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是没说话,妇人不再说下去,推起馄饨小车,扔下一句话,“住不住随你,反正你赶快找客栈住下,过了酉时,千万别在外面瞎晃悠。”
说完,直接离开。
温颂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信她。
毕竟一个总提醒她找地方住下的人,应该坏不到哪里。
信一次也好。
第60章 又一次袭来的梦
温颂追上去帮她推起小车,妇人看她一眼,也没阻止。
女童一手抓着妇人的衣角,一边好奇的偷偷看她。
温颂察觉,扭头友好的对她笑笑。
女童一愣,露出一个缺失门牙的笑容,很是童真。
小车不沉,温颂虽然帮忙但也没使上多大力。
妇人看着瘦,力气不小,重量都在她那边,走起路来却还虎虎生风。
街道上人零零散散,都在收拾东西往家赶去,温颂看着一户户紧关的大门,觉得奇怪。
虽然说槟州是个小地方,不应该拿上京的通宵达旦对比,但是还未日落就闭门谢客足不出户,也太惊奇了。
仿佛夜晚会有妖怪出没一般。
温颂失笑,对自己的猜测很是无奈。
哪来的妖怪,话本子骗人的故事还能当真?
穿街过巷,来到一个断头巷子,只有一户人家,门庭虽小,但是门口打扫的干净整洁。
女童跑过去,拿出怀里的钥匙打开门锁。
院里的小黄狗早早等在门口,激动的迎接着回家的主人,看到女童屁股都要扭掉了,嘴里还嘤嘤的叫着。
女童蹲下,喜爱的揉抱着它。
温颂一开始还有些害怕,直到它对自己也是如此求安抚,她心里一柔,同女童一样蹲下,陪它玩耍。
院子不大,一眼就能尽收眼底,很干净的小院,一颗山楂树结满果子,下面一个小木马,旁边的针线筐里还有一个绣到一半的小肚兜。
生活气息很温馨的地方。
妇人把推车停好后,转身为她收拾房间去。
“你今晚就凑合着住这吧。”
她放下袖子,打了打身上的灰尘,“你别介意,这屋没人住过,本来准备着给我女儿的,可她现在还粘着我,这里也就空置了,都打扫了,床褥也是干净的,放心住吧。”
妇人看她穿着虽然有些脏,可料子样式挺好,不像平常人家。
虽然她不会因为自己家简陋惹人嫌弃而产生不好意思,但来者是客,还是希望她能住的好一些。
温颂赶忙点头,“谢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有住的地方,还有干净的床铺,谈什么介意,她都想哭了。
人家感谢都是送银子送礼物,她什么都没有,只能一再道谢。
妇人看她这样,笑道,“行了,歇着吧。”
本就一时心软带她回来,见她如此真诚,心里的防备同样少了一些。
屋不大,除了一套桌椅,只有一张简易的架子床,床上的被子和褥子虽然素净旧气,但散发着阳光和皂角的味道,看着就很暖和。
妇人贴心离去,温颂很疲惫,看着温暖的床铺,到底没坐过去。
她身上脏的很,哪里好意思坐干净的床铺。
她看了看屋内,最后坐在椅子上,左右晃了晃,虽然有些硌,但是能忍受。
凑合一晚得了。
没过多久,突然门被敲响。
温颂去开门,发现是小女童。
她腼腆地笑了笑,“姐姐,我娘让你去洗澡。”
温颂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跟在她身后。
看着一蹦一跳的小女孩,她没话找话,“你叫什么名字?”
“丫丫。”
脆生生的声音很是悦耳。
丫丫好奇的抬头看向她,“姐姐叫什么?”
她都知道自己的了,自己也应当知道她的。
“温颂。”
丫丫张着小嘴,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真好听。”
虽然她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但是听着真好听,和娘的名字一样好听。
温颂第一次被人夸名字好听,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心软了又软。
“丫丫的名字也很可爱。”
她毫不吝啬的夸奖,其实丫丫除了名字,长的也好可爱,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圆圆的头圆圆的身子,什么都是圆圆的。
丫丫捂嘴开心的笑起来,脸蛋红扑扑地很是喜人,和画卷里的小苹果一样。
两人连说带笑的来到水房,妇人早就给她兑好水。
指了指旁边的衣物,“这是我姑娘时的衣服,你也别嫌弃,总比你现在这一身强。”
她说话很直接,温颂听着却没有觉得不适,反而很暖心。
“谢谢。”
温颂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素不相识又给住处又给衣物,妥妥一个活的大善人。
妇人摆摆手,不甚在意这些。
就在这时,丫丫跑到她身边,像是分享什么惊喜一般说道,“姐姐的名字和娘的一样好听。”
妇人点头,没有多问,带着丫丫出去,不忘关上门。
温颂见状,也没有多提。
萍水相逢,何必知晓太多。
妇人的意思既是如此,那她也就点到为止。
水温正合适,旁边还有香香的皂角。
她知道不便宜,本没想用,可身上黏黏腻腻,越洗越觉得不干净,只好小心翼翼地用了一些。
温颂穿上妇人年轻时的衣服,里面是湖碧色的长裙,外面是浅绿色的短衣,袖口和裙摆绣着银丝云线。
样式一点也不像很多年前的。
她随手找了一个木棍把还湿的头发盘上,随后撸起袖子,把脏水倒掉,再把地下的水渍用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擦干净。
本就看不出原色的裙子更加不忍直视。
收拾完毕,她又重新打了清水把脏的不成样子的裙子洗干净,晾在绳上。
毕竟她现在除了这一件,也没有其他的换洗。
做完一切温颂回到房间,刚躺下,妇人就寻了过来。
看到她有一丝惊艳闪过,随后交代着,“晚上踏踏实实的睡,槟州宵禁早,酉时末外面有什么动静都别出去看。”
温颂有些疑惑,却还是没多嘴,点头应下。
妇人这才放心离开。
酉时,太阳还没落山,就开始宵禁,也太早了。
温颂此时也了解了众人为何天亮着就纷纷回家。
夜幕降临。
外面传来打更声。
温颂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睡下,却陷入梦境。
竟然梦到了沈明奕去寺庙的那天。
梦中的她因为各种顾虑并未提出和他一起去寺庙,因此被大夫人惩罚,打了板子并关在后院不准外出。
他独自去后没多久,就被驱逐出上京。
因为自己一直待在后院,不知道因何原因,再见面时,是他回来探病亲。
原来大夫人在他被驱赶离开上京时,愁思加忧虑,一下病倒了,长久未愈,最后还是沈国公上交兵权,这才换来皇上一句恩准。
沈明奕回京时只待了七天,就又被驱赶离开,她没追上,只远远看到了他离去的身影。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死讯。
沈明奕在一场暴乱中不幸死亡。
第61章 死了?
温颂瞬间从梦中惊醒,瞳孔微缩,眼底尽是未散去的震惊。
自从上次类似预言的梦后,她从未再做过如此真实的梦。
如果这次的梦是真的,那沈明奕会死在一场暴乱?
温颂拍了下脑袋,懊悔不已。
这个梦没头没尾,时间没有,地点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再多一点信息也好啊。
思考片刻,实在是毫无头绪,温颂摇摇头,摸黑下床为自己倒了杯水。
一杯凉水下肚,她只能安慰自己,想来是担心沈明奕此刻的状况,才做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梦。
不然自己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做这场梦。
大夫人坐马车离开前明明中气十足,也没有病气的样子,怎么可能刚离开就病倒。
黑夜漫漫,温颂突然看到被月光照到的药,心里揪起,睡意彻底消失。
突然,黄狗在外面叫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侧耳听去,发现叫声不对。
养过狗的都知道,要是附近有小动物或者人路过,狗的叫声是一种沉且长的声调,类似于警告,不许进它家。
叫声急切且剧烈的,那是提醒,有外人入侵。
狗才是尽忠职守的最佳伙伴。
温颂有些心慌,她壮起胆子,借着黑暗摸索来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向外看去。
院里被清冷的月光照亮,她仔细地巡视一圈,并无异样。
难道是自己太敏感?
心里奇怪,看向黄狗,发现他正抬头冲着墙头叫。
整个脖子顺着脊背的毛发全部炸起,呲牙咧嘴地,身体还一窜一窜。
温颂看了一眼安静的主屋,有些害怕。
这动静她们难道听不见?
目光收回重新看向墙头,黑乎乎一片,也看不到什么。
难不成是个小猫?或者是外面巡查的官差?
就在这时,黑乎乎的墙头突然有一处动了一下。
温颂一愣,揉了揉双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待聚精会神的看去,发现还真有一道人形的黑影在院上墙头那,黑色的衣服和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
只不过到底是纯色的黑,比带着月光的夜晚颜色还要深一些。
瞬间,她惊出一身冷汗,扶着窗户的手差点发出动静,幸好最后稳住。
不然如此寂静的夜晚,一点动静都会被放大。
一队官差举着灯笼向这边跑来,声音刻意放低,但还是能隐约听到在抓什么人。
官差们顺着狗叫声,也看到了他,一拥追赶上去。
墙头上的黑影见状,收回要跳下来的脚,暗骂黄狗一声,踩着房顶向另外一个方向跑走。
周围恢复安静,温颂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提心吊胆终于等到天亮。
温颂早早铺好床褥,迫不及待的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告辞。
刚出来,就看到妇人在厨房忙活。
应该是准备做馄饨的食材。
妇人仿佛后脑勺长眼睛,头也没回就知道是她。
“醒了?吃点饭再走吧。”
温颂摇摇头婉拒,“谢谢,不吃了,这会儿门开了吧?”
“开了。”
妇人也没再劝,用油纸包起两张饼递给她,“拿着路上吃吧。”
温颂下意识想拒绝,突然想到沈明奕,她收下,神色认真,“如果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您的。”
妇人依旧摆摆手,不在意说着,“走吧。”
“帮我和丫丫告别。”
妇人点点头。
温颂收好饼,走了没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
面对妇人不解的目光,把昨晚看到黑影的事说出。
妇人脸色难看,点点头表示会注意安全。
温颂放下心,不再耽搁,一路小跑来到州门。
此刻还没有人排队,她是第一个,看守的官兵还有的打着哈欠。
顺利出来后,她紧了紧扁趴趴的包袱,这还是妇人准备出来让她放自己换下来的衣服。
就在要跑起来时,目光突然看到前方树下的一双大长腿。
好熟悉的一双靴子。
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温颂心猛地沉了下去,快步上前。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他靠在树上,紧闭的长睫毛挂着潮气,嘴唇苍白干裂,仿佛了无生息。
“少爷?!”
对方无回应,甚至好像呼吸都没有。
温颂双腿仿佛灌铅一般,短短两步却怎么也挪不动。
沈明奕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
大夫人让她照顾好的人,她给照顾没了!
“呜呜~”
温颂失了力,一下子跪坐在地,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越想越伤心,不止为他,也为自己。
大夫人能饶的了她?沈府能饶的了她?怕不是得让自己赔命。
你说说你,好好的招惹王妃干什么?还和人家脱光了一屋,虽然没发生什么,但是也不知道避嫌
不仅自己被驱赶,还得牵连自己
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温颂顾忌还在外面,哭的低声,也只敢心里抱怨。
就在她垂头默默哭泣时,一只冰凉的大手为她轻轻擦去脸颊的泪。
温颂愣住,呆呆的抬起头,眼泪还悬挂在睫毛,随着眨眼轻盈落下。
沈明奕动动干裂的嘴唇,艰难说道,“哭什么?小爷还没死,晦气的很。”
温颂仿佛听到天籁之音,心情和脸瞬间放晴。
“少爷?”
不确定的叫他。
“傻了不成。”
沈明奕皱眉,自己发热怎么傻的是她。
没死就好!
温颂擦擦眼泪,惊喜问道,“少爷怎么在这儿?”
沈明奕眼神闪烁,心口不一地说着,“怕你独自跑掉。”
他在寺庙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回,眼看天要黑,于是就拖着沉重的身体出来寻她。
中途体力不支,他就用膝盖撑着地歇会儿,待赶到时,可惜已经关门。
他进不去,只好坐在门外等。
一等就是一夜。
幸好她没事。
知道他说的假话,温颂还是认真地回道,“不会的。”
沈明奕突然沉默,盯着她的眼睛,半晌后才出声,“为什么?”
这下轮到温颂沉默,还能因为什么?
你一死她自己也活不成。
心里所想面上不能表露,她撑住沈明奕半个身子的重量,边扶着他向州里走去,边说,“卖身契还没给我。”
沈明奕一怔,随后无声地笑了起来。
温颂不满地看他一眼,笑什么?
步履蹒跚的来到医馆,沈明奕已经坚持到了极限,几乎是刚躺下就陷入昏迷。
大夫为他检查,震惊不已。
直说他体格真好,烧成这样还活着,简直奇迹。
又听闻他拖着病体走了好远,大夫又是一阵感叹。
怕是心里惦记重要事情,若不然早就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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