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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女裁缝——冻京橙【完结】

时间:2024-12-10 14:36:19  作者:冻京橙【完结】
  屋内,这里没有天花板,埃落伊斯抬手,踮起脚,就能摸到屋顶的横梁,横梁之上,就是看得见瓦片错落的斜顶。
  她抬头观察了瓦片,并没有发现湿润漏水的地方。
  如果昨日那种恶劣的天气都能抵挡的话,这阁楼的屋顶还算坚固,也不必愁下雨会漏水,担惊受怕了。
  ……
第22章
  埃洛伊斯又打开南面的两扇门。
  门后是两间卧室,有一间稍大点儿的,墙壁没有糊壁纸,地板上有一层厚厚的灰。
  这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估计连床都需要租赁。
  另一间更小一点儿,只摆得下一张床。
  不过,这两个卧室也有更小一点的阳台窗,看起来虽小,但足够照亮房间,一点不压抑。
  埃洛伊斯站在窗后,她抬手将支摘窗式的玻璃窗上片降下来,清新的冷空气涌入,一下子就驱散了灰尘的味道。
  她向远处眺望,视角很开朗。
  可以看见,横平竖直的街道交错,街角的灌木树丛,复古韵味的街道,冬季素银色的风景格外干净,犹如老电影的空镜一样,令人心情平和。
  风景可真好,可惜要八块一周,埃洛伊斯打算探探那门房的口风,看能不能再降些房租。
  她回过头,出了这间屋子,却见没见到老约翰,又出了大门,她才瞧见老约翰和他孙子在隔壁的储物间里。
  搬出来了一张旧桌儿,一把靠背椅。
  都是旧家具,实木的,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年,才拿到这仓库里去。
  “这一套旧桌椅,是房东原本叫我卖掉的,你看过房子,回去商量,如果过两天能定下,就把这套桌椅拿去用吧。”
  老约翰的妻子约翰太太腿脚有疾,他没人帮忙,一拖着没把这套桌椅给卖了,就也留到今天。
  埃洛伊斯听了,自然是高兴,可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压价了,不过,她们家如今没什么家底,能省则省,不容她不好意思。
  “这房子确实是好,可就是小了些,您看,能不能再便宜点儿。”
  她说了这昧良心的话,老约翰也果然没有答应。
  “那可不行,房东说了,最低也是这个价儿,不过不收押金。”
  听了这话,埃洛伊斯知道,看来是没有什么讲价的余地了。
  她估摸着自个儿寄卖在精品店的货,兴许能凑够这些钱。
  又道:“好吧老约翰,我家里现住的屋子还没有到期,我三四日之后再来,若是这间屋子那时候还没租出去,我就来找你定下。”
  老约翰同意了,他又叮嘱:
  “圣诞节前两天,我可要和我太太回乡下去,你们若是想清楚了,最好早些来拿钥匙。”
  埃洛伊斯点过头,就回了家。
  她先是将自己悬在床底下的钱袋子拿出来,数了数,一共还剩下三四块,还有托马斯放她这的钱,又悉数装回去。
  继续做活儿改着衣裳,等傍晚时,舅妈和露易丝接了贝拉回来,埃洛伊斯就将那间房屋的情况说出来。
  “楼下的住户,听着都是正经人家,房子的环境也还算完好,房间虽然小,但阳光明朗,并不阴湿。”
  “我瞧着,那老约翰也是个善心的人,知道我们家里困难,那屋子里又没家具,又搬来一套旧桌椅。”
  “只不过,那价钱像是不能更低了。”
  埃洛伊斯坐在桌边儿,一条条列好需要租赁的家具,又道:
  “这房租,我们倒是可以先凑凑,应付过这一周的。”
  “再过段日子,我就要去精品店看看,货卖出去没有,若是能拿到货款,我就从酒店辞职,专做这活儿,以后的房租也都不愁了。”
  看架势,埃洛伊斯这是打算将以后的家里开销包揽一半,特莉见她认真,不像玩笑,安下心来,点了头。
  “租房这件事,房间好坏并不是最重要的。”
  特莉一面说,蹲在炉子边,用火钳拨弄碳块,准备弄晚饭。
  她听完埃洛伊斯说话,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露易丝也在旁边搭腔:“是啊,住的再差,也差不过我们现在了,那间房再小,总还是比现在要宽敞。”
  特莉也这么想,她原来挤在这间房,就是因为这里的房东太太性格好,隔三差五的给她提供帮助。
  新房子的邻居们,都有一份工资并不微薄的薪水,生活压力不大。
  也就不会像现在她们的邻居一样,从压榨劳动力的工厂回了家,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钱与家里人争吵。
  闹的整栋楼都不祥和。
  为了更好的环境,那房子也算是她们眼下最好的选择。
  “就这么决定了,埃洛伊斯,我们凑凑钱,这里下周的房租,就不续交了,到时候我们直接搬过去,在新家里过圣诞节。”
  露易丝说:“那我休了年假,就把衣服和床铺,等等家具都收拾好,租一辆马车,全部打包送过去。”
  埃洛伊斯是要提前过去,打扫卫生的。
  等她们说完了话,贝拉又提出来,那地方距离学校太远了,她不如在学校做寄宿生。
  特莉本就有这个意思,她却故意笑话贝拉:“你原来不是不爱上学吗?”
  贝拉小脸儿一阵难为情,她道:“我现在喜欢上学了。”
  她在学校里,学习拼写单词,读书,老师们觉得她聪明,时不时投喂,贝拉也逐渐不那么恋家了。
  于是,第二日的大清早,埃洛伊斯还在收拾头发,舅妈就牵着贝拉,去学校办理住宿了。
  自昨日起,温度渐渐升高,街道上堆积的雪都融化了许多,天空中不再飘雪,只是偶尔有些雪籽落下。
  外头不再有初冬时那么冷,埃洛伊斯再往酒店里工作时,任务量也不那么大了。
  许多的客人们,穿着层层叠叠的里衬外袍,住在厚重窗帘与松软地毯包裹的房屋里,感受不到温度,壁炉用的少了很多。
  埃洛伊斯在五楼打扫时,遇见唯一烧的旺盛的炉火,还恰好就是她曾碰见侍者搬运行李,住在这一层的那个巴黎来的女裁缝的房间。
  今天她没有出门,在小套间里工作。
  她带了两个女助手,在小小的套间里开辟出了一片空地,放着人形立台,缝纫机,以及各式各样的工具,桌面还铺着图纸。
  埃洛伊斯只进屋,在客厅里清理炉子,悄悄的往离间看见了一眼,听那女裁缝用法语跟助手交流。
  由于上辈子留过学的原因,埃洛伊斯也能说几句法语,听的勉勉强强。
  那女裁缝穿了一件坦胸的塔夫绸长裙,手上夹着细烟,抱怨说这里酒店送上来的咖啡像白水一样淡。
  房间里,缝纫机运作的声音十分嘈杂,女裁缝又开始抱怨,这纽约名在前列的酒店也不过如此,还没有她巴黎老家的公寓舒适,却还那么难订。
  埃洛伊斯没多逗留,她心想,有这爱抱怨,爱抽烟,爱喝咖啡的习惯,的确是土生土长巴黎女人的模样。
  她正揶揄地想着,打算离开,耳畔传来一阵鞋跟“哒哒”的声音。
  “请等一下。”
  那女裁缝却拨弄着一头卷发走出来,她神色不耐烦,上下打量埃洛伊斯的模样,用磕磕绊绊的英文询问她。
  “请问,你知道这里附近哪里有欧洲人开的咖啡店吗?”
  埃洛伊斯回过头,更清楚的瞧见了这女裁缝的打扮。
  十分时髦,即使是冬季,也不穿圆领的上衣,而是披着块濑兔皮子,紧身的连衣裙,领口和袖子都是纱质,裙撑垫出沙漏一样的曲线。
  埃洛伊斯点头,思索片刻,说法语回答她:
  “我知道,您有需要,我可以去帮您买来。”
  那女裁缝听了,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会说法语?太好了,再顺便帮我买一些布朗尼,马卡龙……”
  埃洛伊斯听到一半,就很后悔夸出海口。
  那女裁缝和她的助手都吃不惯酒店配的餐食,打算叫她去跑腿把午饭买回来。
  说罢,那女裁缝去屋里翻了翻钱包,她来纽约时候,兑换了许多零钱用来付小费,这会儿饿着急了,慌忙之下抓了一把。
  埃洛伊斯表示,买那些吃的用不着这些钱,那女裁缝又道:
  “剩下的给你做小费。”
  埃洛伊斯听了,顿时提起精神来,她接过一把硬币,出了门数数,五角一块的加起来,都有有五六块钱了。
  怪不得那些侍者说她大方。
  埃洛伊斯先收拾完工作,下了楼,去找艾米借了篮子,一块盖布,一只茶壶,两只梅森罐子。
  她拎着这些,往酒店附近一个街区走去,绕捷径,十分钟就到了地方,她直接往咖啡厅后厨的小门那儿走。
  原身最初在这里找过兼职,但由于这儿时工工满员了,就没干。
  她敲开后厨的门,里头走出来一个爱尔兰同乡的婶婶,这婶婶最早与她父母都在海湾工作,认识埃洛伊斯。
  埃洛伊斯上前去,与那婶婶寒暄,附耳告知了她的来意,又道:
  “麻烦帮我装上几只招牌苹果派,咖啡装进铁壶里就好,奶油球单独装进罐子,另一个罐子,装上满满的热水。”
  说罢,埃洛伊斯数了两块五角钱给那婶婶,她在后门外头等着。
  这家餐厅的老板,也是原身的同乡,一开始,埃洛伊斯的父母于同船来纽约打拼的老乡们常聚会。
  自打他们出意外没命了,埃洛伊斯姐弟被舅妈收养,她就再没联络过这些同乡。
  今天这婶婶见到埃洛伊斯,神情还颇为激动,感叹她这两年都长这么大了。
  埃洛伊斯另外要的食物,都是这家店的招牌,她虽然吃不起,但想必能让那巴黎女人满意,也就都要了三份。
  这一趟能赚两块多小费,算是意外之喜,埃洛伊斯十分用心。
  不过十分钟,她就从门里接过铁壶,两只玻璃罐,几包纸袋子,妥帖的放进篮子。
  面包甜点围着装满热水的罐子和双倍浓的热咖啡摆,再盖上一块布,装了奶油球的罐子单独用手拎。
  等她回了酒店,咖啡和面包都还是热的,冷冻的奶油球也没有融化。
  …
第23章
  小套间的客厅里,摆着一套圆桌与有刺绣软垫的凳子,埃洛伊斯从一旁的储物柜里找出一套下午茶餐具。
  套装餐具是酒店每个房间必备的东西,擦洗过后,埃洛伊斯装满了两盘面包,倒了咖啡,将奶油球倒进奶壶。
  她收拾了桌面儿,去敲开里间的门。
  女裁缝出来了,见到桌上的东西,满意地笑了笑,唤她两个助手出来吃午餐。
  埃洛伊斯功成身退,她将餐具和篮子都提下楼洗干净,连同一只热乎乎的苹果派,一道还给了艾米。
  艾米在屋里梳头换衣裳,她在后厨兼职了一份端盘子的工作,这会儿正要过去,收了埃洛伊斯的苹果派,她也来不及享用。
  揣着这意外之财,埃洛伊斯也不打算犒劳自己,她便回家,又取了点儿钱,折返前往布料店,扯了棉布和府绸,以及纱料。
  虽然现在还没空制作,但先备下也是好的。
  两日后,又是一个晴朗的假日,地面湿漉漉的,到处都是融化了从斜面屋顶掉下来的雪壳。
  这是很危险的高空坠物,埃洛伊斯迅速地穿越在街道两侧,拿着家里几人两块三块凑出来的钱,往新看好的房子去。
  她抵达时,老约翰和约翰太太正在一楼的楼梯下头打骨牌。
  他们不知从哪弄来一张小圆桌,两把椅子,弄了小炉子,一面烤火一面念叨着,老家的村子里,谁的儿子是个败家子儿,谁的女儿嫁了个窝囊的小子。
  听见门口的动静儿,老约翰把头探出来,瞧见了门口的埃洛伊斯,他点点头,冲约翰太太说道:“租房子的来了,钥匙在哪呢?”
  身宽体胖的约翰太太头上戴着顶睡帽,她浑身上下摸寻了半天,才从衬裙的口袋里将钥匙掏出来。
  老约翰拿了钥匙,埃洛伊斯才上前去,她从口袋里拿出钱来:
  “房间还在吗?我今天是来订下的。”
  “怎么今日才来,再过上三五日,我就该回乡下去了。”老约翰面有不愉,嘟嘟囔囔的说了两句,从她手里接过钱,数明白了,这才把钥匙给她。
  埃洛伊斯拿了钥匙,也无需再办什么文书手续,像她目前居住的这种房屋,价格在纽约算是廉价的。
  在房屋中介那儿,租一套独栋的三层房屋,价格大概在三十美元一周,需要签署一份文件,过几天就会收到税务邮来的正式单据。
  她爬上楼时,还遇到三楼的一户人家,把门儿敞开着。
  埃洛伊斯看见一个年轻的太太抱着孩子在走廊里转圈儿哄睡,她一定是那银行柜员的妻子。
  他们住的房屋,两室一厅,有厨房和独立的浴室,租金十块一周。
  埃洛伊斯知道,她们家只需要跟那独居的年轻打字员共用一间浴室,她再也不用担心,下楼洗漱时会有住在隔壁的男性邻居来敲门了。
  埃洛伊斯上了楼,四处检查一通,她把屋子敞开,又找老约翰借了一只水桶,一把扫帚,一块抹布。
  开始泼泼洒洒的清洁起来。
  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住过人了,这儿的地板上全是灰尘,但好在墙壁干净,地板也没有发霉起翘。
  抹完了地,又擦了老约翰送的桌椅板凳,不一会儿,这儿就焕然一新,埃洛伊斯连窗子都擦过了一遍。
  她归还东西,回了家。
  路上,埃洛伊斯在二手租赁店里,租了两只藤编的手提箱。
  她拎着空箱子回家,先专用一口箱子,将自己的布料,丝线都装好,又将旧衣改造的订单成品都装进布兜子里,这些明日要托露易丝带走。
  剩下的,就是原主那半箱的旧衣裳,她也都趁着这两天休假的时间洗过晾干,叠进自己箱子。
  被褥子,等明早用床单扎起来。
  露易丝和舅妈傍晚回家之后,三人又开始打包行李,锅碗瓢盆,各人的物件儿。
  等第二日,埃洛伊斯工作完毕,回到家里,请过一天假的的露易丝,上午时已经将行李送了一趟,眼见又乘着马车回来了。
  埃洛伊斯正好帮忙,将剩下的东西搬上车,又叫来二手店的人,将那两张铁床拆走了。
  她看着空荡的旧屋子,又开始打扫地面,墙壁,炉底留下的碳灰印记,租期还剩一天,埃洛伊斯将钥匙还给了房东太太。
  她拎着一布袋煤块走时,房东太太还出来送了包饼干。
  露易丝在车上等着她,姐妹二人往新家去。
  “那房间你看过,需要租几张床,刚才我已经跟二手店的人说了,他们今晚送过去。”
  露易斯闻言,回头看向住了一两年的街道,她对这里都印象还停留在埃洛伊斯与托马斯刚来家里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家里拥挤了些,但也没人抱怨,一时要搬走,她还挺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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