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汇丰楼的赌局,有人最多出了五千两来押明王赢。”
“五千两?不会是明王殿下赌的吧,这......必输无疑啊。”
“唐二郎可是赫赫有名的小将军,都说虎父无犬子,想来论实力还是唐二郎更胜一筹。”
“我倒不这么认为,明王殿下自小长在边关,可是有自己亲兵的,只是众人没见过他的身手罢了......”
汇丰楼的赌局在民间传开,今日来凑热闹的百姓比上一次还要多,一是为了看比试,二是关心自己的赌注能不能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激烈地讨论着最终谁会赢得美人归。
云韶抬头望着这风雨欲来的迹象惴惴不安。心中腹诽:怎么每次比试都觉得要出一些意外?
忘忧山脚下,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清香,大雁成群结队从天空飞过,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现在的宁静。
唐二郎神态自若,黝黑的脸庞似笑非笑地打量眼前劲瘦的李珹,并未将他放在眼里,更遑论顾忌他王爷的身份,心中对云韶是志在必得。
他手持一柄长剑,闪烁着银白色的光,缓缓朝李珹走来。
剑光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剑风,树叶沙沙作响,一个漂亮的剑花引得众人拍手称奇。下一瞬,只见那把长剑直逼李珹的心口。
李珹低头浅笑,微微侧身躲开了这一击,瞬间反攻用剑柄扼住了唐二郎的手腕。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牵动着场下众人的心。
重则隐匿在人群中,张望着云韶的身影。
他今日换了一身大越的装扮,没有梳他的小辫子。
姆妈说了,郎君要日日打扮讨小娘子欢心,男为悦己者容。
他打听到上次是太常寺卿云家为女儿办的比武招亲,这次特意前来观看。他始终觉得小白并非真名,那样好看的小娘子,怎么会叫这么简单的名字?不过转念一想,大越规矩多,女子不便告知真名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台上两人不分伯仲。
李珹望着面色铁青的唐二郎,心中略有不悦。毕竟不是在战场,无需太过,因而方才他并未使出全力,可眼前的对手似乎想要他性命,处处不留情面。
“王爷,无需手下留情。”唐二郎随意用袖口擦了一把汗,目露凶狠。
李珹心中暗自思量,既然如此,他便不再手下留情。
“让我瞧瞧你到底有多强。”李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他稳下心神,运起全身内力聚集于长剑。
唐二郎有些惊讶。他试图后退,然而李珹已然出手,剑势如虹,直逼唐二郎而去。
他冷哼一声,猛然向前扑去,脚下的动作带起漫天飞扬的尘土。李珹稳住心神,迅速反击,接下来的招式如同骤雨般袭来,一连几招,唐二郎再也招架不住,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慌,再无方才的强硬姿态。
多年来的铮铮傲骨让他撑着一口气没有倒下,半蹲在地,无比狼狈。
反观另一边的李珹,身材高大伟岸,如青松般挺拔。乌黑的长发随意束成马尾,丝毫不见凌乱。
比试结果立马高下立判。
唐二郎缓慢起身,收回了之前的桀骜之气,郑重地向李珹抱拳行礼:“王爷好身手,本将军拜服。”
李珹垂眸浅笑:“谈不上什么好身手,为博心上人一笑罢了。”
唐二郎输的心服口服,摇头失笑:“一家有女百家求,是我没有福气。”
“方才是我得罪了。”唐二郎回忆着少女盈盈一笑的倒影,“去年乞巧节,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的笑容吸引了。”
“尤其那双眼睛令我印象深刻。那是我见过最美的眼睛。若不是我不在长安,晚了一步,恐怕如今也轮不到王爷呢。”
唐二郎爽朗一笑。
李珹对于他的坦率有些意外,看似桀骜不驯的唐二郎,竟然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他看向不远处的云韶,嘴角上扬。
比武招亲又有何难?拿下第一就是了。
无论是在这一世,还是在前世,李珹心中始终铭刻着一个不变的真理:他的妻子,唯有云韶一人。
云韶挥挥手,站在人群中回他一笑,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总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发生过一般。
重则顺着李珹的视线注意到了隐在人群里的云韶,顿时惊喜万分,忙不迭将云韶从人山人海中拉走。
“怎么又是你?”
云韶讶然,今日没有刻意扮丑,还盛装打扮了一下。她提前派人巡视一圈,发现并无宫里人的身影,这才放心露面。
待会要当众宣布与李珹的婚事,自然不能以那种形象出现,没想到又遇到了这个奇怪的南诏人。
重则见到她今日的装扮眼前一亮:“我就说你长得好看,原来你之前都是骗我的。”
云韶伸手指了指台上的李珹:“那就是我未婚夫,你再招惹我,我就叫他教训你。”
重则瞥了一眼李珹,转过头来一脸认真说道:“原来你的未婚夫是大越那个古板小王爷?”
“他太无趣了,我们南诏带来的个顶个是美人,送给他他都不要。”
云韶瞪圆了双眸:“还有这种事?”
“我说了,不管你嫁人也好,不嫁也罢,我可以做你的小啊。你们大越怎么那么守旧,就非得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重则双手叉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云韶顿时无言,又无法反驳。
重则不依不饶,继续絮絮叨叨:“你长得这么好看,娶几个夫君又有何不妥?”
云韶惊愕得张大了嘴,正欲辩驳,却感觉到腰间被一道强有力的手臂紧紧锁住。李珹的声音从上方幽幽的传来:“不妥。”
刚送走了一个情敌,又来一个。才晚了一会,到手的夫人就要被人绕进去了。
重则上下打量着李珹,扬起脸笑道:“我承认你长的不错,但你也不能太过善妒,你这样会让小娘子为难的。”
“身为男子,要遵从三从四德。”
李珹身形一顿,挑眉看向他,眼中流露出惊讶,仿佛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话。
云韶闻言却来了兴趣,一把推开了李珹放在她腰间的手上前问道:“何为男子的三从四德?”
李珹低眸看着怀里空空如也的样子,暗自握紧了拳头,醋意又重了几分。
他的召召太过耀眼,人人都觊觎她。
不成,还是明日便去一趟礼部吧,聘礼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择个吉日便可成婚,避免夜长梦多。
重则并未感受到李珹暗藏杀机的眼神,一脸你们不懂的样子:“谁说只有女子有三从四德,男子自然也有。”
“这‘三从’便是夫人出门要跟从,夫人命令要服从,夫人说错话要盲从。”
云韶噗嗤一笑:“原来是这样的‘三从’?听起来还蛮有趣的。”
“那‘四德’呢?”
李珹觉得云韶的笑容有些刺眼,心里如打翻醋坛子一般酸涩,不经意地抬腿挡在她身前,避免让她跟重则靠得太近。
云韶假装没注意他的小动作,眼底的笑意更甚。
“这‘四德’也是同理。夫人梳妆要等得,夫人生辰要记得,夫人打骂要忍得,夫人花钱要舍得。”说罢,重则对李珹展露一个挑衅的笑容:“怎么,大越的小王爷,你能做得到吗?”
李珹低声笑道:“这有何难。”
用不到旁人来说,他也会做到的。
重则一脸不可置信:“你们大越的男子都是娶很多夫人的,你能做到只娶一位夫人吗?”
云韶似乎也在等着李珹的回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虽说前世的他不近女色,但这一世......变了很多,保不齐日后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她也很想知道,李珹会怎样回应。
可这思索的神情落在李珹眼中,误以为是云韶不信任他。
“自然可以。”
“我这一生,生生世世,都只娶她爱她一个。”
李珹顺势牵起云韶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有劳大皇子操心了。”
重则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说了又不算,没见小娘子到现在没发表过意见吗?”
“小白,你说,你愿意嫁给他吗?”
重则神色激动,声音不由得也大了些,众人的目光纷纷往这边看来,云韶默默躲到李珹身后,挡住自己红的发烫的脸。
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要说,也应该是私下讲啊!
她感受到李珹身形微颤,似乎闷笑了一声,抬眼望去,李珹正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回答。
“我......”云韶不知如何回答,要她当众承认真的有些难为情。
她感觉自己被重则的说辞绕进去了,终于发现了有何不对,随即对李珹开口道:“这种事不应该是你来问的吗,怎么让旁人来问?”
即便是在阴天,云韶的脸庞也如同白瓷般细腻。明亮的双眸清澈灵动,樱桃般的红唇微微上扬。
清丽脱俗,温婉动人。
李珹喉结滚动,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召召可愿再嫁我一次?”
云韶尽量忽略自己涨红的脸对他对视,袖口处捏的有些发皱,心跳不断加速。
恍惚间回到了上一世的梨树下,李珹提着两只刚猎的大雁走到她身边,亲口对她说:“可愿嫁给我?”
少女满心欢喜却又有些羞涩,并未言语,主动去牵他的手,用行动回应了他。
分不清是前世还是今生,良久,她听到自己嗡嗡的声音:“好。”
那就再嫁一次吧。
两人你侬我侬,眉目传情,重则气的浑身僵硬,拂袖一挥,颤抖着手离开了。
他堂堂南诏国大皇子,可断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
越想越气,胸腔起伏不定,连眼眶都有些发红。他走的急,离开时不慎撞到一位白衣女子,并未看清来人是谁,匆忙间道了抱歉便离开了。
“无妨。”
孟书玉摘下帷帽,眸光阴冷地看着远处的一对璧人。
成婚?没那么容易。
【📢作者有话说】
记不住孟书玉是谁的宝子回到第五章回忆一下哈!这章写了很久,原谅我,打斗部分实在不好写,怕写多了不愿意看,便直接让男主赢啦,炮灰都不重要~
第32章 吉日
◎早些嫁出去也好◎
李珹天不亮便赶来了礼部。
为了挑选一个吉日,他连着看了一夜《协纪辨方书》,整整三十六卷,可谓是煞费苦心。
眼底熬出了一大片乌青,惹得一众礼部官员倒吸一口凉气。
礼部侍郎曹大人谦和地笑着:“王爷,来年二月初二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太晚了,不成。”
曹大人抿了抿手中的黄历,勉强再往前翻几页:“那,腊月十六,也是极佳。”
李珹略显疲惫地将怀中的书籍甩给他:“本王觉得下月初八甚好,庚帖已经换过了,现在最要紧的便是择一个吉日,越快越好。”
太多人觊觎云韶,先有唐二郎,后有重则,还有随时处于危险边缘的李珏,他实在放心不下。
只有牢牢在她身边,才能护她周全。
曹大人颤抖着手接过,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这......王爷,会不会太急了一些,皇室娶亲乃是大事,三书六礼一样不可少......”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一套流程下来,最快也要两个月......”
李珹揉着眉心,听着曹大人一板一眼的讲规矩有些厌烦:“就初八,你们若忙不过来本王便亲自陪你们,同吃同住。”
曹大人欲言又止,余光瞥见前来一同来上值的云鸿和礼部尚书,霎时眼前一亮,像是抓住救星一般:“云兄,此事事关你的小女,不如你们翁婿二人好生商议一番再做定夺?”
云鸿瞧着李珹疲态的样子,心下了然。方才他听到了李珹的话,起初觉得有些操之过急,后来想到云韶画像的事,怕是瞒不住皇上多久,还是早些打算比较好。
况且,除了李珹,没人能护得住云韶。
云鸿轻声笑道:“有劳曹大人了,我瞧初八也不错。”
王尚书老脸一白,眼下还不足一月时间,这些日子恐怕别想回府了。
“从前可没见你这么急着嫁女儿?”
他觑着云鸿的神情,鼻尖一酸。
自己这位好友青年丧妻,既当爹又当娘,独自一人拉扯一儿一女,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生怕委屈一点,没想到如今也是到了嫁女儿的时候了,他们也都老了。
罢了,只能回府跟夫人倒苦水了。
云鸿只是摇头浅笑:“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明王殿下是个良人,我又有何理由拒绝?”
王尚书回头吩咐曹侍郎:“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否则咱们这位王爷真住在礼部,你我可担待不起。”
曹侍郎一脸苦恼,他自己尚未娶妻,也不知王爷为何如此着急。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最后苦的只是他们礼部罢了,他深吸一口气,悲戚地执笔开始动身制订大婚事宜。
云韶在家里也未闲着,最复杂的婚服已经制好,她只需要象征性在上面绣上一些花纹图案便可。
听到云鸿从宫里带回来的消息,不由得瞪圆了双眼。
“下月初八?岂不是还不足一月?”
云鸿饮了一口茶,瞟了一眼云韶:“为父觉得尚可,你也不小了,早些嫁出去也好。”
云韶心中浮上一股暖意,她自然知晓是父亲是为了画像之事耿耿于怀,只是有些恍然,自己竟然又要成婚。
算上梦境的话,已经是第三次成亲了,而且这三次还都是跟同一人,有些感慨。
兜兜转转,她还是嫁给了李珹。
云韶绕到身后轻柔地为云鸿捏肩,力度刚刚好,云鸿阖眼,惬意地享受着这为数不多的温馨。
他的召召长大了。
记得云韶小时候,牙牙学语刚学会走路,说话还不太流畅。
云夫人将小云韶抱在怀里,指着花笺上清秀的小字一字一句道:“云韶。”
小云韶眨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来回转:“召,召。”
云夫人声音甜美,也不恼怒,继续有耐心的对她讲:“韶。”
“召,召。”
一旁的云鸿见状接过了小云韶抱在怀里:“既如此,乖女的小字就叫召召吧。”
云夫人轻戳着小云韶的圆脸满眼慈爱:“召召。”
一晃多年,当初蹒跚学步的小丫头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云鸿眼眶似有热泪,拍了怕云韶捏肩的手:“行了,眼下时间比较紧,你去忙你的,其余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安心在府里做待嫁娘便好,婚前切记不可私下与明王见面,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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