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敬珩扭过头,果不其然,身边空空荡荡:阮绪宁已经醒了——也许是一直都没睡,并且自作主张钻进了他的被窝。
他狐疑地掀开被子,借着小夜灯的光线,看见了伏于自己腿间的阮绪宁,更要命的是,黑底白边的内裤都已经被小姑娘扒拉掉一半。
突然间失去了遮挡物,她惊慌地抬起脸。
长发蓬松,鹿眼圆睁。
贺敬珩眼角欲裂,不确定地问:“你要做什么?”
阮绪宁并没有将内裤复原的意思,一只手顺势还搭在了他的腹肌上:“我、我怕药效没退,你还是难受,就想着帮帮你,让你觉得舒服一些……”
帮帮我?
让我觉得舒服一些?
这哪里是雪中送炭?
这分明是火上浇油!
贺敬珩嗓眼一紧,短暂地丧失了语言能力。
他僵在那儿,根本不敢动弹,生怕即刻暴露弱点。
将那条白边翻卷下来些许,阮绪宁的神情和语气都无比认真:“你上次教过我了。”
抚上他尚未得到释放的地方。
她做了个深呼吸,宛如是在给自己鼓气:“……我可以的。”
第41章
夜色厚重。
整个房间像是一副安静的、凝固的油画, 尚未完成,但贺敬珩很清楚,接下来的每一笔, 都必定浓墨重彩。
只可惜,上一次的教学成果并不理想。
纵容够了,贺敬珩决定秋后算账:“这种程度, 可没法让我舒服。”
阮绪宁愣怔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贺敬珩双手伸到她腋下, 轻轻一捞, 随即翻身压过去,以一种蓄势待发的姿势将她困在身下。
阮绪宁被迫直视着他,也被迫承受着那道带有占有/欲的视线。
她像一株含羞草,从指尖到脚尖, 都因外界的刺激而微微卷曲着, 轻而软糯地询问道:“那要怎么样嘛……”
贺敬珩俯身吻过去。
只是浅尝辄止, 定然是不够的。
他一遍又一遍加深那个吻,直到小姑娘呼吸急促, 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下来,沉声回应:“你说呢?”
阮绪宁今晚穿了一条奶油色的棉质睡裙,印有红蓝两色的波点图案, 两条需要手动系紧的细肩带仿佛是装饰礼物盒的蝴蝶结拉花, 只要轻轻扯动,就会收获期待许久的惊喜。
贺敬珩喜欢这条裙子。
更喜欢惊喜。
阮绪宁眼前雾蒙蒙的, 长睫如蝶翼般翕动着,抬手搂住紧对方:“贺敬珩,你是想……想做/爱吗?啊, 不是……我是说,想, 想做夫妻之间该做……”
贺敬珩根本等不及她说完:“想。”
意料之中的答案,还是让她“啊”了一声。
贺敬珩埋下脸,继续吻:“……可以吗?”
阮绪宁没有再说话,只是缠住他。
邀请的讯号已经传达。
饥肠辘辘的野兽失去了蛰伏的理由。
贺敬珩凭借记忆伸手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取了只四方形的小盒子,直接抛进阮绪宁怀里:“拆了,帮我戴上。”
说罢,坐起身,换了一个方便她的姿势。
阮绪宁只觉得接了个烫手的山芋,先前鼓足的气一下子就泄了:“我、我没弄过这个……”
贺敬珩勾了下唇角:“不是说想让我舒服一点吗,这个都不肯学?”
激将法老套但管用。
阮绪宁抿着唇,从盒子里取出一个小包装,动作生疏地想要尝试撕开它,或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前两次都没有成功,第三次花了点巧劲才得偿所愿,里面的东西差点就掉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捏着,顺势嗅了下手指上的透明液体,发表评论:“……这味道不太好闻。”
贺敬珩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用完就换。”
阮绪宁眉眼低垂,摸索着执行单人任务,嘴里小声嘟囔:“抽屉里有四盒呢,每盒十个,用完都不知得到猴年马月了。”
贺敬珩心情复杂地掀了掀眼:“你对你老公就这么没信心?”
顿了顿,他“贴心”地将话中深意揉碎了、喂到她嘴里:“只要你受得住,下周就能去买新的。”
阮绪宁:“……”
没有留给妻子太多纠结于橡胶气味的时间,流程很快向下推进。
贺敬珩手臂上的肌肉因长时间绷紧,撑开了海马刀戳破的伤口,血水自洁白的纱布上渗出来,星星点点的,混着薄汗,稀释成一种旖旎的粉红色。
尽管反复暗示自己要克制、要忍耐,最后的最后,还是弄哭了阮绪宁。
偏偏她又是个倔脾气,发觉自己一出声就是哭腔后,死命咬自己的嘴唇。
这般近的距离,贺敬珩能清晰地看见小姑娘唇瓣上的牙印。
他喉头一滚,将小臂抵到她唇边:“咬我,别咬自己。”
阮绪宁不搭理他,弓着身子摇晃着。
贺敬珩嗤了声,随着深潜下去的动作,又伸了伸手:“……嘴唇咬破了,就不好亲了。”
阮氏小钢板被激怒了,冲着他的胳膊咬了一口。
瞥见贺敬珩眉头紧蹙、倒吸冷气的模样,竟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只是。
冤冤相报何时了——潮湿黏腻的后半夜,她哭地更凶了。
被充盈的夜晚是一本很晦涩的书。
有的人觉得漫长。
有的人觉得短暂。
阮绪宁有气无力地瘫在床上,浑身酸疼,大脑放空,嗓子像是针刺般的难受,就连头顶的铃兰小夜灯都似乎比先前暗淡了些许。
仿佛与她一般,电量即将耗尽。
眼睁睁看着贺敬珩伸手去拿第四个小包装,她有了强烈的危机感,挣扎着起身按住贺敬珩的手,不允许他再继续:“你省一点用呀。”
贺敬珩抿笑:“不是说,不喜欢这个味道、想早点用完吗?”
阮绪宁愣了愣,在掉进陷阱前及时醒悟:“我才没说过‘早点用完’这句话,是你自己加的!”
“那还要不要换?”
“闻习惯了就还好,不着急换的……你赶快把那个收起来,收起来!”
“这样啊。”
贺敬珩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但并没有放下手中的东西,而是慢条斯理瞄了软塌塌陷在被窝里的阮绪宁一眼:“但我也不喜欢这个味道,所以,还是得尽快用掉。”
听到这话,阮绪宁的眼圈又红了。
经过内心一番天人交战,她用尽力气哼哼了一声,随后成“大”字型躺好,用一种视死如归地眼神望向天花板,老神在在地感慨:“真是拿你没办法——主要是没料到,那个药居然这么厉害。”
贺敬珩:“……”
慢着,战绩怎么能都归功到别处?!
担心被老婆打上“误吃了药才能这样”的标签,也担心以后会遭遇“因为没吃药所以次数变少了”的差评,深思熟虑、衡量利害过后,贺敬珩默默将那盒套子重新扔回抽屉,随后抱起打算舍生取义的小姑娘,走向浴室。
*
洗弄完毕,阮绪宁像抽干了力气似的,一心只想粘着贺敬珩,又怕不小心碰着他的伤口,尝试数次,才枕着他的胸膛睡下。
眼睛是闭上了,嘴巴却还不愿意休息:“贺敬珩,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是第一次……”
贺敬珩淡声道:“看得出来。”
这也能看出来?
阮绪宁暗忖着:果然挺有经验的。
贺敬珩并没有延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大学四年,你就没想过找个男朋友?”
阮绪宁摇头:“没想过——可能是被周岑伤到了吧。”
男人紧实的胸肌触感极佳,浴液也是招人喜欢的香味,她用脸多蹭了几次。
而且是顺理成章、光明正大地蹭。
算是玩笑的后半句话搅动了两人周身的空气。
贺敬珩的呼吸稍有停滞,抬手轻抚她的背:“今晚不提他,好不好?”
阮绪宁喃喃应声:“……好。”
沉迷胸肌,睡意翻涌。
片刻过后,贺敬珩率先打破平静:“不提周岑,就没话说了?”
“嗯?”
“你不问问我吗?”
“问你什么?”
“问我是什么情况?”
曾经疯狂想知道的答案,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送达。
想到那些阴差阳错,阮绪宁忍不住偷笑,缓了缓,才试探起贺敬珩:“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吧?我听说,有很多女生追过你,比如那个国耀校花苏秘书,没记错的话,她是不是追了你很久啊?”
贺敬珩没有否认:“嗯,追我的女生是挺多……”
觉察搭在自己身上的小手微微握紧,他才诡计得逞般说出下文:“不过,我跑的快,她们都没追上。”
阮绪宁“噗”地笑出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贺敬珩将她抱紧。
让她好好感受自己身体的自然反应:“小贺敬珩也忠于你。”
阮绪宁一愣。
旋即涨红双颊,心有余悸地给与肯定:“它才不小呢。”
想了想,又往丈夫怀里使劲钻,哑着嗓子嗔怪道:“……都痛死了。”
贺敬珩当即就要动手:“哪里痛?我帮你检查一下?”
知道他在动什么歪脑筋,阮绪宁佯装生气,翻过身去。
贺敬珩顺势从身后揽住她,热息扑在她的颈窝处,说到重点:“怎么,很在意苏欣蕊和我的关系吗?”
阮绪宁迟疑了两秒钟,给出肯定答复:“很在意。”
抛出问题,解决问题。
这种直来直往的相处方式令贺敬珩非常舒适,他也从未想过隐瞒:“有一次,我帮苏欣蕊打跑了几个外校的混混,原本是举手之劳的事,没想到,她却放在了心上,前前后后差不多追了我一个月吧……后来,我很明确地拒绝了苏欣蕊,她是个行事干脆的姑娘,也没有再多纠缠。”
阮绪宁愣住了:“就这样?”
“就这样。”
“那她怎么进了锋源?”
“应该是秋季校招。”
“我不是问这个啦!”阮绪宁不满地纠正,“我的意思是,苏欣蕊毕业后入职锋源集团、还留在总裁办工作,不是因为你吗?”
贺敬珩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长到甚至让阮绪宁怀疑,他是不是在现编故事……
最终,他还是吐出了真相:“事实上,苏欣蕊比我先进锋源,一开始,她是贺礼文的助理。”
听到贺礼文这三个字,阮绪宁便隐隐猜到了后续走向。
果不其然,在贺敬珩描述中,年轻漂亮的实习生苏助理很快就吸引了贺礼文的注意,从一开始的利诱,再到后来的威逼,抱着一颗势在必得的心,贺礼文对待苏欣蕊的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
说到这里,贺敬珩声音愈沉:“我接手锋源的时候,苏欣蕊提了离职,我本来以为她是觉得和我一起共事会很尴尬,但事实上,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学生时代做过的那些蠢事,聊过以后我才知道,她是受不了贺礼文的频繁骚扰,觉得我肯定会包庇那个男人的恶行……”
阮绪宁耷拉着眼皮,小小声道:“你不会的。”
贺敬珩摸摸她的头:“嗯,我不会的——也许是我执意要留下苏欣蕊的缘故,贺礼文收敛了很多,再也没骚扰过她;而且,苏欣蕊的工作能力确实很强,如果只是因为遇到糟糕的上司就让她失去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这太不公平了。”
阮绪宁讷讷地点头,声音更小了:“唔……唔唔……”
贺敬珩凑过去也没听清楚小姑娘到底说了什么。
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
直到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如同雏鸟似的蜷缩成一团,陷入梦境。
贺敬珩弯了弯唇:看样子,确实是累极了。
*
第二天一早,茂华公馆迎来了几位客人。
虽然还称不上“不速之客”,但男主人眼下确实不大想看见他们。
刘绍宴将果篮放到书房那张紫檀办公桌,四周张望一眼:“小嫂子呢?”
虽然昨晚亲自确认过了贺敬珩已无大碍,但他还是不太放心,与艾荣、程知凡一合计,前后脚赶到了茂华公馆,美名其曰“探病”,但贺敬珩心知肚明,他们既然登门,就一定带来了对他有用的消息。
提到阮绪宁,他面上的黑云散去一些:“还在睡。”
如果不是为了招待他们三个,此时此刻的他,应该还在床上与妻子温存,说不定还能加个餐。
刘绍宴憨憨地笑:“这都快中午了,她还在睡呢?”
贺敬珩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随口道:“累得厉害,让她多睡会儿吧,我让她请了天假,中午大家一起吃顿饭。”
艾荣冲他挤了挤眼:“回来的时候不是说,药效都过了嘛!药效都过了还能把小嫂子累成这样……怎么着,那药是间接性发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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