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鼎的绿豆眼骨碌碌一转,脑袋猛点,舟雨这才松开手,只听这鸟不要脸地补充道:“那我要槐叶酥、珍珠翡翠圆子、金沙奶黄饼、琉璃八珍糕、玉露团、橙玉生、月夜琼露……”
它叭叭地报了一大堆菜名,都是芙风馆中贵得要死的点心吃食,听得南悦星头大,又拿它没办法,咬牙道:“行行行,都点,都给你点。”
然后阿鼎又补充道:“每样三份!”
南悦星真想把这鸟烤了,平日里也没见它这么爱吃啊,莫不是专门敲诈她来着?但她又不敢放这家伙去找解千言告状,只能忍痛再次点头。
待阿鼎得意洋洋地飞走后,舟雨才小声跟南悦星道:“悦心你别担心,我灵石多着呢,师兄的灵石都给了我,他说随便花,我请你!”
南悦星可不敢花解千言的灵石跟舟雨去看美男,连忙摆手,坚决拒绝:“不行!我请,一定要让我请!求你了!”
舟雨拿她没办法,只好点头应下。
怀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夜色终于降临,亥时正,两人一鸟做贼似的溜出了问事堂的侧门,如刚出笼的鸟儿一般,快乐地飞向传说中的芙风馆。
第97章 .传说中的芙风馆
浮玉岛城东一片聚集了许多酒楼瓦肆, 是妄思海上有名的夜市,舟雨平日里常来玩,但从未待到晚上亥时过后, 因为解千言总是会在太阳落山后准时出门将她逮回去,今天还是头一次来逛真正的城东夜市。
一走进东市大街,舟雨就被眼前繁华热闹的景象迷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抓着南悦星的胳膊兴奋嚷道:“这可比白天好玩多了啊!”
造型各异的灯笼漂浮在空中, 将整片街道照得恍如白昼, 有些商家更是别出心裁, 派机灵的鸟妖叼着漂亮的灯笼四处飞, 叽叽喳喳地向路人推销自家店铺,嘈杂的鼓乐声、歌声、欢呼声、叫卖声混做一堆,随着潮水一般的人群一起, 将整个东市融进欢欣热闹的氛围中, 街边卖小食的、卖精巧玩物的、卖各种叫不出名的杂货的,让人目不暇接。
南悦星扯着舟雨,两人仗着身形娇小,在人群中快速穿梭,而阿鼎飞在她们头上,努力闪避着热情推销的鸟妖们。
“我们得快点, 芙风馆的白冉公子亥时三刻登台抚琴,去晚了可就听不到了……”
舟雨这会儿可不在乎什么白冉公子的琴音, 她眼睛直勾勾盯着路边的烤鱼摊子,刚想说买几串带上, 就被南悦星扯走了, 还没来得及遗憾,又看到了卖荔枝酪桨的摊子, 一个“买”字刚出口,人又被扯走了,但下一瞬间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走了,热油遇水的美妙滋滋声,伴着能将狐狸魂勾走的鸡肉香味从前方围拢的人群中飘来,像定身符般将舟雨定在了原地。
“悦星!是鸡!我要吃鸡!”
这声大吼似平地炸响的惊雷,惊得喧嚣的人群都齐齐顿下脚步噤了声,转头看向耍赖般蹲在地上的白裙少女。
南悦星也被这一吼给吓着了,回头一看,只见舟雨半蹲着,双手紧紧拖住自己的腿,扁着嘴巴可怜兮兮看着自己,周围的人又开始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她有些尴尬地将人扶起来,好声好气地赔笑:“好好好,吃什么鸡,咱们去买,这就去买啊。”
舟雨这才开心了,起身拉着南悦星加入排队买鸡的人群。
耽搁了约莫两刻钟,舟雨终于拿到了刚炸好的香酥大鸡腿,一手一个啃得极是欢快,完全将什么芙风馆忘到脑后。
南悦星牵着她,又无奈又好笑地数落道:“你呀你,就知道吃,今天难得趁着你师兄不在出来潇洒一把,就不能惦记些平日里吃不到的美味吗?”
舟雨沉迷在炸鸡的酥脆喷香中,努力将嘴里的肉咽下去后才接话:“这个鸡,这个鸡我平日里也没见到哎!可好吃了!悦星你真的不要吗?我分你一只,呃,半,半只……”
南悦星失笑:“你吃吧,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啦。”
飞在上面的阿鼎竟难得没有嫌弃自家这个只知道吃的笨蛋狐狸,反倒有些欣慰地跟南悦星道:“只知道吃不是挺好的吗,你看我们舟雨一天天的多开心啊。”
南悦星也十分赞同地点点头,看看吃得眼睛都眯起来的舟雨,觉得就算现在带她回家,她也会开心极了,毕竟吃到了以前没吃过的美味炸鸡。
两人一鸟终于赶到传说中的芙风馆时,已经有幽幽的琴声飘出,门口迎客的绿衫男子笑着迎上来行礼:“三位贵客有礼了,敢问可有预定?”
绿衫男子长发披肩,面容秀美,头上点缀着几片绿叶,舟雨一眼便认出这是发财树妖,她有些惊奇地打量了几眼,凑到南悦星耳边悄声道:“是树妖哎,发财树!”
浮玉岛上常住的妖比人更多,大街上遇到一个妖族比踩到一只蚂蚁还容易,但一来草木成妖本就艰难,二来还是发财树这么偏门的品种,故而舟雨才这般惊奇。
南悦星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点点头,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位迎客的发财树妖立即递来三颗金豆子,又引着他们入内。
舟雨、南悦星和阿鼎都有些不解地接过金豆子,见那树妖已经往里面走了,也不好意思直接问这是什么东西,显得他们很生疏的样子,只好拿在手中跟着一起进去了。
引路的树妖走在前面,时不时介绍两句馆内情况,比如这会儿弹琴的是白冉公子,待会儿还有宴清公子表演剑舞,桓钰公子烹茶等节目。
许久不闻身后客人的声音,树妖回头,见两位姑娘都没有戴上他给的黄金面具,略微愣了愣,却并未多说什么,放慢了脚步继续替她们引路。
芙风馆内布置得极是清雅,也没有一般青楼中那般四处乱窜乱叫的嫖客,大家都安静待在自己包厢,悠扬悦耳的琴音在三层小楼中回响,让走入此间的人不自觉便跟着琴音放松下来。
舟雨的目光却没有放在楼中精美的陈设布置上,反倒时不时偷看身旁的树妖。
发财树妖很快就发现了这道好奇的目光,俏皮地冲她眨眨眼:“小妖可是这方圆千里唯一一棵修成人形的发财树呢,见者得财,姑娘往后几日定然财运亨通。”
舟雨见他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就借你吉言啦!”
发财树妖领着他们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来到一间位于三楼的包厢,安顿两人一鸟坐下后,又从一旁的边柜上拿过一本装帧精美的小册子递过去,让他们点酒水小食。
南悦星大手一挥,豪迈道:“将你们拿手的点心酒水小食都来一份!啊,三份,三份!”
阿鼎很是满意地啾啾了两声,舟雨也一脸谄媚地抱住金主姐姐狠狠蹭了几下。
发财树妖笑得更是开心了,又问他们想要哪位公子来斟酒倒茶。
终于到了今晚的重头戏,南悦星一下子挺直了腰背,眼睛亮亮地看着发财树妖,轻咳一声淡定地问道:“你们家新开的,本姑娘还不太熟悉,不如先介绍下都有哪些公子吧。”
发财树妖兢兢业业地开始介绍:“咱们芙风馆最负盛名的便是白冉公子,他不仅容貌出众,一手琴艺更是了得,再有就是宴清公子,他是位剑修,身姿俊逸,气质卓然,桓钰公子温柔可亲,茶艺亦是不俗,君泽公子擅诗书,最是文雅,洛洵公子棋艺了得……”
两人一鸟都听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该怎么选,最后还是舟雨一锤定音:“谁长得最好看就叫谁来!”
发财树妖懂了,笑着道:“那有劳贵客稍等,白冉公子弹完琴便过来。”
发财树妖离开后,酒水吃食陆陆续续上来,舟雨刚吃完两只鸡腿,正意犹未尽,立马又陷入了新的美食海洋,跟阿鼎两个吃得风生水起,只恨自己没有多长几个肚皮。
南悦星一脸无语地数落这两个没出息的家伙:“你们怎么就知道吃,这里又不是酒楼,真是暴殄天物啊!”
舟雨咽下嘴里的点心,又喝一口月夜琼露顺顺,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我先吃饱,待会儿才,才有劲看那什么白冉公子。”
南悦星忍不住敲她的脑袋:“怎么,你要将他看杀了啊?唉,要不是亲眼看你变过狐狸,我都要怀疑你的品种……”
尽管南悦星期待的重头戏还没上场,但舟雨和阿鼎都觉得非常满意,此行不虚,包厢里的氛围快活极了。
芙风馆另一处隐蔽的房间中,有人也很满意。
“可看清楚了,真是那位大岛主?”
绿衫男子忙不迭地点头:“对,就是她,绝对没看错!她经常跟那只金羽鸟一起出门,听说三岛主已经闭关四个月了,不然她也不会大晚上来咱们这种地方。”
这绿衫男子正是替舟雨他们领路的发财树妖。
“好好,你多盯着些,让白冉别弹了,赶紧过去好好伺候着,务必将她留住!”
“是,属下遵命。”
发财树妖领命退下,露出了歪坐在软榻上的中年男人身影,这人正是芙风馆老板阴盛,长得还算周正,身姿也挺拔高挑,但一双贼光闪闪的小眼睛让他看上去很是奸诈,声音略有些尖细,配上他要死不活的语调,总之不太招人喜欢。待门关上后,他赶紧掏出一枚通信令牌,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容。
片刻后,令牌中传来一道慵懒的男声:“这大晚上的,什么事啊?”
阴盛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兴奋得差点破了音,激动地对那人道:“岛主,您让我留意的那位姑娘,就是浮玉岛的那位新岛主,如今就在咱们芙风馆里呢,她师兄已经闭关四个月了,您看——”
慵懒的男声立即拔高了八度:“千万将人留住,等我过来!”
*
包厢中,两人一鸟风卷残云,没一会儿就将一大桌的点心小食消灭了大半下去,吃得肚皮溜圆的舟雨没骨头似的仰躺在椅子上,拉着南悦星撒娇:“悦星啊,快给我来一颗消食的丹药,还有这么多好吃的没吃完呢!”
南悦星白了她两眼,拿出两粒丹药,一粒塞进舟雨嘴里,一粒塞进肚皮朝上摊在桌面的阿鼎嘴里,抱怨道:“你们可真行,专门来这儿吃饭的吗?实在吃不完我们可以打包回去嘛……”
舟雨抱着她的脖子嘟哝:“可是真的很好吃哎!悦星你真好,请我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下次我也请你!再帮我揉揉肚子吧……”
南悦星叹口气,无奈地替这家伙揉起了肚子,嘴里时不时抱怨两句,眼中却满是笑意。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一道有些阴柔的男声在门外问道:“贵客安好,小生白冉,可方便入内?”
吃撑了的和揉肚子的立马停下动作坐直了,清了清嗓子才淡然答道:“进来吧。”
门扉轻启,一道身着艳丽大红色锦缎纱衣的身影袅袅娜娜地飘了进来,待走得近了,舟雨和南悦星才看清这位大名鼎鼎的白冉公子的样貌。
好看确实是好看,他五官精致秀美,眉目含情,身段玲珑,一头青丝松松挽起,簪了一朵俏丽的石榴花,配上一身红衣,有种雌雄莫辨的惊艳。
但舟雨不是很喜欢。
第一眼的惊艳过后,就只剩空洞繁复的好看,尤其那双眼睛,平静又无神,唇边的笑意都不达眼底,实在有些无趣。
南悦星倒是觉得不错,跟她以往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一样,好看得十分简单直白。
阿鼎自是对什么美男子毫无兴趣,连头都没抬起来,仍旧两脚朝天仰躺在桌上。
白冉见两位姑娘都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略有些羞涩地掩了掩嘴角,轻声道:“小生见过二位姑娘,见过这位公子。几位可是第一次来咱们芙风馆?”
南悦星回过神来,赶紧点点头,又请白冉坐下,略有些局促地看了身旁舟雨一眼,却见这狐狸已经若无其事开始吃下一轮了,只好自己跟白冉聊天:“那个,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好玩的?”
白冉如一团红云飘落在桌旁,闻言轻笑起来:“我们这里好玩的可多了,有文的也有武的,有您见过的也有您没见过的,端看贵客您喜欢什么玩法了。”
他说完,见对面的两个姑娘一个只顾埋头大吃,一个一脸茫然,于是又补充道:“小生最擅琴,不如先给贵客弹一曲。”
南悦星点头,舟雨无所谓,于是婉转动听的琴声再次响起,一曲接一曲,直弹到桌上的吃食都被扫荡干净。
舟雨这次是真的吃得有些撑了,狐狸一吃饱就容易犯困,白冉的曲子也变成了催眠曲,听得她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便扯了扯身边听得入神的南悦星,提议道:“悦星,我好困啊,咱们回去吧。”
南悦星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见舟雨确实是困了,便打断白冉道:“公子琴音绝妙,今日有幸得闻,实在欣喜,有劳公子了。”
她说完,似是想起什么,赶紧从腰间解下一只小巧精致的储物袋,十分自然地递给了白冉,转身扶起困得东倒西歪的舟雨,又招呼已经睡着了的阿鼎,准备回家了。
白冉却急了,他得了吩咐,定要留住这间包厢的客人,如今才弹了几首曲子就将人弹得要回家睡觉了,可没法跟老板交代啊,于是连忙站起身,有些惶恐地问道:“贵客为何这就要走?可是,可是小生琴艺不佳?”
南悦星连忙摆手,扶着舟雨离开了座位,白冉更是着急,一步上前挡住两人,泫然欲泣拉住南悦星另一只手,急切道:“小生,小生还会别的——”
南悦星被火燎了似的甩开白冉的手,有些生气地皱眉道:“我们今日已经玩够了,不用别的了。”
舟雨也清醒了些,将南悦星护在自己身后,不满地瞪了眼这胆敢动手动脚的家伙:“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强买强卖呀?你还没咱们悦星好看呢,敢占她的便宜,小心我打你啊!”
白冉慌慌张张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生绝对没有占两位姑娘便宜的意思。只是,只是两位若是就这么走了的话,我们老板,他肯定会怪小生没有伺候好贵客,请两位姑娘见谅!”
他说着就要跪下,眼泪含在眼眶中要落不落的,看上去实在楚楚可怜,舟雨一下就没了脾气,挠挠头无奈道:“你快起来吧,我又不是真的要打你,我们就是困了想回家睡觉了而已,你去跟你们老板说清楚不就行了。”
白冉却不敢,只嘤嘤嘤地哭个没完,搞得舟雨和南悦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连阿鼎都睁眼瞅了瞅,嫌弃地抱怨:“这小白脸还挺会哭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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