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微。”贺西洲突然开口。
“对,就是沈星微,就是你。”邵蒲好像终于在记忆里对上了号,语气笃定道:“你在文科二班,那时候我同桌暗恋你,天天嚷嚷着要转去文科找你。你们班体育课跟我们班是一起上的,但是那时候我们两个班隔得特别远,然后我同桌跑完圈都喊我去小超市买东西,其实就是他想在你们班那块地路过。”
沈星微拧起眉头,语气好像很平常,“没有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我高中在澄阳。”
这时候沈星微再怎么否认都没用了,因为邵蒲已经完全打开了记忆匣子,把三年前的事回忆得一清二楚,见她不认,就喊着贺西洲一起指认,“贺狗,你没印象吗?咱们跟她班上的体育课是同一节啊。”
贺西洲看了看邵蒲,又将视线落在沈星微的脸上,见她面上隐隐有不高兴的样子,与其说是不耐烦,倒不如说是焦急。她极力隐藏的情绪,还是在手上的小动作暴露,贺西洲瞥见她手指不停地抠着上衣的衣摆,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贺西洲淡声说:“我在高中没见过她。”
这听起来是一句为沈星微解围的话,但贺西洲细细看去,发现沈星微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或者高兴起来,只是微微敛了双眸,然后对邵蒲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高中在澄阳毕业,我还有毕业照和毕业证。”
邵蒲说:“那是因为高二那年你转走了呀。”
施芃终于忍不住,往他的嘴唇上抓了一把,冲着贺西洲和沈星微笑了笑,说:“我先带他上去。”
邵蒲一个大高个被施芃拽着踉踉跄跄走了,走出好几步施芃的低骂声才传来,“就你记性好,上学的时候让你写个题你要死要活,这时候倒显摆起你这猪脑袋了。”
邵蒲的声音远去,“我真记得,她转走之后我同桌哭湿了半本语文书你敢信吗?整整半本全是他的眼泪……”
两人走远了,踩上了石阶,沈星微装作无所事事地朝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跟贺西洲说去酒店里看看,结果刚一转头就看见贺西洲正盯着她。贺西洲此时的目光并不柔和,因为眼中没有笑意,就显得有一种近乎陌生的探寻。
沈星微将唇抿成一条线,身体有些紧绷,但还是要将双手握成拳头,虚张声势,仰着脸硬将自己的嗓门顶高,学着他的语气,“这样看着我干嘛?眼睛不想要啦?”
第25章 “还是喜欢我呢?沈星微……
贺西洲看着她的脸,她的佯怒和故作凶蛮之下,藏着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慌张,这样一来她面上的这些神色就必然是掩饰。
贺西洲对这样的沈星微并不陌生,之前在眼镜男出现时,还有在他家拒绝他追问过去的事时,沈星微都有类似的表现,很明显是要掩饰某些事情。
但贺西洲不明白的是,她究竟是对过去的事决心掩藏,还是只是对他的探寻阻止,这两者有很大分别。
贺西洲也并没有拆穿,只是扬起一个轻笑,越过她往前走着,语气很是随意,“跟你说一个特别巧的事,邵蒲有一个外号就叫蒲公英。”
沈星微见他要走,也转身快行了两步跟上,听到这话的时候神色略有变化,心里很担心刚才邵蒲下车时她没忍住脱口而出的话,会让贺西洲起疑心,就连忙说:“那这个外号还很贴切呢,刚才他下车时头发炸起来真的很像蒲公英。”
尤其是邵蒲还染了一头张扬的银发。
贺西洲笑,“是呀,所以我才说很巧嘛。”说话间牵住了她的手,好像没打算往下追问。
沈星微心里吊着的一口气才慢慢松散,好像也因为神经太紧绷没发现被贺西洲牵住,因此也没有甩开他的手。两人顺着停车的空旷场地出去,踩上山体蜿蜒的石阶,只往上走了几分钟,屹立在半山腰的酒店就隐隐出现在面前。
这家酒店有个很高端的名字,叫奉水山庄,整体偏中式,楼层建得不算高,是徽派的建筑风格,粉墙黛瓦的配色古典又大气,与山间晨雾相配,乍眼望去像是来到了烟雨江南。
大门开得很阔,门前还建了宽敞的檐廊,周围栽种了高大又茂盛的树木,风吹过山谷,带起树声哗然,飞鸟幽鸣。山间的空气很清新,沈星微站在蓝天白云之下,身心立即得到了放松,想要摸出手机拍几张照片,但是想到自己那手机的像素还是决定放弃。
酒店建在半山腰,往对面看就是一望无际的山景和田野,农田规划得井然有序,偶尔能在旷野之中看到几家屋舍,都在很远的地方。沈星微站在檐廊下往外看,好像一伸手就抓到了山岚,踩在云朵里。
贺西洲把钥匙给了门口的酒店人员让他去停车,并把行李箱搬到房间里,转头就看见沈星微站在伸手在空中抓来抓去,就走到她身后站定,想看看她在抓什么。
沈星微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就踩在他的脚上,她叫了一声赶紧挪开,低头一看贺西洲那双雪白的鞋已经印上了半个鞋印,为了防止贺西洲找她麻烦,沈星微就先发制人,“为什么要偷偷站在我身后?这里那么宽敞,没别的地方可站了吗?不是我踩到你,是你凑上来的。”
贺西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鞋,忍着笑去牵她,“好的,是我活该,走吧,进去了。”
酒店的大堂的装潢,给人一种来到了超级豪宅的感觉,虽然富丽堂皇,但很有生活化的气息,不像那种很官方的酒店。前台笑着给贺西洲递了房卡,沈星微站在边上,在墙上看了许久,也没找到贴着价目表的地方,不知道这里的房间是什么价位。
酒店人员在前面带路,领着两人出了酒店大堂,后院建造了水上游廊,池子里盛开着白色的莲花,美不胜收。奉水山庄的建筑都不高,但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都是高低错落的黛瓦。酒店人员在路上介绍,说进房间之后桌上放着路引,可以根据路引在山庄里游玩。
沈星微只在大学里见过路引,因为进校的新生很容易找不到东南西北,没听说过在酒店里也需要这个东西。很快他们就被带到房间,酒店人员说了入住愉快之后就离开,贺西洲刷卡开门,扑面一股檀香的气息吹来,沈星微迫不及待地越过贺西洲往里看,就被这房间给震撼。
房间的布局不是那种一进门就是卫生间,而是像一个家居客厅,门口铺着地毯摆放着鞋柜,像一个很宽敞的玄关,像是回家了一样。
沈星微睁大眼睛,左右看了半晌,进门换鞋,踩着一次性拖鞋往里走,迎面看见两扇装潢古典的窗子,面前摆着沙发和茶几,墙上挂着画,左手边是一个通往二楼的阶梯。沈星微再次震惊,没想到这个房间竟然是二层的。
楼下是客厅,分为摆着书桌的办公区、摆着沙发的休息区、摆着餐桌的用饭区、用古典屏风门隔开,楼上则是睡觉的卧房和洗浴区,卫生间有超级大的浴缸。沈星微逛了一圈,下楼的时候有些恍惚,不明白这样的酒店房间会昂贵到多少钱一晚。
贺西洲站在餐桌前,旁边是迷你酒柜,他打开了一瓶矿泉水一边喝一边看路引,瞄了几眼似乎觉得没兴趣转手放下了,转眼看见沈星微神思恍惚地下楼,他好笑地走过去,仰着头问她:“这是怎么了?对这房间不满意?”
沈星微知道他这是明知故问,懒得搭理他,自行走到桌边拿起路引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发现这个奉水山庄不仅有贺西洲先前在微信上所说的泳池和露天烧烤,还有马场,各种球场,练枪的靶场,还有温泉中心,内置便捷超市,甚至连做头发美甲的地方都有,大得夸张,直接把路引做成了一个小册子。
沈星微正专心地看着,贺西洲就突然开口,“你以前认识我吗?”
她翻阅路引的手一顿,难掩脸上那一瞬间浮上来的慌乱,很果断地回道:“不认识。”
贺西洲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歪着头去看她的眼睛,沈星微察觉到他的意图,就把身体微微往另一个方向侧了一些,将脸挡住。
不用想也知道贺西洲现在的目光所蕴含的窥探很强烈,他脸上没有笑容的时候,看起来就没有那么性子随和,如果是别人的话或许能够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强作镇定,完美遮掩,但沈星微无法做到。
如果她能在贺西洲面前装得若无其事,也不会从一开始在贺西洲家被抓住的时候,露出完全乱了阵脚,破绽百出的模样。
贺西洲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说:“没道理不认识我,我在高中可是常年全年级第一。”
其实这话说得并不对,因为贺西洲在高一的时候并没有拿过全年级第一,是分科之后他才拿了年级第一,他的文科比较薄弱,但也只是偶尔,并不是常年第一。不过沈星微并没有反驳,只是说:“你真的很好笑,你又不是香港的选美小姐,拿了个年级第一难不成还要全国通报吗?”
贺西洲轻轻扬眉,“确实不会全球通报,但是会全校通报,你在韶华高中不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字。”
他的语气那么笃定,甚至没有一丝疑问在里面,沈星微听得心头一跳。她有时候会很讨厌贺西洲这种聪明,他对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好像不需要什么有力的证明去佐证,可偏偏他又判断正确。
沈星微转脸,缓缓将目光对上他,比起邵蒲,贺西洲看起来绝对没有那么好糊弄,他能从蛛丝马迹里想到很多东西,所以沈星微承认,“没错,我确实在韶华高中上过一段时间的学,高二转走的。”
但她又说:“但是我不认识你,之前也没有见过你,年级第一对我来说又不重要,我为什么要关注?而且我也没有经常在通报里听到你的名字,可见你也不是常年都是第一,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贺西洲听到她的话里充满攻击性,但并未在意,似笑非笑地问:“那你怎么知道邵蒲的外号?”
“除非你关注过他,或者……”贺西洲起身,俯下头朝沈星微贴近,“你关注过他身边的人。”
他身量很高,弯下身时有一种能把沈星微全部笼罩的架势,加上脸上的神色并不算柔和,语气轻慢却带着一种逼问的感觉,给沈星微的心理造成不小的压力,下意识往后仰腰躲避。
蒲公英这个外号并不是很多人在叫,因为这是一个戏称,只有贺西洲在骂他的时候才会这么叫,并不是沈星微在体育课上碰巧路过他们班级就能听到的程度。邵蒲跟贺西洲是一起长大的,两人在高中又是同一个班级,可想而知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如果关注邵蒲,就不可能不认识贺西洲。
所以贺西洲想,沈星微藏在身后跟踪他,又说讨厌他的原因,要追溯到三年前。
沈星微觉得很烦,因为贺西洲实在长了一个不太好骗,也不好蒙混过关的脑子。她想后退几步先将距离拉开,贺西洲的欺近让她感受到很强的压迫,慌乱的心跳快得毫无章法,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困难。
只是刚退后一步,就被贺西洲伸手搂住了后腰,阻止了她想要逃避的姿态,沈星微吓一跳,挣扎了几下没挣开。
她急声道:“对,我是在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你,因为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讨厌你,恨你,看着你就烦!”
“是讨厌我,”贺西洲紧紧攥住了她掩不住慌张的眼睛,像是要砸破她一切的伪装,很是无情地问:“还是喜欢我呢?沈星微。”
第26章 “你就是擅长给女孩送东……
沈星微看着他的眼睛,被他藏在眸中的追问逼得步步后退,最后无处可躲,被迫与他对视。
沈星微抬手,将手掌按在他的脸上用力推,小声骂道:“你这个人真的是不要脸,是不是觉得自己脸皮够厚就能得奖啊?还说什么喜欢你,真的好笑,我每天都希望你被车撞或者被高空抛下来的花盆砸,最好砸在脸上让你变成丑八怪,看你怎么用这张脸去骗人。”
对于沈星微这样的诅咒贺西洲也听过很多回,早已习惯,只是扬起眉毛,疑惑地说:“你对我的脸恶意也太大了,长得帅的人就这么招你恨吗?”
沈星微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马上对他人身攻击:“就你也敢说自己长得帅,分明尖嘴猴腮,像峨眉山的猴子成精。”
活那么多年,这种语言词汇用来形容他长相的次数绝对屈指可数,但贺西洲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耳熟,旋即纳闷地凑近她,往她一双眼睛上认真瞧了瞧。
沈星微往后仰头,扬高声音,“干什么!”
“我看看你的眼睛怎么回事,”贺西洲说:“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瞎了。”
沈星微怒视着他,“你才瞎了呢。”
贺西洲就收紧了手臂的力道,将她往怀里拥,同时俯下头,贴近她的脸颊,在她耳朵尖亲了一下,与她贴得极近,仿佛是情人间亲昵的缠绵,“又生气。我又没说什么,不过是问了你两句而已,就这么诅咒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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