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荔荔仍未接,迷茫问:“‘小气泡’是什么?”
“皮肤清洁。”汪媛硬把卡塞给学妹,温柔建议:“你天生好皮肤,不用过度清洁,建议选肩颈按摩,尖子生学习压力大,有空去放松一下吧。”
“这……”
艾荔荔捏着卡,翻来覆去看了看,婉拒道:“美容院?我从没去过,看地址,距离远,不方便。谢谢学姐,不如送给你同班朋友,舞蹈班嘛,需要适当经营形象。”
汪媛咬唇,笑容黯淡下去,声如蚊呐,“班里?我没有朋友。”
秦朗和周鹏一听,默契走开,在不远处等待。
“怎么会没有朋友?”艾荔荔不解,“舞蹈班90%是女生,就没有爱美的?”
“问过了,她们都不要。难道你也嫌弃我的礼物?”
艾荔荔回神,“别误会,我只是没有去美容院的消费习惯。”
“没事!留着慢慢用,转送闺蜜也行。”
汪媛郁闷,难受地揪着衣角,苦笑透露:“唉,我在班里,本来就是小透明,选择搬出宿舍跟坤哥同居、答应求婚,几个朋友强烈反对,争执过,不理睬我了,我讨好也没用。慢慢的,几乎被全班鄙视孤立了,唉。”
朋友反对是正常的。
艾荔荔欲言又止,怜悯问:“孤立?具体表现为不交流?语言嘲讽?动手霸凌?”
“倒没有嘲讽霸凌,只是平时没人乐意搭理我。”汪媛自然失落,“我在班里,透明得像空气。”
艾荔荔坦率道:“抱歉,我帮不上忙,除非你改变主意,搬回宿舍并且――”
“不!”
汪媛羞涩,却异常坚定,“我已经答应了坤哥的求婚,绝不反悔!没关系的,我能忍,反正人生已经不同路了,随便同学私底下贬低讽刺。”
艾荔荔沉默须臾,心思一动,举着卡问:“这卡,尤三叔给你办的吗?”
“嗯。”汪媛高兴起来,欣然告知:“坤哥终于找到一份理想工作,在美容院当经理,获得了罗总赏识,一入职就给配车。”
艾荔荔弹了弹卡,“罗总?”
汪媛乐呵呵,“‘芮丽医疗美容’的老板,是女强人,叫罗芮。”
艾荔荔试探问:“哇,女强人,你见过吗?”
“见过呀。”
汪媛眼睛发亮,沉浸在热恋的幸福中,喜滋滋告知:“坤哥带我出席开年宴会,敬酒时,罗姐就站在我旁边,蛮豪爽的。”
艾荔荔继续问:“她知道你是尤三叔的未婚妻吗?”
汪媛害羞了,红着脸,“坤哥说我年纪小,怕同事取笑尴尬,对外介绍是表兄妹。”
“……你们已经决定结婚了,他怕什么尴尬?”
汪媛柔弱无主见,“呃,无所谓了啊,我听他的安排。”
艾荔荔耐性耗尽,出于正义感和同情心,严肃提醒:“尤三叔的性格,你当真了解?美容院女性众多,小心他犯了拈花惹草的老毛病。”
汪媛自信摇头,“不会的,坤哥非常珍惜新工作,可拼命了。”
艾荔荔忍不住挑明,“他跟罗总是老朋友吗?一去就当经理,还给配车。”
“不是啦,同学聚会上偶然认识的,意外投缘,罗总欣赏坤哥的管理能力。”
“莫怪我多嘴,异性之间相处久了,会不会――”
汪媛深信不疑,打断道:“放心啦,我相信坤哥的人品,他发誓会爱我、照顾我一辈子!荔荔,你不是想告诉我、曾经碰见他陪罗总看电影?”
艾荔荔呼吸一顿,“原来你知道?!”
“知道的。”
汪媛胸无城府,“坤哥解释了,当时只是在应酬,因为罗总休假无聊,看喜剧片解解闷,公共场合,我没什么担心的。”
“……好吧。”
得,我多管闲事。艾荔荔无言以对。
下一刻,一辆小车驶来,先是短按,旋即长按喇叭。
“坤哥来接我啦!再见。”
“好的。”
汪媛立刻告别,飞奔向未婚夫,车门一拉开,露出戴着墨镜的尤坤,劈头便催促:
“快点!老是磨磨蹭蹭。以后你自己骑车、坐公交,我工作忙,没空天天接。”
汪媛忙不迭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把美容院副卡送给荔荔,顺便聊会天。”
尤坤调头,墨镜下的眼神忌惮瞟向艾荔荔,吩咐道:“那丫头牙尖嘴利,不懂礼貌,讨人嫌,你别跟她来往。”
汪媛讷讷反驳:“不会呀,她――”
“听我的!就对了。”尤坤冷着脸,不耐烦了。
汪媛慌忙遵从,“行,我听你的,以后不找她玩了。”
在艾荔荔的世界里,结婚成家是遥远的事,普通高中生忙于学习、作业、考试、竞赛、分担家务农活等等,逐渐把尤汪二人忘在脑后。
直到期中考试后,她才又听见了关于尤坤的消息。
客厅里,钱斌是常客,与老艾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999朵玫瑰,鲜花!”
钱斌大喊,伸手比划,唾沫星子横飞,羡慕得嗓门高亢,“朋友间传开了,听说在KTV公开求婚,专门请人布置了场地,弄得十分深情浪漫,女人嘛,无论多大年纪,普遍喜欢那一套,富婆也不例外。”
老艾啧啧称奇,“居然真被他拿下了,够可以的。”
艾荔荔端着菜,轻快从厨房出来,摆在餐桌上,招呼道:“开饭啦!舅,什么‘999朵玫瑰’?”
“尤老三近水楼台先得月,追求美容院单身女老总,成功求婚,傍上富婆咯。”
“什么?!”
艾荔荔吃惊,眼睛睁得溜圆,脱口问:“那,汪学姐怎么办?他之前明明先跟学姐求婚了。”
第79章
“汪学姐?”
艾荔荔使劲点头,“汪媛!你见过一面的,尤坤带来做客,她去年年底搬出学校宿舍,住进尤家了。”
钱斌交际广,消息灵通,热衷于谈论八卦,转述道:“噢,听老三说,已经跟小汪分手啦,两口子年龄相差大,生活习惯、思想观念确实难磨合。”
艾荔荔大为反感,“明明是尤坤主动追求,死缠烂打,恋爱、求婚跟闹着玩似的,说分就分,太儿戏了,真缺德!”
“哎唷,稍安勿躁,听舅舅分析给你听。”
钱斌剖析人情世故,先伸出左手,“小汪年轻漂亮,温柔清白。”他又伸出右手,“富婆罗总,离异单身,专业经营五金建材和美容院20年,坐拥不少房产、商铺、豪车,在咱们县里,财力排得上号的。”
“对男人而言,事业绝对比爱情重要,80岁的老总裁能娶18岁小姑娘。所以,在两个女人之间,当然优先选择富婆!罗总指缝里漏点资源,扶持扶持,尤老三就会活得很滋润,省得自己苦哈哈奋斗了。”
艾荔荔不由得同情汪媛,怒骂:“尤坤狗东西,钻钱眼里了,始乱终弃,嫌贫爱富,诅咒他遭报应!”
“呵,幼稚。”
钱斌虎着脸,食指点了点外甥女,“傻丫头,天下没有你理想中的那么多‘报应’,没听说过吗?‘杀人放火金腰带,铺桥造路无尸骸’、‘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之,尤坤选择富婆不稀奇,对小汪是不厚道,算她倒霉呗。”
“毕竟以夫妻名义生活过,按常理,老三得补偿,争取好聚好散。菜要凉喽,阿斌,吃饭,边吃边聊。”
老艾招呼大舅子落座,基于父亲的身份,批判道:“小汪吃亏,她父母要负责任,女儿的婚姻,父母怎能放任不管呢?即使不到领证年龄,礼节免不了下聘、摆喜酒,汪家糊涂,居然同意女儿没名没分住进婆家。”
钱斌附和:“悖没名没分跑去婆家,上赶着倒贴,惹人笑话。”他趁机教育外甥女:
“活生生的失败例子!年轻人自由恋爱不靠谱,要么稀里糊涂不清楚传统规矩,要么脸皮薄不敢谈条件,任由男方拿捏敷衍。正经找对象结婚,必须由家长把关,不用女孩出面,长辈会把一切谈妥,该有的礼数,监督男方办妥,确保明媒正娶,喜酒办得风风光光!”
老艾逐渐变了,不敢再强硬命令女儿,改为见缝插针洗脑教导,“没错,你舅说得对,认真听一听道理,大有好处,长辈永远不会害你。”
艾荔荔嫌烦,生怕他们又长篇大论,状似从善如流,“嗯,将来肯定会和你们商量的。”
她跑出大门,寻找在院子里逗狗玩耍的母亲,“妈,别玩啦,洗手吃饭。”
“吃、吃饭!”
钱二妮撇下狗,跑回屋洗手,智商限制,无法参与亲人谈论的话题,专注于饭菜。
艾荔荔随口闲聊,“汪学姐父母离异分别再婚,不关心她,在学校人缘又差,把尤坤当救命稻草,现在栽了一个大跟头,倒霉啊。尤坤出轨翻脸,会不会赶她走?”
“既然已经分手,男方不赶她也该走了,赖着不走名声难听。”
别人的女儿,老艾不以为意,“新时代开放,黄了就黄了,小汪年轻,不愁嫁不出去。”
钱斌给妹妹夹菜,“三条腿的蛤蟆罕见,两条腿的男人遍地是,她年纪轻轻,慢慢挑嘛。”
艾荔荔欣然拍手赞同,“也对哦,反正不般配,长痛不如短痛,麻利分了更好,将来她闭着眼睛挑一个,八成也比尤坤强!”
“啧,我就纳闷了。”钱斌疑惑不解,“尤老三究竟怎么得罪你了?惹得你这么讨厌他。”
艾荔荔愣住,眼神迷茫了一瞬,“第一印象非常糟糕,直觉反感,他油腔滑调色眯眯。”
“唔,尤家三个儿子,就他轻浮浪荡。”
钱斌羡慕之余,酸溜溜说:“哈哈哈,难得傍上富婆,他应该会收敛,软饭碗可不容易端。”
老艾叮嘱女儿:“假如小汪找你打探消息,一概装傻,莫管闲事!尤老三指望依靠富婆发财呢,谁妨碍,他就记恨谁。”
钱斌亦教导,“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你千万不能浑水,避免连累家里被尤老三记恨。”
家境贫寒,无权无势,艾荔荔唯恐给家庭惹祸,“我懂,哪敢瞎管闲事。”
“悖被男人甩了而已,小姑娘顶多哭几天,累了就消停了。阿斌,吃菜吃菜!”
数日后的傍晚,一中校门外发生了一场闹剧。
书店里,挚友四人组正在挑选文具,突然听见街上响起女子哭喊声:
“我怀孕了!”
“怀了你的孩子!”
“坤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当初的承诺,全被狗吃了吗?!”
“能不能不分手?”
……
秦朗个子高,视线越过书架,望见了,“是汪媛。”
艾荔荔放下圆珠笔,震惊眺望,“她怀孕了?!”
“她失恋被刺激疯啦?不光彩的事,大喊大叫。”李慧嘟囔。
周鹏扶了扶黑框眼镜,“万一被学校领导知道,得劝退。”
艾荔荔顾不上思考,脚步先迈了出去,站在店门口观察:
汪媛犹如被主人遗弃的宠物,惊惶绝望,一把将书包扔在地上,旋即松开自行车,车子“咣当”倒地;
她见路人围观,狼狈难堪,低头捂脸,哭着哀求:“别挂电话!”
“不分手!”
“坤哥,我在校门口,冷静谈一谈,好吗?”
“所有缺点,我都可以改。
通话里,尤坤西装革履,烦躁冷漠,喝道:“我很冷静,不理智的人是你,别忘了,是你提的分手!”
“哼,你强烈反对跟婆婆、哥嫂同住,嫌我穷,能理解,分手就分手。”
“真怀孕?打了吧,尽快打掉。丑话说在前面,生下来我不养。”
“另外,限期三天,请搬出我家!”
“打了?不行!坤哥,你好狠――”
“嘟嘟~”通话结束。
汪媛六神无主,脸色惨白,缩着肩膀发抖,窘迫环顾四周,瞥见站在台阶上的艾荔荔,求救一般伸出手,踉跄几步,身体虚弱晃了晃,*摇摇欲倒。
艾荔荔没忍住,下意识跑过去搀扶,搀到路边树下,“学姐,哪里不舒服?”
秦朗和周鹏、李慧跟随,帮忙捡起书包,扶起自行车。
“坤哥、坤哥要跟我分手。”
汪媛泪如雨下,拒绝接受分手的事实,急切解释:“我只是受不了他突然变得冷淡、没耐心,一气之下提分手,吵架时的气话,不是真心的。”
原来是冷暴力诱使分手。艾荔荔皱眉,“你认为是闹分手?醒醒,不是假的,他已经开始了新恋情。”
秦朗恨铁不成钢,背对围观人群,低声劝道:“尤坤有了新对象,订婚了都。硬气点儿!潇洒翻篇。”
“你说什么?”
汪媛如遭雷击,挣扎着站直了,“坤哥有新对象?还订婚了?是谁?!是不是……罗芮?是罗芮吗?”
艾荔荔和秦朗沉默。
坏了。
她内心咯噔一下,“你住在尤家,居然没听说?”
秦朗解释道:“尤坤是我家房东,前几天他路过时打招呼,说是预备邀请我妈喝喜酒。”
“尤家是一伙的,个个把我当傻子,骗得团团转。”
汪媛彻底崩溃,气血上涌,眼前发黑,软软瘫坐下去,绝望喃喃:“哈,哈哈哈,原来,他跟罗芮订婚了?那我算什么?在他心目中,我到底算什么?我哪里比不上罗芮那个老女人?”
艾荔荔怜悯搀扶,耳语宽慰道:“一群人围着看热闹,别哭了,快起来。尤坤人品差,不值得你伤心,分就分嘛。”
“可是,我爱他。”
汪媛双目无神,泪水不停涌出,“你们感觉我愚蠢卑微可笑,对吗?他刚才,叫我把孩子打了,而且限期三天要求搬走。”
李慧和周鹏旁观半晌,忍无可忍,李慧倒吸凉气:“天呐,丧良心!”
“分就分,搬就搬!”周鹏出主意,“闹成这样,你在他家待着不难受?立刻搬回自己家呀。”
艾荔荔急性子,恨不得揍醒软弱学姐,“尤坤变心啦,你哭瞎眼睛也没用,听朗哥的,硬气点!至于孩子,建议让家长出面,谈判商量,谈出一个对你最有利的解决方式。”
朗哥?
认识至今,第一次听你喊一声“哥”。秦朗瞬间心情愉快,勉强耐着性子:“甭哭哭啼啼的,给人看扁,听荔荔的,你先回家呗。”
“家?我无家可归。”
汪媛涕泪交流,上气不接下气,哽咽说:“爸妈忙着照顾各自再婚的孩子,老房子分给叔叔了,我一搬走就装修……坤哥绝情分手,连他也不要我了。”她声音低下去,眼睛一闭,昏迷了。
“诶?”李慧吓一跳,慌忙架住。
两个男生不方便触碰,“昏倒了?怎么办?”
艾荔荔手忙脚乱,头疼无奈,“总不能见死不救,送去医院吧。麻烦,我压根不认识她的亲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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