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花费那么多心思才套住张遮,自然不愿让他伤心难过。
可顺了张遮的意思,姐姐就要被谢危这心机男套住。
姜雪宁眯着眼睛打量谢危,对方神态坦然自若。
姜雪宁不由感叹,旁的不说,谢危的皮相真是极好,若非此人心肠发黑,她是很赞同这门亲事。
谢危道:“宁二妹妹,你若有什么疑惑,待会再同你姐姐商量好吗?不要再自作主张,让我们担心了。”
姜雪宁心头一凛,这是威胁吧。这心机男,果然不好对付。
第3章 无计留春住,
另一头,张遮羞愧难当,几缕发丝垂在他的额头。他抿着嘴,脸色发红。
他眼神不安,低声道:“雪蕙世妹,我对不住你们。”
姜雪蕙给他把过脉,他的脉象略微有些躁动,但基本无碍。
她心知他与妖后定然发生了什么,所以身体如常,她给他扎了几针就好了。
她温言安慰道:“哥哥,别担心。我知道这都是意外。”
张遮道:“不,都是我不好。我打算同岳父提前我同雪宁的婚期。这样是否会影响到你。”
姜雪蕙温柔一笑:“没关系。正巧他怕圣上龙体欠安,会延误我们的的婚期。
况且我若是不想成亲,有很多借口可找。比如去杭州为祖母侍疾。你不必顾虑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张遮感激道:“谢谢世妹的体恤。”
姜雪蕙心里叹气,谢危将张遮的性子拿捏的分毫不差。
他不用妹妹同张遮突破界限,只需要姜雪宁进一步,张遮都会严守君子准则,要求提前婚期。
等姜雪蕙坐在姜雪宁面前,见妖后一脸春意,便知她心里后悔是真,开心也是真。
妖后是真心喜欢张遮,且相处越久,越对他着迷。
她爱他的君子端方,爱他的温柔体贴,连略带严肃的性情都喜欢。
她希望每晚同他相拥而眠,看他如月温柔的眉眼看向自已,清隽的面容为她而染上春意。
可是想到姜雪蕙日后要被谢危如此对待,妖后十分不乐意。
妖后身为过来人,哪里看不出谢危看姐姐的眼神摄人,里头含着浓浓的爱欲。
她强忍自已的心意,就希望姜雪蕙能与爱侣真心相伴,而不是被某人用阴谋诡计困住。
姜雪宁犹豫再三,主动认错道:“姐姐,这事是我不对。我不该任性妄为,连累了你。”
姜雪蕙淡然道:“妹妹,光说没用。你要真吸取教训才好。你不懂谋算人心,就不要挑战旁人的底线。”
姜雪宁称是,道:“我是做的不对。可谢先生他绝不无辜。”
姜雪蕙道:“我知道。”
姜雪宁讶然道:“你知道是他布的局。我担心我没有证据,不好同你分说。”
姜雪蕙道:“无需证据。他下棋最擅长因势利导。
他不会困在一子两子的得失间,纵观全局,慢慢营造出他要的势就够了。
所以不用知道他做了什么,只要达成他的目的,便能确认是他。”
姜雪宁没想到姐姐将谢危看的如此透彻,她道:“你同他真是棋逢对手,不用我多说,你都能明白。
那你对他,现在是何心思?他这么做,你会处罚他吗?”
姜雪蕙坦言道:“我心里自然有他,才会答应亲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吃亏,像你说的,我们棋逢对手。
你惹出来的摊子你自已收拾。而他今日如此行事,我不会与他计较,因他日我会更对不起他。”
姜雪宁听了很痛快,她压低声音道:“你要怎么对付他?若你有情郎,我可以帮你打掩护。”
姜雪蕙笑骂道:“胡说什么。你去答应张遮吧,他都愧疚的快哭了。你们俩早点成亲也好,了却我们一桩心事。”
姜雪宁嘟起嘴:“他就是太古板了。我说成亲前来往就好,他死活不干。那你还与我们一起成亲吗?”
姜雪蕙道:“自然要一起。省的大家两头跑了。你别将我想太弱了。他让我在哪里吃亏,我就会回报一二。”
姜雪宁想起上回在姐姐闺房目睹的情形,她姐姐抽谢危的那股狠劲。
她再想想姐姐厉害的手腕,她就放心了,还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妖后得意地想:“一物降一物。我对付不了这心机男,我姐姐可以。
若日后姐姐要爬墙我就给她搭梯子,让你算计我们。哼哼哼。”
张遮同谢危在里头商量好提前婚期的事情,决定今晚就同姜家夫妇开口。
晚膳后,在中堂里,他两人齐齐跪在姜伯游和孟氏面前,恳切地求将婚期提前。
姜伯游和孟氏知晓中午那场小风波,夫妇俩一起瞪一旁站着的姜雪宁。
孟氏先指责道:“宁姐儿,你对遮儿做了什么?”
张遮忙跪爬到姜雪宁面前,哀求道:“岳母,是小婿不好。不怪雪宁妹妹。”
姜雪宁哪能让张遮委屈,她直接跪下了,道:“是女儿不好。”
张遮搂住她,道:“是我不好。让大家为难了。”
姜伯游知道张遮要维护宁丫头,转而问姜雪蕙:“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姜雪蕙知道瞒不过父母,只能含糊带过:“妹妹在新宅误将春药的香点了,偏偏中午哥哥喝了虎鞭酒。”
姜伯游同孟氏大惊失色,这事非同小可。姜雪宁忙道:“我没吃亏。就是行为亲密了一点点。”
两人听了略放下心,他们知道姜雪蕙疼爱妹妹,怕是在替妹妹的错误遮掩,才说的轻描淡写。
孟氏怒极,伸指要去戳姜雪宁,张遮乖乖将脑袋送到她面前。
孟氏无奈地放下手,骂道:“宁姐儿,你这不省心的丫头。若非遇到的是张遮,谁能帮你兜底。”
姜伯游明白了,难怪张遮不带父母来商量此事。定是怕这事让宁姐儿失了颜面。
张遮恭恭敬敬地跪地磕头,道:“都是小婿不好。连累了岳父岳母,连累了雪蕙世妹和姐夫。”
姜伯游和孟氏去扶张遮,姜雪蕙在旁连忙劝他不要往心里去。
张遮不肯起来,谢危也在旁磕头:“岳父,岳母,请两老考虑提前婚期。”
姜伯游抚须半响,看向孟氏。她望向姜雪蕙:“蕙姐儿,你的意思呢?”
姜雪蕙明白,事已至此,大家需要顾虑的只有她了。
她柔声问张遮:“哥哥,你想提前到几时?”
张遮不答,望向谢危。见对方点头,才说:“若能越快越好,自然最好。”
姜伯游沉思,谢危不失时机,将一张纸递上去。上面列了三个月内的良辰吉日。
姜伯游脸色一沉,这回的事情与谢危无关。甚至还是靠他警醒,带蕙丫头去找宁丫头和张遮才没出事。
可不知道为何,姜伯游心里总是觉得哪里不对,看谢危也有些碍眼。
孟氏插话道:“我们家要准备两个女儿的嫁妆,太快实在来不及。
况且春天多雨,新家具需要透透气。取个双数,六月如何?”
其他人都没意见,望向姜雪蕙,她道:“六月挺好。”
孟氏道:“就这么定了。明日我们同张遮父母商议。
宁姐儿,今日开始,你不准再与遮儿单独见面了。若再闯祸,我定饶不了你。”
姜雪宁不敢有怨言,乖乖点头称是。
谢危心头大定,他总算提前了婚期。他笑脸盈盈地望着姜雪蕙,眼神温柔。
姜雪蕙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本该生气,若非因那隐患,她甚至会直接揍他。
如今她就顺着他吧,让他开心一天算一天。
第4章 何处染嚣尘
次日,下朝后的张遮同谢危拿到新的婚书,心里十分激动。
谢危知道自已的计谋瞒不过姜雪蕙,晚膳上一直陪着小心,殷勤地夹菜添茶。
姜雪蕙没有丝毫异色,如常同他相处。反倒让他有些担心,愈发降低身段,曲意逢迎未婚妻。
过两天,公主沈芷衣亲自来姜府找她们姐妹玩。
姜雪蕙一早就跑去铺子忙活了。姜雪宁陪沈芷衣玩了一天,晚膳后才回家。
这时姜雪蕙与同谢危散完步,独自在书房看书。
姜雪宁走了进来,长吁短叹。
姜雪宁同姜雪蕙道:“公主今日特意出宫找我们玩。我带她去好吃好玩的地方走了一趟。最后去了白果寺看夜景。
明明她一直在笑,我却感觉她很悲伤。她在寺庙的台阶上喝着闷酒,同我说起上次与燕临在那相会的事情。
她感叹与燕临有缘无份,却终究是殊途同归。”
姜雪宁没有听懂,姜雪蕙却已经明白了,大月国来求亲了。
姜雪宁闷闷不乐道:“其实前世沈芷衣对我很差劲,她联合伴读一起欺负我。她把我整的很惨,让我加深了要做人上人的野心。
可是,她去大月国和亲前,喊我去给她额角画落樱妆,笑着同我告别。然后再见时,就是她的棺材了。
那会我居然为她哭了,因为她在大月过的太惨了,怀着身孕被自已丈夫当祭旗杀了。
这辈子她对我很好,在宫里处处关照我。哪位伴读敢说我小话,她都骂回去。让我有了当宠臣的感觉。
现在我明白了。她喜欢燕临,前世我抛弃燕临,她就恨毒了我。今生我对燕临好,她就对我更好。
哪怕燕临走了,她真心将我放在心上,把我当成她最好的朋友。因此,看到她难过,我心里也不痛快。”
姜雪蕙抱着妹妹安慰道:“公主真心对你,你自然会以真心回报。”
这几天姜雪宁一直很开心,但因沈芷衣的愁绪,让她跟着沮丧起来。
她突然回神,颤声道:“是不是大月国要来求亲了。所以公主才那么伤心。”
姜雪宁流下眼泪,她将沈芷衣当成好朋友,一想到她前世的遭遇就难过不已。
姜雪蕙面露不忍,她拍拍妹妹的背,道:“这辈子她有我们这些朋友。我们打起精神,好好为她筹谋。”
谢危同姜伯游下完棋,走到抄手游廊,却见姜雪蕙在前面提着灯。
他步履轻快地走到她面前,欢喜道:“娘子,你在等我。”
姜雪蕙一脸凝重:“我们要等的风来了。”
谢危停下脚步,目光沉沉。
姜雪蕙道:“边境的商人同商会传了消息,燕家失势,大月国蠢蠢欲动。他们在边境屡屡挑衅,很快就会提出让公主和亲。
谢危仔细思索了一番,道:“如今薛远四面是受敌,等江南贪墨赈灾银案一出,他就会弃卒保帅。
而薛姝惹沈d生厌。若有人能让他发现薛姝的价值,他定会推这女儿出去取代公主,为他挽回名声。”
姜雪蕙道:“薛姝定然不会坐以待毙,若她父亲卖了她,她会倒转墙头对付她父亲。”
两人交换寥寥数语,相视而笑,均明白对方的心思。
他们一块望向远处的天空。乌云蔽月,风儿将云朵吹开了,露出月亮的身影。
“砰!”一声茶壶坠地迸裂出尖锐的声响。
薛太后目眦欲裂,怒火高涨。她才从心腹那得知,上回算计姜雪蕙不成,竟是薛姝搞的鬼。
她挑唆薛烨来坏太后好事。姐弟俩在宫里吵架,被太后心腹听见,暗中递了消息过来。
薛太后恨极:“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还是我一手带大的侄女。好啊,好的很。”
薛太后被剥夺后宫掌事的权力,搬出坤宁宫。
她不怪自已鲁莽,只恨没能算计成功,更恨姜雪蕙不乖乖按她计划走。
如今方知,竟然是被一手带大的薛姝背刺。她奈何不得姜雪蕙和谢危,将满腔怒火转移到这侄女身上。
薛太后咬牙切齿:“我就说,当日计划如此周详,怎么就闹得人尽皆知。我为薛姝好心筹谋,同她讲明了利害。
回回她惹事不是哀家帮她收拾烂摊子。那蠢货被妒火冲昏了头脑,一再挑战哀家的底线。
害我沦落至此,既然如此,就怨不得哀家心狠了。她想嫁我d儿,这辈子都没门。
这段时间,朝堂因薛远的而衍生的风波一直没消停。
一次早朝上,御史台递交了三年前的江南贪墨赈灾银案。
此案致使江南百姓饿莩遍野,轰动一时,涉案官员在三年就处置过。
如今提出来,直指幕后黑手是诚国公薛远。因被查办官员被杀人灭口,有漏网之鱼告到御史台。
被杀官员的子女也去了刑部鸣冤。陆续出现不少证据指明了薛远贪墨的行为。
再加上之前几桩案件,这些事情爆发出来,薛远立即被革除身上所有的职位,留府待审查。
沈琅对这舅父早就没有感情,但薛远有扶持沈琅继位的恩情,因此他不好轻易出手。
按照沈琅的计划,打算温水煮青蛙将舅父手中的权力分化。没想到他舅父能做更多天怒人怨的事。
正在沈琅发愁之际,大月骚扰边境的消息传来。
沈琅气坏了,咳嗽连连。大月国一面出兵挑衅,一面又派使臣要求两国和亲。
和亲的传闻传到民间,老百姓们议论纷纷。薛远的事情都被和亲的消息盖住了。
薛烨同延平郡王相约在酒楼喝酒,到了那,听见举子们高谈阔论,他们痛骂诚国公薛远是国之蛀虫。
薛烨听多了这些议论,充耳不闻要往厢房走去。
突然,有位举子起身道:“大月国要和亲,为什么不让诚国公爱女去呢?听说这位闺阁千金在宫中的待遇远胜公主。”
他的提议引来诸多附和。举子们道:“是啊,既然他家贪了那么多钱,送个女儿出去为国贡献也应当。”
薛烨忍无可忍,薛姝再不好,也是他亲姐姐。
他停住脚,出言训斥道:“大月狼子野心,哪有送闺阁女子去前线牺牲的道理。他们要战便战,我朝男儿不怕他们。”
举子似笑非笑:“这位兄台,若燕家军在,此话倒能令人信服。
可诚国公迫害燕家流放边疆。他只会贪功冒进,指望他去打仗,怕是不成。”
薛烨身为人子,怎能听他人诋毁他的父亲。他气的当场就同对方吵了起来。
吵到火起,薛烨打了对方一拳,薛定非及时出现,同对方道歉,让护卫们拖着他回去。
薛定非常在酒楼茶馆出现,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自然就猜出薛烨的身份。
一时间,诚国公公子当众殴打举子的消息传扬开来。
第5章 三五共盈盈
姜家书房中,谢危和姜雪蕙对弈。
谢危道:“坊间传言是姚惜的未婚夫散布出去。就像你说的,那位叫翁昂的举子最爱打抱不平,喜欢当众高谈阔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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