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自出生就被父亲所弃,六岁丧母,七岁外祖母牵着我的手把我推进奴隶市场,想要丢了我这个累赘,他们所有的人都不需要我。后来我回到谢家,文治武功我都做到最好,甚至比他们精心培养的谢家嫡长子还要好!我手握精兵努力往上爬,爬到最高的位置,人人惧我恨我又不得不臣服我。举世皆负我,举世皆可杀。”
“可我觉得无趣。再也没有比杀人更无趣的事了,我抛弃了一切来到南照,遇到了你。”
“你很有趣也很主动,你说你喜欢我,想跟我一生一世。你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你喜欢那个纯净良善的谢苍奴,当然,我可以装一辈子。”
他仿佛真的不理解她在愤怒什么,微微歪了歪头,非人感十足。
芊芊听明白了:“不是情蛊让你对我百依百顺,而是你自己主动假装出那个模样。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份完美的爱情,来为你的人生履历锦上添花……至于那个人是不是我,根本就不重要。”
谢不归垂下眼睑,视线藏进浓长交错的阴影里,似是默认。不可否认,他很完美。
他有完美的脸蛋和身材,今时今日,有万人之上的地位,但是从小的经历,又让他始终缺失了一块。
他是谢明觉流落在外的子嗣,是不被期待的存在,未曾得到过完整的亲情。而友情,看郑兰漪的为人,想必也是不完美的,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爱情。
他要一份绝对完美的爱情,才能弥补他情感上的干涸与空虚。
太可怕了。情蛊没能控制住这个人的心智。他有超乎常人的意志。
他也许从头到尾都没把情蛊放在眼里,哪怕中了蛊毒都能收放自如,跟他交.合那几次,她因为蛊毒昏昏沉沉,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身体反应,而他眼里虽有情.欲却依旧理智清醒,肆意的把她摆弄成他想要的模样。
跟他那么亲密过,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是吗。
谢不归回答了她的前两个问题。
“至于圣药。”
“那种东西我不感兴趣。”
他抬起眼,眼神明晃晃在说我只对你有性/趣。
他要她留在他身边,继续妆点他的人生,以此来达到他所追求的,极致的“完美”。
“你很美,我从未见过比你祝芊芊更美的女人。”他黑色的眼睛流露出一种相当的痴态,苍白的脸浮出一丝相当艳丽的红色,“不论是当年的你,还是现在的你,”
“一直一直都是那么美,那么明亮。”
他看上去像是病情加重了。
被他夸奖芊芊一点儿也没有高兴的感觉。
因为她预判他下一句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他说:“说实话,见你的第一眼就想把你扒光,把你关起来,无时无刻不在想要和你融为一体……”
当年初见她,在他怀里抬起头,看到那双平淡无波的黑眸,错以为这是个冷淡的君子,原来背后充斥着这样淫/邪的念头。
对上他那依旧清冷的眼睛,芊芊有一种被他用视线扒开衣裳,湿漉漉地舔.舐过全身的感觉。
黏腻又诡异。
“……”
如果抛开他那些变态发言,他所说的话,其实很接近初恋的感觉,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发光体。
但当这些超出正常限度的情感,来自于一个拥有绝对权力的男人。
一个十足十的危险人物。
就容易转变成纯粹的占有和控制。
因为,天底下并没有什么能够约束他的了。
果然他看着她说:
“今晚你侍寝好不好?”
“……不要。”
见他一脸不悦,芊芊强行压抑情绪,缓和了下语气:
“这件事讲究一个你请我愿水到渠成,陛下此前给臣妾……”
她哽咽了一下,“造成了很深的阴影。”
“可是,”谢不归端着那张禁欲的脸说,“你的身体不是这么说。”
“……”
她力气拗不过他。他又那么驾车就熟,生理反应要是都能控制她还是人吗。
她又不是谢不归!
芊芊忍不住冷笑道:“你那些臣子知道吗?”
“什么。”
“他们尊敬的英明神武的陛下,看起来一脸端庄,私底下却是在做什么勾当。每天晚上都钻进女人的裙底下,”她咬牙。
“给女人。”
“口。”
谢不归蓦地抵近,伸手把她一把抱入怀中,握在腰上的手倏地捏紧,手背青筋分明,喉结咽动不止,被她羞/辱了一通反而兴奋了,真的很变态。
芊芊一脸烦闷,使劲推他宽厚的胸膛:“谢不归你能不能别像没上过女人似的。嫁给你那七年是少跟你做那档子事了吗,你现在非来缠我?”
“你要是真的想就去选秀女。”
“你现在是在违抗我吗?”
突然。
他把她压在墙上,手顺着衣摆伸了进来,她整个人紧绷不已,都要以为会被他给强了。
他掐着她的腰,略带薄茧的指腹在滑腻的皮肤上爱不释手地来回抚弄,像是根本就不在乎她之前说的话。
在她耳垂上吮吻,又咬了一下她的耳朵,极为自我地传达着他的想法。
亦或者是命令:
“陪朕去江南。”
她的怒气再也遏制不住,双手握成拳如雨点般打在他身上:“你还玩这种夫妻情深的游戏,你不觉得虚伪吗?”
“再敢否认朕的话,”
他突然捏了她一把,趁她浑身僵硬,危险地在她耳边吹气,
“朕不介意在这。”
“再服侍爱妃一次。”
第38章 038
038
芊芊在他怀里哆嗦了一下, 觉得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手里汗津津的,都快要握不住那把匕首了,
“陛下, 还是正事要紧。”
她强颜欢笑道, “您看您,脸色白的, 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吧?臣妾心忧陛下龙体。还是快些让苏郎君制作出防疫的药。”
“那时再……再让臣妾侍寝也不迟啊。”
谢不归目光落在匕首上,周身气压极低。
她小心翼翼解读他表情的意思:“方才,臣妾是吓唬陛下的, 臣妾最怕痛了,怎么会真的划下去呢?臣妾不过是想知道一个真相罢了。陛下最了解臣妾了不是吗,无论如何都不会寻死的。”
这一点他们倒是一样的。
不论遭遇了什么, 不论有多么痛苦多么难熬, 都会认真活下去, 也正是因此, 他眼中的她才是如此明亮。
谢不归这才放开了她。
看着桌上, 苏倦飞离开时留下了一个贝壳大小的水晶盏, 大约是要用她的血装满这个盏子。芊芊刀抵住掌心, 一狠心。
“嘶……”她闭了闭眼。
耳边是液体滴落的声音,芊芊估摸着差不多了,睁开眼, “陛下, 我希望此次防疫制药的流程能够对我公开。”
“既然用了我的血,我总该知道我的血具体用在哪里了吧。”
谢不归眼睛更黑了:“你怀疑朕?”
“你疑心朕与苏倦飞串通演戏,来骗你舍血是吗?”
这个人的脑子未免太好用了点。
芊芊抿唇不语
“好, 你很好。”
谢不归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躁动了,他轻笑着, 额角青筋都气得鼓起来了,却听她不缓不慢道:
“谢家,不是一直都在找春秋齐女吗?而我的血就是不可或缺的材料……”
说完她观察他的表情。
谢不归却对春秋齐女四个字没有任何反应。他死死地盯着芊芊那只流血的手掌,忽然一把抓过她的手腕,芊芊倒吸一口凉气。
他抓的用力,那血在挤压之下似乎流得更凶了,她忍不住道:
“轻、轻点。”
就在她以为他会发疯时男人突然低下头去,凑近她的掌心,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他在……舔去那些血迹。
发丝从他白皙的脸上垂落,浓密如扇子的长睫毛颤动着,像是亲吻一朵花即将落下来的花瓣那样温柔和怜惜,一点点地舔吃掉她手心的血渍。
一模一样。
像是她心中已死的苍奴,活了过来。
芊芊就这么看着他一滴不剩地舔舐完那血,舌尖在她的生命线上一点点吮吻,掌心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伴随着淡淡的刺痛,谢不归忽而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窗外照进来的光洒在他的头发上,镀上一层金色的绒光。
就像是她用手托着男人的脸一般,他眉眼生得极俊,苍白的唇涂了血液,显得妖娆滟红,抬眼看了她一下,又温顺地垂下眼睫,轻轻地吻她掌心。
好像对她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怜爱不已。哪怕是手心里再细小不过的纹路,都有着超乎常人的爱意。
芊芊忽然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只要他想,他是真的可以装一辈子温柔良善的。
如果说他还渴求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无非是寻常烟火的温暖,一份完美的爱情……
她完全可以顺他的意不是吗,扮演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小妻子,以此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于是,她开口:“夫君,江南那边,如今天寒地冻的想来也没什么好玩的。”
“我们去宁城,去雪山好吗?”
她抬了那只没受伤的手,极自然地勾住他的脖子,眨眼轻笑。
宁城,地处西南地带,曾是殊来古国边城,如今划为大魏所有。
谢不归顺势直起身,把搂住他脖子的她顺便往前带了下,就像是主动依偎向他怀里似的,“爱妃片刻前不还在说朕虚伪吗,这么快就学会举一反三了。”
“那不是臣妾之前没想清楚吗?臣妾知道夫君还是紧张臣妾,爱护臣妾的。离了夫君,到哪能找到比夫君更好的男子呢?夫君文治武功冠古绝今,又是一国之君,哪个女儿家能拒绝夫君这样的男子?”
“臣妾想通了,臣妾要跟夫君在一起,生生世世。”她索性直接要,“夫君什么时候封臣妾做皇后?”
谢不归明显没有前几次那么好骗了,他在她身上吃过的亏其实真挺多的,看她的眼神明显流露出不信任和警惕。
有时候她会觉得谢不归这个人挺矛盾的,
她越不情愿,他就非得恶趣味地追着她逼着她,既像是猫戏老鼠,又像是巨蟒缠住猎物不肯撒口,非得把她从身到心……各种意义上的弄服了他才满足。
等她一主动一热情,他又隐隐地开始有回避的迹象。
要不是她足够了解他,恐怕都要以为他有那癫症。
正如此刻,他把她手拿了下来,规矩地放在身侧,给她理了理衣物,还主动系上了衣带:
“站好,一点也不得体。”
做完这一切,他垂着眼,指腹揩了揩唇,把残留的血给抹去,又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清冷范儿。
呸,假正经。
谢不归跟她保持距离,下巴微抬,淡声道,“后位事关国本,需得端庄得体,甚得朕心之女子,朕还需斟酌。”
意思就是她还不配,芊芊也不大在乎,“那到底去不去嘛?”
他沉默良久:“嗯。”
芊芊笑弯了眼,能改变他的决定已经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她喜上眉梢,在他脸上“啵”的亲一口还说,“不许擦。”
他抬到一半的手放了下来,盯着她,“不是怕朕吗?”
“臣妾是夫君的娘子,怎么会怕夫君呢。臣妾还是悠然的母亲。咱们今后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岂不正好。”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嘛。”
“只要今后夫君待我好,待我们的孩子好,我就跟夫君,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他像是被她撩到,眨了眨眼,呼吸都烫了,一把抱过她,手臂上肌肉明显发紧。
薄唇擦过她的鬓发,在她耳边低声重复,“永不分离。”
-
抱着婴孩,看着那小巧雪白的肩膀上,赫然一枚蝴蝶胎记,心中大石终于完全落地,芊芊不由得将脸贴向那片柔软,呢喃:
“你是娘的奇迹……”
伽蓝却道:
“娘娘,有一件事……奴婢不敢不报。”
她一字一句道:
“穆王世子,是女儿身。”
这?!
芊芊立刻拉开襁褓看了一眼,确认了孩子的性别,久久不能言语。
郑兰漪竟然对外宣称孩子是男孩,她这究竟是想做什么,大魏可不像南照,这以女为男便是欺骗天下人,欺骗谢家列祖列宗,一旦被发现就是死无全尸。
那个女人比她想象的还要疯狂。总感觉这件事,并没有彻底结束……
不过,知道悠然是女非男后,更加坚定了芊芊带着孩子回到南照的心。
想到谢不归那性子又感到发愁,得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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