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破坏妈妈的生日。
于是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伸手把鞋套接了过来,弯身把那双塑料鞋套套进了她的鞋子里。
她像一个疏远的客人,穿着鞋套走进屋里。
夏清漾很高兴地把爱马仕拎到茶几上去放着,打算待会儿再拆开看。
她笑着问沈灵珊,“珊珊,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锅里还有几个汤圆,妈妈去给你盛过来。”
沈灵珊坐在沙发上,淡淡地笑了下,摇头说:“不用了妈妈,我已经在家吃过了。”
“那行,那你自己先坐一会儿,我们吃完早饭就过来。”
沈灵珊微笑着看向她妈妈,点了下头,说:“好,您快去吃吧。”
早饭并没有吃太久。
亲戚们在餐厅吃完早餐陆陆续续都走了过来。
沈灵珊跟她继父家里的亲戚不熟,大家也不怎么跟她说话。
她独自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很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过了一会儿,妈妈和继父把碗筷收拾好了,也过来客厅坐。
妈妈和继父一过来,客厅就更热闹了。
亲戚们讨论着家里的事,沈灵珊跟周家人不熟,对他们家事也完全不了解。
她坐在旁边听着,完全插不上话。
她觉得太无聊了,无聊到想要离开这里。
早知道她今天就不该过来,直接把礼物寄过来,或许更好一些。
就在她无聊到几乎放空的时候,忽然听到小妹妹依偎在妈妈怀里撒娇,说:“妈妈,我也有生日礼物要送给你。”
夏清漾把小女儿抱在腿上坐着,听见宝贝女儿也有礼物要送给她,笑着捏下她的小鼻子,说:“欣欣要送什么生日礼物给妈妈呀?”
欣欣道:“我给妈妈跳一支舞。”
她说着就从妈妈腿上爬了下去。
周振海笑道:“好,正好珊珊姐姐今天也在,珊珊姐姐可是国内目前最年轻的芭蕾首席,你好好跳,让珊珊姐姐给你指点一下。”
沈灵珊看向她的小妹妹。
她的小妹妹今年八岁,听妈妈说最近也在学跳舞。
但她显然刚学不久,转圈都还没学好,换上芭蕾舞鞋,踮起脚尖才转了两个圈就摔倒了。
摔倒的瞬间,她就看到妈妈健步冲了过去,一把将欣欣抱了起来。
妈妈心疼极了,把欣欣抱到沙发上坐,一边脱掉她的芭蕾舞鞋检查她的脚有没有受伤,一边皱着眉心疼地问:“摔疼了没有啊宝贝?哪里疼跟妈妈说。”
欣欣小手指指膝盖,说:“妈妈,膝盖疼。”
夏清漾赶紧小心翼翼地把欣欣的裤腿撩起来,一看都摔红了,顿时更心疼了,说:“我看这舞干脆别学了,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回头咱们干脆学画画好了。”
欣欣道:“妈妈,我什么都不想学了。”
“行行行。”夏清漾道:“不想学咱们就不学,只要我们家欣欣宝贝开心就行。”
夏清漾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药油心疼地给女儿擦膝盖上的伤。
沈灵珊看着这母慈女孝的一幕,不知怎么忽然很想笑。
她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就应该离开了,可不知怎么她竟然还厚着脸皮留了下来,晚上甚至还鬼使神差地跟他们一起到南山去吃饭。
人或许要攒够很多的失望,最后才会彻底地断掉念想。
晚饭吃到了十点钟,南山忽然下起了雨。
她到前台去结账,本来想跟妈妈他们坐一辆车下山。
可因为周叔叔的一个侄女是晚上放学后直接来的南山,妈妈就把侄女安排坐他们的车。
这样一来,她就没有车坐了。
当她看到侄女坐进车里时,她终于忍不住看向她妈妈,问了句,“那我坐哪里?”
夏清漾把丈夫那边的亲戚都安排好后,才发现车里已经没有空位了。
她盯着车座愣了一下,最后看向沈灵珊说:“珊珊,要不然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打车的钱妈妈给你出。”
沈灵珊很想说,这是在晚上十点钟的南山上,又下着雨,她到哪里去打车。
可她看着妈妈的这张脸,这个在她心里最亲最亲的人,这个她十几年来拼命为之努力,想让她过好日子的妈妈——
她看着她,忽然间觉得她的面目变得很模糊,模糊到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她。
她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她淡淡笑了下,看着她陌生的妈妈,应了声,“好。”
“那我们就先走了珊珊,弟弟妹妹明天还要上学,得让他们早点回家睡觉,你到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啊。”
沈灵珊淡淡笑了下,没应声。
她站在餐厅门口,看着周家的车陆续开走。
她觉得疲倦,靠在餐厅门边的柱子旁,看着夜色中的瓢泼大雨发呆。
孟梁今晚在南山上有个牌局,开车下山时,远远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
他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毕竟他听陆行洲说,沈灵珊妈妈今天过生日,她跟她妈妈这边的亲戚一起出门吃饭。
但她身后的餐厅都在打烊了,店里也已经没有客人,她一个人待在外面做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于是开车经过沈灵珊的时候,抬手拍了一张她的照片,顺手给陆行洲微信上发过去。
下一秒,他的手机就响起来。
他接起电话,陆行洲问:“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啊。”孟梁道:“我今晚在南山上有个牌局,刚才开车下山时就看到她站在人家餐厅门口看雨发呆。”
“她一个人吗?”陆行洲皱着眉问。
“应该是吧。”孟梁道:“我看餐厅都在打烊了,没看到她周围有别的人,诶?”
他话还没有说完,陆行洲就把他的电话给挂了。
沈灵珊靠在餐厅外面的柱子旁看了很久的雨,手机打车软件上一直没有人接单。
她的思绪随着这场瓢泼大雨飘得很远,却始终没有再掉一滴眼泪。
她低头看打车软件,正准备再加钱时,陆行洲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接起电话,嗓音有点沙哑,“喂。”
陆行洲道:“沈灵珊,你听着,我让孟梁回来接你,他两分钟到,车牌号是京A66318。我现在在来南山的路上,你先上孟梁的车,我到路上来接你。”
沈灵珊刚刚被妈妈丢下时都没有哭,却在听见陆行洲声音时,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点点头,哽咽地道:“陆行洲,我想你。”
“嗯。”陆行洲听见沈灵珊哭,喉咙更加闷涩。
他开车冒雨上山,英俊的脸上布满阴冷的怒意,轻声和沈灵珊说:“别怕沈灵珊,我很快就来接你。”
第18章 沈灵珊,想要什么礼物吗?
孟梁开车返回凤梧餐厅门口。
车子停到沈灵珊面前, 他降下车窗朝她喊道:“沈灵珊,上车。”
沈灵珊不认识孟梁,但陆行洲告诉了她孟梁的车牌号, 她确认了车牌号就跑进雨中,拉开后排车门就坐了进去。
孟梁递给她纸巾, 说:“不好意思啊, 我车上没伞。”
沈灵珊伸手接过纸巾,感激地道:“没事,我没有淋到雨。”
孟梁等沈灵珊坐好,将车子重新发动,缓慢朝山下开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下山的路上没碰到一辆车, 山路两边乌漆嘛黑的, 阴森森的看着怪吓人。
孟梁透过后视镜朝沈灵珊看了一眼, 心里实在好奇, 于是忍不住问:“不过沈灵珊, 这么晚了, 你怎么一个人待在山上?陆行洲不是说今天是你妈妈的生日吗?你家里人呢?”
沈灵珊低头擦着身上的雨水。
她慢慢地擦着, 像是没有听到孟梁的话, 一直没有回答。
孟梁见她不出声,就知道应该是不想说, 于是也识趣地没再问。
车子开到半山腰的时候, 远远看到一辆黑色迈巴赫从瓢泼大雨中往山上开来。
孟梁惊讶道:“我靠, 他怎么这么快,玩命呢。”
沈灵珊也认出了陆行洲的车,当孟梁把车子停下来,她解开安全带立刻就跑下了车。
孟梁想叫住她, 让她在车上等都来不及,眼睁睁就看着沈灵珊冒着倾盆大雨朝着陆行洲跑过去。
陆行洲看到沈灵珊跑过来,
停下车就立刻下车。
他大步朝沈灵珊走去,走到沈灵珊面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沈灵珊双手紧紧地抱住陆行洲,脸埋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陆行洲没有说话,只是将沈灵珊牢牢抱在怀里,右手掌在她后脑,温柔地一下下轻揉安抚。
他英俊的脸掩在暗处,脸上寒意更重,漆黑眼底充满戾气。
孟梁跟陆行洲多年朋友,一看他这阴冷神情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也不怪陆行洲要发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人被人大半夜扔在山上,这是触到他逆鳞了。
山里的雨越下越大。
冬天的雨寒冷,陆行洲怕沈灵珊冻感冒,由着她哭了一会儿,右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后颈,说:“沈灵珊,雨大,先上车。”
沈灵珊点了点头,从陆行洲怀里离开,抬手抹掉了眼泪。
陆行洲揽着沈灵珊到车前,帮她拉开副驾驶车门,揽她坐进去,弯身给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关上车门。
直起身来时,在沈灵珊看不到的地方,他脸色又变得阴沉。
孟梁看得清楚,心里暗暗为把沈灵珊丢在山上的人默哀。
他对陆行洲说:“我先走了,开车慢点。”
陆行洲嗯一声,拉开驾驶座车门坐进去。
孟梁先走一步,陆行洲开着车跟在后面。
沈灵珊刚刚哭过一场,心里已经好受多了。
她看到陆行洲全身也湿透了,连忙抽出纸巾去给他擦。
因为刚才哭过,鼻子有些发堵,声音也闷闷的,边擦边说:“对不起,把你身上也淋湿了。”
陆行洲腾出一只手来握住沈灵珊的手。
他眼睛盯着前方在开车,这才出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跟你母亲过生日吗?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山上?他们人呢?”
沈灵珊如今对她妈妈再也没有任何期待。
刚刚哭的那一场是她最后一次为她妈妈掉眼泪。
她看向窗外的漆黑夜色。
沉默了很久,轻声说:“他们下山了,来时我坐我妈妈的车,但是下山时多出一个人来,所以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虽然已经对妈妈死心,可说出来仍然觉得委屈。
她双眼酸涩,停了一会儿。
等到把眼泪忍回去,才继续说:“我妈妈让我自己打车回去,山里雨好大,根本没有人接我的单子。”
她平静地说完,然后转头看向陆行洲,脸上努力地露出笑容,说:“陆行洲,幸好你来接我。”
沈灵珊明明在笑,可陆行洲却只觉得心中闷涩。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沈灵珊的手牢牢握在手里,一直到家也没有松开。
到家时,沈灵珊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陆行洲来接她,也许是因为回来的路上陆行洲一直握着她的手。
她从妈妈那里受到的伤害,在陆行洲这里得到了治愈。
陆行洲把车停好后,她看着他,忍不住倾身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
陆行洲侧头看她,她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低头飞快地解了安全带下车。
雨已经停了,她全身湿透地跑进家门,把刘姨吓了一跳,叫道:“小姐,你怎么淋成这样。”
“雨太大了。”
沈灵珊在门口脱掉鞋子,拖鞋也没穿,拎着裙子就匆匆跑上楼。
她身上全是水,跑过的地方全都留下一地水迹。
陆行洲洁癖严重,家里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的灰尘和脏污。
刘姨一看沈灵珊跑得满地都是水,吓得赶紧要去工具房拿毛巾来擦。
谁知一转身,正好看到陆行洲进来。
陆行洲是变态地爱干净,从来不会允许自己身上有任何脏污。
今晚却全身湿透,西装外套被他拎在手里,进屋就扔到门边的脏衣篓里,然后径直进屋,走到饮水机前,拿沈灵珊的杯子给她接了一杯温热水,一边接水一边跟刘姨交代,“去煮碗姜汤,再煮一锅姜水一会儿给沈灵珊泡脚。”
“诶。”
刘姨连忙说:“我这就去。”
陆行洲走上楼。
推门进房间时,沈灵珊正站在床边脱衣服。
她身上的衣服刚脱完,正准备去浴室洗澡。
回头看到陆行洲进来,看到陆行洲目光落到她身上,她脸蓦地一红,急忙拿起床上的睡裙遮挡。
要庆幸她刚才没有开大灯,床边的落地灯昏黄,陆行洲应该看不到她脸红。
她挡着身体看着陆行洲,耳根发烫,说:“我准备去洗澡。”
陆行洲嗯一声,目光从沈灵珊身上移开,说:“去吧。”
他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干净衣服。
沈灵珊看着陆行洲,问道:“要不然你先洗吧。”
她知道陆行洲洁癖,平时回家都要第一时间洗澡。
今天因为她全身都淋湿了,他这会儿肯定很难受。
陆行洲道:“我去隔壁洗,你赶紧洗,别弄感冒了。”
他说完拿着衣服就出了卧室。
沈灵珊看着陆行洲出门后,才拿着睡裙进了浴室。
*
陆行洲到隔壁房间洗澡换了干净衣服,然后就到阳台上去打电话。
这时已经快凌晨,李勤大半夜接到自家总裁的电话,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接了起来,“陆总?”
陆行洲坐在阳台沙发上,右手夹着烟搭在沙发扶手上。
他低眸抖落烟灰,淡淡地开口,“把跟周振海的合作停了,派人盯着,不准任何人找周氏合作。”
“啊?”
李勤听愣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忍不住问:“您说的是沈小姐的继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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