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在他面前素来没什么规矩,当然不可能等他一起睡。
当她往脸上涂抹护肤香膏时,他看见她肩头的红痕,大概是时间长了,指印变成了李子色,手腕上的伤痕也结了痂,她的遭遇一目了然。
“公子厉婴对你做了什么?”他走到床塌边。
“没什么。”南嘉刚涂抹完香膏,一举一动都优雅异常。她的黑发如锦缎般顺滑,漆黑双眸一如宝石般剔透,她的美貌是越看越有味道的。
“他定然是欺负了你。”公子胤说。
“哦?”南嘉审视着他的脸,如猫一般充满戒心,“若真如此,公子会怎么做呢?帮妾讨回公道吗?”
“公子厉婴向来随心所欲,”公子胤轻轻触碰她肩头的指印,“疼吗?”
“不疼,”她拿开他的手,“幸好他没有占有我,否则我就不会如此平静地在此出现了。”
南嘉挑衅地看着他,“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公子胤说,“他的失踪,是不是与你有关?”
南嘉坦然以对,没有回避,她的手法还很稚嫩,公子胤肯定会查到,“他欲行不轨之事,若公子身处我的处境,会怎么办?”
“保护自己。”
“我正是如此。”
公子胤心想:他是个男人,无法完全从女子的角度思考,但若是有人要伤害他,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他,还安好吗?”公子胤问。
南嘉抬头:“他不会死。”
她的口气充满轻蔑,“你哥哥简直不像人类,又蠢又坏,既要占有我还想要抢了你的功劳,殊不知有些东西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人们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
对厉婴的举动,公子胤觉得一阵反胃。
“你应该告诉我,”他静静地说,“我可以――”
“向你哥哥求情?然后我就被他睡一觉,哭哭啼啼回到你身边,或者待在他身边,你再来补偿我?”
南嘉的双眼燃起暮色的幽火,“省省吧,我讨厌你们男人的自作聪明,好像你们是个拯救者,但是你们绝对不会为女人考虑。”
公子胤想起那只向他呲牙的猫:“你说我虚伪?”
南嘉似乎觉得这话颇为有趣,“公子英明。”
“我尊重兄长,这是礼节。”
“去你的礼节,”南嘉说,“少道貌岸然,你遵守你的礼节,我的怒火和委屈怎么办?我可不是什么贤妻良母,会为了夫君忍一忍。”
“真可笑,夫君从来不会谈为了妻子忍一忍,却要求妻子为自己忍辱负重,妻子都是如此,我区区一个妾室,我的感受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你说是吗?公子?”
公子胤轻轻一叹,“就寝吧。”
她拉上落在肘间的衣领,遮住上面的伤,招来阿静,掀开营帐的帘幕。
“公子请吧。”南嘉看都不看他一眼,“公子那么喜欢自己的哥哥,想必这两日若是找不到他必定寝食难安,公子这两日还是不要来南嘉这里了,好好找你哥哥去吧,南嘉定然不会打扰公子办正事的。”
在公子胤走出去后,“哗”的一声,让阿静无情地关上了帘幕。
留下公子胤独自站在营帐外,头顶的黑蓝天空里,星星逐渐露出来。
“喵!”
公子胤转头再次看向草丛,小狸猫舔着爪子,叽里咕噜地嗷了一嗓子,得意洋洋地冲他吐舌头,想必是方才公子胤的离开,让它以为自己对这个庞然大物的警告起了作用。
公子胤一弯腰,走上前去捏着它的后颈脖子,把它四脚离地拎了起来:“你是不是活腻了?”
小狸猫嗷呜乱叫,一点不惊慌,反而愈挫愈勇撕咬他的袖口。
公子胤捏了捏它的小脑袋,轻哼一声:“区区小猫,竟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
它越挣扎着,灵性的眼睛瞪着他,那样的自然。
在它眼中,他不是锦国公子,没有地位之谈,所以它不会发窘,不会手足无措,不会奉承他吸引他,不会做戏。
它显露的是本来面貌,就如草木山石,日月星辰。
公子胤眼睛一亮,把小猫温柔的托在手中,走向了自己的营帐。
同时,南嘉刚躺下,系统便提示她得到了1500奖励点。
第21章 赎人
见公子胤识破了自己的计策,南嘉本以为他会在原地待一天以找到公子厉婴,可没想到公子胤只字不提公子厉婴失踪的消息,继续带着军队行军,而众将领也像是十分相信公子厉婴的那份竹简,一点都不怀疑公子厉婴整整一日都没出现的事。
怪哉。
南嘉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绝顶聪明或者绝顶幸运的人,可以想象军队里一定有人质疑过这件事。
有质疑,却依然继续前行了――因为有人将其压下了。
谁有权力压下这件事?只有除了公子厉婴以外地位最高的人。
公子胤没有揭发她,反而帮她隐瞒了这件事,可见公子胤已经想好了处理此事的方法。
而南嘉,不好意思,她不会因为公子胤帮她隐瞒这件事就将公子厉婴放了,她依然会按照原计划进行。
况且,就算公子胤不找她麻烦,其他男人也是会找她麻烦的,这两日她都得打起精神来。
……
第二天的晚上,天幕上的紫红好似一道伤口。
公子胤在清晨就收到了强盗送过来讨要银两与粮食的竹简,但他在午后才向军中高级官员透露此事。
而此时,他原原本本听子伯服复述完了他所查到的东西。
事情很简单,公子厉婴在小溪边威胁芦江,意欲强占她,却被两位不明人士劫走,下落不明。
公子胤皱了皱眉,眼神中一片冷寂,他能容忍公子厉婴做许多荒唐的事情,但是他不该把主意打到南嘉身上。
“能找到吗?”他问。
子伯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做得很隐蔽,但并非找不到。”
公子胤喃喃:“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连公子厉婴身边的暗卫都没有发现……”
子伯服:“这其中必有蹊跷,不过可以肯定,对方有一定实力,绝非普通的强盗之流。”
公子胤看向南嘉营帐的方向:“这就有趣了。”
她是通过何种途径认识此等手段了得之人的?
公子胤暂且不去想,挥退了子伯服,让他暂时不要行动。
子伯服刚一走,赵错就来禀告。
“公子,”他控背躬身,“里中军佐醒了,他听了公子厉婴失踪的事,正候在外面想要见你。”
“里父醒了?”公子胤立刻站起身来,“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一位老者步履缓慢地走进营帐,看得出来他身上明显有伤未愈,但还是倔强地不让人搀扶,走到公子胤面前,端正而孱弱地行了礼,公子胤马上将他扶起来,说道:“里父何须多礼,你看着我长大,就如同我的父亲一般。”
里且居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推开公子胤的手,坚持自己站着,说道:“我因战受伤,已经拖累了你们一路,岂能仗着年纪大就不行礼呢?”
公子胤:“里父言重了,因战而伤是光荣,怎么可能是拖累?”
里且居没有再花多余的时间礼让,虚弱地说:“公子,公子厉婴他还未找到吗?”
公子胤沉吟不语,只遣了寺人拿来椅子让里且居坐下。
里且居捂嘴咳了两声:“你们两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大退狄人,理应一同凯旋,可他……”
“明日,就要到蓟陵了,他本该迎接他的荣光,绝不能将其被强盗抓走的事传出去。”
“他是放纵了一些,何故会被抓呢?他得罪了什么人吗?”里且居说道,“公子,可否请芦江过来?”
……
南嘉就知道她肯定会被请过去的,而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她一进营帐就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脸色十分严厉,嘴角有很明显的法令纹,南嘉猜测他不经常笑。
他坐着,公子胤居然还站着,说明名望很高。
公子胤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芦江,这是里老。”
南嘉目不斜视敛襟一礼,“见过里老。”
里老点了点头,他微微偏头,朝南嘉上下打量着,“容色非凡,难怪……”
他叹了口气,抿紧嘴唇,“公子厉婴失踪之前,与你在一起?”
南嘉低眉顺眼:“是。”
“强盗大都贪财好色,为何只劫走了他,没有劫走你?”
南嘉:“不知。”
里且居虽虚弱,但是眼神冷酷,“为何你在强盗面前能全身而退,你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里老,您若真想要我死,只消说一声,定会如愿。”
“老夫从不冤枉人。”
“意图谋害公子厉婴之事与南嘉毫无瓜葛,里老实在高看妾身,妾身如何能认识如此厉害的强盗,能够避开公子厉婴暗卫的包围?”
她叹了一口气:“当时妾身十分害怕,低垂着头,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此话在理。”里且居说,“但公子厉婴因你而被劫,你难辞其咎。”
难道不是因为他自己又犯贱又没用被人抓了吗?南嘉心想。
里且居:“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受罚,若他安然回来还可从轻,若是他有何闪失……”
“里父,”公子胤道,“芦江只是个弱女子……”
里且居摇摇头,深深地看了南嘉一眼:“她不简单,她杀过人。”
南嘉昂头:“妾愿自证清白,亲自去救公子厉婴。”
里且居轻蔑:“你?”
南嘉迎上他的目光,把他的话还给他:“我杀过人。”
公子胤说道:“明日清晨到蓟陵,我今晚就去赎哥哥,芦江与我同去。”
里且居咬牙站起来:“锦国公子被强盗劫持是一大丑事,绝不能让强盗全身而退。”
……
当晚,南嘉就随公子胤带着两个护卫及金子粮草,一起去“强盗”指定的地点赎人。
当然,明面上是这么几个人,实际暗处一群人人埋伏着。
“倘若强盗在他说的那个地方,那他今晚是跑不了了。”路上,公子胤看着南嘉道。
“是啊,”南嘉说,“纵是那强盗再神通广大,也敌不过公子手下的精兵强将。”
公子胤转头:“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哥哥不会怪罪于你。”
南嘉没理他,继续往强盗指定的小树林走,快要走到目的地时,只听一阵迅疾的马嘶声,两匹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他们面前飞速驰过,还可以看见其中一匹马上驮着一个人。
他们速度太快,肉眼捕捉到的只是模糊的影子。
只听一道声音从远处抛过来。
“尔等人数众多,我等不敌,明日再交易!”
公子胤看向南嘉,后者无辜地看回去。
早知道你们会来这一手,所以她很早就花了500点奖励点兑换了两个加速符。
第22章 开始表演1
黑夜,一处墓穴后面,公子厉婴吐完后找了块石头坐下。
“他们带赎金来了,你们为何不放了我!”他有气无力地控诉着独眼龙。
“嘿,贵人倒是心直口快。”疙瘩脸笑道。
独眼龙:“他们暗处有埋伏,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说完有走上前来,将公子厉婴扛起来,用粗绳绑住他的手,盖上兜帽,放上马。
公子厉婴感觉到了喉头胆汁的苦味,“你们何时能放过我!”
“放心,明日一定放你。”独眼龙说。
说着,还对同伴说:“加速符可真好用,有如千里良驹一般一骑绝尘。”
“可不是,我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快,”疙瘩脸意犹未尽,“可惜只能持续一刻。”
他们的谈话越轻松,公子厉婴就越害怕越愤怒,这一日他时不时就被他们带着转换地点,身上磨得生疼,有些地方崎岖难行,蒙住眼睛更是雪上加霜,每次转弯他都有坠马的危险,有时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感觉再这么折磨下去他就要疯了。
明日,明日就要到蓟陵,他们凯旋归来,不仅父亲母亲,全城的人都会来迎,若是让他们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弟弟,快快来救我!
等公子厉婴晕过去后,火堆旁。
疙瘩脸:“明日怎么办?”
独眼龙:“她不是说了吗?若是她未出现,我们就将那贵人丢在原处,自行逃走,任锦军寻过来,可她出现了。”
疙瘩脸:“所以我们要到蓟陵去?”
独眼龙弄灭火堆:“准确来说,应该是在蓟陵城门口……她会怎么做呢?”
疙瘩脸:“我也很好奇……计划有些荒唐,我本不愿相信,可她给了我们加速符。”
独眼龙:“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他看了昏睡中的公子厉婴一眼,哂道:“这贵人惹谁不好,偏惹她。”
……
虽然昨夜没有赎到公子厉婴,但是蓟陵的那边已经得到他们归来的消息,这是公子厉婴的第一场胜仗,锦王肯定要带着全城百姓一起风风光光地迎接他。
军队必须要按时到达蓟陵城门口。
因为事不关己,徒卒们更多的是归心似箭,处在回家的喜悦之中,与此相反,军中的锦国高级官员就是在烦恼了。
他们派人四处搜寻,都没有搜到强盗。
公子胤的营帐中,子伯服再次来禀告自己的任务进程。
“……顺着火堆的痕迹,可以在到达蓟陵之前抓到强盗,不知公子是否……”
公子胤抬起手,“先等一等。”
这次哥哥对南嘉的行为实在过分,他得让南嘉消气。
“若是到了蓟陵城门口,强盗依然未现身,你就悄悄将哥哥救回。”
到时他对外只称哥哥在行军途中病倒,不便现身。
这是锦国的丑事,一切事情都要悄悄进行。
“是。”子伯服行礼告退。
营帐里只剩下公子胤一人,他看了眼营帐角落里用屁股对着他,正在旁若无人吃麦饭的小狸猫,起身去了南嘉的营帐。
南嘉刚睡完觉,阿静正帮她梳妆。
公子胤哼笑了一声:“马上要到蓟陵,公子厉婴失踪,也只有你睡得着。”
南嘉看都没看他一眼,她描完了眉毛,见发丝落在鬓边,便抬手随意拨了拨,暖黄的光恰巧打在她姣好的侧脸上,照得她细长的脖颈更加白皙。
“公子何出此言啊,相信若是此时被强盗抓的人是我,公子厉婴的行为也会与我大差不差,我们彼此彼此罢了。”
她还是保守了,公子厉婴可不会为了个小妾烦心,他若是没被抓,估计这会儿正与众臣大鱼大肉,聚会玩乐,庆祝自己大胜而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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