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南嘉掰着军士的脑袋向徐君那个方向露出他脆弱的脖颈。“快杀了他!”
徐君拿着刀,完全不知所措,晕头转向,吓得脸色苍白,惶惶无语。
“赶紧的,不然我们一起完蛋!”南嘉渐渐缚不住他,“快点!”
就在南嘉以为徐君不敢时,徐君上前,狠狠刺中军士的脖颈,温热的血喷到了两人的脸上。
“好样的!”南嘉说,激动得抱着徐君吻了一下,拉着她和吓到腿软的简风:“走!”
这时又有一些军士赶过来围她们,南嘉拿着剑刺。
徐君因为杀了一个人的缘故,暂时性疯了,也挥着匕首乱劈,或多或少帮了南嘉的忙。
然而三人渐渐体力不支。
就在他们将要倒下的时候,公子无克带着几名护卫赶到了……
几人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
“迦南果然晓勇,锐不可当。”
公子无克简直对南嘉刮目相看,他没想到南嘉敢单枪匹马跑去救两个弱女子,他能亲自带人来救她,也是因为南嘉的勇气。
一般大国国储是绝对不可能以身犯险的。
公子无克渐渐在找自我。
而这一次他救南嘉,体验了陷阱,给了自己一点点勇气,今后的就更容易迈出下一步了。
南嘉来不及回应公子无克赞美的眼神,问道:“公子可知厉婴现在何处?”
公子无克道:“正在逃往陈国的路上。”
他见势不对,第一时间就跑了,不管他的子民,不管他的妻子和儿子。
这时候姒敏站出来,深深一揖:“世子,迦南大夫,多谢相救,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姒敏身为厉婴的妻子,不论如何也要追随于他。”
她想去找厉婴,即使厉婴离开时都没管她。
没办法,失去了儿子之后,厉婴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简风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怯怯地咽了回去。
公子无克不擅长管妇人之事。
南嘉说道:“好,我送你们去找他。”
一切的仇恨,都到了清算的时候。
第59章 杀厉婴1
现在月黑风高,南嘉浑身是血还没有洗净,她还身着男装,戴着仿真人皮面具出现在公子无克等人的面前。
第一次杀人吓破胆的徐君,她的视线下意识地追随着那个矮小的,女扮男装的女子。
徐君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南嘉是这群人中她唯一认识的人,又或者,她在自己杀了人,吓得六神无主的时候,不顾她脸上的血迹,给了她一个吻。
这个吻,是一种安全感,是一种鼓励,更是一种肯定。
即使那个被她杀死的锦国军士建议南嘉可以放弃她,南嘉也没有放弃。
徐君对南嘉的感情很复杂。
她两次救了自己的命。
可因为她,自己的儿子一再地分心,改变计划,竟然还想学那些昏君一样,将她扶为夫人。
这个女子无论是地位,背景还是仪态,都没有资格做胤的夫人。
就如同现在,她清洗脸上血迹时的那种粗鲁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皱眉。
“滚!干嘛离我那么近?去另一边洗!”南嘉低声咒骂,伸出手一把按在臼的头上,重重地把他推到地上。
臼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去别处洗了。
徐君:“……”
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她配不上胤儿,恶女一个。
徐君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视线一直在南嘉身上,自己的眼瞳深处散发着点点光芒。
公子无克来到她身边之后,南嘉又表现出正经的样子,大概觉得徐君比较弱,也掀不起风浪,两人的商谈没有避讳她。
“迦南,你真的要带姒敏夫人和简风夫人去找厉婴吗?厉婴无情,她们对厉婴来说未必重要。”公子无克道。
“向来女眷并不为人所看重,”南嘉道,“可是关健时刻,她们能发挥出巨大的力量。”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向徐君。
徐君下意识挺了挺胸。
南嘉笑了一下:“公子,我自有办法,这事我能办妥。”
“如此,那便辛苦你了。”
徐君看到公子无克拍了拍她的肩膀。
即使南嘉很矮,看着很弱小,但是不管她面对谁,无论对方是凶神恶煞还是彬彬有礼,她都很自由地应对,仿佛有着绝对的自信。
而且她面对公子无克的时候,两个人就像是地位平等的人一样。
徐君很是不可思议,她在南嘉身上看到了一种松弛感,这种松弛感她在任何人身上都没有看到过。
就连最让她自豪的儿子,胤身上都没有。
徐君虽封建,但她不是个无知妇人,她明白这样的人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然后,她看到南嘉朝她走了过来。
徐君挺了挺脊背。
她对南嘉已经潜移默化渐渐改观,但是心里还是念着儿子,脸上还是拉不下来。
“你行事如此,又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于胤的名声大大的不利,你若是能实相点,自动离开胤,我不会向公子无克揭发你的真实身份,我们各自别过。”徐君义正严辞地说。
“你救了我两次,”她又郑重一拜,“日后回到胤身边,我会以金帛五车作为谢礼,说话算话。”
南嘉笑了:“那就多谢了。”
徐君原本以为南嘉还会辩解一番,同时表现出对胤依依不舍的样子,毕竟胤那么出色,许多女子都喜欢他。
若是……若是她坚定地选择胤,徐君想,为了儿子的快乐,他或许可以留点情面,将她留下,还是作为胤的妾室。
而南嘉却毫不犹豫收下了徐君承诺的谢礼。
南嘉又道:“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和胤已经和离,两个月前,胤的和离书已经写好了。”
徐君一愣,忽然无言。
“和离?你们和离了?”徐君说话有些急,“你不是想要独占胤吗?你不是为了喜欢他可以不顾一切吗?”
南嘉抬眼看着她傻愣的样子,微蹙了一下眉:“夫人也信这个?我宣称想要独占他,是为了在锦国出名,被更多男人看到,有足够多的选择。”
“你还想过要嫁给别人?!”
身为一个女子,怎么能够如此不忠贞,水性杨花,贪婪市侩?!
南嘉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笑了:“我怎么不能嫁给别人?我可不想像你一样,天天被自己的丈夫气。”
徐君一噎,气急道:“胤儿,胤儿怎么可能给你气受?你能嫁给他,是你修了八辈子福分。”
南嘉本不欲和她多说,听她说这话,哭笑不得地哈了一声,风轻云淡道:“徐君,你觉得你儿子是天下第一的好男人,所有女人都喜欢他?”
“您在做什么梦呢?”
“在我看来,他也就那样,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一个偶尔听母亲的话,忍气吞声,而且自己忍气吞声,还要带着媳妇一起忍气吞声的男人。”
“你!”徐君没想到胤在南嘉心中是这个样子,“你是得不到他所以诋毁他!”
“你就当我如此吧,”南嘉无语,“毕竟当时同他一起忍气吞声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是那种被别人造黄谣可以为了丈夫忍一忍的女人,我不是。”
“你是那种为了丈夫和儿子可以放弃一切,窝囊到用自己的死来报复丈夫的女人,我也不是。”
“我知道你的生活很艰难,我同情你也理解你,”南嘉话音一冷,“但你不该拿同为女子的我来撒气!”
“你……你凭什么这么评判我!”徐君被她说到双目通红。
一把年纪了被后辈这么骂,她是有些下不来台的。
“哼,凭什么?”南嘉上前紧紧抓住她的肩膀,“老锦王污蔑你,拿你撒气时,你羞愤自杀时是谁救的你!你为了儿子不珍惜自己生命的时候,又是谁救的你!”
“你怕周礼我可不怕,我可不搞尊老爱幼那一套,不管老的小的,胆敢冒犯我我就冒犯回去!”
“所以知道胤为什么一直不让我和你见面吧?因为她怕我把你气死了。”
徐君气到眼泪止不住,啜泣道:“你居然是这种人!”
“所以你少惹我!”南嘉冷冷地看着她:“我从来没变过,这话就算和他在一起时我也敢对你说。”
“我们说回正题,接下来你会和公子无克一起去邢国见胤,平锦之乱是芦国的任务也是我的任务,你要和公子无克一起说服胤,让他当上国君,娶祁女。”
听到她心平气和地说出让胤娶祁女的话,徐君震惊地看着南嘉。
原来她真的不在乎。
“这样一来,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可以从下大夫升为中大夫。”
“你不是一直想要胤娶祁女吗?”南嘉看着她,声音轻柔起来:“这对我们来说是双赢。”
对,这是徐君的目的,但不知为何徐君却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这样一来,胤儿会很伤心。”
胤儿是真的喜欢她。
她说不出来后面的话,那句话已经没有了意义。
“你在乎过他会不会伤心吗?”南嘉嗤笑一声,“你从来只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让他听你的安排,何曾在乎过他的情绪呢?”
徐君说不出话,感觉有一团棉絮堵住了她的心口。
“是了,芦国想要在各国中树立威信,慢慢成为霸主,所以才平锦乱。”徐君喃喃。
她当真如此无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居然可以利用胤儿。
徐君忽然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就是个笑话。
她还在想儿女私情,南嘉却已经在想如何获得权势。
她擦干眼泪,一张脸涨得通红。
在这个她从来看不上眼的小女子身上,她丢了这么大的脸。
“你说的对。”南嘉赞许地看着她。
看到她赞许地眼神,徐君有些恍惚,这个女子,她虽然想要利用胤儿,却是正大光明不用阴招,对待她徐君也是有气就撒,绝不笑里藏刀,就如同她对那些男子一样。
徐君现在被羞愤占据了大脑,没有说过多的话,一声不吭地去了附近一颗大树下缓解情绪。
南嘉则是带着简风和姒敏,和包括臼在内三名力士,马不停蹄地踏上了去陈国的路。
……
黑夜中,荒郊野外。
厉婴已经昼夜不停赶了十日的路,他十分狼狈,头上戴着的冠冕总是掉下来,他索性摘下来掷在地上。
他仓促即位,工匠的手工有些误差,冠冕不合适,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等到他到陈国休养生息够了,再回到锦国,他一定让工匠做新的,比父亲和哥哥还要华丽的冠冕。
他在戎车上,身旁站着高乙丙,还有一些护卫,后面跟着的都是他的心腹,逃亡的途中,他甚至如厕的时候都带着他们。
锦国所有人都要他死,百姓们拿着农具锄头都要敲死他。他想要动手杀了这帮刁民,可是举报一下手时却发现自己满手是汗,脑中浮现出伯文的头,他几欲作呕。
当上国君后应能为所欲为,呼风唤雨,为何他会变得如此束手束脚?
他当时不想离开蓟陵,他是堂堂锦国国君,不能被百姓赶走,但是他的手下们都阴郁紧张起来,他们说暗处都是敌人,他必须要走。
厉婴终于维持不住礼节,破口大骂。
芦江,这都是她所为,每次我要成功时,都是她出来坏我的好事,他甚至能想到芦江在暗处嘲笑他的样子。
从小到大,他想要谁死,谁就可以死,但唯独芦江,她滑溜得像条鱼,几次三番戏弄他,却总也抓不住。
想到这里厉婴只觉得气血上涌。
如果让他见到芦江,他一定会将其碎尸万段!
“夫君?”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后方传入他的耳中。
他愣了一下,停下马车。
“姒敏?”
“夫君!”
厉婴向后望,他看到了姒敏,也看到了抱着孩子的简风。
南嘉动用了芦国最厉害的骏马,让两人赶上了厉婴。
如果说厉婴现在还能从谁身上找到安全感的话,那就是姒敏。
母亲死了,所有人都逼迫他,背叛他,看不起他,只有姒敏,只有他的夫人,从头到尾都一心向着他,哪怕他出奔陈国,她失去庇护时,她也无怨无悔地等着他。
人总是在失去所有之后,才感觉到幸福就在自己身边。
厉婴不顾高乙丙的劝阻跳下马车,跑到姒敏身边抱下她,紧紧抱住了她。
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
“姒敏,你是祁女,我不去陈国了,我们去祁国,你和我一起去求求祁王,让他扶持我登上国君之位后,他不管要锦国的疆域还是金银财宝,我都答应他。”
他越说越疯癫,拉着姒敏就要走。
姒敏没有立刻随他去,说道:“夫君,还有简风和你的儿子。”
厉婴看向简风,后者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厉婴忽然一阵烦躁,说道:“寡人若是带上她,会拖慢去祁国的时间,女人孩子麻烦得很。”
姒敏有些惊讶:“可,她是你的妾,她还抱着你的儿子啊!”
厉婴说得不像是人话:“儿子可以再生,妾可以再找。”
说完就拉着姒敏要走。
简风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尖叫道:“公子!你竟然就这样丢下妾身!”
厉婴烦躁:“寡人没把你送给别人就算是好的了!”
“你为何要这么对我!”简风眼中闪烁着泪光,“我拼了命带着孩子来见你,你看看,这是你的儿子啊!”
厉婴看也不看她一眼,拉着姒敏就要走。
“你不能就这么走了!”简风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带着儿子奔到厉婴面前拉着他,“你不能这么做,不能抛下我!”
“我从来没有犯过错,我一直都尽心侍奉你,作为妾室,我从未想过要抢夺夫人的位置,一直听娓子的话,谨守本分,我为何得不到你的庇护?”
串串泪水夺眶而出,滚下简风瘦削的脸颊,落在她手中孩子的襁褓中。
“我不仅对你一心一意,我还隐瞒你做过的龌蹉事,我为你违背我的良心……”
“闭嘴!”厉婴豁地转身,“你疯了,说这么多话,有你说话的份吗?”
简风毫不理会,“姒敏为你做过这么多吗?是我背负着罪责活了三年,我天天做梦都会梦到他,醒来都会害怕有人锁我儿子的命。”
“我要你闭嘴!”
厉婴拔出刀。
“我不要!”简风退后两步,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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