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她不想说这样的,她想说的是不要这样。
可此刻收回已经来不及了,怎么看都像是欲盖弥彰。
果然,她瞧见费南舟牵了下唇角,捻她的唇,很认真地问:“那去哪儿?”
许栀快要疯了:“你正经点儿!”
她现在只想回去。
好在有人过来了,费南舟大发慈悲地放开了她。
如蒙大赦的许栀跟他站离了几步远。
没想到来人是之前见过的那个郑董事,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目光有些探寻地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圈,这才收回。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许栀还是有种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眼睁睁看着郑董事走远,许栀一颗心才落回去。
回头却对上了他戏谑的眼神,许栀又觉得面上火辣辣的,扭过头不跟他说话。
他竟然也没有继续调侃她,只平和地说了一声:“走吧。”
但仔细听,又带着某种诱哄。
许栀下意识就听从了他的话,慢慢地跟在了他身后,跟着他一道走了出去。
那天回到住处,许栀一颗心仍然不能平静。
这算是什么啊?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瞥一眼,竟然是费南舟发来的。
许栀没有搭理他,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打算睡觉。
可手机还在响,她打算关机,但转念一想怕他直接过来找她,只好接通了:“干嘛?!大半夜的!”
这道声音里是带着火气的。
费南舟的声音听上去倒是和往常一样:“想和你说说话。”
“我都打算睡觉了!费先生,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没意思吗?”
“不会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他还是那副笑。
好像不管她多生气多炸毛,永远包容她一样。
这份定力许栀望尘莫及,在意识到怎么样也只能自己崩溃而他丝毫不受影响后,她强令自己冷静了下来,打算和他好好商量:“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我说了,想和你说说话。”他似乎永远都是那副沉稳端肃的样子,好声好气的商量口吻。
可放在此情此景就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他越平静,越彰显他的有恃无恐。
“别太欺负人了!”
“就算是欺负你,那又怎么样?”他的语气像是在说,你又能怎么样一样。听着很平和,似乎又非常愉悦。
许栀无话可说了,因为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咬牙切齿了半晌,她压低了声音说:“小心我去举报你!”
“举报我什么?”他还真挺有闲情逸致的,真打算逗逗她。
“举报你性骚扰!”许栀生气地说。
费南舟浅笑了几下,侧头拢一根烟,点了:“那你去举报吧。”
许栀已经彻底败下阵来,根本吓唬不到他。
“我要睡觉了!”她泄了气。
“你睡吧。”费南舟不知想到了什么,默了会儿,然后很低很轻地说,“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那一刻,许栀完全说不出任何话来。
话筒里传来很轻很轻的啜泣声。
他反倒慌了神:“你说你,刚刚那么说你都没哭,怎么现在哭了?”
“都是你招的!我也不想哭的!泪腺发达不行啊?!”她一边哭还一边气势汹汹地质问他。
费南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我的不是,行了吧?我跟你道歉,可不可以?”
“道歉有什么用?我现在已经伤心了。”
“那我给你讲故事?”他以前就这样哄她的。
许栀没有吭声,他当默认了,慢慢地给她讲起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
许栀一开始根本没有说话,在他快要讲完时才开口,说土死了,什么年代了还讲这种故事,没想到你经验涨了知识面没涨。
“怪我,这两年太忙,都把给栀栀讲故事的技能落下了。”他一副宠溺的口吻。
许栀受不了了,宁愿他骂她一顿。
这样循循善诱、耐心之极的温柔,于她而言是陷阱,也是裹缚着她的网,不能挣脱。
她好像一只被蜘蛛丝缠住了翅膀的飞蛾,不得挣扎,只能被动地被拉入盘丝洞。
“我恨死你了!”许栀控诉道。
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她面前,出现就出现了,为什么还要再撩拨她?
不知道她得用多大的勇气才能离开他吗?
离开他的那段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两年过去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将那段记忆珍藏在深处,他偏偏不放过她,偏要她想起那段过往。
一颗心是说不出的难受,她逃也似的掐断了电话。
那晚,许栀的眼睛哭得像桃子那样肿。
留京的这一个礼拜,她之后没怎么跟他说话,甚至刻意避开他。
好在煎熬的日子总算过去了,月底前她回到了南京。
入冬后,天气愈发严寒。
陆京臣来看过她两次,一开始都是聊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后来有一次状似无意地提起她关于婚姻的想法。
彼时,许栀坐在梳妆镜前摘耳环,闻言怪异地多看了他一眼,挑了下眉,似乎是没想到他也会问出这种女人关注的八卦问题。
她的表情让他无语,他摘下皮手套拿在手里,在一旁坐下:“怎么,我不能问吗?”
这一次目光炯炯望着她,似乎是来真格的了。
这个男人此前一直维持着高傲、风度的面具,此刻才展现自己的真实目的。
但许栀觉得,这种强势而直接更像是他为了掩饰内心真实目的的伪装。
她觉得此刻他其实是有点紧张的。
因为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他平时都很松弛,不会这样。
她像只小狐狸一样狡黠一笑,没答,而是回头继续对着镜子描眉毛:“你猜。”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陆京臣给搞破防了。
他气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像是自嘲,似乎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跟我结婚不好吗?其实我们挺适合。”
“你对婚姻的看法就是‘适合’?”
“适合才能长久,爱情这种东西太不切实际。”他略搭着膝盖,转头望向飘窗外。
许栀很诧异地回头看他,不明白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对于爱情似乎都很悲观。
“你不相信爱情?”
他摇摇头,甚至没有回头便回答了她的话:“我只是不相信人性。”
那一刻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地方,他徐徐说,“喜新厌旧人之常情,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太不牢靠了。”
许栀盯着他,想透过他平静冷淡的面具看到别的,然而她失望了。
“你希望我跟你结婚?”这一刻她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
如果一定要找个人结婚的话,陆京臣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他豁达而成熟,且也不是那么执着于爱情。
那天她给他的回答是“容我想想”。
可自那之后,陆京臣找她的次数就勤了很多,似乎真的是在为这段裨益颇多的联姻而努力。
许栀有些摇摆不定。和陆京臣结婚,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少,可以彻底摆脱过去。
不久后,她和朋友在大排档上喝多了,他过来接她。
许栀摇摇晃晃地推开他,说不用他管,说都过去了干嘛还来找他。
他先是微愕,尔后驻足盯着她看了会儿,也不急着带她回去了,而是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开了罐啤酒。喝一口后,他平静地低头转了转酒瓶,问她:“你还喜欢费南舟?”
许栀差点跳起来,就见他抬起了头。
他递了个“勿怪”的微笑给她,唇角微微抿起,有些痞气,跟他平时刚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太一样。
许栀的酒醒了几分,也平静下来,在他对面坐下,气呼呼地说:“说吧,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过。”
许栀拿着啤酒罐的手停下,这酒也是喝不下去了,挫败地捂住脑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在南京都听说我在北京的事儿了?”
他憋着笑,似乎觉得她这样特别可爱:“不是,我认识费南舟,正好和他们那个圈子有些关系。”
“你这解释跟没解释一样。”反正她是“臭名远扬”了。
他没有让她陷入懊恼太久,单手开了罐啤酒,扣着和她小手里的罐头碰了碰:“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也不错。”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她嫌弃地说。
他没生气,反而朗声笑起来。
“走吧,我送你。”他没让她多喝,直接收缴了她手里的啤酒罐,把她人给架起来。
“喂喂喂,我不是你的兵。”许栀嚷嚷。
她电话这时响了。
没多看,直接接了:“喂——”
那边还未说话,陆京臣吩咐司机去把车开过来。
那边也就真的安静了那么会儿。
然后,低沉平和的嗓音才又响起:“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平和里透着熟稔。
许栀愣住了,脸不知怎么有些尴尬的烧红,下意识推开了身边人。
陆京臣也挑了下眉,看向她的手机。
电话还没挂断,也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许栀了解费南舟的性格,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下子就怂了:“我马上就回家。”
“地址发我。”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啊?”
“地址。”
许栀只好报出了地址。
他说:“在原地别动,我来接你。”
然后这位在外向来很沉稳的领导还真不客气地挂了电话,变相地把陆京臣晾在那边。
许栀不知道他是真的破防了,还是就是故意的。
也许大概可能——他就是故意的。
这也太尴尬了。
许栀回头看向陆京臣,斟酌:“要不你先回去?”
谁知他笑了笑,唯恐天下不乱地说:“不了,我跟他也算有些交情,打个招呼再走也不迟。而且,我也不放心大半夜把你晾在路边。”
“你认识他?”许栀头皮发麻。
“不熟,只是有些交情。”陆京臣笑道,似乎觉得她此刻的表情特别好玩。
第49章
费南舟比许栀想象中要来得早,而且还是他亲自停车。
车往路边一停,勾着车钥匙径直朝这边走来。
许栀缩着头,压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不过,她想象中天雷地火的场景没有出现,陆京臣抄着手上下打量了他会儿,笑道:“好久不见。”
费南舟也笑,回以同样的审视。
半晌,还是陆京臣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来南京也不来看我?”
“你要真想看到我,什么时候不能看?”
陆京臣哈哈一笑,揭过了这寒暄话。
他们在塑料桌上坐下,继续吃他们的烤串喝他们的啤酒。
许栀听了会儿懂了,他俩以前是一个军校的。
“没想到你会调来南京,四九城土生土长的太子爷。”陆京臣低头从烟盒里敲一根烟,咬在唇角用打火机点燃了。
火光亮起的那一瞬,他的眉眼被橘色的亮火晕红了片刻,复又寂灭。
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比平时还要冷。
费南舟将他扔下的打火机在指尖轻轻地转,噙着笑:“没办法,和家里的老头子闹翻了,可不得另寻出路。”
这话像是开玩笑,但听着似乎又不像是玩笑话。
陆京臣多看了他一眼:“真的假的?”
“我瞧着像是会在这种事情上说瞎话的人?”
陆京臣抿了丝笑,手里的啤酒罐和他的碰了下。
喝完这一罐,他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们了。”
费南舟起身要送他,被他拒了,离开时头也不回只朝他们摆摆手。
“……你们认识?”许栀实在好奇,踢了踢腿。
费南舟笑了笑,给她空置的杯子里倒啤酒:“同校,不过不熟。”
“看出来了。”许栀抿唇一笑,似乎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慨。
他看她:“相亲对象?”
许栀一怔,才明白他说的是最近她和陆京臣的传言,脸一热:“瞎传的。”
其实之前动过这念头,可当他一双漆黑沉静的眸子望着她时,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临时改了口。
原以为他是过来兴师问罪的,谁知渐渐成了这样的结果,倒是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后来他们还单独坐大排档上吃了会儿的撸串。
夜风拂面,许栀喝得有些高了,忍不住闭了闭热意徐徐的眼。
又抬起手臂用冰凉的手背碰了碰眼皮,感觉稍微舒服了些。
眼睛上那种火热的感觉稍稍消退。
说来也怪,她每次一喝酒不止身上热,眼睛发热更加明显。
“我送你回去。”费南舟看她状态不对,勾了她的包,一手将她架起。
许栀跌跌撞撞地跌靠入他怀里,一张口,冲他打了个酒嗝。
还仰头对他笑呢,有点儿小得意。
她喝醉的时候胆子就特别大。
可费南舟此刻无暇关注这些,低眸定定望着她,喉结略滚动了一下。她比以前愈加柔媚动人,前凸后翘,腰臀比例完美,柔软的身体贴着他时,一股无名燥火从四肢百骸升起。
他深吸口气,在她还睁着眼睛懵懂地望着他时,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上去。
她一开始还呜咽着挣扎了一下,小手捶在他肩上,后来被吻得弯下腰去,觉得抵抗不了就干脆放弃抵抗了。
沈谦将车开过来,费南舟将她打横抱到了后座。
许栀已经有些醉意了,睁不开眼睛,由着他带回酒店。
他抱着她等房卡的时候,旁边有对情侣一直在看他,估摸着是觉得他有点可疑,可目光一瞥到他这张卓尔不群的脸上,又没好意思开口。
这种皮相,不至于要靠灌醉来泡妞。
许栀喝多的时候很不乖,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费南舟吩咐沈谦将车停到地下,钳制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改为单手抱,空出的另一只手接过了房卡,跟前台说了声谢谢便上了楼。
快捷酒店,房间不大。
门卡插入时雪亮的灯自动亮起,费南舟皱了下眉,低头看她一眼,过去将大灯关了,改开了床头的小暖灯。
床很软,许栀一倒上去就舒服地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
49/70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