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妃入宫,皇上再不喜女色,也会多进后宫几次,更别说新妃中还有皇太后和先逝的懿仁太后的族亲,本宫可以不在乎皇上的宠爱,但是待宫中皇子皇女多起来,祈安还需有人庇佑。”看着女儿在一旁玩着木偶,许婕妤微微叹了一口气,“沈贵人出身名门,深得叶太傅和沈侍郎疼爱,在宫中定会得皇上看重。沈贵人心性在新妃中也是数一数二得的,昨日新妃入宫第一天,其他新入宫的妃子一个个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听说安贵人还砸碎了宫中一套茶具,可沈贵人却早早熄灯便休息了,今日见面也没露出什么不甘的神色,可见是个心性沉稳的。”
“主子为公主良苦用心,是婢子浅薄了”,香雪恍然大悟,为主子的深谋远虑折服,瞧见主子在看祈安公主玩的木偶,便接着说,“这木偶是今日沈贵人送来的,已经细细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问题,公主晨起看到便一直爱不释手。”
“沈贵人用心了,祈安倒是也很喜欢她。”许婕妤笑笑,“我倒也不必向沈贵人献殷勤,若是能交好且是一件佳事,若是不能,相安无事便可。”
这厢沈骊珠刚回到殿内便打发宫女们出去,一个人在窗前的榻上倚着,呆呆地看着窗外,心中默默想当年和叶家表姐发生的种种,若是当年她选择将实情告诉表姐,是否便不会落到今日的冷淡境地,不知表姐还会不会原谅她。
“小姐,今日我在御膳房拿了小姐最爱的松子百合酥,可好吃了,小姐你尝尝。”文瑶在室外待了半晌也不见小姐传唤,知晓是因为叶美人的事情,急着来回晃悠,忽然灵机一动,一路跑着从御膳房拿了糕点回来,便进了内室。
“你这丫头,我不是说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么”,沈骊珠有些无奈。
“小姐,您若是有意,便主动去寻表小姐就是了,今日表小姐不也为您说话了,自己闷闷不乐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文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或者我去找表小姐可好?”
“恐怕她是不愿意见我的。”沈骊珠长叹一口气,“罢了,总不能一直如此,既然如今进宫有了见面的机会,你去帮我给表姐送些东西去叭,若是她愿意见我,我再去拜见她,若是不愿,那便算了。”
“是,小姐。”文瑶见小姐终于提起了些精神,兴冲冲的道,便拿着准备的礼物去了叶美人住的钟粹宫。
又过了好一会儿,沈骊珠忐忑不安的等着消息,始终不见文瑶回来,正准备派人去寻一寻时,却见长乐宫外转角处一个磨蹭的身影,不由得气笑了,让文岚将人叫回来。
文瑶神色踌躇,一步步磨蹭到沈骊珠面前。
“说吧。”看文瑶的样子,沈骊珠心中便有了预期,倒没了那份忐忑不安了。
“小姐,表小姐说,礼物便收下了,请安时只是......不愿意被当作靶子......让小姐,让小姐不必多想。之后......在宫里便当作不认识就是。”文瑶小心的看了一眼沈骊珠,断断续续的说着,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是这样,这也是表姐的性子。”听完文瑶的话,沈骊珠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既然表姐这样说,那便也不必强求。罢了,把你给我从御膳房拿的松子百合酥拿过来一起吃吧。”
“是,小姐。”文瑶闻言一下子欢快的跑去拿了。
“主子,你不打算把当年的事情和表小姐说清楚吗?”见文瑶走开,文岚出声询问道,“当年明明不是小姐的错,是陈夫子他......”
“文岚,此事不必再提了,表姐如今在宫中过的很好,过去的事情说出来不过是让她难过罢了。”沈骊珠立刻打断文岚的话。
“是,主子。”当年文瑶只知道小姐和叶美人突然生疏了,却不知其中内情,文岚对当年之事却是一清二楚的,既然小姐不愿将真相说出来让表小姐伤心,她便不再提此事,只是终究为主子感到不平罢了。
今日是新妃入后宫第二日,正当众人都关注着皇上会在哪个宫中留宿时,皇上却一接连几日没有进后宫,惹得新入宫的妃嫔都十分不安,以为是皇上对新妃不满。
“妹妹无需焦虑,皇上往日里半月也进不了后宫两次,前朝事忙起来,除了按例去皇后宫中,月余也不见得回来后宫一次。”长乐宫中,许婕妤宽慰沈骊珠道。
这些时日,沈骊珠每每想到家中得幼妹,便来东侧殿寻许婕妤陪着祈安公主玩乐,很快边和祈安熟悉了起来,与许婕妤的关系也日渐亲密。突然听到许婕妤这样说,沈骊珠愣了一下说,“多谢许姐姐指点,我倒是不急,皇上来与不来,日子都是一样的过罢了,能够日日陪着许姐姐和活泼可爱的公主,我便十分开心了。”
“这可好了,那我便天天霸占着妹妹这般贴心的美人了”,许婕妤捂嘴笑着。
两人正调笑间,突然听到宫外有些许嘈杂声,不一会儿,文瑶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主子,御前的公公来了,说今日皇上过来咱们这儿,让咱们做好准备。”
“恭喜沈妹妹,我便不留你了,你快些回去宫里做准备吧。”许婕妤闻言笑着说。
沈骊珠有些惊讶,但也很快收敛了表情,向许婕妤行了礼,随文瑶出去见了御前的刘公公,给了赏钱,这才回到自己殿内。
文瑶、文岚都一脸喜色的围着沈骊珠,“这可是新妃入宫皇上第二次进后宫呢,可见皇上是看重主子您的。”连一向沉稳的文岚都有些喜不自禁,满面笑容。
沈骊珠也有些惊讶皇上会来她这儿,她以为皇上总会给承恩公面试先去安贵人那边呢。
“主子快再来梳妆打扮一番,得好好选一选衣服便是。”这边长乐宫西侧殿的宫人们都欢天喜地的忙开了,却不知安贵人所在的瑶光殿中又摔碎了几个茶杯。
“不必打扮的如此庄重,舒适便好。”看着文瑶翻出来的大红大紫的绣花长裙,沈骊珠提点到,“便穿那件月白色绣海棠花的襦裙吧。”
待众人准备妥当,又在宫中等了好一会儿,直至申时末,才听见殿外传来宫人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见一道身姿挺拔的明黄色身影逐渐走近,还有三五步距离时,等待在殿外的沈骊珠俯身低头,双手交叠于腹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
“臣妾沈氏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第006章 春色。
元景年低头,看向面前俯身行礼的女子,月白色的宫裙不掩女子胜雪的肤色,月色初升,映照在衣裙上的海棠花仿若蒙上了一层细纱。相较于前段时日殿前一瞥,走近才发现女子的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起吧。”如玉石般的声音响在沈骊珠的耳边,她这才抬起头来,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帝王的真正模样。眼前的男人身姿挺拔,眉目疏淡,鼻高唇薄,似清风明月一般清疏柔和,若非周身气场过于凛冽,沈骊珠很难将面前这个如世家公子般清雅矜贵的男子和高高在上的帝王联系起来。
元景年垂眸看了一眼女子微微抬起的头,白皙的脸颊上带着清浅的笑意,柳眉弯弯,两只明眸似沁了水一般清澈,说不出的惹人心折。收回目光,元景年缓步走进侧殿,宫人们已经提前布置好了晚膳。
得知今日元景年将留宿长乐宫,御膳房送来的膳食无一不精,比往日的晚膳不知丰盛了多少。二人在宫人的伺候下用了晚膳。可能是今日的晚膳着实用心,沈骊珠都比往日多吃了几口,待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面前的皇上早已放下了碗筷,不由脸颊上泛起了几分微红,赶紧也放下了手中的汤匙。
“无妨,你吃完便是。”注意到女子的动作,元景年语气和缓。
“是,多谢陛下。”听到男人如是说,沈骊珠心中更觉几分尴尬,小口将碗里的汤喝完后,轻声说,“臣妾吃饱了。”
元景年挥了挥手,一旁伺候的宫人很有眼色地快速将晚膳撤下便退出了殿内,内室里便只留下了二人。
看着眼前女子一反常态,略有些不知所措,强装镇定的样子,元景年开口道:“许久未见太傅了,不知老师近来身体如何?”
“多谢陛下挂念,外祖父近来一切都好,臣妾入宫前才拜见过外祖父,见其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还预备去京外的庄子上去住上几日呢。”见皇上提及到自己熟悉的人,沈骊珠略舒了一口气,听皇上对外祖父的称呼便知他对其十分敬重,想到入宫前外祖父在自己面前对皇上的推崇之言,方觉几分欣慰,嘴角的笑容不自觉明显了几分。
“如此甚好,太傅年事已高,平日还需多加保重身体。”看眼前女子笑容真切,一双眸子盈盈望过来,元景年顿了顿又说,“明日朕让你父亲休沐两天,带着你母亲陪着太傅一同去玩几日罢。”
“陛下如此说,祖父和父亲必会感念在怀。”沈骊珠没想到皇上竟如此体贴,心中一热,但还是出言拒绝到,“只是父亲在家常言,能得陛下看重是叶家和沈家之幸,万不敢为一己之私而耽误了国事,父亲能在朝为陛下效力,外祖父也能放心。”
闻言,元景年的神色疏朗几分,念及选秀后沈侍郎下朝后求见自己的情形,略升起几分愧意,看向面前女子笑意妍妍的脸颊,缓声开口:“选秀旨意下达后,你父亲曾来找过朕”,元景年沉默两秒,又说,“想来你父亲自然是明白朕的意思,所以将你送进宫来,不知你自己想法如何。”
沈骊珠有些错愕,她没想到皇上今日会如此直白问她想法,心里闪过几番情绪,站起身来,俯身跪在皇上身前行了一个大礼,抬起头看向这位年轻帝王的如墨一样的幽深的眼眸,正色道,“于父亲而言,沈家承蒙陛下看重,陛下对父亲多有宽容,只求为陛下效力,万死不辞。父亲疼爱臣妾,不舍臣妾离开膝下,但若陛下有意,自当不负圣恩。”沈骊珠缓了缓轻声又道,“骊珠是沈氏女,愿同家父为陛下分忧。更何况,陛下很好,能入宫伴陛下左右,是骊珠此生之幸。”吐出最后几个字,沈骊珠似雪的面庞上艳色更胜。
元景年审视的目光投向沈骊珠,面前的女子轻薄的肩背挺直,颊边的红晕不掩眼神中的认真,心中动容,起身伸手将沈骊珠扶了起来。掌心的手柔弱无骨,雪白细腻,触之还有似冷玉般的凉意,元景年竟一时不想松手。
见皇上扶自己起身后一言不发,沈骊珠心中紧了几分。感觉到握住的手微动,元景年反应过来松了手,认真的看着女子说:“卿有此意,必不负卿。”
沈骊珠闻言心中微动,未曾得到帝王如此承诺,看来皇上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宽仁温和,顶着皇上一直看着她的视线,她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觉便开口道,“时候不早了,皇上要安置吗?”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沈骊珠瞬时脸色涨红,忍不住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元景年看着女子如此形容,不由得失笑,“嗯,安置吧。”
“陛下,臣妾先去沐浴。”沈骊珠不敢再看皇上,赶忙让殿外等候的宫人进来,准备梳洗的事物,便着急忙慌地去了浴房。
在浴房里待了好一会儿,进来伺候的文岚看着主子神色慌乱,一言不发,往常沐浴的时间都过了许久还在磨蹭,以为主子是担心侍寝,心中暗笑,低声安慰“主子,没事的,主子如此天姿国色,陛下必会欢喜。先前夫人给主子塞的画册,主子可看了?”
沈骊珠睨了一眼在一旁打趣的文岚,也不作声,心中暗自羞恼。好一会儿才在文岚的催促下起身,穿着一袭梨花白的素锦寝衣出了浴房。
元景年早已在宫人伺候下,洗漱完坐在女子榻上随意翻着放在床头的书,察觉到动静,抬眼便见到女子青丝垂在身后,脸上的嫣红未消,周身仿佛还沾染着沐浴后的湿意,婷婷袅袅地向他走来。
沈骊珠走到床前,脸颊赧红,伸手替皇上解腰带,明明先前有被教习姑姑好好教导如何为皇上宽衣,她也学的很仔细,此时上手时却怎么也解不开,她睫毛微颤,双手抓着男人的腰带不知所措,“陛下......”沈骊珠实在有些坚持不住,祈求的目光投向男子清俊的脸庞,软软唤道。
对着女子娇羞的眼眸,不复先前的胆大沉稳,元景年眸色一深,伸手握住女子的柔荑,带着女子解开自己的腰间的盘带,将女子拥入床榻。
月光斜斜照在窗外的柳枝上,微风拂过,柳枝无力地随风起伏。殿内烛光摇曳,床头衣衫散落,空气中充斥着莫名的香气。
沈骊珠倒在床榻上,看着近在眼前的帝王,不由得闭了闭眼,身子微颤,指尖不自觉划过男人的喉结,放在了帝王宽阔的肩上。看着怀中的女子,元景年喉结微动,将女子的手从肩上拿下来扣在在青丝上,俯身向下。
夜色静谧无声,殿内红色的床纱颤动,偶尔传出几声女子的抽泣声和男子的低哄声,让等在殿外的文瑶和文岚不禁红了脸。
......
翌日,天色还未亮,元景年听见外间宫人的低声提醒声时才缓缓醒了过来,许久未曾如昨夜一般安眠,身体微动便察觉到了怀中的温香软玉,看着女子脸上似是还留着两行泪痕,心中暗忖,昨日一时兴起,确实有些放肆了。
元景年示意宫人过来伺候起身,将枕在女子颈下的手臂小心拿了出来,眼神一瞥,示意在一旁侍奉的刘亓动静小些。
刘亓心中暗惊,他自小伺候皇上,便知皇上不大偏爱女色,每次来后宫也不过按部就班,看看那些家世贵重的妃嫔,连云雨之事都甚少,更别说怜香惜玉了。沈贵人初次承宠便得了皇上怜惜,看来之后还有大造化。不过想起刚刚惊鸿一瞥,女子如海棠般的娇色,倒也觉得理所当然。
文岚文瑶站在一旁看皇上带来的宫人伺候皇上起身,二人也第一次侍奉圣驾,一时不知是否应该去将主子唤起,正准备向床头走去的时候,便听见了皇上吩咐,“不必扰了你们主子的休息。”
文岚便停下了脚步,俯身低声应是。元景年看了一眼睡意沉沉的沈骊珠,嘴角微微翘起,很快又抿了抿唇,带着刘亓和其他随侍的宫人们离开了殿内。
恭送皇上离开后,想着天色还早,距离今日给皇后请安还有些时候,文瑶和文岚又退出了殿内。
沈骊珠还在沉沉睡着,浑然不知今日沈侍郎面对皇上上朝时安排他休沐两日带自己去陪叶太傅的旨意错愕不已。沈文渊告假回了府,细细琢磨着自己最近的差事办得可有哪里不妥,但是看着皇上的神色也并非对他苛责,大抵是皇上担心岳父的身体吧。
叶氏听闻此消息,倒是高兴了好一阵,略扫前阵子女儿入宫的伤感,吩咐下人收拾好东西便和沈文渊乘车去了郊外叶太傅在的庄子上。
“小姐,小姐,醒醒,到时间需要去给皇后请安了。”文瑶在床头轻声将沈骊珠叫醒。沈骊珠被唤醒,身子一动,不由得长吸一口气。虽昨夜皇上怜她初次承宠,动作和缓,一直顾及她的感受,但此刻醒来还是浑身酸痛。
文岚看到沈骊珠寝衣微微敞开出露出的红痕,脸上一热,说道,“主子,时辰到了,婢子伺候您起身吧,再耽误一会儿恐怕误了时辰。”
“嗯,起来吧。”沈骊珠忍着身上的酸痛,扶着文岚的头起身梳洗。文瑶便在一边帮主子轻轻揉着腰背。
待收拾妥当,沈骊珠便带着文岚匆忙朝着坤宁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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