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嫂揶揄道:“送些首饰您就高兴得合不拢嘴,需知若当了二少夫人,您的首饰可就不止这些了,且别说,凭二公子的才能,指不定还能给您挣个诰命夫人!”
可见她还在遗憾。
沈棠又拿起一对金镶宝八珠耳环:“那还是什么都不干就有东西拿最省心,不然还得每日晨昏定省,侍奉长辈,相夫教子,太累了。”
“这也能叫累?”明嫂震惊,“哪个女子不是这样过来的?”
“我就可以不这样啊。”沈棠眨眨眼。
明嫂气笑了,可又能如何,计划都已经定好,说什么都晚了。
沈棠欣赏完首饰道:“如今田的事已经解决,就差一家店铺……你们说说,开什么店好?”
沈宁马上道:“开饭馆。”
小吃货就是这样的,沈棠道:“开饭馆可不容易,街上那些饭馆的生意够好了,我们开了只怕抢不过他们,再说,去何处请厨子?总不能让明嫂去。”
“那是不行,”沈宁摇头,“明嫂要给我们做饭吃。”
这个主意行不通。
明嫂提议:“要不开家药材铺?吃了五谷,未有不生灾之理,这人啊,难免生病,药材总是卖得掉的。”
“好是好,可去何处进货?就算知道去处,我们几个对药材一窍不通,如何辨别优劣,只怕会被骗,到时候买到假药,惹来官司……”
明嫂听得连连摆手:“算了算了。”
晚茶在旁边笑起来:“姑娘,您主意最大,还是别问我们了,我们哪儿想得出来?”
确实她们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好点子,沈棠心想,要开一家有生意的店铺,定要别出心裁,可能还得用上一点她这穿越之人的本事。
可她会的东西……
有个念头闪过,她忽地击掌道:“这个可以试试。”
其他三人都好奇问:“什么?”
沈棠道:“马具。”
明嫂差点想摸摸她的额头:“您对马具了解吗?您都不会骑马。”
“可父亲会骑马啊,家里也有马具,不瞒你们,我其实自小就对马具很感兴趣,也想过一些马具的式样,正好京城骑马的人又多,若开一家这样的店铺,必有生意。”
明嫂长叹一声:“我不知说什么好。”
晚茶也一阵沉默。
沈宁对“马具”并无概念,没有意见可发表。
然而沈棠已经决定了。
她前世喜欢骑马,对马具也有研究,相比起大梁的马具,后世在上面的改良,无论是轻便,牢固,还是舒适度都是秒杀的,只要工匠照着她的设计去做,应该会大受欢迎。
沈棠越想越兴奋,立刻决定去看一看大梁的马具店。
之前几次去街上玩,她都忽略了,根本没有进去探查。
不过明嫂要准备晚饭,沈宁对此毫无兴趣,沈棠就只带着晚茶一道出门。
京城最大的马具店位于永宁街。
店面豪华宽敞,伙计也多,忙前忙后。
沈棠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是问:“你们店最贵的马具在哪儿?”
伙计瞧她是个有钱的主,殷勤地迎上来:“姑娘,这几副是我们店最好,最合适女子用的马具,您看看可中意?如果有不满意之处,尽管提。”
给别人希望又不买,不太地道,沈棠直言:“我只是想看看。”
伙计听出她的意思,笑一笑道:“无妨,您尽管看,看入眼喜欢了,准会愿意买。”
作为伙计,每日接待多少顾客,不买的人数之不尽,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哪里会嫌弃她不买呢,光是站在店里就能吸引不少目光。
沈棠道了声谢。
凭她的经验,看几眼,再摸一摸便对这家马具的质量心里有数。
就在她打算离开之际,忽然听见有人道:“沈大姑娘?”
她抬头一看,发现身侧站着位少年。
身形清瘦,眉目俊朗,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那少年见状便介绍自己:“我叫谢庆麟,上回你同姑母,大表哥,二表哥来过我家。”
沈棠想起来了:“原来是谢大公子……你是来买马具吗?”
“来看看,这家店的手艺很不错,我家的马具都是在这里买的,”谢庆麟顿了顿,目光飘向那副适合女子的马具,“你没有看上?”
“嗯,”沈棠不方便说,“我得走了,不打搅谢公子。”
谢庆麟其实一开始就在店里,但他的注意力都在马具上面,根本没有发现沈棠,是后来见几个男子总往同个方向看,才察觉不对。
“我下次再来挑。”他跟沈棠一起出去。
等走了几步后,他提醒道:“你如果要买马具,还是让别人代劳吧。”
沈棠奇怪:“为何?”
“我怕你遇到登徒子。”她身边只有一个丫鬟,抵不上用。
“天子脚下也有登徒子?”
谢庆麟笑了:“当然会有,何况马具店的客人多是男子。”
沈棠点点头:“多谢提醒,我会注意……大公子,你刚才说这家马具店的手艺很不错,是指京城最好,还是有比他家更好的店铺?”
“算是最好的,”谢庆麟想起她刚才看不上那副马具,“沈大姑娘的眼光高,莫非是因为安州的马具更出色?”
“不是,但我觉得我做得要比这一家好。”
谢庆麟十分吃惊:“你会做马具?”
沈棠道:“应该说,我知道什么样的马具更精良,”她顺着问谢庆麟,“大公子可认识马鞍匠?”
谢庆麟摇摇头:“我不知,不过工匠都聚集在嘉会巷。”
“那我去问问。”
谢庆麟瞧着她妍丽的脸,还有那把纤腰,犹豫片刻道:“我陪你去吧。”
那是二表哥的未婚妻,假使去嘉会巷遇到危险,他难辞其咎。
沈棠打量他一眼,心想,这少年虽跟岑晏是表兄弟,但性格比岑晏好多了呀!
第18章 018
“难道嘉会巷也有登徒子不成?”她问。
谢庆麟正色道:“以防万一,毕竟你没有护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我来领路。”
沈棠见状只好道:“劳烦谢公子。”
三人穿过热闹的街道走入越来越冷清的小巷。
渐渐的,有打铁声传来。
谢庆麟一家一家打听之后,找到了会做马具的甄家。
这甄家以前也开过马具店,但生意远不如那些大店,加上每日还要付伙计,租赁店铺的钱,便索性关掉了,靠接些散活过日子。
谢庆麟敲响了门。
有个面色发红,瞧着是被火熏成这样的少年探头问:“可是来定做?”
“是,”沈棠道,“想定做马具,我们能否进来看看?”
“可以。”
少年打开门。
院内就挂着几副刚做好的马具,沈棠仔细观察之后发现手艺不错,跟之前看过的马具比就是差在设计,她问:“如果是定做,如何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当然要付定金,不然我们做完了,你们不给钱该如何?”那少年打量他们一眼,“你们要做几副马具?我估算定金。”
“一副的话定金多少?”
“一两。”
“可是我说如何做就如何做?”
“自然,我们都是依照客人的要求。”
“是否能做得一模一样?倘若做得不对,我可否要求重做?”
感觉这是一位极其挑剔的顾客,少年盯着沈棠看了看道:“如果你给的钱足够多的话,我们也不会让你失望,我们可以事先谈好协议。”
“好,”沈棠就等他这句话,“等我准备好会再来拜访。”
少年点点头,送他们出去。
谢庆麟在旁听着,不由怀疑沈棠以前做过生意。
可沈家并非商户之家,这姑娘比他年纪还小一岁,又怎么可能呢。
谢庆麟问:“你现住何处?好人做到底,我送你回去。”
确实是个好人,沈棠道:“今日劳烦谢公子了,这样吧,我定制的第一副马具便送给你,当做谢礼。”她觉得谢庆麟应该认识不少公子,只要马鞍做得好,定会引起注意,到时便能引来第一批客人。
只谢庆麟听到这句话,却是闹了个红脸:“这,这不太好吧……我不能收。”
沈棠正要问“为何”时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古代,哪怕大梁民风还算开放,但成年女子送男子东西,还是有其意义的,定会引起误会。
“是我失言,我只是想感谢你。”
谢庆麟当然明白,只是第一次遇到姑娘要送他东西,难免慌乱:“我知,不过你既会做马具,不如送给二表哥。”
岑晏?
要是从商业价值的角度看,岑晏应该比谢庆麟更合适,他这个状元郎可是天天骑马上下衙门的,但沈棠觉得岑晏肯定不会要。
与其被拒绝,不如靠自己来展示马鞍,她以后要开店,当然也要经常出门的。
沈棠又问谢庆麟何处可以买到马。
二人不知不觉一路说到了桥东街。
等谢庆麟走后,晚茶道:“谢公子真不错,有问必答,很有耐心。”
是啊,沈棠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岑晏像谢庆麟,且没有意中人的话,恐怕她不会提退亲,毕竟她一开始也是想试试的,不过现在退亲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或者说,反而是更优的选择:有田在手,又有岑家,岑晏做靠山,万无一失。
如果哪日觉得孤独,想谈恋爱,照样也可以挑个合适的公子。
沈棠回到家便伏案画马具的图纸。
明嫂等人轮流过来看了看,全都一头雾水。
“姑娘何时学会画这些的?”明嫂问晚茶,她平常都在厨房。
晚茶摇头:“我也不知,我都在照顾二姑娘。”
当时沈棠为省钱,将卖身契还给身边的婢女后将她们都遣散了,如今也不知问谁去,明嫂道:“算了,我们的话姑娘也不会听,若这马具真能卖钱,总是好事。”
在中秋前一日,缝工赶做了裙衫送来。
衣料华美,绣工精湛。
晚茶爱不释手:“姑娘明日穿上了定会惊艳众人。”
她这完全是“自家孩子最好看”的心态,其实京城美人很多,尤其是权贵圈,所以沈棠对绮江赏月更有兴趣――入京这么多天,她还没有去过城外,没有见过绮江。
不知京城的中秋会是何等盛景!
带着憧憬,她与沈宁去了岑家。
两位姑娘盛装打扮,一个明艳照人,一个秀丽可爱。
岑夫人一顿夸:“都说衣服衬人,你们是人衬衣服。”
崔含芷打趣:“您这么一说,我都不敢跟阿棠站一起呢!”
沈棠道:“姐姐,我们感情这么好,就别说这等客气话了。”
崔含芷“噗嗤”笑起来。
退亲指日可待,太夫人的心情也颇为愉悦,问康嬷嬷:“东西都搬到车上了吧?别遗漏了……尤其是蟹,”问沈棠,“你可能吃蟹?有些小姑娘吃了会不适。”
中秋宴永远都少不了螃蟹,沈棠笑道:“我跟阿宁都喜欢吃。”
太夫人就吩咐康嬷嬷多带几只,要烤着吃。
穿到此地,沈棠才发现古代的大户人家在吃喝上十分讲究,一点不输于后世,比如吃螃蟹就有好多种做法,煮的,蒸的,烤的,又有蟹肉卷,蟹酿橙,蟹匣子,五花八门,故而她一个没有厨艺的穿越者完全给不了明嫂任何建议。
吃就完事了。
崔含芷挽住沈棠的手臂:“等会我们坐一辆车,我给你跟阿宁讲讲有关绮江的传说。”
“好啊。”沈棠当然不会拒绝。
坐在不远处的岑劭却是要气疯了。
这阵子,妻子一直没给他好脸色,哪怕他日日去喝酒故意回得晚,她也全不在意,好像真的不把他当回事了,而对着沈棠却是动作亲昵,笑容满面,宛如亲姐妹。
“砰”的声,他控制不住怒气,掌中茶盏突然碎裂。
手离开得及时没有受伤,茶水却流得到处都是。
岑晏问丫鬟:“可是事先没检查过茶盏?”
“回二公子,茶盏是好的,奴婢也不知……”
岑晏判断出她没有说谎,于是看向岑劭:“阿兄刚才怎么了?”
被妻子这样对待,算是“家丑”,岑劭怎么好意思说,他含糊道:“许是不小心力气使大了。”
兄长不了解自己,不代表他不了解兄长,岑晏马上察觉到岑劭在说谎,那一定不是“不小心”,谁会喝个茶不小心捏碎茶盏?定是看到什么或是想到什么。
只兄长不愿说,岑晏也没追问,只暗地开始多加注意。
女眷们坐车,兄弟俩骑马。
路上行人如织,车马拥堵,好一会儿才到城外。
因京城内外赏月之地繁多,有人喜爱水上赏月,有人喜爱登高赏月,也有人爱上酒楼,有人爱去勾栏,故而绮江边反而不如城内拥挤。
从车上下来,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凉爽江风。
沈棠举目远眺:“绮江好宽啊。”
一眼看不到对岸。
崔含芷还未说话,岑夫人已经在招手了:“阿芷,阿棠,阿宁快过来……这位是魏夫人,魏二姑娘。”
魏夫人认识崔含芷,所以目光马上就落在了沈棠的身上。
岑夫人进一步解释:“她姓沈,叫沈棠,是晏儿的未婚妻。”
从沈棠的衣装打扮,还有太夫人,岑夫人的反应来看,岑家肯定对这沈大姑娘满意极了,魏夫人也就不遗余力地夸赞起沈棠姐妹俩的容貌。
不到一会儿,沈棠已经见了四个家族的女眷。
京城的权贵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必很快就传遍圈内,等再出来几次,应当可以让众人相信岑家,沈棠正想着,忽见岑夫人将岑晏叫来。
“你也该与阿棠说说话,不然别人得怀疑你不满阿棠这个未婚妻。”
岑晏:“……”
太夫人却觉得多此一举:“男女授受不亲,晏儿在旁边待着就行,何必要如此亲近?”
岑夫人自己有自己的打算,没有让步:“母亲,话不能这么说,都已经定亲了何来授受不亲?既然已经走到这步,不如做做全,也让晏儿洗清嫌疑,省得到时被怀疑。”
太夫人皱眉,但也没有反驳。
岑晏虽觉麻烦,也走到了沈棠身旁。
崔含芷便拉着沈宁去另外一边玩。
看出男人有点勉强,沈棠道:“没想到岑夫人如此细心,还要二公子配合……”她打趣,“要不我少要几亩地好了,少要十亩,算是二公子的辛苦费。”
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岑晏挑眉:“你倒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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