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当一国之君不是好玩的差事,他们的生命就是政治生命,出生就是为了礼乐征伐,有时候做什么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
公子无克这一思考,就思考了几日,然后就发生了一件奇葩的事。
在这个时代,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大多数的男人都喜欢狩猎,然而文静的公子无克喜欢的是钓鱼。
在我们现代看来,偶尔钓钓鱼也没什么,但是在那个时代,作为国储的公子无克想要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钓钓鱼,却引来了朝中的一片反对之声。
为首的就是江为父。
他的论调就是但凡物品与军国大事无关,材料不能用于制作礼器与兵器,公子无克就不应该对其有所动作。
所谓的军国大事,就是礼乐征伐。
钓鱼是小官小吏干的事情,公子无克这种国储完全不该参加。
公子无克脾气相当好,别人一劝他就改变主意了,找个借口说去巡视领地,顺便去看捕鱼,带着谋士去了。
江为父很生气,装病不朝。
这就回到了上面的问题,江为父是个纯臣没错,但是他的名字与他的性格非常符合,就是喜欢当别人的父亲。
要别人按照他的想法来,不然就讽他,骄奢淫逸,甚至乱政。
他这不就在生病的时候给芦王上奏了关于公子无克的事了吗?并且还着重批评了身为他谋士的迦南。
为表诚意,迦南与公子无克一起去向江为父谢罪。
这是穿越以来,南嘉第二次来到江为父的府邸,是第一次见到江为父。
身为芦国上大夫的江为父现年五十多岁,身体十分健壮,即便伏于榻上,他依旧显得身躯高大,肩膀宽厚,下巴蓄着胡子,他的眼睛很黑很凌厉,眉心有川字纹,显然经常皱眉。
这就是那个为了自己的名声,毫不犹豫杀了自己妾室的人。
“江大夫,”公子无克简单地打了招呼之后,南嘉向江为父拱拱手,“能见到您,是小人三生有幸。”
第58章 锦国大乱
江为父并未起身,只是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一番,“果真如传闻那般,身材矮小,其貌不扬。”
“真抱歉让您失望了江大夫。”南嘉面不改色地说。
江为父看了公子无克一眼,说道:“得了吧,世子如此放肆,都是你挑起的,若是换成老夫辅佐,他绝不会出这样的事。”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之一啦,您还比我高比我老呢,如果您注意到的话。”
江为父没有理会她的俏皮话,直截了当道:“你们若是来狡辩的,就请回吧。”
南嘉道:“我们就是来认错的,迦南作为公子的臣下,有义务督促公子勤于国政,切勿耽于享乐,一切都是迦南之罪责,望江大夫海涵。”
南嘉深深揖下去。
公子无克惊呆了。
来的时候也没说要这么快滑跪啊。
去看捕鱼分明事他临时起义,迦南这么帮他,这个情分公子无克记下了。
这小儿调笑起人来有几分不羁,但是认错时态度也是真诚恳。
江为父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姿态,别人尊他的姿态。
南嘉现在江为父眼里还是个小喽罗,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他冷淡道:“日后再犯,必当严惩。”
南嘉道:“是。”
认完错后,两人出来,南嘉一改方才的谦虚,直接拉着公子无克道:“走。”
公子无克:“去何处?”
南嘉:“钓鱼。”
钓个鱼还怎么着了,老家伙!
公子无克:“?!”
……
公子无克从出生以来就被教得谨守本分,太傅告诉他什么该做他就做,不该做就不做,基本不越雷池一步,唯一的一点小爱好就是钓鱼,还不能钓,只能一个月偷偷看一次渔具,就这还被说成玩物丧志,被老头们上奏批评,像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似的。
好歹是要当一国之君的人,这过得也太憋屈了,跟着公子胤的时候就憋屈,到了芦国还憋屈?
南嘉收集了渔具,果断拉着公子无克钓鱼去了。
公子无克钓鱼钓得很开心,但整个人胆战心惊的,生怕又被那些老家伙用恶毒的语言骂,南嘉只安慰他,享乐时尽情享乐,学习时尽情学习,天塌下来由她顶着。
公子无克一点也不信她的话,但是能钓鱼他真的很开心。
即使如此他也不敢太过放肆,钓了两个时辰就回去了。
结果果不其然,真就被那些老家伙逮到,在芦王面前又是一顿叨叨。
南嘉早料到这些人会有这么一手,便提前从系统兑换了一味能使人肢体短暂僵硬的药丸。
芦王召见公子无克时,便听说身体无恙,但睁目不能言动,召太医,太医说:“公子脉息如常,不是生病,是有鬼神。”
芦王又命魏轲行祷,魏轲说:“公子必有异梦,不可惊之,需俟其自复。”
南嘉因此被芦王问责,关于虎牢。
直至三日,公子无克方醒,额间汗出如雨,连叫:“怪哉!”
侍者问道:“公子安否?为何睡了这么久?”
公子无克道:“顷刻耳。”
侍者道:“公子睡已越三日,是有异梦乎?”
公子无克惊而问道:“汝何以知?”
侍者道:“上大夫魏轲言之。”
古人对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就说是有鬼神,南嘉这一招屡试不爽。
公子无克于是至芦王面前,言道:“孩儿梦见一容貌姣好的妇人,手握天符,说奉上帝之命,来召孩儿,孩儿从之,缥缈之间,至一宫阙,九尺玉阶,丹青炳焕,黄金为柱,壁衣锦绣。
王者身着冕服,威仪盛极,他大声呼唤孩儿名道:“无克听旨,尔平锦乱!”
孩儿又问妇人名,妇人对曰:“妾乃文鳐夫人,居于池中。”
孩儿问:“锦有何乱,乃使芦国平之?”
妇人道:“天机不可泄露。”
然后我就醒了。”
芦王问道:“文鳐为何者?”
魏轲说道:“文鳐者,形似鲤鱼,但有鸟的翅膀,红嘴白头,身上有苍色斑纹。”
公子无克道:“孩儿钓到了这种鱼。”
芦王问:“当真?”
随即遣人拿来了钓鱼的竹篓,果然发现了这种鱼,当即惊叹,这是平复锦乱,是芦国的任务,也是芦国的福份啊。
南嘉被关了两天又放了出来,周围的人都对她刮目相看,谁知道她撺掇公子无克钓鱼还会走这种狗屎运呢?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南嘉计划好的。
谁叫他们不懂科学知识,文鳐鱼就是飞鱼科的鱼嘛,分布于我国的黄海,东海和南海,因为他们见得比较少,又没人给他们科普,就被当成了稀有的神物。
至于怎么钓到文鳐鱼的,也是用了系统。
这种装神弄鬼的小把戏不太贵,只是道具有限,不过很实用。
锦国的事她当然要管,她一定要管,不然怎么除掉公子厉婴呢?
所以就算公子无克不想平锦乱,她也会引导他去做的。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南嘉脚步轻快地出了公宫议政殿,出来就见到了江为父。
南嘉上前去打招呼。
怎么不打?那不是不礼貌吗?而且她挺喜欢看到江为父吃瘪的样子。
“江大夫,”南嘉笑着拱手,“您是特意在此处等我的吗?”
江为父看她的眼神依旧没变,就像是看一个小喽罗,“靠小聪明是成不了大事的。”
“我就当这是夸奖了,”南嘉面不改色,“小人的小聪明当然比不过江大夫的大智慧……听说江大夫的女儿与公子胤和离了……真可惜,她才刚做上夫人。”
“她蠢笨,栓不住一个男人的心,又有什么好说的。”江为父并不愿提及此事,“小儿,这一行,你最好真平得了锦乱。”
江为父眸色冰凉,南嘉察觉到他对自己不善。
这种不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连隐藏都不屑的。因为他觉得杀她不费吹灰之力。
南嘉笑道:“迦南多谢江大夫的赞许。”
说完就去找公子无克谈论平锦之策。
昭纯台上。
“锦之乱,根结在公子厉婴,迦南愿为公子效劳,只求十个力士即可。”
公子无克一愣,“不是纠结祁国兴师罚锦吗?”
迦南摇摇头:“芦国今年已经经历了两次战争,虽折损不多,也要保存实力,这一次,我们要暗中行动。”
公子无克点点头:“诺。”
他其实也怕上来就让他打仗,还是从暗处行动开始吧。
南嘉:“为今之计,先除掉厉婴,另择贤君,厉婴国内支持度不高,只需煽风点火……”
“之后,再去邢国找子胤。”
……
天空乌云密布,密林一片死寂,厉婴在亡命逃窜,树藤攫住他的脚,坚硬的枯枝抽打他的脸,在颊上留下猩红的细长血条。
他没有心情关注疼痛,跌跌撞撞前行,挣开树藤,只觉得无法呼吸,身后传来雷霆般的怒吼,瞬间让他血液凝固,他回头撇去,他来了。
他蓬头垢面,喉中喷血如注,头颅居然飘了起来,血从他断了的脖颈滴落。*
哥哥,不是我杀你的,是猛生,你不要来找我!
厉婴拼命奔跑,双腿却不听使唤,周围的树都变成了人,统统在嘲笑他,笑声与嚎叫交织在一起,腐败的恶臭充斥他的鼻腔。
他们死了,伯文死了,他们都被他杀死了,他亲眼看他们死的!他告诉自己,然而张开嘴巴只能发出断续的呻吟。
“啊!”
厉婴猛地坐起来,慌忙抓住一直放在床边的匕首,猛生站在不远处,身旁的连枝灯映得他的脸庞闪闪发光。
“何事?”
猛生昂然上前,拱手道:“锦王,您承诺给我的封邑还未兑现呢。”
猛生帮他回忆:“你说过,我杀了伯文迎你上位,你就赐我封地,拜我为上卿。”
厉婴做了恶梦本来就心情不好,见他向自己要东西更是生气,骂道:“你弑君僭上,还敢对寡人提要求!”
遂喝令左右缚之,斩于市曹,猛生大呼:“弑兄篡位,皆出汝无道昏君所为!今委罪于我,死后比为妖孽,以取尔名!”
杀了帮他的猛生,厉婴现在也不用兑换承诺了。
但是国人对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国内的官员也不帮他,王官无咎和申义都称病不朝,有的直接逃到国外另谋出路。
现在唯一帮厉婴的就是高乙丙,高乙丙劝他修好国政,把口碑做好,流亡在外的胤自然没有可乘之机,但是厉婴又不喜欢处理政事,天天拿身边的官员撒气,还要再次找借口出兵,彰显自己的实力。
国内乌烟瘴气,百姓怨声载道。
南嘉暗中收买了一群百姓,让他们在百姓中煽风点火,引起锦国国内暴乱。
百姓手持棍棒,农具,要赶走厉婴。
锦国军队忙着对付民众,公宫一片混乱,趁这个时候,南嘉花1k奖励点将武力值兑换到40,带着自己的两个信得过的手下潜进了公宫,找到了姒敏。
见到姒敏后,趁手下在外守着,南嘉扯下面具,大叫道:“跟我走!”
姒敏眼含水光,不顾一切与她奔出,南嘉想了想,又找到带着孩子的简风,几个人一起往外潜行。
虽然公宫混乱,军士亦没有组织,但锦国好歹是个大国,军队有相当的训练,南嘉等人最多只能带着姒敏逃走。
正商量着,有东西撞上她的腿,简风竟然抱住自己的大腿不放,她怀里还抱着两岁的稚儿。
这个守着儿子唯唯诺诺,不肯与别人亲近的女子,现在为了求生放下了自己的脸面。
南嘉吩咐自己的手下们带着姒敏先走,姒敏走的时候,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南嘉安抚地劝她快走。
现在是夜晚,四处都有火光,到处都是血,烟和青铜的味道。
南嘉带着简风往外走,杀了几个锦军,路上碰到各种鲜血淋漓的人,南嘉不经意见瞥见呆楞在一处,已经吓傻了的徐君,越高混乱,抓着徐君的手,一把将她拉起来,带着简风继续往前跑。
简风因为有孩子,好歹还有求生的欲望,但是徐君不肯前进,打也没用,南嘉只能用左手拖她,右手拿着剑。
“你放了我吧!”徐君说,泪流满面,“你若是胤儿派过来的人,就放了我吧。”
“母亲只会拖她的后腿,但是若是我在这场混乱中死了,胤儿便更易登上国君之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怀疑他参与杀害了伯文或者厉婴的事,这也是我不愿意出奔他国的理由。”
这女的真是被封建父权腌入味了,开口就是儿子,从来没有任何自我,连命都是儿子的。
南嘉十分无语,大笑出声,然后揭开仿真人皮面具,露出真容道:“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胤的人,是别国奸细,救你就是为了给胤抹黑,你就算死这儿了,我也会拿你的尸体威胁胤,向胤换取权势。”
“你你你!”
徐君一见是南嘉,又听她言语如此狠毒,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怒道:“我拼死也要活着,绝不让你得逞!”
南嘉觉得好笑:“让我看看你能活多久吧。”
说完塞给徐君一把匕首,带着二女一起往外拼杀。
但主要是她拼杀,徐君从来没有杀过人,拿着匕首的手抖如筛糠。
越往外越来越艰难,越来越危险,南嘉可以听见马痛苦的惨嘶。
一名身材高大的锦国军士挡在了她们的面前,笑道:“我早就注意到你,小个子!”
“你武艺不错,若是一人逃跑,绰绰有余,如此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那老女人想死你就让她死,何必带着个拖油瓶。”
南嘉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反而更倔强,更加用力地拖着徐君和简风。
周围的宫人们也在逃窜,都在自保,有的人甚至丢下自己年幼的女儿,抱着儿子转身仓促逃跑。
火光在军士仔细打磨的头盔上闪闪发光,军士笑道:“如此,那你只能受死了!”
说罢,挥剑向她刺过来。
南嘉的武力值比起以前涨了一倍,完全可以和面前这个军士打的有来有回,然而她偶尔要分心去打企图靠近简风与徐君的其他军士,打着打着就落入了下风。
任你武艺再高强,有俩人拖着也不行。
南嘉奋力一击,将那个领头的军士拍晕,那军士武艺也是真的高,割臂缓解晕眩,然后反攻。
靠着自己身体灵活度的优势,南嘉上前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双脚缚住他的下肢,双手从后抱着他的头,与他滚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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