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另一个声音道:“他姐夫?他姐夫是谁?”
贺远清道:“这你都不知道,他姐夫便是大名鼎鼎的陆家探花郎啊。”
“啊!”那人惊呼,“既如此,那你们还敢骗他。”
“这有什么,一起玩么,怎么叫骗他了,不过他的确人傻钱多……”
洛皓听不下去了,腾地站起来,转身便想去隔壁包间找他们理论,被旁边的陆云起一把攥住手腕,冷声道:“坐下!”
“姐夫,让我去揍死这群王八蛋。”洛皓气红了眼。
陆云起抬眸,一双幽深的眸子里迸射出寒光,又道了声:“坐下。”
洛皓双肩起伏,呼吸沉重,迫于陆云起的威慑,终究愤愤坐了下来。
“匹夫之勇,不过逞一时之快,终究难成大事,君王一怒,决策于庙堂之上,威令传于四海之间。”
陆云起嗓音淡淡,“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你是我内弟,未来加官晋爵,自是与他们不同,何必花费力气去教训蝼蚁。”
洛皓在陆云起的话语中,胸臆间的冲动和暴怒缓缓平息。
自从姐姐嫁到陆家后,他确实感觉做什么事都特别顺利,身边的人都捧着他,就连在外头逛那些珍品铺子,掌柜们收着的孤品,也肯殷勤拿出来给他赏玩。
可是,他现在不仅气怒,还有被朋友背叛的伤心,转眸看向陆云起,忍着哭腔道:“姐夫,他们实在太气人了!枉我将他们当真心朋友般对待。”
“这世上只有利益,哪有真正的朋友,往后你与人交往,只可付出二、三分真心。”陆云起顿了顿,又道:“这次便当是买个教训,往后你不与他们往来便是,最会挑事的那个是不是詹事府府臣的儿子?”
洛皓知他说的是贺远清,便点了点头。
陆云起道:“你放心,年后白鹿书院,他进不去了。”
说完,见洛皓脸上闪现又爽快又难过的神情,终究安慰道:“这不算什么,往后你入朝为官,尔虞我诈的事多了去,这只是一件小事。”
洛皓听着这些教导,心中既惭愧又感激,起身朝陆云起行礼作揖,“多谢姐夫指点,小弟受教了。”
将洛皓送到洛家门首,陆云起道:“你姐姐很惦记你,得空了去陆家看她。”
洛皓连连答应,又行了一礼,转身回了府中。
这些事,洛芙统统不知,只道陆云起今日没有回家用晚膳,是在外头有别的事去了。
洛芙才从外头回陆家时,楚榆便写了信来,说她们舞亭也要参加比舞会,现在正在初选,问洛芙可有兴致去观看。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洛芙去华阳居准备帮李氏操办年节事宜,却被她打发了出来,“你回你院子呆着去,我这边用不着你。”
自从陆云起遭遇那场围杀后,李氏对洛芙的态度发生了翻天逆转。
前几日她从外头回来后,依惯例去给华阳居请安,却被李氏温言劝走了,“天儿冷,我这又没什么事,你们俩人在自己院子里安安生生的比什么都强。”
于是,在这等重要的节日之前,洛芙却像个无事人一般。
陆云起也在外忙得不见人影,百无聊赖之下,洛芙便去舞亭看楚师傅她们初试。
八月里,洛芙走时,写信嘱咐过楚榆,舞亭内不可做皮肉生意,只当茶楼听曲跳舞招揽生意。
这日腊月二十八,天上细雪霏霏,洛芙带上苏子和丁香去舞亭。
二楼上的包间,只有靠边的位置,初试也没有正经比舞时精彩,洛芙挨到自己的观月舞亭表演完,估摸着时候已至酉牌,遂起身回府。
这家舞亭二楼过道狭窄,洛芙走在前,苏子和丁香在后,蓦地,一侧紧闭的包间门忽的被打开,苏子和丁香先后被扯进包间里。
听到身后动静,洛芙回身去看,口鼻便被人用巾帕捂住。
洛芙闻到一股刺鼻的气息,赶忙屏息,却是晚了一步,脑袋昏昏沉沉,渐渐晕了过去。
第78章 隐忍
“轱辘轱辘……”
虚幻单调的声音在洛芙耳边响起, 脑袋里昏昏沉沉,身体轻轻晃荡,像是被束缚在泞泥的梦境中, 她想醒过来,浑身却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
如此在半梦半醒中,过了将近有半刻钟,洛芙游离的思绪才慢慢回笼, 她心神猛地一挣,恢复了知觉。
心跳骤急, 记忆停留在舞亭被捂住口鼻的霎那,洛芙不敢立即睁开眼,闭眸感受着周遭物事,耳畔是骨碌碌的行车声,脸贴在柔软的布料上,寒意从四面八方笼罩着全身,她感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
洛芙屏息听了好大一会儿, 没有感受有其他人的呼吸声,这才慢慢睁开眼, 入目一片漆黑, 仅有的微光随晃动的车帘时隐时现。
努力撑着绵软的手坐起来,在黑暗中检索全身, 发现衣裳完好穿在身上,瞬间松了一口气, 再抬手去摸头上发簪、耳铛、手上戒指、手环……发现全都在身上, 惶恐不安的心绪稍稍镇定。
洛芙丝毫不怀疑自己是被太子劫持了, 马车外是什么情况她全然不知,亦不知要被送去哪里, 体内吸入迷药,浑身提不上力气。
稳了稳心神,洛芙缓缓爬到车窗边,从晃荡的车帘缝隙向外望去,隐约看到坐在马上的男子身影。
又爬到另外一边车帘处,见到同样的景象,看来,她这辆马车是被人包围在中间了。
一时心中发慌,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现在还在不在京城,陆云起此刻定然发现她不见了,不知他是怎样的焦急。
陆云起在一条街之外的茶楼和傅临洲谈话,估摸着时辰快到酉时了,起身准备去舞亭接洛芙回家。
出来茶楼,却在门首遇见一群都察院的同僚,众人闹哄哄拉扯陆云起去酒楼,陆云起好一顿推辞,才得以脱身。
灰白的雪絮在长街上漫天漫地旋舞,陆云起举目往洛芙的方向眺望,心想不知她有没有看完,若还不想回家,便叫一桌席面到包间里去。
除夕将至,长街上人来熙往,陆延在前头一面赶车,一面吆喝开行人。
陆云起坐在车厢里,面容疏冷,长指缓缓转动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有马车从对面驶来,一时堵住了,陆延忙唤后头跟着的镖局里护院打扮的暗卫去疏通。
陆云起有些不耐,将手放到身侧,探身查看车外情况,手上不经意碰到腰间,感觉少了点什么,垂眸看去,芙儿给他绣的香囊不见了。
陆云起眉梢微拢,闭眸回想,约是方才在茶楼外,被都察院那一起子人碰掉了,想到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香囊在脏污的雪水中被人踩踏,陆云起就浑身难受。
他起身下了马车,缂丝长靴踏进雪地里,往茶楼走去。
暗卫不知公子去哪里,忙转头跟上。
花费一刻钟到了茶楼,陆云起站在石阶上,目光细致搜寻街道,各色鞋履从眼前闪过,他却没有寻见那只鷃蓝色绣竹枝纹的香囊。
烦闷的情绪压抑在心口,这一瞬间,望着来往的人流,他竟有些慌。
正想找不到便算了,一抬眸就望见了陆庭,寒冬腊月里,他竟然满头热汗。
一股不祥的念头在心底涌现,陆云起大步朝陆庭走去,质问道:“你跑来做什么,少夫人呢?”
陆庭双眸里盛满是惊乱,沉沉喘了一口气,道:“少夫人、不见了。”
刹那间,陆云起脸色骤变,他身形晃了晃,好似遭受了极重的打击,片刻后,他沉着脸道:“速去知会京中所有探子,全力搜寻少夫人的下落。”
这边车厢里,洛芙被冻得浑身冰冷,按照醒来时的模样,蜷曲着躺在车板上,心中默默估算时间。
外头人声稀疏,洛芙暗自思忖,她目下大概还在京中,又行了许久,周遭寂静无声,唯有骨碌碌的车行声和嘚嘚马蹄声。
体内酥麻感逐渐减弱,洛芙明白自己必须等待时机,若是现在露出暗器底牌,毫无疑问,她制服不了太子这些手下。
又行了不多会儿,马车终于停了。
洛芙赶紧闭上眼,将身体放松,装作昏迷的模样。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车帘被人撩开,洛芙被抱出了车厢,而后被扛到肩上。
洛芙仔细听着规律而齐整的脚步声,心中估算对方有多少人手。
“吱呀”的开门声传来,不多时,洛芙被“嘭”的一下,放到榻上。
片刻后,脚步声远去,隔扇门重新关上。
洛芙躺着没动,凝神细听了会儿,没发现有什么动静,缓缓睁开眼,明亮的光线照得她眼睛发昏。
适应了一会儿后,洛芙坐起身,展眸环顾四周,明亮的宫灯照出室内重重帷幔,她轻手轻脚挪下床,准备探看周遭环境,却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同时还有一声极低的“殿下。”
洛芙赶紧躺回床上,她听到开门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床榻一沉,有人坐到了她身侧,紧接着一只手在她侧颊上缓缓抚过,摸索着她的面容。
洛芙强忍着体内因恶心而激起的颤栗,就听到那个令她厌恶的声音道:“可恨我看不到你的模样。”
洛芙实在不能忍了,口中“嘤咛”一声,装做才醒来的样子,睁开眼,猛地推开太子的手。
太子被洛芙推得身子一歪,险些跌下床。
禄安在旁,见洛芙醒了,忙上前护住眼瞎的太子,回首对屋内的两个暗卫道:“快,将她绑起来。”
洛芙撑着身体往床里退去,口中连连惊呼:“不要、不要……”
暗卫才不管洛芙的哭喊,随手撕下两片帷幔,面无表情的向洛芙走来。
洛芙将玉枕朝来人摔去,地上响起“哗啦”的碎裂声,她极力抵抗,朝太子骂道:“你最好将我放了,不然我夫君寻来了,有你好看。”
洛芙也想过故意装顺从,再找时机用暗器制住太子,可这样就和她平日表现不符,试问一个被挟持的弱女子,除了哭和发脾气,还能做什么。
“走开,走开……”洛芙又将被褥往外扔去。
太子眼睛上覆着一条锦带,听着洛芙的哭闹,早就不耐烦了,冷着脸道:“退下。”
禄安躬身在太子身侧,道:“殿下,先将她绑起来,以免她挣扎起来伤了您。”
太子面孔朝向洛芙的方向,口中发出一声得意的笑声,尔后从袖中拿出一只香囊,提在手上晃荡,“瞧瞧这是什么。”
洛芙瞳孔骤缩,这是、她给陆云起绣的香囊,急道:“这香囊怎会在你手上,你、你将我夫君怎么了?”
太子听出洛芙口中的焦急和惧怕,唇上笑容加深,阴森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孤便让他少受点儿折磨。”
洛芙心头突突直跳,就听到太子喝道:“过来!”
洛芙后背抵着床架,咬唇不前。
太子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不耐烦起来,“孤再说一遍,过来。”
洛芙一咬牙,在禄安和两名暗卫的注视下,向太子挪去。
还未靠近,太子便伸手,一把攥住洛芙的胳膊,将她拖到自己身侧,另一只手,随即往洛芙脸上摸来,却再次被洛芙挡开。
太子冷“哼”一声,阴冷道:“不听话是不是,好,去将陆云起一只手剁下来。”
洛芙一惊,急呼:“别、我听话,听话……”
太子揪住洛芙的狐裘大氅,冷声道:“先将身上的衣裳脱了,全部脱光。”
陆云起骑着马在城里穿梭,探子们像网一般洒出去,却没寻到半点线索。
苏子和丁香在舞亭包间里打斗时受了伤,此刻却不敢去包扎伤口,两人跟在陆云起身后,大气不敢出,若今日少夫人寻不回来,她们必死无疑。
街上灯影如织,陆云起面色冷肃,调转马头,多想下一刻,就看见洛芙好端端站在灯火中。
猛的一甩马鞭,陆云起失了魂一般往前疾驰,不敢想她落到太子手中会遭遇什么,只求她不要为了给他守洁而寻短见,他不介意,只要她还活着,他什么都不介意……
洛芙这边,在太子的压迫下,颤着手去解衣带,她靠近些太子,身体几乎偎到他身上,啜泣道:“殿下,我……我……让他们出去,我不要给他们看。”
太子攥住洛芙柔滑的手捏在手心摩挲,耳边听到她颤抖的哭声,心中极为畅意,抬手向洛芙脸上抚去,轻笑道:“别哭,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洛芙认命一般靠在太子胸前,小手揪住他的衣裳,一咬牙,挺身主动吻在太子颈侧,瞬间引得太子口中发出“嘶”地一声。
“殿下,求你……让他们出去。”洛芙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太子闻到那馨暖的甜香,身子骨都酥了一半,他的手往洛芙胸前袭去,刚触及衣裳,大掌就被洛芙的手一把握住。
洛芙忍着恶心,娇声道:“殿下别急嘛……”
娇嫩如酥的小手握在掌心,太子额上青筋暴跳,终于开口吩咐:“你们都出去。”
站在床边的禄安首先不干了,急切道:“殿下,您不方便,奴婢在这伺候您。”
大概是那句不方便惹恼了太子,太子怒道:“滚!”
两名暗卫对视一眼,行礼退下,禄安却还愣着不走,被洛芙吹耳边风,“殿下,他还不走,我、我不想被他看到身子。”
太子不耐烦了,沉沉喝道:“禄安!滚出去!”
禄安这才不甘地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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