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只来了两人,大夫人和大少爷。
她一走,温颂慌张之下只能看向沈世武,“大少爷”
“你觉得一个高门子弟和王妃赤身裸体共处一室传出,这个结局如何?”
沈世武目视前方,问道。
温颂焦急解释,“可少爷没有和王妃发生什么!”
沈世武看向她,冷淡至极,“重要吗?”
温颂一窒,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
只要有这个事情传出,真假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
只被驱逐出上京和沈家,这个结局当真够宽容。
温颂擦了擦眼泪,起身接受事实。
她被丫鬟推搡上马车,只能眼看着上京的建筑越驶越远,直到出了城。
此时两人身无分文,这马车也不知道会在哪里扔下他们。
她祈祷车夫做个好人,至少把他们放在有人居住的地方,千万不要在鸟不拉屎的地方。
马车颠簸行驶,很快把昏迷中的男人震醒。
他嗓音沙哑,发着低烧,衣袍皱巴巴,头发上还有一些稻草,整个人很狼狈,没了最初的矜贵。
“去哪儿?”
“……”
温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种时候她要是真忍心说出实情,对他的伤肯定无利。
到时候,自己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病男子,饿不死也得愁死。
思索片刻,温颂委婉说着,“上京最近不平静,大夫人让少爷出来散散心。”
“去哪?”
“走哪算哪,处处都是好风景。”
温颂干笑两声,故作轻松的说着。
沈明奕看她一眼,虽然自己病着,却不糊涂。
温颂避开他的目光,上前为他摘着头上的干草。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实话,自己的心还乱着呢。
以后又该怎么办?
“呵呵咳咳咳”
沈明奕咧嘴自嘲笑笑,突然又咳嗽起来。
温颂赶忙为他轻拍后背,劝慰道,“少爷还是闭眼休息会吧。”
毕竟接下来还有的是打击。
就在这时,车帘被风吹开。
温颂不经意看到外面不远不近跟着的人,一身黑色劲装,骑着高大的骏马,目光望向这里。
“少爷,大少爷在后面跟着。”
她有些惊喜,难道是给送东西来的?
毕竟沈明奕可是他弟弟,怎么能忍心看着他就这样可怜的离开。
沈明奕没什么反应,“把帘压下去。”
温颂震惊的看向他,确认他很认真,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
沈明奕想坐起来,屁股和后背却疼的很。
被棍子抽打的痕迹不会那么快消下去。
温颂扶着他又趴了回去,突然他怀里掉出个东西。
温颂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止血散。
想来应该是随风为他搜身时偷偷塞下的。
正好需要。
温颂的眉头自出狱以来第一次舒展。
简单为他上药后,温颂就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中途偷偷掀开帘子看了看后面,已经没了沈世武的身影。
也不知道何时离开的。
马车一路行驶,偶尔颠簸,偶尔平稳,不知走了多久。
马夫掀开帘子,不客气的催促他们。
“下车了下车了。”
真是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温颂探头看着外面荒无人烟的地方,心里有些害怕,“大哥,这是哪里?”
“我怎么知道。”
马夫毫不在意的说着。
温颂听的一怔,“什么?”
“主家只给了二两银子,让我出了城门拉到哪里算哪里。”
马夫解释完,没了耐心,“快点快点,下来了,我还得赶回去呢。”
“大哥,至少得把我们拉到有人烟的地方吧。”
“哪那么多事儿!这就是二两银子能到的地界。”
温颂心里不满,却不能表达出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在这下去,天黑都找不到人家,大哥行行好吧。”
谁知,马夫不为所动,甩了甩鞭子,威胁道,“废话少说,快点下来!”
逞威风时,他突然对上一双压迫冷冽十足的双眼。
心里一惊,有些害怕地转了话术。
“算了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再送你们一段。”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是姓沈。
马夫突然服软,温颂不明所以,留了个心眼。
突然示好,别是要拉去卖了他们。
谁知,马夫竟真的把二人放在了官道上。
“这里再往前不远,就是槟州,我实在不能送了,这下赶回去就得半夜了。”
马夫有些埋怨,却在触及沈明奕的目光时,心颤颤,嘴里嘟嘟囔囔的驾车离开。
温颂听的很清楚,那人嘴里嘟囔的都是什么丧家之犬,沈家弃子
不是好听的话,但是事实。
沈明奕没反应,手却紧紧握成拳头。
温颂一个外人听着都难受,更别提沈明奕。
她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扶着沈明奕坐在路边一个干净的石头上小歇。
“渴不渴?我先去找点水。”
“不喝了,先进城。”
沈明奕本想起身,却高估了自己,高烧使他力气丧失,重重跌坐在地上。
脸上的表情也疼的扭曲。
恰好此时有一辆驴车驶来。
温颂顾不上他,上前拦下,笑着问道,“大爷大娘可是去槟州?”
两位老人警惕的看她一眼,“是啊。”
“请问还有多远?”
“不远,也就二里地吧。”
温颂算了算,确实不算太远,可沈明奕身体不好,自己抚着他,可就难了。
她笑了笑,尽显善良无害,“我们也想去,能否好心捎我们一趟?”
大爷听后忙摆手,“我们这毛驴还饿着呢,拉我们俩就费劲,更别说再拉两人了。”
温颂被拒绝也不灰心,想继续哀求,却被大娘打断。
“姑娘啊,你就别去槟州了,前面不远有个破庙,歇歇脚,等明儿直接离开这吧。”
“你说这个干嘛!”
大爷用胳膊戳了老伴一下,很是不满,随后慌张地赶着驴车离开。
两人有所隐瞒,似乎在顾忌什么。
温颂让开道,有些失望,倒是也理解二位老人的拒绝。
沈明奕此时浑身发烫,温颂看了看荒无人烟的周围,咬咬牙抚起他。
等到达破庙,温颂累出了一身汗。
想让他先躺下,谁知病中的人洁癖依旧,死活不要躺在地上。
“我站着就好。”
沈明奕皱眉,晃晃悠悠地拒绝她的安排。
温颂气的牙疼,都这时候了还在乎什么干净不干净?
忍着心里的气,她用庙里仅有的木板搭了张床,至少不用他躺在地上。
然后看着他抗拒的目光,又认命般用自己的衣服擦干净木板,然后又把周围的蜘蛛网清理干净。
一通操作,沈明奕才趴下矜贵的身体。
“我先去城里抓药,天黑前应该能赶回来。”
交代完,等不及沈明奕点头同意,就小跑出了门。
沈明奕要是再烧下去,命迟早保不住。
第59章 出不去了
她不敢拖沓时间。
拖的越久沈明奕的身体越危险。
往前一个劲儿小跑,终于看到了槟州楼门。
周围百姓也多了起来。
她甚至还在排队进州的人群中看到了那对驴车老夫妻。
两人也看到她,纷纷避开视线,埋头不知在说些什么,神情不难看出惋惜和不忍心。
温颂有些奇怪,不过正好到她登记,也就抛在脑后。
槟州是个很小的地方,温颂进了城,逢人打听这才找到医馆。
正好赶在人家闭馆前进门。
药童引进门,奇怪的打量着她,就和路上其他人看她一样。
温颂有些不适的拉了拉衣服,猜测是不是自己穿的太脏?
沈府并未给她和沈明奕准备包袱,就连换洗的衣物也没有。
她抿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站了一步。
在牢里待了几日,身上味道确实不好闻。
药童唤来大夫,温颂涨红着脸,仔细地说出病状。
大夫应下,一边抓药一边用眼睛奇怪的在她身上打量。
温颂定定心,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姑娘听口音不是本州的吧?”
“不是。”
温颂摇摇头,暗中升起警惕。
大夫又看她一眼,试探问道,“来这里探亲?”
“也不是。”
“哦,那是来”
他还要继续打听,温颂出声打断催促着,“大夫快一点,我还得出州。”
“出州啊?那好。”
大夫听后,明显有些高兴,不再询问,加快手上包药动作,很快就递给她。
除了药,还有一个药罐子是她特意要的,没有也无法煎药。
温颂拿出荷包算银子。
这还是云暖给她的荷包,春夏搜身的时候,刻意没有搜走。
她当时明明摸到了,还是心软装作没看到,只拿走了明显的首饰。
真的要多谢她,荷包里面的钱足够两人撑几日。
大夫看她的穿着,并没多要。
温颂心里一暖,赶忙道谢。
大夫送她出门时,不忘叮嘱,“快点吧,州门要关了。”
“还关门?”
温颂不解,到底不如上京,可关的时间也太早了,太阳还没彻底落山。
“快点走吧。”
大夫没再多言,催促她离开。
等她离开,大夫和药童也赶紧闭馆回家。
温颂紧赶慢赶来到了州门前不远的地方,碰到馄饨摊,她犹豫片刻,见州门还未关闭,守卫也在坚守岗位,放下心,决定来两碗。
她还好,沈明奕不好说。
在牢里他就是三顿饿两顿,出来前也没吃东西,不像她,还吃了一顿素面条。
卖馄饨的是位中年妇人,带着一个五岁女童。
馄饨很香,价格也合适。
就是没什么人吃。
温颂一边关注门那边的情况,一边看妇人的手法。
明明最简单的动作,她做着竟是那样的优雅。
没错,就是优雅。
切葱花像绣花,还翘着兰花指。
温颂有些焦急,“麻烦您快一点。”
“着急吃什么馄饨,还不如买份凉皮。”
谁知道你这么慢啊。
温颂干笑两声,“我赶着出州门。”
此话一出,妇人轻抬眼皮看她一眼,“哦,那你别急。”
温颂笑着点点头,以为她会加快速度为自己做。
谁知她紧跟着说,“反正也出不去了。”
温颂眨眨眼,“什么意思?”
“州门早就关了,外面路上的才是大门,早关上了,你盯着看的是二门。”
妇人说完,又轻撇了一眼州门,“这下二门也关了。”
温颂转身看去,门在她眼前缓缓关闭。
顾不上馄饨,她赶快跑上前,想去推没关紧的大门,却被守卫拦下。
“别捣乱啊!明天起早吧。”
温颂挣扎起来,药罐和盖子随着她的动作咚咚当当的响,她焦急道,“不行啊,外面还有病人等着呢。”
守卫掏掏耳朵,不屑地说着,“谁让你不早点出去,关我何事。”
天天闹这一出的多的是,明知要关还不紧不慢,非得等关上才着急。
“别啊大哥,行行好,给我开一下,一条缝我就能钻出去。”
温颂比划着大小,示意他看,一掌大自己就能钻出去,绝对不添麻烦。
守卫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语气不耐,“那有个老鼠洞,你钻不钻?”
他说完,顿时引得其他同僚大笑,都没把她当一回事,相伴离去。
温颂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算不得好看。
她不死心地想靠近大门,就被换岗的守卫呵斥。
看着那锋利的长矛指着自己的脑门,温颂胆怯了。
担忧的目光穿透大门投向破庙的位置。
沈明奕可怎么办?
片刻后,她还真去看了那个老鼠洞,还没个拳头大,但凡要是有个狗洞,她肯定趁着没人看到就钻出去。
丢人相比,沈明奕的命显然重要一些。
无奈回到馄饨摊前,妇人只做出一份,“那一份还做不做?”
“不做了。”
见她神色低沉,妇人情不自禁提醒着,“赶紧找个客栈住下,再耽搁一会儿,就连客栈都住不上了。”
“为什么?”
温颂回过神,好奇的看向她。
客栈还能住不上?槟州住房这么紧缺?
妇人没有回应她,反而独自收拾起摊来。
五岁的女童乖巧的帮她收着碗筷。
就在这时,温颂才发觉刚刚还热闹的街道,瞬间空荡下来。
只有馄饨散发着团团热气。
女童站在旁边怯生生地看着她,准确来说是她的碗筷。
温颂明白她的意思,不好耽搁人家收摊,加快速度吃起来。
馄饨皮薄馅大,汤鲜爽口。
真的好吃。
越好吃,她越心里不是滋味。
她在这吃饱了,也不知道沈明奕怎么样了。
她看向一旁清闲站着的妇人,问道,“真的没办法出去吗?”
妇人点点头,“除非你会飞。”
温颂彻底死心,给了银子后,迷茫的站在原地。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客栈一晚应该要不少银子。
随便找个地方睡又不安全。
不行就去衙门口躲藏一晚,毕竟那里全是官差,坏人也不敢接近。
可谁又不能保证坏人不在官差里面。
就在她陷入沉思时,那名妇人开口了,“要不去我家歇一晚?”
简直天下掉馅饼。
温颂沉默,没应下,该有的警惕一点没少。
“我家就我和我女儿,还有一只黄狗。”
妇人察觉到她的犹豫,于是主动为她介绍起家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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