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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妾知春(双重生)——观渔【完结】

时间:2024-12-14 17:14:16  作者:观渔【完结】
  他愣了一瞬,矮身跪下行礼:“祖母。”
  顾老夫人颔首,招手叫他过去:“你来。”
  顾景琰依言膝行过去,跪在顾老夫人面前。
  “你可是一定要做这事?”顾老夫人睁着浑浊的双眼,面容慈祥地垂头望着他。
  顾景琰仰头看了祖母一阵,用力点了点头:“是。”
  “那你可知,此行若是不成,你当日苦苦求来的那段缘分便再也不能重续?”
  顾景琰浑身一震,对上顾老夫人视线的一瞬,才明白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都看在祖母眼中。
  良久,他才点了点头:“是。”
  “那好。”顾老夫人点了点头,重新阖上双目,似乎疲惫极了,“你且去罢。”
  “祖母,兹事体大,不如和春儿一起?”顾景琰急急劝道。
  顾老夫人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老了,这里便是我的家,你要去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只要有我在一日,这里便是侯府,你可明白?”
  梅姑姑不知何时进来,立在他身后,也温声劝着:“侯爷肩负着顾家之责,且去做罢,老夫人这里有奴婢在,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顾景琰垂着头,良久,才缓缓抬起头来:“多谢祖母成全!”
  ……
  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中顾景琰一身戎装浑身浴血,站在城门之下,而齐贵妃则站在城墙之上,只一抬手,万箭如雨倾泻,尽数射在他身上。
  他吐出一口浓血,跪在地上,目光望向远方,手中还紧紧握着一件早已被血浸湿的东西。
  盛知春拼尽了全力想要呼救,可自己却被困在不远处,怎么挣扎都到不了他身边。
  他转过头朝她站的方向看,弯唇轻轻笑了下,像是看到了她,随后张开嘴巴费力挤出两个字,垂下头去没了生机。
  他的手指松开,露出那个他即便重伤也不愿松开的东西。盛知春定睛瞧去,竟然是她新婚夜送给他的那只香囊。
  她愣在原地,回想着方才顾景琰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忽然泪如雨下。
  他明明叫的是“春儿”啊!
  她悲痛万分,忍不住哭喊,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抬手一抹,面上一片濡湿。
  纸鸢听见了声音闯进来,只看见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掩面悲泣。
  “姑娘。”她叫了一声,盛知春恍若未闻,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叹了口气,皱起眉头求助似的看向身后的荣华和魏昭,两人也眉头紧锁,从外面走进来。
  盛知春此时已逐渐平复了心绪,仰起头来,眼圈红红的,十分惹人爱怜。
  荣华无奈,措辞着开口:“你,你这是做什么,若是叫哥哥瞧见了又要说我欺负你……”
  “他去哪儿了?”盛知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将她未竟的话打断。
  荣华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半个字。
  她转头瞥了魏昭一眼,这个小动作却被盛知春捕捉到,她立刻看向魏昭,近乎哀求地问着:“他去哪儿了?”
  魏昭垂在身侧的手指捏成拳,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来:“你别担心,侯爷他只是去上朝,不久就会回来的。”
  “你胡说!倘若只是上朝,又怎么会把我骗到这个地方来!”她指着房间里和侯府完全不同的陈设,声泪俱下。
  众人一时无言,却见盛知春朝前扑了一下,从床上滚落在地上,魏昭想要上前搀扶,却又想到男女大防,一时间愣在原地。
  荣华连忙上前一步,将盛知春扶起来,还不忘瞪了魏昭一眼:“这个时候还纠结什么礼法!”
  谁知盛知春一把推开荣华,拼命上前扯住魏昭的衣袍,形似疯妇:“能不能让我去寻他?他有危险,我是他的妻子,需得在他身边!”
  她哭得梨花带雨,任谁看了都会动容。可魏昭只闭了闭眼,狠下心来将她手中的衣袍扯出,只丢下一句“不可”,便拔腿出了房间。
  荣华转过头去,抹掉腮边的泪珠,叹了口气,将盛知春抱在怀中安慰着:“你放心吧,哥哥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窗外又飘起了雪,盛知春止住了哭声,借着荣华的力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
  “马上就是除夕了,侯爷也马上就回来了,咱们得多备些东西,要守岁呢!”
  荣华喉头一哽,险些又落下泪来,只好硬着头皮说:“说的是,我这就让底下人去备。”
  盛知春没再说话。她背对着荣华站在窗前,单薄的身子拢在衣袍之中,愈发瘦削。
  近日宫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先是雍帝宫宴之后忽而风邪入体,无法早朝,再是五皇子赵承佑的府邸走水,府上一干人等全部葬身火海。
  齐贵妃一党把控朝政,竟在没有即位诏书的情况下,把持着刚刚出生不久的七皇子,稳坐太后宝座,垂帘听政起来。
  朝臣不肯听命,齐贵妃便命金甲卫当廷杖杀了两位谏议大夫,血流成河。
  一时间,雍朝朝堂内外人人自危,皆称赵家江山已改姓齐。
  顾景琰自佛堂出来后,便带着独自一人离了侯府,去了一个奇怪的处所,看上去像是秦楼楚馆。
  此处地处偏僻,鲜有人至,顾景琰走到破败的外墙旁,轻轻敲了三下,露出一个机关密道来。
  里面有人带着兜帽,探身出来四下张望一番,这才将他让进屋里。
  顾景琰闪身进去,围墙从身后被关上。他面前坐了一个人,正是前些时日府邸走水葬身火海的五皇子赵承佑。
  见他前来,赵承佑忙上前一步,却被他后退一步躲开,随后矮身跪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赵承佑连忙上前想要将他搀扶起来,可顾景琰却垂头拱手,并不想起身。
  “齐贼窃国,吾愿以殿下为尊,进宫勤王,以清君侧!”
  此话一出,房间中的其他幕僚皆矮身跪下来,重复着方才的话:“愿以殿下为尊,进宫勤王,以清君侧!”
  赵承佑收回手,缓缓直起腰来:“那便进宫,勤王护驾!”
  “是!”
  此时夜色正浓,赵承佑一行人带着顾家留在边境的将士,浩浩荡荡地朝着皇宫而去。
  “可有把握?”赵承佑一面策马,一面转头问身旁的顾景琰。
  顾景琰略一挑眉,并未说话,反倒用力夹了下马肚,率先站在城墙之下。
  守城兵士只往下望了一眼,便一言不发悄悄开了宫门。
  赵承佑策马走近,好奇地问:“什么时候做到的?”
  顾景琰弯唇一笑:“齐家只知道把控朝中大臣,却不知道买通这些守城的兵士,更不知道宫中的内侍早就被我调换了一遍,这还多亏了龟文,否则可成不了事!”
  “哦?”赵承佑有些惊异,“那老匹夫竟肯听你的?”
  “不过是许他新皇登基后可告老还乡罢了,舅舅老了,他也该为自己寻条出路。”顾景琰半张脸隐在暗处,叫人看不清神色。
  赵承佑略一点头,没再追问,只快马加鞭赶至勤政殿前。
  顾家军早已和齐家的叛军厮打在一处,可久在宫中养尊处优的金甲卫又怎么能比得过成日在边疆刀尖舔血的军士,不一会儿叛军便全都被缴了械,唯独殿中抱着七皇子的齐贵妃和挟持着早已病入膏肓的雍帝的齐敏。
  “赵承佑,陛下可是在我手上,你若早早放下兵器――”
  齐敏连一句整话都未说完,便觉得后腰一阵刺痛。
  他慢慢转过头去,却见龟文一脸恨意,用御前供奉的琉璃佛塔刺中了他。
  齐贵妃看见缓缓流出的鲜血,吓得惊叫一声,连怀中抱着的七皇子都顾不上,往半空一抛便要逃,却被几个宫人按住。
  顾景琰飞身上前,接住七皇子,那孩子竟不哭不闹,笑眯眯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望着他。
  至此,五皇子赵承佑同勇毅侯顾景琰勤王护驾,在叛贼逆妃手中救下雍帝和七皇子,所有反叛的金甲卫皆当场伏诛。
  勤政殿,空旷的大殿上,到处都是血迹,龙椅上和玉阶下,两人一坐一站,剑拔弩张。
  雍帝苟延残喘地瘫坐在龙椅上,睁着浑浊的双目望着阶下站着的,自己从未看好的儿子,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怎么,你也想要弑君篡位?”
  赵承佑冷哼一声:“父皇年岁越大越怕死了。儿臣本无此意,父皇的疑心病可是越来越重了,竟然忘了方才若不是儿臣,父皇怕是要死在那齐敏的刀下了。”
  “哼。”雍帝闭上眼睛,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赵承佑并不在意,只缓缓在大殿中踱步,自顾自地说着:“父皇这么多年来把儿臣丢在皇陵之中,不正是因为儿臣神肖母后,生怕看见儿臣引起你那点可悲的愧疚么?世人皆称赞雍帝痴心一片,元后过世后便不再续立,谎话说多了,怕是连父皇自己都信了罢!您敢说,您对母后的怀念,哪怕有一点真心?您敢吗?”
  他一字一句的质问有如刀子扎在雍帝的心上,雍帝睁开眼睛,仰头望着天幕,手指费力钻进了沾了血的龙袍。
  可赵承佑仿佛并不想放过他,上前一步,言辞愈发犀利。
  “当年你嫉妒姑父功高震主,故意让方之桓送了损坏的军械给尚在前线的姑父,致使他战死疆场,又生怕姑姑得不到消息,派人传信给侯府,让姑姑殉情而亡,还间接导致了我母妃郁郁终日。儿臣所说的桩桩件件,又有哪一件不是父皇你当日所为?你当真以为,儿臣什么都不知道么?”
  此话一出,雍帝瞪大了双眼,心如死灰。
  他半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只好笑着看向赵承佑:“你果然长成了朕想要的储君的模样,朕心甚慰。”
  说罢,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也罢,你既然想要,朕便传给你,朕也该去看看阿音了。”
  
第95章 大结局
  盛知春在小院儿中沉默地过了两日,这日夜深十分,她在睡梦之中忽而听到三声钟响,让她猛地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
  钟响三声,乃是圣人过世的丧仪,这么看来,应当是雍帝驾崩了。
  她呆坐在床上半晌,忽然落下泪来,如此说,顾景琰应当是大获全胜,性命无虞了。
  纸鸢和朱雀从门外闯进来,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可瞧见盛知春的样子,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纸鸢鼻头一酸,连忙上前跪在床边仰起头来看向盛知春,低声劝解着:“姑娘,姑娘,侯爷没事了,你别哭啊!”她一面说着,一面推了推旁边的朱雀,眼神示意着。
  朱雀木讷地点了点头,抬手抹掉不经意间渗出的泪,断断续续地说:“没错,姑娘,哦不,夫人,大娘子,咱们侯爷胜了,再不会有人敢威胁咱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地藏着了!”
  可盛知春只是安安静静地将她们二人扶起来,又安安静静地由纸鸢服侍着穿好衣服,一脸平静。
  纸鸢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只能闭上嘴为她梳妆。
  卧房之中寂静良久,待到最后一支金簪簪好,盛知春才缓缓站起身来,望着窗外一片白雪皑皑,缓缓吐出憋在胸间的一口浊气。
  不远处的凉亭之下,荣华和魏昭并肩而立,不约而同望着这扇窗,皆长叹一口气。
  “你们可是瞒得我们好苦,嫂嫂怕是不会让我哥进屋了。”荣华满面愁容,却不曾瞧见一旁的魏昭早就暗自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手,面色不虞。
  良久都未曾听到这位年轻的宰辅的声音,荣华忍不住皱眉瞧去,却听得魏昭缓声道:“这也是不得已,当日情况紧急,若是不及时将夫人送出来,怕是会落入敌手。不过,好在一切顺利。”
  荣华挑眉,略略点头,不再多问。
  她自然明白当**宫是凶多吉少,这几日跟在魏昭身旁也多少听得了一些顾家当年没落的真相,对那个身居高位的舅舅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她仍记得幼时舅舅将她驮在肩上,嬉笑打闹,怎么也不会想到,正是帝王的多疑才让自己的父母丢了性命。
  因此,那三声钟声倒是让她松了口气,那个疼她爱她的舅舅没了,她也不必再挂怀了。
  只不过,这位宰辅近日总是盯着盛知春看个不停。
  她只知道当日在侯府中有过师生情谊,莫非魏昭对盛知春曾经有过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情愫?
  “郡主,册封的诏书不日便会下来,臣该去复命了,告退。”
  男子清冽的声音自耳畔响起,荣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她挑眉望着魏昭远去的背影,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卧房中的盛知春,兀自叹息。
  自勤王护驾救了雍帝之后,赵承佑便衣不解带地守在已经病入膏肓的雍帝身侧侍疾。
  雍帝自知时日无多,强撑着写下即位诏书之后,当夜便仙逝,举国缟素。
  五皇子赵承佑深恪孝悌,本欲为父皇守孝三年,可朝中大臣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在第二日便纷纷上书奏请新帝登基。赵承佑推辞不得,只好应承下来。
  继位大典虽是仓促而办,却不失威仪,就连新皇身上的龙袍都好似合身裁剪,像是早有准备。
  新皇登基后册封先长公主子顾景琰为大雍朝异姓亲王,赐号靖,封镇国将军,掌顾家军镇守西北,女顾舜华为荣华公主,享食邑三千户。
  大典后,新皇将靖王殿下留在宫中畅谈许久,世人皆叹此二人兄弟情深,实乃天家难得。
  赵承佑坐在勤政殿的龙椅之上,一双手抚摸着龙椅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头,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步走得太艰辛,无论是他还是顾景琰,都险些丢了性命。
  他抬头看向身旁坐着吃茶的顾景琰,方才那点感伤全都抛到了脑后。
  他闭了闭眼,低声骂道:“这还是在勤政殿,可能收敛些你身上兵鲁子的习气!好歹是封了亲王,怎的还这般粗鲁!”
  顾景琰挑了挑眉,将手中的茶盏丢下,毫无诚意地朝着上座那人拱了拱手:“实在不好意思,给咱们陛下丢人了!”
  “你!”赵承佑眉毛一拧,猛地拍了拍桌子,谁知身后的墙壁竟然动了两下,随后敞开一条缝,露出一个暗室来。
  这一动引得二人警觉起来,顾景琰也不再插科打诨,率先挡在赵承佑身前,跨进暗室。
  暗室灯火通明一尘不染,正中的琉璃香案上摆着一尊玉雕排位,排位后面的珠帘影影绰绰挡着的,正是元后的丹青图。
  只是,丹青图旁边还挂了一副画像,仔细瞧去,竟是年轻几分的雍帝。
  赵承佑冷笑一声,搡开顾景琰,自己上前一步,将雍帝那副画像揭了下来,拿在手中冷嘲热讽。
  “我说那几日他神神秘秘地延请了画师是要做什么,原来是画了一幅这东西,放在母后身边也不嫌恶心!”
  顾景琰撇了撇嘴:“好歹也是你的父皇我的舅舅,若要骂,怎么也得背着我点儿吧?当真不怕我功高震主?”
  “你倒是有那个心!”赵承佑翻了个白眼,忽而想起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手中雍帝的画像如弊履般丢到一旁,“你的那位小娘子,我为她封了个一品诰命夫人,这会子圣旨怕是已经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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