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没关系。”付聿礼抿了抿唇,“是我工作中的对家,想要拿这个来威胁我。”
“这......”玄静茫然无措,“怎么会这样......”
付聿礼没吭声。
片刻后,玄静轻声问:“这份工作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付聿礼点头。
玄静笑了笑,尽管脸色仍旧惨白,还是说:“那就不管他,你好好工作,不要想别的。”
付聿礼终于抬头看向她,女人已经不在年轻,长期的粗茶淡饭下身形也十分消瘦。
他说:“付国林肯定会来找你麻烦的。”
“来就来吧,可能就是上辈子欠他的。”玄静像是想开了,“我那时候转身就走,丢下一堆烂摊子,有时候想起来总觉得对不住你。这么多年的清闲日子过来了,总不能再让你去牺牲什么,我毕竟是你的母亲。”
付聿礼轻轻抿唇,狼狈的转头看别处,“有事打我电话,实在不行就报警。”
第28章 30
晚上十点, 安愉难得打算早睡,刚上床就听见有人敲门。
她正疑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下一秒, 搁边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是唐婉。
她接通,“稀客呀, 这个点打我电话。”
“赶紧来开门。”
“我正以为自己幻听呢,你怎么来了?”
“赶紧的。”唐婉挂了电话。
语气略有浮躁,安愉疑惑的歪了歪头。
开门看见人以后, 就更疑惑了。
“什么情况,也不像是喝酒了,怎么焉成这样?”
唐婉整个人气场低迷, 像霜打的茄子,耷头耷脑的,眉眼看着也没精神。
她欲哭无泪的看向安愉,“要出人命了!”
“什么意思?”
两人进到室内,安愉去给她拿了瓶水, 还甚至体贴的拧开了瓶盖。
唐婉喝了两口, 就放回了茶几,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 苦恼 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安愉也不催,捞过一个靠枕抱在怀里, 时不时瞟她一眼。
片刻后,唐婉埋着头, 闷闷的吐出一句:“咋搞?我怀孕了。”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安愉愣了好一会才开口确认:“怀孕了?你边上男人都没有了怎么还会怀孕?”
这个就有点说来话长了。
那次跟安愉一起酒醉, 唐婉很不巧的被安博言丢给了隋放。
隋放这人还是挺负责的,不顾她大发酒疯, 送去了酒店安顿好。
他原本打算走人,恰好在他离开前好好安睡着的唐婉突然起来吐了,吐的一塌糊涂狼狈不堪。
换个人可能直接跑了。
隋放没跑,把她拎起来拾掇了拾掇。
唐婉:“你也知道的,隋放长的并不丑是不是?”
“......”安愉说,“你见色起意了?”
“也不算吧。”
反正吐完以后就酒醒了些,看着斯斯文文的男人在那埋头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再回忆起自己从来没有灿烂过的恋情,瞬间悲从中来难过的不得了。
最后就拽着隋放死死的没放手,扒拉着扒拉着就这么睡一块去了。
安愉毫不留情的拆穿她,“这跟见色起意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你主动把人给扑倒了。”
唐婉捂住脸,“现在怎么办嘛!”
“你们玩这个就不知道戴个套吗?”
“临时起意没想那么多,而且第二天我仔细回忆起来正好是安全期。”
安愉:“所以你也没吃事后药。”
唐婉无力的点了点头。
安愉:“隋放知道这事了吗?”
“那肯定是不知道。”唐婉倏地瞪大眼,“你也千万别告诉他。”
“事关人命,为什么不告诉他,何况这是他的杰作。”
唐婉摇了摇头,“我跟他说好了当这事没发生过,各走各的互不打扰。”
“没留尾巴自然可以这样处理,现在出事了自然要让他跳出来承担责任。”
唐婉还是摇摇头拒绝,最后说:“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医院吧,一个人有点发怵。”
提前预约了个号,第二天安愉带着唐婉去医院。
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安愉问过她会不会留下来,她也说不上来。
非周末时间,妇科人挤人的多,她们签到完后在检验科的休息椅上等待。
安愉说:“别太紧张,要不要吃点东西?”
“刚才那碗馄饨还没消化呢。”
一小时后,显示屏上跳出了唐婉的名字,她们走去医生办公室,在门口又站了几分钟才进去。
医生很快开单子让她们去做检查。
唐婉躺在床上,听边上医护人员一个一个报出数据时感受很奇妙,自己的肚子里真的在孕育着一个新生命。
拿着B超单出去,上面显示已经有了胎心胚芽。
她跟安愉对视了眼,眼中都是满满的无助。
安愉拍拍她的肩说:“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你还可以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留下它,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让隋放知道。”
“我们那个晚上就跟玩玩一样,谁都没走心,这会去告诉他就好像要用肚子绊住他一样。”
安愉毕竟不是当事人,很多事情上没法感同身受,因此也没多劝,拿着报告让医生看完后便准备离开医院。
到了一楼往住院部走,那边的出口相对人少很多。
结果在出入院办理的窗口看到了付聿礼。
对方看见他们也愣了一下,随即先一步走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哪里不舒服?”他细细的看了安愉一圈。
安愉摇头,“我就是陪着唐婉来做例行检查,你呢?”
“家里有人受伤,所以我过来一下。”
“付浅?”安愉奇怪,之前没听说啊。
付聿礼:“不是,是我妈。”
“这......”安愉反应不过来,毕竟在她的印象中,付聿礼的生活中是缺失了母亲这个角色的。
付聿礼:“过后再跟你解释,你们先去忙吧。”
唐婉是坐着安愉的车来的,加上现在又是个准妈妈,不好让她独自打车走人,于是先把唐婉送了回去,之后又跑回了医院。
付聿礼特意下来接她,对于她这么快又回来这事一点都不惊讶。
自上次去山上找罗敏娟,到现在过去还没有一周,今天意料之中的被付国林找上了门。
两夫妻将近长达十几年没见过面,自罗敏娟跑路走人,付国林一度都认为她是跟着野男人跑了,对这个女人的恨意从来没有消失过。
这两天周边邻里传言四起,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特意跑去告知付国林说在山上的尼姑庵看到了他老婆,付国林问了详细地址便直接找了过去。
一开始还将信将疑,直到真正见到了人。
积压了十余年的怒火一下就崩盘了,二话不说就上去揪住人开始往死里揍,有师傅闻讯过来拉架,也有被无故波及到的。
罗敏娟颅骨轻微骨折,暂时不需要手术,但如果漏液严重则必须马上开刀。
付国林则还在派出所,但因为跟罗敏娟并没有实际意义上的离婚,惩处应该仍旧是不痛不痒。
安愉始终没说话,正思考着什么。
付聿礼观察了她两眼,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希望你别介意......”
“不是。”安愉抬手打断他,“所以那么早你就带我见过家长了?”
“......”付聿礼哭笑不得,“那次是阴差阳错,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我说那会上山你怎么轻车熟路的,感情是常客。”
“也不是常客,我去的次数一个手数得过来。”
安愉说:“那天跟好几个人说过话,我不记得你妈妈是什么样子了。”
“这不重要。”
他们站在电梯里,安愉攀着他的胳膊,抬头看他一眼,“那你妈妈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吗?”
付聿礼目光闪烁了下,抿了抿唇,好像难以启齿的模样。
“干嘛?我很带不出手是不是?”安愉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斜眼看他表示自己的不满。
“不是。”他怎么可能会觉得安愉带不出手?他只会觉得自己还不够格。
付聿礼牵住安愉的手,轻轻一转改为十指相扣。
“她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安愉“呦”了一声,冲他挤挤眼。
付聿礼不做声,目光沉沉的好似渗满了水,耳廓却悄悄的红了起来。
病房内静悄悄的,罗敏娟戴了一个护颈坐在床上,脸部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见到两人进来,她随和的笑了笑,并不见狼狈。
“我见过你。”罗敏娟对安愉说,“你可能对我没印象了。”
安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阿姨好,刚才来的急,忘记买东西了,有点失礼。”
“不要紧,我也没什么想吃的。”
付聿礼拍拍安愉的背,让她去前面坐。
罗敏娟说:“阿礼话少,平时会不会觉得他太无趣了?”
“您说巧不巧,我话出奇的多,我妈一直叫我找个沉稳一点的男生,好好压压我的性子。”
罗敏娟略有惊讶地问:“你妈妈见过他了?”
“见了,满意的不得了。”安愉笑嘻嘻的,“就看您对我满意不满意了。”
付聿礼突然伸手,用手背蹭了蹭她温热的脸颊。
安愉仰头看他,男人眼底含着清浅的笑意似在说她脸皮真厚。
罗敏娟说:“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们小辈开心最重要,未来路还长,难免有坎坷,一定要互相谅解才好。”
已经是中午的时间,安愉在医院陪着用了饭才离开。
下午一点左右时车子驶入小区,没有立马转底下停车场,而是在外面的临时停车位旁停了下来。
安愉降下车窗。
停车位上的座驾窗户本就开着,安博言手肘随意的搭在车窗上,轻轻抬手冲安愉示意了一下。
今天难得脱下了那层商务皮,穿着一件黑色连帽卫衣,头发也没有抹发胶,自然的耷拉在脑门上修饰了锋利的眉眼。
整个人看过去不在那么有距离感,亲和了不少。
他先一步下车走过来,堪堪到安愉面前时,安愉突然冷淡的扯了下嘴角,一踩油门留下一股子汽车尾气。
安博言站在原地愣了一瞬,紧接着用指骨推了一下眼镜,走去单元楼。
第29章 31
安愉不会指望这人只是路过。
从车上下来, 她手指钩着车钥匙慢吞吞往电梯间走。
电梯从B1到1层时意料之中的停下,门打开,安博言双手揣兜走进来, 目光似笑非笑的落在她身上,黏糊糊的好似冬天化不开的冰晶,冻的人难受。
门重新关上, 安愉盯着上方跳动的红色数字,从鼻腔长长的喷出口气。
“今天没事做,想着过来找你吃饭, 没想到这会才等来人。”
安博言站在她边上,空气中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木制香调,很清冷的一款香水。
安愉哼笑了声, “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回家?”
“不确定,来碰运气的。”
安愉不吭声。
安博言说:“新展在做策划了吗?”
“无可奉告。”
安博言无奈一笑,“这是做什么?我们闹出天去也还是一家人是不是?我连问你一句工作情况都不行了?”
因为冠着相同的姓,因为胡慧丽和安行简的夫妻之实,就算她再看不惯安博言的行事作风, 也确实难以做到彻底的划分。
安愉沉默着, 对此有着难以言说的无奈。
到楼层后她先一步走出去, 开门进屋。
安博言紧随其后, 帮着关了门。
随后熟门熟路的摸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搜罗了一圈, 拿出一个芝士卷拆开加热。
锅碗瓢盆在柜子里,灶具冰冷依旧是没怎么开火的模样。
窗户上倒是摆了一个绿色盆栽, 多肉植物, 看起来毛茸茸的,每一个的最上方有几个红点, 胖乎乎的可爱的很有观赏性。
他忍不住用手捏了捏,触感并没有想象中的柔软。
就在这时,“砰”一声响,有什么落地摔碎的声音。
“怎么了?”安博言喊了声,转身朝外面走。
客卫,安愉上完厕所洗手,脑子有点乱不小心将上方摆着的一只水晶玻璃花瓶给碰倒了。
滚了半圈掉在了地上,紫色玻璃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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