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参与,你就有脸面了?”
沈国公横她一眼,冷冷说着。
大夫人依旧不愿,可也知道左右不了他的决定,只能悻悻闭上嘴。
沈国公转身写了帖子,准备让下人明早送去。
大夫人起身走出书房,沈国公头也未抬,“不许去明奕院中打扰。”
身影一顿,纠结半晌,大夫人不甘的转身,向了另一边走去。
她惦记着明奕,糟老头子还不让去看,成心的。
温颂几乎未眠,折腾到了半夜,沈明奕体温才渐渐恢复正常。
看时间还早,她爬到了床上另一旁,准备躺一会儿。
不想睡熟,怕沈明奕出意外,她一直都强撑着,可渐渐的挡不住困意。
等再次睁眼,天已大亮,抬头是沈明奕的下巴,有不少短茬胡须未净。
温颂小心翼翼起身,沈明奕一同睁开眼,下意识紧了紧胳膊。
“好些了吗?”
温颂撑着床,腾出一只手,摸向他的额头。
体温已经彻底恢复正常,她松了口气。
“我去打水洗漱。”
说着,就要起身,可沈明奕不放手,依旧环着她。
“昨晚洗的还不多?”
沈明奕嗓音有着清晨醒后独有的低沉,很好听。
昨晚对他又擦又摸,虽然在昏迷中,可他依旧能感受的到。
她应该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不平静。
沈明奕隐隐有些期待。
可温颂只顾得皱眉,“我去给你倒杯水润润嗓子。”
这药性也太吓人了,嗓子竟能哑成这样。
沈明奕眨眨眼,一时有些怔住,待回神,就看到人已经掀开他,大踏步下了床。
第101章 出手整治
温颂去了厅房,唤了声春夏。
门被推开,春夏低着头,仿佛做错了事一般,静悄悄的靠近。
温颂装作没看见,柔声说着,“给少爷倒半杯温水端去。”
说完就向外走。
自从温颂进府后,关于沈明奕的事,几乎都是她亲手做。
春夏一愣,好奇问,“姑娘干什么去?”
“少爷无事,该去禀报老爷和大夫人一声。”
是该如此。
春夏点点头应下,端着水去了里屋。
这事儿谁去通报也行。
温颂看了一眼内室,扬起嘴角笑了笑。
沈明奕打的什么主意自己能不知?
还有心思胡想八想,看来确实好利索了。
自己偏不让他如意。
躲开他。
温颂自然没有直接去找沈国强和大夫人禀报。
派了沈明奕院中的一等女使,去大夫人房里传话。
知道大夫人不喜欢自己,何必上赶着讨嫌恶。
女使很快回院,径直向她走来,行礼道,“姑娘,大夫人唤您去归训堂。”
温颂问,“知道何事吗?”
女使摇摇头,“归训堂四周不让靠近,奴婢也不知为何。”
归训堂是府中后院立家规,惩治奴仆的地方。
温颂有些担忧,不知道叫她去是要做什么。
怀揣着不安,快步走去。
来到归训堂,看着整齐站成一排的奴仆,温颂脚步一顿,转而又看到高坐上堂的大夫人,还有她身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她穿着朴素,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但身上的气势不容小觑。
虽未言一语,但只在一把简易的椅上端坐,便无法轻视。
两人视线从上往下俯视着一众奴仆,大夫人气势甚至还不如她足。
温颂进入的有些突兀,周遭已经待定,只有她像是才迟来。
面上冷静,心中却嘈乱。
她应该站在哪里?
如今不是府中奴仆,自然不用和她们站成一排。
可她又不是主子,不能上堂同行。
温颂抿抿唇,轻声提步来到了堂旁,也就是大夫人和老妇人身远一些的位置。
但是远高于奴仆。
她还是沈明奕房中的人,不能自降身份。
所以这个位置正合适。
大妈妈暗中打探着温颂,看到她站定的位置,心中有些满意。
这就是老爷提起的人?
心思玲珑,不张扬。
确实是可造之材。
大夫人摆着脸,温颂出现后,更是难看。
也不知道官人为何让温颂也一同在场,这不是成心让她看了自己热闹去。
一想到要在温颂面前丢脸,大夫人的脸色就挂不住,恨不得离座。
等人到齐,老妇人不紧不慢开口,“在场中,有老妇认识的老人,也有不认识的新人,不管熟悉与否,咱们都是一个目的,尽职尽责衷心为主。”
“大夫人心善,自主家以来,难免会有偷奸耍滑,叛主求荣的坏种遮掩在府中,老妇今日托大,就替大夫人出一回头。”
“念在大夫人一片慈善之心,现在有主动交代的,也就从轻发落,要是没有,可就别怪老妇不手下留情了。”
当中的老人自然知道老妇人的厉害,于是抢先跪下,表着衷心。
“大妈妈,您是知道的,我入府已有二十余年,从那时就是矜矜业业,可不会叛主,厨房大事小情老奴从不假手于人。”
另一个老妈妈紧跟表态,“老奴自从入了府,同样一心一意,从未有异心。”
“老奴也是。”
“周妈妈,你自然是一心为府,无人猜忌,每日厨房新鲜的果蔬鱼肉,都少不了你的费心。”
大妈妈慈祥的笑着,周妈妈嘴角上扬,挺直厚重的腰板,胸脯里悬起的心也落回原处。
看她自傲的模样,大妈妈双眼微眯,话锋一转,“那些瓜果蔬菜,索性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带回家给儿孙尝个鲜,直接和主家说一声就好,何必塞进胸脯那么麻烦。”
话一出,周妈妈瞬间趴跪在地,抖似筛糠,显然没想到小偷小拿会被第二人知晓。
这事往小里说,就是占小便宜,往大了说,那可是偷主家资产。
她签了身契,要是主家存心发难,她少不了被打板子。
如今一把年纪,府中自惩,普通板子抽一顿,还能有口气,要是报官,用官府灌了铅的板子,那她可就死透了。
周妈妈想明白厉害,赶忙道歉,痛哭求饶。
听着周妈妈求饶,跟着表忠心的另外两位妈妈,瞬间安静。
这大院里,照看不到的地方,自是少不了无法摆上台的事。
大妈妈仿佛没看见一般,“还有余妈妈,那些青瓷玉碟实在喜欢,和主家说一声,肯定会赏你,何必假借打碎的名义拿回家里,摆又不敢摆,卖又不敢卖,好好的摆件成了见不得光的玩意儿。”
余妈妈吓的腿一软,重重摔在地上,反应过来,赶忙和周妈妈一起求饶。
大妈妈不做理会,紧接着又说,“赵妈妈自是尽心尽力,府中上下一干人的物资,少不了你置办,如今快到冬季,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妇上了年纪,眼花手抖,合算你递上来的过冬物资单子,和支出银两总是不相等。”
“赵妈妈可得好好算一算,免得落误会。”
大妈妈自嘲人老眼花,笑着好心提醒。
众人纷纷打了个冷颤。
她在告诫所有人,不追究并不代表不知情。
有个别人爱占小便宜,小偷小拿的,东家不是不知道,念在各家都不容易,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被点名的几位妈妈,吓的跪在地上,垂着头一动不动。
赵妈妈磕头,一点也不怜惜自己一把年纪的额头,很快地面晕上了血迹。
“是是是,老奴一定好好核算!”
她身子抖的不成样子,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怕是在账上昧了不少银子。
听了全程的大夫人,气的直喘粗气,要不是身旁老嬷嬷摁着,她早就站起来发落几人。
这些事,她竟然毫不知情!
这群腌H泼皮!
大妈妈很是淡定,也不说话,直到几位老妈妈快要晕过去,才无奈开口。
“好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只是我这个老妇人多舌提一嘴罢了,府中主母大夫人心善,体贴众人不易,之前并未追究,现也不会追责,快快起来吧。”
几位妈妈忐忑的起身,没了先头仗着资历老的傲气,此刻就像被拔光毛的老母鸡。
颤抖着等待自己的命运。
第102章 事情理清
温颂被震惊的瞠目结舌,脑中飞速运转才跟上老妇人的节奏。
如果不是她挑明,自己还真的不知道府中会有这些事。
本以为高门贵院,管理会很严苛,原来还是有漏网之鱼。
温颂悄悄的看向大夫人。
此刻她正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几位老妈妈。
温颂压了压惊,小心翼翼的收回视线。
看大夫人的模样好像也才知情。
心头不禁产生好奇。
这位老妇人是谁?
能知道当家主母都未发现的漏洞,好生厉害。
大妈妈目光锐利的在几人中巡视。
“只要是衷心为主,这些小问题可以忽略不计。”
“一大家子心往一处想,自会兴旺,可但凡发现异心,也是要不惜一切除掉。”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各位也明白,再多说也无益。”
众人鸦雀无声。
等了半晌,还是无人坦白。
大妈妈失望的摆摆头,“唉~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妇不讲情面了!”
“老嬷嬷。”
被点名,大夫人身旁的人立马俯身,惶恐不已,“老奴在。”
大夫人下意识握紧扶手,担忧她会当众指出自己给亲儿子下药一事。
“酒水是谁负责准备?”
老嬷嬷回,“是周妈妈。”
周妈妈眼见问题又回到自己这儿,吓的赶忙自证清白,“是老奴亲手准备,可绝没有做手段,食房里其他的丫鬟婆子都可以给老奴作证。”
大妈妈不认,“都是与你共事,有包庇之嫌。”
“奴婢不敢!”
被她指到的丫鬟婆子纷纷跪地,一脸诚恐。
量她们也没胆子。
大妈妈心中自有考量,“那又是谁端走的?”
周妈妈擦擦眼泪,斩钉截铁说着,“杏花!老奴亲眼看着她端走的。”
听到提自己的名字,杏花赶忙跪下。
大妈妈问,“是你亲手端到了三少爷的手里?”
杏花避而不谈亲手一事,模糊掉过程,引向结果。
“奴婢只是负责送到前院,上酒的是老嬷嬷。”
老嬷嬷吓的垂下头,她确实在倒酒时给三爷的那杯下了药。
如果大妈妈当众挑明,那大夫人的脸面,可就彻底毁了。
老嬷嬷看了一眼大夫人,正巧她也看过来。
主仆二人对视,心中满是不安。
大妈妈也听国公爷说了实情,虽然暗叹大夫人糊涂,但也不会当众挑出她。
毕竟日后她还是要管家的。
大妈妈上了年纪,却一点也不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参与的几人,心中有了猜想。
“你们之间肯定有人隐瞒实情,是自己说出来?还是向官府坦白?”
众人吓的一激灵。
其中,尤其杏花反应最大。
身子一颤,眼里瞬间噙满泪水。
大妈妈目光直接锁定她,“送酒一事,是否假手于人?”
就在这时,老嬷嬷瞪大双眼,猛地指向她,“老奴想起来了,递给我酒壶的不是杏花!”
刚刚心神不宁,一时没想起昨晚的细枝末节,周妈妈一提,才猛然想起。
递给她酒壶的人,哪里是眼前的小丫头!
杏花被吓的瞬间白了脸,赶忙跪下说出实情,“奴婢半路不小心绊倒,酒壶摔碎,还扭伤了脚腕,正巧碰到小瑶姐姐,是她帮奴婢重新端来了酒,还送去了前院。”
“怎么刚刚不说?”
杏花哭泣着,“奴婢害怕,不敢说。”
她年纪还小,进府时间短,因为害怕,下意识就想隐瞒,却没想到犯了更严重的错。
周妈妈赶忙摇头,“老奴没有看到小瑶姑娘来打酒。”
真相大白。
大妈妈点头示意,“大夫人,可以捉人了。”
大夫人此刻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直到几人压着平常衣服的小瑶进门,她才堪堪回神。
压她进来的婆子咬牙切齿道,“正好在府门堵住她!”
差一步就让她给跑了。
“小瑶!”
大夫人一拍桌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竟然是你?”
小瑶当然否认,连连摆头,“不是奴婢不是奴婢”
看着她慌张的模样,大妈妈笑着出声,“什么都未问,你急着否定何事?”
简直是不打自招。
小瑶一愣,还想狡辩,从她随身背着的包袱里翻出的证据,一下止了嘴。
大妈妈打量着手中的首饰,冷笑一声,“你是得了哪家的赏,竟敢不仁不义反吞主家?”
“没有,奴婢没有。”
小瑶哭的稀里哗啦,就是不说,还企图蒙混过关。
老嬷嬷一个箭步冲上去,抡圆胳膊,只听一声清脆的巨响。
指着她的鼻梁就开始骂,“大夫人待你甚好,有时我都会眼红!”
“今日是你的辞府之日,夫人还特意多给你金银傍身,就怕你日后受欺负,你就是这样报答大夫人给你的恩情的?!”
“是谁家的勾,把你给钓了上去?快说!!”
小瑶捂着脸,心中的愧疚迸发,犹豫半晌,才说着,“是是是表姨母王氏。”
说完,心里一松,就扑跪在地上。
就是因为要出府,她才会想再多攒些银子,谁会嫌钱多?
“你和她通气有多久了?”
大夫人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问。
小瑶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头止了声。
大妈妈放下首饰盒,“看样子应该有段日子了。”
小瑶被说中,心虚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大夫人失力,背靠在椅上,对这个表姐是彻底死心。
事情理清,该压的人压下看管。
只留下胆战心惊的几人。
大妈妈清明的双眼缓慢划过众人,“出了这个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相信各位心里都有算计,重话老妇不想再说,毕竟说太多也会惹人厌烦,只是从今以后,不可再仗着大夫人心善,偷懒耍滑,偶变投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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