卫联合”,以曾江对白惜时的了解,掌印亦不是什么打落牙齿和血吞之人,自然要找到把柄反击回去。
看完千闵查探的奏报,不得不说,周子良比邹龙春要谨慎许多,若是想要打击报复邹龙春,将手头这些罪证呈上去,白惜时有七、八成的把握将他拉下现在的位置,但眼下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拉下邹龙春,只会加深俞贵妃与自己之间的矛盾,而这应当正是太后、皇后乐见其成的。
再对比周子良的情况,此人精明低调,在内宦群体中算得上是个“老好人”,而他本身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受人指摘的地方,有问题的也是其族中亲友仗着他如今的势力在外头占了些便宜。
也就是说,这些罪证无法动摇周子良的根基,更何况,他背后还有大靠山。
看完这些,千闵还告知白惜时,说是已查明本次给邹龙春送出“厂卫联合”密报的就是周子良的人,白惜时转念一想,可能在俞贵妃现在的认知里,周子良是以此事向她投诚,她甚至会认为周子良也是半个她的人。
想到这,不得不感叹太后、皇后手段之高明。
按下密报,白惜时看向千闵,“告诉曾江先按兵不动,这些东西还没到合适的时机。”
“是。”
千闵离开前,白惜时又询问了番他近来的情况,以及与曾江相处的如何,其实白惜时的本意是将东厂交给千闵,毕竟千闵稽查手段了得,最适合接任东厂厂督,不过经由上次弹劾之事打乱,倒是叫千闵如今止步不前。
担心他心中会有失落,白惜时甚至询问了他可有来司礼监的打算,然而千闵听完敬谢不敏,“掌印,属下一看见那些文章奏折就头晕,还是留在东厂比较合适。”
看他这情况,相当与曾江相处的还算融洽,“好,那便与曾江好好相处,如今他是厂督,切不可仗着你在东厂的资历行不敬之事。”
千闵:“掌印放心,属下省得。”
几日之后,滕烈同样给白惜时递来消息,那便是锦衣卫那边也已查明,祈王与太后的疏远便是发生在定国公谋反之后,原先每个月都要定时向太后请安之人,便开始以身体抱恙的借口不再进宫。
53/75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