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小碗捧到林青云眼前:“妻主你快尝尝,我新学会的酪樱桃。”她刚张口,就被塞了一勺进嘴,这酪味似半固态的酸奶,浇上蔗浆,樱桃被去掉核,点缀在最上,清甜可口。
林青云吃了一口后,谢鸣知拿着用过的小匙舀了一勺吞食,她提出自己的疑问:“今日未搬家吗?”
谢鸣知漫不经心地搅动碗中的樱桃,说道:“妻主大人莫不是糊涂了?搬家需要银两,妻主给的那些还差的远呢。”
林青云想到谢鸣知给她梳发时妆匣里的珠宝问道:“那些首饰不知可否……”
男人抬起头,惊讶地开口说道:“妻主莫不是要我变卖阿母的遗物?”
他泪水涟涟,林青云揪起袖子擦拭男人如露珠滴落的泪水,像连线的珠串,她心下后悔。
林青云只觉得自己像那古时想吃绝户的上门女婿,这做的也太不干人事了,竟连岳家的遗产还惦记上了,只得轻声哄着流泪的谢鸣知:“是我错了,你别哭。”
好半天,谢鸣知的眼泪才止住,刚刚情急,男人躺在她的怀里哭泣,林青云刚要起身,就见男人小声呼了一句痛。
她这低头才看见男人的发丝缠到了自己立领的子母扣上,谢鸣知的头支在空中,林青云腾出手解着扣子上的发丝,男人的脖子似是无力,他问道:“不知妻主可否借侍身靠一下?”
林青云点头,男人的头立马就搁到了自己的腿上,她只得默默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终于解开她舒了口气,立刻起身,后面隐约传来一声叹息。
夜间,两人只得又睡在一起,好在这床面积还是挺大的,林青云缩到最里面用后背对着谢鸣知。
白烟弥散,林青云做了个美梦,她梦中还在吃那碗酪樱桃,冰冰凉凉,樱桃点缀在雪白的酪上,只不过口感略有些不同。她本想咬破外皮,饮那可口的樱桃水,却只听到抽泣声。
一只温柔的手捏住她的两颊让她吐出,再然后意识迷蒙,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29章 第 10 章
林青云醒来时, 对上男主一双幽怨的眼睛,她不解地挠了挠头, 昨日她也没滚进男主怀里啊,早上起来时两人中间还隔着方枕。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因为武月国的上班时间实在是太早了,早晨六点就要到岗位上,并且她的级别过低,还不允许坐轿子和骑马, 只得步行。
接过谢鸣知递过来的胡饼,林青云匆匆出发了。
天空微微泛着墨色,连接大地和云层的远方逐渐升起一抹橙。
三六在空间里感慨道:“和我身上的毛毛好像。”林青云一边咬着咸香的胡饼,一边点头。
翰林院位于宫内,近皇帝寝殿, 林青云从家里出发,刚好经过武月国的一处早市。这个年代开店都很早, 道路也被清扫的很干净,店家向行人吆喝着馒头、肉饼等小吃, 时不时有人停驻下脚步坐到路边的凳子上。
林青云看到有个黑衣女子穿着粗布衣衫, 坐下管店家要了碗馎饦,店小二应了声好,拿下肩上的抹布擦了下方桌, 没过一会就端上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碗。
那馎饦在碗里堆出小尖, 模样形似猫耳朵,里面配着蘑菇、萝卜、青菜叶等小菜, 女子用筷子夹起一张面片塞到嘴里, 又饮了一口汤,举止豪迈, 林青云咽了下口水,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她想着下次定要来试试,踏进了翰林院的门槛。
翰林学士处于内朝,经常会获得皇帝单独召见的机会,林青云每次都跟在那些学士身后,将皇帝和学士们的讨论记录下来,有点类似于现代的会议记录员。
林青云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因为皇帝对宰相会议议定不满意时才会征求翰林学士的意见,文人墨客间的讨论不乏言辞激动,语速很快,这个时候就考验她的听力了。好在还有三六这个作弊器进行录入扫描,慢慢地也逐渐适应。
弹指一挥间,六月已至。
街上的行人皆是扇子不离手,男子也从戴帷帽改成了带面纱,又如蒙上一层轻柔的雾气,透露出朦胧的风情。林青云不止一次看到过谢鸣知戴着面纱出门,回来时两人相遇,男主露出一双欲说还休的凤眸。
四五月山洪频发,随着一张张奏折的上报,女皇传召翰林学士的次数更加频发,时不时还会讨论至深夜,两人几乎只有晚间才能碰面,也是许久未曾说过话了。
谢鸣知有些幽怨,不过林青云是在忙正事,只得默默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比如深夜回来时为她做一份可口的热菜,亦或是趁她昏睡之际为她洗脚按摩。他倒是想清醒时为妻主按摩,可惜每每他提出时,少女脸上都会露出惊惶的神色来。
不过他已经做好准备,毕竟日子还很长,待自己借选秀之名往宫内塞些擅魅惑的族人,时不时吹一吹萧凤的耳边风,搅乱朝堂,祸国殃民,帝王失去民心,武月国的国运自然就是囊中之物了。
届时自己的一尾修成九尾,可受万人朝拜,迷惑人心的能力自然也可大涨,林青云自会为他着迷。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着急,如温水煮青蛙,一步步地渗透到林青云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林青云不知情时,大到服饰鞋袜,小到吃食熏香,几乎全是谢鸣知一手包办。
*
岁逢夏节,举国休假。
生物钟的强大令林青云早早起了床,她轻巧地翻身下床,见谢鸣知睡的香甜,里衣松松垮垮挂在他的身上。
林青云随意一扫,只见男子的里衣被胸口撑出一个弧度,她有些疑惑,感觉好像前些日子还没这么宽厚,只当男主果真是女尊文里的男子,平日竟如此注意身材管理。
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给男主掖了下被角,盖住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个箭步走出屋子,合上房门。
美味的馎饦,她来啦!
她已不知走过几遍的道路,如今趁休假再走一遍,却有着不同以往的趣味。
往日她只顾埋头看路,倒是错过了许多。林青云走到那家面馆,刚要叫小二来碗馎饦,就见旁边那位英雌桌子上放着一碗配料丰富的细面。
她又临时改了主意,叫小二上一碗与那女子相同的,小二喊了一声“得嘞”,一会便上来了那三鲜面,汤底香浓,上面飘着一层切得细细的葱花,一侧码着番茄丁、蘑菇片、火腿丁、小青菜等配料,让人食指大动。
林青云吃的满足,饭后留下几文钱,起身接着早市。大大小小的摊位上摆着各种小物件,琳琅满目。
忽地,她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集市的角落,正愁眉苦脸地盯着眼前的竹筐看。
林青云凑了过去,小女孩的竹筐里装着一个又一个别致的花环,上面点缀着一颗颗黄绿色的小星星,细小而精致,她拾起一条放在手里,才发现还带着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
小女孩也抬头问道:“姐姐要给夫郎买花环吗?”又听林青云问这是什么花,猜想此人怕不是刚来京城,回道:“是枣花,夏至男子戴枣花可以避邪的。”
林青云见小女孩手上还带着厚茧,心下一叹,又看这筐里的花环不过数十个,开口说道:“这筐里的我都要了。”
小女孩迅速报出价格,连带着把竹筐也送给林青云了,林青云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说道:“今日早些回去,和家人过夏至节吧。”
见小女孩点头,一蹦一跳地逐渐消失在了街头,林青云拎着竹筐往外走,街上的人逐渐增多,恰好和一名白衣男子相撞。
男子身材高挑,戴着帷帽,被她撞的身子一歪,林青云赶紧上前扶住男人的小臂将人拉了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歉:“实在抱歉,刚刚未曾看路,冲撞了公子。”
隔着帷帽,林青云也看不清男子脸上的神色,见他并未开口,数了数他身后的男小厮,从竹筐里翻出五个花环递到男人手中:“权当赔礼,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说罢,朝他点头示意一下,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好在林青云的步速够快,终于赶在那家面摊收摊之前,拦住了小二,气喘吁吁地向小二比划:“三鲜面两碗。”
又从隔壁的小摊花大价钱买了个食盒,向小二买下来两个盛面的大碗,小心翼翼地把面放入食盒。
等回到林家时,正见谢鸣知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发呆,男人见她回来露出些不可思议的神情,几乎是小跑扑到她怀里,带着股甜蜜的木蜜香。
林青云连忙张开手臂,把食盒和竹筐拿的远远的,生怕一个不注意,保护好一路的面条整碗洒掉,男人的发丝柔软,在她的颈间蹭了蹭,生出一股痒意。
男人问道:“妻主今日这是去哪里了?我还以为妻主不想同侍身一同过夏至,跑出去会情郎了。”
林青云低头看向男人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带着一个大拖油瓶往石桌边走,也可以是说是移情心理,因为男主的名字和上个世界的男主相同,再加上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她对谢鸣知的态度逐渐软化。
她像是打猎归来的主人,一点一点往外掏着战利品,三鲜面、枣花环、一个小小的白瓷罐和精致的提线木偶。
谢鸣知拿着提线木偶把玩,又见那一整筐的花环,拾起一条看向林青云说道:“妻主给我戴。”
男人今日把头发高高扎起,林青云怕压到他的马尾,像小时候装饰布娃娃一样,小心地把花环固定在谢鸣知的头顶。
谢鸣知抬起凤眸问道:“妻主好看吗?”也不知是说人还是花环,男子穿着青色的圆领窄袖袍衫,扎着高马尾,戴着花环,额前几缕碎发垂在脸侧,显得洒脱不羁。
林青云点头,生硬地转移话题问道:“竹雨呢?我买了两份面呢?你叫他出来一同吃吧。”
谢鸣知面色一僵回道:“今日夏至,我叫他回去和家人团聚了,妻主与我一起吃吧。”
她只得说出自己吃过了的事实,看着这多出的一碗面很是头疼,就见谢鸣知手一伸,把那两碗都拢到自己面前:“妻主怎么知道我一碗吃不饱?”
谢鸣知风卷残云般吃光了整整两碗,林青云盯着男人平坦的肚子,猜想莫不是男人害怕银两不够,从未吃饱过,一时有些心酸。
就听男人缓缓开口问道:“妻主晚上有事吗?不知可否和侍身一起去河边放荷灯,好为逝去的亲人祈福。”
林青云想到小说里至始至终也没有讲过男主的父母,又见他眼眸低垂,也不知是不是在流泪,心下一软,出声同意了。
夏至节的晚上格外热闹,白日走过的街头此时人头攒动,谢鸣知紧紧拉住林青云的衣袖,林青云也顾不得女男大防,伸手拽住男人的手腕顺着人群走。
街道上人声鼎沸,有江湖女子在路边表演起吞刀吐火的绝技,也有扛着竹筐沿街叫卖的小贩。
两人行到一处小摊前,一个竹竿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兔子、老虎、狐狸、青蛙等等,惟妙惟肖,精美绝伦。
林青云一时挪不动脚步,让摊贩拿下狐狸面具仔细端详起来。这面具是月白色,边缘用银丝细细勾勒,这样眼波流转间被灯火一照,莹莹如月辉。
她直接问价买了下来,又问谢鸣知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谢鸣知挑了个戴着兔子耳朵的面具,两人就这么戴着面具走在人群中。
他的手紧紧牵着林青云,不肯松开。
林青云当他害怕人多,调笑道:“小兔子离我这么近,不害怕我一口把你吃掉吗?”谢鸣知摇头,看着少女莹白的侧脸,在心里反驳道,谁是兔子还不一定呢。
她牵着男人的手,走到河边,朝摊贩买了两盏
荷花灯,点燃中间的蜡烛。
已至深夜,林青云目不转睛地盯着手心上的小荷花灯,如同一枚荷花形状的萤火虫,被她捉到手心里。
河边站着一排排捧着荷花灯的人,林青云俯身将荷花灯放在河水上。万千河灯随着水流飘向远方,仿佛空中的银河倒转倾斜在人间,摇曳着的灯火如同闪烁的星辰。
谢鸣知的目光也望着远去的河灯,二人放灯的地方极近,挤挤挨挨地依偎着随着河流一同飘远,他心中滚/烫,唤了声妻主。
林青云回头,男人双臂一勾,少女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如同被扑落的蝴蝶,他低头吻住蝴蝶的唇。
面纱垂在林青云的脸上,被男人的舌带进口中,摩挲着口腔内壁,一吻毕,男人起身,遮住唇的那片面纱已被打湿,河灯的映照下闪着暧昧的光泽。
而树下的杜子笙怔怔地看着河边相拥的一对碧人,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委屈和酸涩。
那青衣男子紧紧地贴住旁边白日他曾见过的女子,隔着面纱在那女子唇上研磨,后来更是把女子整个人圈在怀里,犹如野外未经驯化的野兽叼住猎物,不肯再让他人看到分毫。
第30章 第 11 章
杜子笙的心脏莫名开始酸涩, 如果是他的话,才不会如此强硬。他会轻启少女的唇, 让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脖颈,哪怕整个人挂在自己的身上也没关系。
他会牢牢托住她的后背,浅尝辄止。吻毕他会轻蹭少女的鼻尖,又怎么会像那青衣男子这般,似乎是要将少女整个人吞进咽喉。
虽是移到了树下,但毕竟还是在外面, 他甚至看到那青衣男子凑到少女耳侧不知说些什么,手指攀上了那白皙的颈,唇流连在少女的耳廓,叼住软乎乎的耳垂又咬又舔。
真是世风日下,杜子笙整个人都气得哆嗦。
他几欲上前将男子掀开, 气火攻心,晕眩感袭来, 扶住了身旁的树干,手下的触感又冷又粗糙, 他突然清醒过来, 自己与那二人素不相识,又有何立场呢。
杜子笙狼狈地转过身,几乎是逃窜般离开了河边。
而这边的林青云抬眸间, 只看到远处化作小点的一抹背影, 她刚觉得有丝眼熟,就被谢鸣知岔开了思路。
男人左手牵住她的手掌, 整张脸凑到她的面前说道:“妻主大人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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