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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女子倒是运气好，”戎子听到钱就来了兴趣，问道：“什么任务？”
“给她的母亲送钱。”
“真可惜，”戎子叹了口气，“她的母亲死了。”
南嘉锐利的目光盯在她的脸上。
“你看我干什么？”戎子经受住了南嘉的逼视，“我又没杀她。”
“你和她是竞争关系，说不定你参与了这样的事呢？”
“哼，我若是参与了，至于过得像现在这样吗？”戎子满脸苦涩。
“怎么说？”
“说到底，她和我也差不多，只不过她长得比我更美，这样的美人，若是不嫁给有权势的人，便会被人盯上。”
“夫主虽有权，但是也有男子与他同样有权，甚至更有权。”
南嘉忽然想起奚良曾同她说，传闻叔萱与别人有染的事，母亲是柔弱且聪慧的，不可能与人偷情败坏自己的名声，一定是有人诬陷她。
“她被谁盯上了？”
戎子挑眉，“我为何要告诉你？”
南嘉拿出一串上等珍珠放在戎子的面前。
看到那个戎子眼睛马上就亮了，那珍珠一看就不是他这个等级能拿到的好货。
她拿起珍珠，爱不释手地观看：“喜欢叔萱的男子有很多，大都不敢动手段，但有一个人动了，是石之如阳。”
石之如阳，南嘉略有所闻，是一个会战的大夫，但是――
“此人小人一个，好叔萱之美色，又不敢与夫主相抗，便偷偷找叔萱表明心迹想把她偷出来……哼，孬种！”
南嘉冷冷道：“确实是孬种。”
“这是我无意中看到的……叔萱一再婉拒，石之如阳发了火，说会让她后悔，于是没过几日就传出叔萱与公子皇子**的事。”
南嘉拳头攥紧。
“公子皇子曾公开赞扬过叔萱的美貌，这也因此成为了他的罪证，当然，这件事对他无甚影响，叔萱却被骂**。”
“夫主本就不喜欢她美丽却木讷，传出这个就更不喜她了，并非因为她不忠，而是夫主的面子过不去。”
南嘉问道：“叔萱是怎么死的。”
戎子道：“这不是个秘密，告诉你也无妨。前几日皇子因为派人暗杀自己的兄弟公子无克未遂而获罪，因为叔萱与公子皇子有染，芦王怀疑夫主也参与此事，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夫主把叔萱杀了。”
第55章 南嘉的打算
戎子讲完后，出现了片刻的静默，她的眼睛凝在对面那个瘦弱剑客的脸上，看着这张脸显出几近悲伤的神色。
“关于叔萱临终的情形，你知道吗？”南嘉问。
“唉，”或许是受到南嘉情绪的感染，戎子叹了口气，“都是妾室，谁比我更清楚呢？女儿出嫁不到半年，人就死了。”
“她是被毒死的，死后被夫主割了头颅，呈给芦王。”
“那这么说来，江大夫还有点仁慈了？”南嘉冷笑。
“叔萱太过傲骨，宁折不弯，如果她肯软下来，说几句讨好夫主与石之如阳的话，又或者，她身份地位高些，也不至于这样。”
南嘉笑了，笑得更冷：“嗯，所以没地位的人是没资格发脾气的。她最好任人欺凌，谁叫她长得美呢？”
“妾室嘛，向来都是如此，不卑躬屈膝，怎么能得到活命的机会？”戎子喃喃。
或许是叔萱的死让戎子产生了同病相连之感，戎子默默拿出一只玉镯。
“这是临终前，叔萱送给我的，她的贴身之物，你拿去给南嘉吧，聊以慰藉。”
南嘉收下玉镯，“多谢。”
“你说的我能全部相信吗？”
戎子道：“我可以起誓，我说的都有根据，你尽可以去查。”
“那就好。”南嘉说，她从戎子说话的语气中可以判断她说的是真话，她没必要骗她。
南嘉又给了她一串珍珠手链表示谢意。
她转身要走，戎子从后面奔上来，南嘉转过身去。
“你已经给了我一串项链，”戎子说，“不必再给谢礼。”
“哦，”南嘉说，“你多少也为叔萱的死感到伤怀，不管因何缘故，这是远在锦国的南嘉与你的谢礼。”
戎子瞠目结舌地看着剑客，连道谢都忘了，眼睁睁地看着剑客跳墙而去，才回过神来说了一句：“南嘉竟如此慷慨，准是在锦国备受宠爱。”
……
之后，南嘉侨扮作商人打听了一番，贿赂了几个芦国小官，整合了一下自己查到的消息，这才明确了戎子说的话是真的。
去母亲坟前祭拜之后，南嘉没有时间悲伤，她又换回了迦南的身份，去到公子无克布设在高津的行馆。
本来她想回到锦国，现在不能再回去了，她要留下为母亲报仇。
行馆的负责官员一听迦南的名字，便遣使上报公子无克，南嘉很快就受到了公子无克的召见。
昭纯台。
公子无克有一张俊美的，立体的脸部轮廓，看上去很圆融，很儒雅，和公子伯文的气质十分相似。
南嘉想起这个时候的诸侯嫡子很多都是宽厚仁德的。
看到公子无克立体的轮廓，南嘉又想到了公子胤。
胤是表面圆融，实则暗藏锋芒。
不知得知自己永远不会回去之后，他会怎么样。
公子无克穿着玄色衣衫，看到她愣了一下，笑道：“久问先生大名，但没想到先生长得这么令我意外。”
南嘉干笑一声，“小人就替公子说了吧，公子没想到小人这么年轻还这么矮小是吗？”
“瘦弱之人，却做了不凡之事，先生是当世少有之才。”公子无克豪爽地说。
“公子如此夸赞小人，”南嘉道，“迦南就虚心接受了。”
公子无克比出请道手势，让南嘉跽坐与榻几旁，自己则敛襟跽坐于对面，使了个眼色让侍者斟酒。
“你个子不大，气量倒不小。”
南嘉耸耸肩：“只是觉得公宫太过严肃，说些冷笑话罢了，请公子勿怪。”
公子无克缓缓摆手：“我倒觉得先生一点也不矮小，先生在精神上很高大。”
南嘉轻声答道：“好公子，他们给我的夸赞不老少，比如小儿，娘娘腔，我可头一遭听到有人夸我高大。”
“是如此么，”公子无克喝了一口酒，漆黑如墨的眼睛往南嘉脸上移去：“本公子说得是真心话。”
南嘉竟无言以对，只有礼貌性地颔首说：“公子，您太客气了。”
公子无克俊美的脸微微一笑，举止间暗藏威仪，“也是头一回有人赞我客气。”
南嘉笑了。
“奚良在书简中说了不少关于你的好话。”他们边喝酒，公子无克边说。
“这不奇怪，”南嘉说，“他暗恋我。”
公子无克一口酒差喷出来，说出口的语气却不容辩驳，“奚良对你的描述虽有失偏颇，但帮助芦国占领逐国，打胜仗，却是确有其事。”
“你若是喜欢奚良，留在芦国与他相好，无人会干涉，若是需要美妾，本公子给你搜罗三个。”
“多谢公子，但是不用了。”
公子无克皱皱眉：“男子都需要体己的女人，芦女甚美，怀南已经出嫁至覃国，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不必介怀。”
“公子，您的关心让我深感荣幸，”南嘉喝了口酒，整个人飘飘欲醉，倒还不至于醉到察觉不到公子无克想要招揽他的地步，“希望我能回报您的恩情。”
“你当然能，”公子无克直言不讳，“在即墨的行馆中，你说我有选择可以不娶祁女，无克愿闻其详。”
南嘉缓缓道：“公子的母亲本就是祁女，祁国和公子的母亲都想要公子娶祁女，巩固祁国对芦国的控制。”
“公子本想立声芨夫人为夫人，但是母亲姜氏不许，必欲公子与母家联姻。”
公子无克叹了口气。
“眼下声芨困病于床塌，再做夫人已对她没有意义，公子只是不想再娶一个夫人气她，尽量延长她的寿命。”
“同时公子也不想受制于人。”
公子无克抚掌道：“正是！”
“所以公子最好娶一个信得过的，能够善待声芨的女子为妻，若是这个妻子能帮助公子摆平祁国之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先生说的甚是，可是我去哪里能找到这样的女子呢？”
“简单，”南嘉说，“迦南有一妹子，聪慧异常，容色姝丽，可解公子之急。”
“你的妹子？”
公子无克豁然起身，拔出腰间的佩剑指着面前这个矮小的男子道：“你在耍我？”
他迦南本人就是一个无名之人，他的妹子又能有多大的名气，叫他公子无克娶一个平凡的女子，这不是在耍他吗？
“公子日后可是要当一国之君的人，好歹也要具备一点儿一国之君的礼貌。”南嘉回敬，毫不理会眼前锋利的剑尖。
“公子，咳咳。”一貌美而消瘦的女子忽然从偏殿慢慢被人扶着走过来，叫着公子无克。
南嘉转身看那美人，拱手行礼：“见过夫人。”
见南嘉对声芨还有点礼貌，公子无克脸色稍缓，“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公子无克边说边收回剑，去扶自己的夫人声芨，“说过要你好好休息，为何要出来。”
南嘉仔细审度声芨：“夫人*眉间似有郁色，每日到园囿中散散心或可缓解此状。”
“我没事。”迦南的打量让她不太舒服，主要是因为她不想被人看作病人，不想被人以异样的眼光对待。
“你说没事就没事吧。”南嘉笑笑。
“你看本公子的妻子已经十分冒犯了。”公子无克毫不客气地说，“就算你是个人才，如此背德，本公子也容不下你。”
“我想给夫人一个见面礼，”南嘉对声芨说，“夫人来月事了吧？”
公子无克忍无可忍，正要说话，南嘉却道：“女人一旦来了月事，就腹痛难忍，迦南有一药方，吃了不仅能缓解月事疼痛，有时病情疼痛难忍时也能缓解。”
这句话直接让即将要惩戒南嘉的公子无克噤声。
还好，麻沸散发明于东汉。
老祖宗留下来的法宝真多。
听了她的话，声芨激动得眼含热泪，“当真？”
南嘉点点头：“当真。”
公子无克即召来医者，南嘉背下麻沸散的药方，还不忘告诉他们这是华佗发明的。
医者见此药方，直称妙，赶紧去制药去了。
公子无克看向南嘉对眼神礼貌了许多，这个药方不仅能够帮助声芨，还能帮那些受伤的徒卒，是千金难换的宝物，他怎能不对南嘉另眼相看。
公子无克将声芨安置在一旁，他不怕声芨知道他的事，声芨不懂这些，也从不泄露他的事。
“或许是本公子方才太急躁了，”无克现在二十一岁，他说，“你帮了本公子一个忙，我们接着你的话题聊。”
“非本公子看不起令妹，只是，诸侯联姻讲究门当户对，纵是先生的妹子再聪慧，也敌不过这深宫的无情，令妹是乡野女子，不可能适应公宫的生活，再者，本公子不可能喜欢她。”
“要的就是你不喜欢。”南嘉说道，“若是她能摆平祁女和祁国，还不会给声芨夫人气受呢？”
“实不相瞒，”公子无克摇摇头，“我不相信令妹能做到。”
南嘉：“请公子屏退左右。”
公子无克依言屏去众人，关好门窗，宫内只剩他们三人。
“我能做到。”南嘉扯下头巾，撕开脸上易容的皮，在公子无克和声芨面前露出一张与她的本来面目不相同的美人脸，“我的妹子就能做到。”
兑换高级易容术后，宿主可以有三个不同的面孔。
看到那张姝丽无双的脸，公子无克与一旁的声芨不约而同眼前一亮。
良久，公子无克才道：“令妹叫什么名字？”
南嘉道：“她叫温隗。”
第56章 即将和离
迦南离开昭纯台当日，公子无克向芦王回禀此人功绩，芦王大悦，封此人为大夫。
过后，南嘉得到消息，胤就要赶过来了。
正好，一切都那么巧。
……
经过一个月的行程，胤终于到达了芦国高津。
早在到来之前，他已接到密函，迦南大夫会在城门口迎接她。
哼，三月不见，她竟做上了芦国的大夫……做上了芦王也没用，他一定要将她带回去。
……
城门口的将士们高大威武，一动不动在城门两侧，与迦南同行的官员则是守在城门的内侧。
当胤的车队过来时，城内无数穿着麻衣的父老，拥挤着朝这边看过来，无数男女朝朝这边新奇地指指点点，无数少年少女看痴了眼，张这嘴呆呆地随着马车的驶动而转动。
胤的美名传遍各国，有这么多人好奇他也不奇怪。
“迦南，你看看，”身边的奚良用胳膊肘子杵了杵她，“胤长得真是俊美！”
南嘉没有立刻转过头，过了一会儿，人群分开，持戈的徒卒退向两旁，一队华服贵人的车靠近，一个青年从最前面策马走出。
他身材颀长，仪容俊美，脸上五官精致，令人见之难忘，颀长健壮的身躯，每寸都显示出主人的强健和力道，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已经把专属于他的稳重内敛的气质融入到华贵之中，使得所有人尽失色。
直到听到了清晰的马蹄声，南嘉才缓缓转过头去。
“久闻子胤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奚良向公子胤拱了拱手，“在下奚良。”
“久仰。”好听的声音在喧嚣的人群中响起。
透着他特有的内敛，又有种当仁不让的意味。
“子胤，好久不见。”南嘉向公子胤拱手。
公子胤看到她那张平平无奇的黑脸，顿了一下，才似笑非笑道：“好久不见。”
奚良诧异：“你们认识？”
“以前落魄时在锦国流浪过，多亏子胤相助。”
南嘉虽然用了易容术，但眼睛是她自己的，这么一笑，尤其明媚动人。
胤控马走近几步，说道：“难得迦南大人还记得本公子。”
走近了，胤的优势更加明显，他穿着黑色的衣衫，个子很高，即使是在马上坐着，看上去都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挺拔，他快二十岁了，可不管是五官棱角还是那股坚毅的气质，都是同龄人中所没有的。
他线条分明的五官，在夏末秋初阳光的映衬下，越发地轮廓分明，尤其是那双眼――
南嘉心跳砰砰。
分手后，她会想他的。她心想。
时隔四月不见，南嘉再见到他本人，某些记忆被挑起，她对上那双深邃的眼，扯了下嘴唇，“怎么不记得，今生都不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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