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雨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过去帮二妖砸门,边砸边道:“程泽,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收坐骑,怎么没本事开门哪……”
程胆小就仿佛跟柜子长在了一起,死活不吭声,而舟雨的加入让一虎一鸟更来劲了,解千言被他们吵得头都快炸了,只好上前解围。
用随身常备的定身符制住不会听话的萧咪咪跟叽叽,再拉起兴奋得小脸绯红的师妹,然后一脚踹在柜门上,露出了里面蜷缩成一团的灰色身影。
“快起来干活了!带上你的坐骑,咱们去云崖。你若是不动的话,我就画张召鬼符贴你背后。”
胆小鬼最怕什么,当然是真鬼!
程胆小闻言二话不说跳出柜子,跟被鬼撵似的冲出摘星楼,往云崖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丝不苟遵守着“不能跟丢”指令的萧咪咪和叽叽两个被解千言定住,原本痴痴傻傻没多余表情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了着急的神色,倒是让解千言很诧异,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因为远离了程泽,幻术效果有点松动了。
“师兄,我们不走吗?万一程泽被路上的花花草草吓出点毛病了怎么办?”
“嗯,这就走。”
见二妖没有更多反应,解千言便解开定身符,眼看着这俩货像脱缰野马般蹿了出去,这才招呼舟雨跟上。
“他们若是一直好不了可怎么办?”
“那就让程泽好好养着,反正也是他的坐骑。”
*
师兄妹二人达到云崖的时候,萧咪咪像站岗似的抱臂守在一棵松树下,程胆小则躲在树上,死死抱着树干嘤嘤嘤,叽叽蹲他旁边,手里抓着只巴掌大小的独角仙往他面前递,嘴里重复念着:“死了,死了,死了……”
舟雨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解千言则无奈叹气,唤程胆小:“快下来吧,让叽叽飞到崖顶看看金翼岩鹰的窝里有没有迷谷树的果子。”
云崖上常年刮罡风,不擅长飞行的人修和走兽类妖怪很难上去,幸好他们现在有叽叽这只暝彩锦鸡,可以让她先上去看看情况。
程胆小见自己队友来了,略微壮了些胆,也不敢回头看那只死了的独角仙,闷闷道:“叽叽,你去云崖顶上看看,那个鹰有没有偷拿迷谷树的果子。”
叽叽得了吩咐大声应道:“是!主人!”
然后她将独角仙的尸体往程胆小脑袋上一扔,转身化作彩羽鸟儿飞了出去,将一声接一声的鬼哭狼嚎抛在了身后。
舟雨简直要笑死了:“哎呀胆小鬼,死了的独角仙你也怕呀!来来来,舟雨姐姐帮你拿掉,程泽乖乖不要哭哦!”
程胆小不搭理她,又不敢伸手拿头上的独角仙,只抱着树干嘤嘤嘤个没完,看得解千言也忍不住发笑。
这边还没哭完一场,叽叽就回来了,像道五彩斑斓的闪电般飞到她主人的头顶,一脚踢飞了自己扔的独角仙,又将嘴里叼着的一撮黑色羽毛插到程胆小头上,给他换了个新造型。
舟雨赶紧问:“叽叽,怎么回事呀?找到迷谷爷爷的果子了吗?”
叽叽歪了歪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答这个外人的问题,半晌才木木答道:“没有,没有果子,也没有鹰,只有毛。”
云崖这里扑了个空,但还有另外一颗果子是确定在季师兄那边的,解千言也不多耽搁,用青蚨引确认了位置,便准备先去拿回这颗果子再说。
“程泽,走了!”
“解大哥,要不,要不你们去吧,我害怕……”
程胆小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鸟毛,哼哼唧唧地拒绝行动。
解千言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拿了张符箓,作势要往他背上贴,一边还嘀咕:“这召鬼符还是第一次画,也不知道能召来什么鬼,正好试试效果……”
然后他就感觉眼前有灰扑扑的影子一闪而过,几根黑色的鸟毛孤零零地飘落,一直站在树下当木头桩子的萧咪咪也跟着冲了出去,只有叽叽慢半拍,还在扯着嗓子大喊:“主人!主人!”
解千言伸手接过落下的鸟毛,无奈摇头,又听身后舟雨抱怨道:“你你你,师兄你还真画了什么召鬼符啊!噫~拿远点吧!”
他真是无语了,将手中空白的符纸冲她扬了扬,正要收起来,看着手中的羽毛,念头一转,又拿出符笔符墨,画了张搜魂符。
有意思的是,线香指向的方向,竟与受气包一行人所在之处一致。
舟雨还云里雾里的,解千言已经收起了线香,意味深长道:“走吧,抓小偷去!”
*
不得不说,程胆小虽然今天胆小得天上飘过一片云都能吓一跳,但警戒心真不是一般的强,解千言和舟雨追上来的时候,他又寻摸到新的树抱上了,还鬼鬼祟祟地跟他们说:“小心点,前面打起来了!”
程胆小别的本事或许不行,但眼睛的确好使,听他这么一说,师兄妹二人也跟着停下,一起蹲在了树上。
“怎么回事呀程泽,谁跟谁打起来了?”
“嘘!小声点!还能有谁,那几只家鸡跟两只金翼岩鹰打起来了啊!”
舟雨闻言兴奋起来:“哇!师兄,那我们快去帮忙吧!”
解千言白了她一眼:“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懂吗?让他们先打。”
说完他便拿出青蚨引,一连串手印打出后,铜钱大小的符印中立刻传来嘈杂的打斗声和吵闹声。
“表哥,表哥,两位师姐,求你们把蛋还给它们吧!命要紧还是灵兽要紧啊?!”
“泥……担……下唔……啊……”
“别打啦!两位鹰前辈,求你们别打啦,表哥他们只是想收你们的孩子做灵兽,绝对不会伤它们性命的!”
“呸……啊!”
“表哥,师姐,小心!哎呀我是说小心右边!清乐师姐你没事吧,快吃颗补灵丹!”
全程只听到那受气包少年招呼完自己人又招呼两只鹰,忙得不亦乐乎,鹰啼人吼剑鸣刀击声,都成了他的配乐。
解千言听得一脸古怪,几次欲言又止,舟雨倒是热心得很:“嚯,他们竟然敢偷金翼岩鹰的蛋,活该啊,那鹰凶起来可是连老虎屁股都敢啄的!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过去?别让人打死了呀!”
解千言觉得或许他们有些多余了,全场就这一个人能说出囫囵话来,需要帮忙的还说不定是谁呢!
但是,谁让他们是热心肠又缺功德的魔修和狐妖呢!不需要帮忙的话,就创造机会帮个忙,管他锅里煮的什么粥,先伸勺子舀一下再说!
“走,现在就过去!”
解千言这回懒得跟程胆小废话了,提起他的后衣领便一跃而出,手里有这个饵在前面钓着,也不怕萧咪咪跟叽叽两个掉队。
舟雨满怀着将要拯救受气包少年和失足少女的豪情,跑得比她师兄还快。
*
他们这一行人达到战场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是说战况有多激烈,而是季师兄跟清乐、清梦三人的模样实在惨不忍睹。
三人跟发面馒头似的,从头到脚都肿了,一个人两个大,脸上手上的皮肤被撑开,又红又亮,真正是吹弹可破,亏得修士的衣服质量都还不错,才勉强没有撑坏,不然场面更刺激。
难怪先前只听到受气包少年一个人在说话,这三人肿成这样,嘴都张不开,哪还说得出话来。
受气包少年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略有些狼狈,却像根搅屎棍一般游走在战场中,一会儿拽一把自己师兄师姐,让他们绊个趔趄,一会儿又帮两只飞上飞下挠人的巨鹰指点一番己方弱点,让它们打得更顺手,总之忙得不行。
舟雨也终于看清了形势,惊讶得半晌没找到台词,好一会儿才犹豫道:“我们帮谁啊?”
再不下场掺和一下,就没他们什么事了,解千言果断出手,扔了张引雷符下去,轰的一声一声炸开,翻飞的气浪将打成一团的两鸟三人分开。
引雷符刚一炸响,程胆小就吓得蹿出了八丈远,又寻了棵树躲起来,他忠实的坐骑和爱宠自然也寸步不离地跟上了。
舟雨成了自己这方仅剩的有用之人,赶紧帮着大声劝架:“两位岩鹰前辈且慢动手,有话好好说,我们受迷谷爷爷所托过来找他被偷了的三颗果子,请问两位有见过吗?”
被炸得灰头土脸的两只巨鹰本来很是气恼,准备调转鸟头挠这几个不速之客,但听这小姑娘说是迷谷树派来的,又见她同为妖族,这才忍住了没动手,气恼道:“你们来的正好!迷谷爷爷的果子就是被这几个人偷了的!他们故意用迷谷树果将我夫妻两个引开,偷走了我们的孩子,咱们一起动手,将这几个小贼杀了!”
解千言持剑立在两拨人中间,和颜悦色道:“两位前辈稍安勿躁,还是要先问出蛋的下落再处置这几人。”
说完也不管两只岩鹰作何反应,他又转头问闷不吭声缩在角落的受气包少年:“这位道友,你可见过迷谷树的果子和两位岩鹰前辈的蛋呢?我看你师兄师姐受伤颇重,再打下去也没有胜算,道友若知道的话就别帮着隐瞒了,我知道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解千言语气表情都和善极了,但刚刚丢出来的引雷符却一点也不和善,季师兄三人伤上加伤,已经被炸得不省人事。
受气包少年看看躺倒的三人,又看看怒目而视的两只岩鹰,表情从茫然转为胆怯,弱弱道:“迷谷树的果子和岩鹰前辈的蛋应该都在我表哥的储物袋里,我,我帮你们拿。”
解千言紧盯着少年,见他开始在昏迷不醒的胖冬瓜表哥身上翻找储物袋,又问道:“对了,他们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了?岩鹰好像不会下毒吧。”
少年的背影僵了一下,讪讪道:“不,不是中毒……”
解千言还要继续追问,忽听少年惊呼一声:“找到了!”
两只岩鹰赶紧凑过来,只见那少年翻出了个平平无奇的储物袋,拿出匕首干脆利落地往昏迷不醒的季表哥中指扎了一刀,逼出一滴精血,强行解开了储物袋,毫不留情地将季表哥的家底哗啦啦全倒了出来。
各种丹药灵石灵草符箓散落开来,三枚迷谷树的果子,两枚岩鹰的蛋也在其中。
“岩鹰前辈,你们的蛋在这里,这位道友,麻烦你将果子还给迷谷前辈,这些东西各位也尽管挑,就当是表哥给大家的补偿了。”
他招呼着众人前来分战利品,语气中甚至有些掩饰不住的雀跃,无论是解千言和舟雨,还是两只岩鹰,都有些怪怪的感觉,只拿了自己的东西,没碰季表哥那堆财物,怕有陷阱。
岩鹰救回自己的蛋,也不再闹着要杀季表哥等人,主要是他们看上去也不太能活的样子了,想对解千言两人道个谢吧,又觉得他们并没有帮什么忙,最后只淡淡道了句告辞便走了。
送走了岩鹰,受气包少年继续在季表哥身上翻翻找找,一副不想跟解千言和舟雨说话的样子。
但舟雨却想跟他说话:“哎,我叫舟雨,这是我师兄解千言,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年闻言停下动作,有些腼腆地冲两人笑笑:“我叫景惜时,两位道友幸会了。哦,多谢你们帮忙劝走了岩鹰前辈。”
说完他又继续翻找,看上去像是要将季表哥当成旱地反复犁的模样。
舟雨热心得很,立刻上前帮忙,手还没碰到季表哥的衣服,就被解千言给拎开了。
解千言示意她一边儿玩去,自己问这少年:“景道友这是要找什么?”
景惜时也不隐瞒,低声道:“找我的小柔。”
“小柔??小柔在他身上?”
师兄妹二人惊讶极了,异口同声问道。
“对啊,只有贴身藏着才最保险,可是储物袋里没有,不知道是藏哪儿去了。”
一边念叨着,他一边就要解季表哥的衣服,打算扒光了找,结果一抬头看到舟雨炯炯有神的眼睛,顿时尴尬了:“那个,舟雨姑娘,能不能麻烦你转身,非礼勿视……”
舟雨纳闷:“你要非礼他?”
景惜时顿时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不、不,不是的,我、我就是想仔细找一下……”
“小柔不是个姑娘吗?怎么贴身藏着?你要在哪儿找?”
舟雨一副“我就要看看这季师兄是怎么贴身藏姑娘”的表情,半点没有转身回避的意思,反倒是解千言觉得不能让这胖冬瓜污了师妹那纯洁的眼睛,硬掰着她转身,还蒙了她的眼,惹得舟雨不开心地哼了好几声。
景惜时也没继续解释,三下五除二将季表哥衣服扒了,一寸寸地找起来,然后,就听到他大叫一声,接着破口大骂起来:“啊!!!季南你这天杀的狗东西,不要脸的脏男人,嘴里长痔疮、脚底长溃疡的恶心玩意儿,你怎么敢把的小柔藏在这种地方!!!”
解千言跟舟雨都被他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舟雨更是忍不住想转头去看这传说中的小柔姑娘到底是藏哪儿了,结果却被解千言死死按着脑袋不给看。
解千言忙着保护师妹纯洁的眼睛,其实也没看清楚景惜时的动作,再回头时,就见他捧着个什么东西又哭又骂的。
16/119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