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抬眼间,又发现那个叫邱哥的酒吧老板正在打扫户外餐饮区的卫生,他还记得阮绪宁,将地面上的玻璃酒瓶和烧烤竹签收拾干净,便冲她笑嘻嘻地打招呼,还有模有样地递上了一张名片:“……有空在社交软件上帮我们店写点好评,下次来,我给你们打折!”
阮绪宁连声答应。
而后才想起来,应该很难再有“下一次”了。
在邱哥的推荐下,一行人去了附近一家伴手礼店买了几样当地特产,这才不紧不慢地赶往机场。
值机时,阮绪宁点开朋友圈开始审阅。
早餐那张照片底下已经有了不少回复。
屋屋:虽说差旅费报销,你们也不能这么造啊!早餐吃这么多,老陆看到要心疼死了吧?
广广回复屋屋:托板板家属的福,不用报销[奸笑]
梦梦:板板家属?什么情况?
广广回复梦梦:回来你们自己问她[奸笑]
阮绪宁撇撇嘴,暗忖着,周一上班免不了又要遭一通“审讯”。
再往下看,是来自“家属”的评论。
贺敬珩:看着还不错。
周岑:喜欢吃就好。
贺敬珩回复周岑:为什么不给我也送一份?
周岑回复贺敬珩:你们没有一起吃早餐吗?
至此,贺敬珩没有再回复。
隐隐在那些文字间咂摸出一□□味,阮绪宁捧着手机发愣,来不及琢磨,便收到了谭晴的消息。
打开和闺蜜的对话框后,她出于本能地四下张望一眼,确认几个同事无人注意自己,才敢低头细看聊天内容,唯恐接收到少儿不宜的表情包。
这次的聊天内容还算正常。
当然,只是暂时正常。
谭晴:宁宁,晚上约饭不?我们公司附近有一家超好吃的泰式小火锅,冬阴功汤底味道特别正,要不要尝尝?我开车去文创园接你!
阮绪宁:今晚可能不行。
阮绪宁:我在出轨,还没到家呢,有点累。
谭晴:低声些,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阮绪宁:我遇到周岑了。
谭晴:果然是周岑!能让你意志不坚定的,也就只能是周岑了!
谭晴:贺敬珩这也能忍?
谭晴:需要我帮忙打掩护就给个暗示,姐妹永远挺你(记得删聊天记录)
阮绪宁:贺敬珩也一起的呀!
谭晴:啥叫贺敬珩也一起……
谭晴:不是,你们玩三人行啊?
谭晴:我靠,贺敬珩他是不是有什么绿帽癖?!怪不得,结了婚还总是开你和周岑的玩笑,他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在试探你的开放度、暗示你三人一起?!不愧是豪门继承人啊,玩的真花……
谭晴:那你体验感怎么样?
谭晴:他们两个谁比较能干一点(记得删聊天记录)
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复,阮绪宁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她敲下问号,指尖随即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细心检查自己发出去的消息,继而发现,打错了一个字。
万恶的输入法!
阮绪宁:打错了,我在出差!是出差!
谭晴:……
谭晴:熊猫砸电脑.jpg
谭晴:浪费我感情。
阮绪宁:不敢说话.jpg
静默两分钟,谭晴总算恢复了正常:所以,贺敬珩陪你一起出差?你们还遇到了周岑?他不是去伦敦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谭晴:我又活过来了,展开说说。
知道这种八卦没法长话短说,谭晴索性请了半天假,开车杀到洛州机场,包揽了柴飞的活,直接将阮绪宁连人带行李接回茂华公馆。
*
听说男主人这几天还在出差,谭晴当即使出一招“鸠占鹊巢”,哄得贺太太主动请她留宿了两个晚上。
追剧,看番,聊八卦,吃外卖,咖啡奶茶品鉴,交换链接……
阮绪宁发誓,这是结婚以来最忙碌、最充实的一个周末,和谭晴待在一起,她甚至没有时间去青果工作群里冒泡,就连贺敬珩睡前打来的视频电话,也都是匆匆聊两句就挂断。
更别说小夫妻之间的互道晚安了。
经过两天两夜的“展开说说”,周末下午,聊天话题终于推进到谭晴这边。
阮绪宁知道她还在为艾荣和刘绍宴两个人的热烈追求而困扰,于是调动所有脑细胞,试图为好友排忧解难:“艾荣兴趣爱好广泛,又会讨女孩子欢心,感觉跟你很合拍……”
谭晴困扰:“就怕哪天我发现自己也成了他play的一环。”
“至于刘绍宴嘛,没什么坏心眼,说话也特别有意思,如果跟他在一起,肯定每天都会过得很开心……”
“两个捧哏硬凑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阮绪宁一时语噎,为难地蹙了下眉:“实在不行,那就……”
谭晴摸了摸下巴,先一步接上话:“别浪费,都收了?”
阮绪宁:“……”
彼时,两个小姑娘都陷在别墅影映厅宽敞舒适的软皮沙发里,一边吃着张妈切的水果,一边挑选电影准备投屏:视频APP新上线的一部爱情喜剧评价还不错,再加上里面有两个阮绪宁很喜欢的男团爱豆友情出演,她们一合计,决定下午就靠这个消磨时间。
谭晴原本还在捧着手机研究线上购买,忽然间就坐直了身子,连呼了好几声“我靠”。
阮绪宁挪了挪脑袋,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谭晴满脸兴奋,快要将手机戳到她眼皮底下:“宁宁,你快看这段视频,这人是不是周岑?”
是一段路人视角的街拍。
拍的是坐在酒吧高脚椅上、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周岑,而他脚边的乐器箱里,还有一把准备用来演奏的萨克斯。
视频时间不长,来来往往的人群也很干扰视线,结尾时,用几个很刁钻的角度拍到了周岑离场时摘掉面具、露出正脸的样子。
至于拍摄地点,阮绪宁很眼熟——正是前两天才去过的极光街,邂逅酒吧。
视频是一个拥有千万粉丝的营销号发出来的,恨不能将“天籁”“神颜”“破碎感男主脸”“音乐才子”一类的溢美之词全都用在周岑身上,视频的点赞和转发量都很惊人,底下的评论除了些虎狼之言,零星也可见些许“内幕”。
网友A:这脸、这嗓子,可以啊!酒吧驻唱现在都这么卷了?
网友B:已经有几家MCN在打听这位小哥的个人信息了,就看哪家出手快、能接住这波流量……
网友C:这是纯素人?我不信!这么多营销号一起爆,肯定砸钱了!不会是资本家的孩子吧?
网友D:MCN就别想啦,内部消息,是紫焰传媒要捧的新人。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两人将视频投屏到巨型布幕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放,见热度还在不断上升,谭晴直咋舌:“感觉周岑这是要出圈的节奏啊!回国帮朋友撑个场子,还能遇到这种泼天的富贵,真是命里带火……希望他能签个靠谱点的经纪公司,别过几天就跑去直播带货了……”
阮绪宁抿了下唇:“他也不一定会走这条路吧?”
谭晴的想法更现实:“拜托,周岑出国进修是去学音乐的!如果不把握住这次一夜爆红的机会进娱乐圈,难不成,让他回来进西洋乐团当萨克斯手、进艺术培训班当老师吗?”
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阮绪宁没有说出口。
她的内心慢慢涌上一股无力感:表白失败后,他们之间的交集越来越少,她确实不清楚周岑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又有着怎样特别的追求,年少时那一份懵懂的憧憬,似乎并没有让她不顾一切走近周岑、了解周岑……
而现在的她,对贺敬珩却不一样。
明明不是同类,明明恐惧多过好奇,但她仍然小心翼翼蹚过婚姻这条溪流,去走近他、了解他……
这份执着,让压抑在心底的那团火焰,越烧越烈。
谭晴还在耳边催促:“你快打个电话给周岑,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阮绪宁捏着手机,打起退堂鼓:“不知道他这会儿忙不忙……”
迟疑间,别墅影音室的大门被人叩响,随即,从外推开。
阮绪宁与谭晴双双回头,发现贺敬珩单手拖着行李箱站在外面,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见到两个坐没坐相的小姑娘,他薄唇一张,想要说点什么,注意力却被循环播放的视频投影所吸引,于是就站在那儿,定定看了一会儿。
天衣无缝的拍摄,卖力吆喝的营销号,精心策划的盛宴……
贺敬珩还算满意。
只是。
呵,巨幕投影。
呵,循环播放。
见自家妻子如此“痴迷”,如此“沉浸”,贺敬珩忽然又觉得不那么满意了。
阮绪宁的轻呼声令他回神:“贺敬珩,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呀?”
贺敬珩半开玩笑似的反问:“你是不希望我早点回来吗?”
贺太太摇摇头,努力为自己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呀。”
贺敬珩勾了勾唇,瞄了一眼“打扰多时”的谭晴。
意识到自己成了电灯泡,谭晴急忙从沙发上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啦,正好,艾荣还约我晚上吃饭……”
说着又比划了一下手机,叮嘱闺蜜:“有情况随时联系。”
*
将谭晴送到车库后,阮绪宁折返影映厅。
走廊里的行李箱已经被张妈收走了,大门虚掩着,推门走进去,幕布上还在循环播放那段视频。
贺敬珩脱掉了外套,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两颗,倚坐在沙发里,看着视频里挤挤攘攘的路人,神情晦暗不明。
阮绪宁发出一点动静,示意自己回来了,正要走到沙发边坐下,贺敬珩却轻轻拍了拍腿。
她会意,乖巧地坐到他的腿上,身子稍有些不稳当,复又抬手,搂住他的脖颈。
这样的距离刚刚好。
贺敬珩将额头抵在阮绪宁的肩膀上,仿佛充电似的,极力贴合,迟迟不肯挪开。
猜测这家伙肯定是压缩行程赶回家的,阮绪宁摸了摸他的头发,心疼道:“要是累了,就先回房间睡一觉吧?”
男人沉默不言,忽地仰起脸,用鼻尖蹭她。
像是只不太懂得撒娇的大型猛兽……
阮绪宁这般想着,动了动肩膀:“贺敬珩?”
自脖颈传到耳垂的热意令她冷不防瑟缩。
意识到是贺敬珩在吻自己后,才渐渐放松,嘴上仍是轻轻软软地唤:“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唔?”
耳垂生疼。
是贺敬珩在咬她。
虽然不用多大力气,但牙齿不间断地碾磨皮肤,行为着实恶劣。
阮绪宁不大适应这种占有欲太强的亲昵,绷紧身子,扭头躲避。
正纠结于要不要将贺敬珩推开,耳边却忽然传来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就这么喜欢看周岑?”
第33章
自贺敬珩的话术中咂摸出一丝醋意, 阮绪宁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不是亲口说过“不介意”的吗?
更何况,自己只是多看了几眼周岑——还是视频里的周岑。
连真人都谈不上。
阮绪宁挣扎着为自己辩解:“是谭晴发给我的嘛……”
贺敬珩没再逞口舌之快,一心只想让小姑娘以行动来表明心意。
因为没打算出门, 阮绪宁今天只穿了件吊带真丝睡裙,灰粉色,有黑色的蝴蝶结缎带, 好看归好看, 但轻薄的布料根本经不起折腾, 被那只大掌强行撩起后,像是绵密的泡沫般堆在她腰间。
清楚感知得到贺敬珩自上而下的动作,她忍不住发出闷哼。
同一时间,不合时宜的赞美与欢呼自音响里传出来。
阮绪宁瞬间涨红了脸:“能不能……先把视频, 嗯, 关、关掉……”
她艰难地用手摸索沙发上的遥控器。
然而, 指尖刚碰触到塑料壳,东西就被贺敬珩先一步拿走, 随手丢到了浅灰色的长绒地毯上。
臂膀绕过妻子腰后,贺敬珩伸出手指扯动带有蕾丝花边的松紧,淡声道:“不是喜欢看么, 关掉视频做什么?”
如果说刚才只是怀疑, 眼下,那股醋劲儿已经扩散到了空气里, 光是呼吸,就能闻见一股酸涩……
甚至,还带着点儿置气的意味。
阮绪宁微微蹙眉。
绷紧到极致的布料摩擦着皮肤, 她难耐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贺敬珩……先、先暂停……”
“嗯?”
“你的手就这样伸进来,我的小裤裤有点儿勒。”阮绪宁咬了下唇, 软糯的唇瓣上瞬间多出一道小小的弧度,她苦恼地偷瞄他,用一种商议的口吻询问,“你能不能停一下,让我先把小裤裤脱掉,然后再继续,可以吗?”
贺敬珩:“……”
算是听明白了,这是一种很真诚、很委婉、很礼貌的邀请。
用最天真的神态,说最撩人的话。
她很擅长这个——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无心之言。
如果他说可以,那无疑是禽兽。
如果他说不可以,那就是连禽兽都不如了。
内心一番天人交战,贺敬珩双肩一耷,长长舒了一口气,不劳小姑娘起身,一不做二不休,两手捏着布料用力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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