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舒受了尉迟堇熙的礼,笑得狡黠,“世子太客气了,赴汤蹈火用不着。三十万石粮食按市场价给银子就好。”
“哦,对了。还有我及笄礼那天,你烧了我的库房,大约损毁了两百万两白银,再算上这三个月的利息,全部赔给我!”
尉迟堇熙的脸黑了,脑子里飞快的计算着自己欠贺舒多少钱。
一石粮食十两白银,十两白银就是一两黄金,这么算下来,三十万两黄金之多。
第62章 卖身抵债不行
“挽锦,卖身可以抵债吗?”尉迟堇熙面上染上几分羞赧。
贺舒不可置信的看向尉迟堇熙,上下打量了几番,他好自信哦,真的,“不行哦。”
“那你等我一会儿。”尉迟堇熙往外走了几步,轻声唤了影七出来。
回头看了贺舒一眼,堇熙将影七拉的更远了些,凑在影七身边低声询问:“咱们王府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影七见尉迟堇熙如此小心翼翼,自己也被感染,小声回答着,“王府账上约莫还有三千两。”
“黄金?”
影七一翻白眼,“主子你想什么呢?三千白银,还黄金呢。”
尉迟堇熙挠了挠头,“那我的私账上呢?”
“四百两吧。”
“我这么穷?”尉迟堇熙不敢置信,他堂堂世子爷,王府就他一个人当家,为什么他这么穷。
而贺舒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三十万石粮食,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影七又翻了个白眼,“主子,咱们所有钱都拿去买粮食了,最近北境战乱,粮价涨的厉害,哪里还有多余的钱,你要是不信,回去我把账本拿给你看。”
尉迟堇熙摆了摆手,“你身上有多少钱?”
影七将手伸进怀中掏了掏,摸出了七八两碎银子,他递到尉迟堇熙手中,“就这么多了。”
尉迟堇熙反手将碎银子按在了影七胸口,叹了口气,挥手让影七消失。
尉迟堇熙一步一步挪到贺舒身边,贺舒正无聊的蹲在地上,手中一支木棍在地上写字。
尉迟堇熙清了清嗓子,蹲在贺舒身边,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可以先打白条吗?小可爱。”
贺舒实在没想到尉迟堇熙这么穷,她手中木棍在地上戳了戳,“世子爷没钱,王府总还有铺子跟田地吧,实在不行将铺子跟地都卖了换银子赔钱,还不够就将王府也卖了,王府应该可以卖好多钱吧。”
“王府卖了我住哪?”王府是可以卖的吗?
贺舒缓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城西六安街外有很多乞丐,挤一挤也不是不行......”
“贺四!”尉迟堇熙站起来就要去捉贺舒,贺舒反应极快,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头,“你干嘛?我现在是你债主,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尉迟堇熙追在贺舒身后,“你站住。”
不远处的书雅看着两人你追我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姑娘她们在干嘛呢?”
刘五也跟着看了过去,手中动作没停,“可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小情趣吧。”
“姑娘从年初回京后就没这么开心过了。”琴雪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就地坐下,端着旁边的小碗就灌了一口茶。
贺舒跑得气喘吁吁,停下来休息,一时不察,被尉迟堇熙大手一捞揽进怀中。
她连忙伸手抵住堇熙的胸膛,轻喘了几口才开口道,“不跑了不跑了,好累。”
尉迟堇熙将贺舒抱在怀中,一手给贺舒顺着背,“我去跟乞丐一起住倒是没什么关系,你呢?你可是要嫁给我的,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贺舒抬头瞪他一眼,“不嫁,我要退婚。”
“不准。”尉迟堇熙将贺舒拉得更近,两人鼻尖碰着鼻尖。
贺舒微微侧头,一片白皙的皮肤连同精致的锁骨露在尉迟堇熙眼前。
尉迟堇熙呼吸一重,一个吻落在贺舒锁骨上,灼热滚烫。
贺舒浑身一震,手忙脚乱地去拉自己的衣裳,“你耍流氓!”
“你再说退婚我还敢,不信你就试试。”尉迟堇熙有些锋锐的眉眼在贺舒面前放大,贺舒的头使劲往后缩着,努力避开他,“好好好,不说了,你先松开我。”
最后尉迟堇熙给贺舒签了三十万两黄金的欠条,他欲哭无泪,捧着欠条看了又看,这辈子都还不完吧。
贺舒喜滋滋的将欠条揣好,示意尉迟堇熙可以叫人来搬粮食了。
三十万石粮食不可能全由她的人来搬。她也是很忙的。
尉迟堇熙吩咐影七叫人来搬粮食,影七得令离开。
刘妈妈给贺舒等人做了满满一桌子饭菜招呼她们。
贺舒回京后让她就在金秋庄养老,她一个人在乡下也乐得自在,时不时进城给贺舒送一些自己种的瓜果蔬菜。
七人坐在一桌吃饭,贺舒对身边的人都很好,尉迟堇熙也不在意,刘五跟江扬拉着他喝酒,贺舒慢条斯理的吃着鱼,琴雪给贺舒舀了一碗鱼汤放在贺舒手旁,书雅给贺舒剔着鸡腿皮。
贺舒很娇气,鸡鸭鹅皮统统不吃,肥肉不吃,羊肉不吃,内脏也不吃。
尉迟堇熙看着书雅将剥了皮的鸡腿放到贺舒碗里,默默将贺舒的喜好记在了心里。
贺舒吃过午饭便回到自己从前住的房间里去小憩。
尉迟堇熙一个人在金秋庄里溜达着,最后回来时手中捧着一堆野果,全是住在金秋庄的佃农送给他的,他尝了尝味道,酸甜可口,还挺好吃的。
等他回来时,贺舒正站在房门口伸懒腰,尉迟堇熙将怀中的果子放到一边,过来拉贺舒的手,“醒了,快来,金秋庄的佃农们看我从你家出去,给我拿了好多果子,让我拿给你吃。”
贺舒作为金秋庄的东家,这些年来一定对庄子里的佃农们很好,否则这些佃农们不会如此感激贺舒。
尉迟堇熙洗了一个果子,仔细擦干后才递给贺舒,贺舒伸手接过,举到唇边一咬,野果酸甜多汁,十分清香,她舒服的眯了眯眼。
影七带来的人到第二天才把仓库中的粮食装好,搬到马车上。
尉迟堇熙不能离开京城,运粮这件事交给别人他不放心,最后安排了影大影二影三带人运粮。
等粮食平安送到北境,也算是解决了北境军粮不足的危机。
除了他和大姐外,他的家人都在北境御敌,他除了干着急外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可以,他一分一秒也不愿意留在京城。
他想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他的血液里流着的是镇北王的血脉,他想去北境和自己的父亲母亲一起,施展他的才华和抱负。
第63章 影五
影大等人带着人马护送粮草离开,尉迟堇熙跟贺舒也回了城。
两人在金秋庄住了一晚,再不回去就怕被明安帝发现尉迟堇熙不在城内,那就糟糕了。
贺舒跟尉迟堇熙两人照例在城门处分别,尉迟堇熙离开前,贺舒拉住他的胳膊,“那个,我可以先讨要一点利息吗?毕竟你欠我那么多银子,我要点利息不过分吧?”
“可以,你要什么都可以,除了钱小爷什么都有。”
尉迟堇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钱财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
“那就把你之前派来监视我的暗卫借我两天。”
!!!
“你怎么知道我派人跟踪你了?”
尉迟堇熙不可置信的开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掩饰般的咳了声,“不是,不是监视,我那是好奇。”
说罢,他抬眼看了看贺舒的神情,见贺舒没有生气才松了口气。
影五轻功极好,没想到会被贺舒发现,贺舒实在敏锐。
“不重要,借不借?”贺舒目光灼灼的看向尉迟堇熙。
她怀疑十二年前追杀江扬的杀手是刑部的死刑犯,她没办法光明正大的进刑部查案。
这才想到了之前跟踪过自己的影五,她想让影五偷偷潜进刑部去查查死囚名单。
但是这件事有些危险,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跟尉迟堇熙说,可如果动用影五,一旦被发现,她害怕牵连尉迟堇熙。
“借,这有什么,我待会儿就让影五来找你。”尉迟堇熙摸了摸鼻子,还是有些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是我派人跟着你的?万一是别人呢?”
贺舒想了想开口道,“直觉,这样吧,明天你带影五到一品居来找我,我将事情原委告诉你,你在考虑借不借人。”
“好。”尉迟堇熙有些惊喜,贺舒这是,愿意相信他了吗?
翌日晚。
尉迟堇熙从皇城司离开后,便带着影五直奔一品居。
天知道他今天在皇城司当值时,老是心不在焉,一心只想着晚上跟贺舒的约定。
尉迟堇熙带着影五来到一品居,书雅在门口等着。
一路将尉迟堇熙两人带到贺舒独属的雅间,自己却没有跟着进去,将门关上,书雅跟琴雪两人在外守着门。
雅间里只有贺舒跟江扬,尉迟堇熙在朔关就见过江扬了。
只是他没有询问江扬的身份,他怕贺舒嫌他烦。
贺舒邀请尉迟堇熙落座,给他倒上一杯茶。
然后将江扬的身份和故事,以及有关于自己母亲的那一部分,都细细跟尉迟堇熙说了一遍。
尉迟堇熙无法想象这一切,他的父母虽然一直不在他身边,但始终非常恩爱。
他父亲更是一个妾室通房都没有,他无法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贺峻霖这种负心汉,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贺峻霖不配为官,不配为人夫,也不配为人父。
他想过贺舒从前过的苦,但他以为只是生活上过的不太好罢了,从没想过贺府竟有这等隐秘。
怪不得贺舒宁愿用那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离京,怪不得!
尉迟堇熙胸膛剧烈起伏,又愤怒,又心疼。
不怪贺舒那么敏感,那么为自己考虑且睚眦必报。
原来是除了她自己,没人为她考虑。
他从前只觉得贺舒恶毒跟自私,如今的他恨不得给当初的自己两巴掌。
堇熙此刻彻底理解了贺舒在外人面前的假面,礼貌疏离,那都是贺舒的自我保护。
“我怀疑贺峻霖以利诱导刑部的死囚,让死囚去追杀江扬,所以我想让影五潜入刑部去查一查,可兹事体大,我怕牵连你,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会怪你。”
尉迟堇熙本就是明安帝留在京城的人质。
如果东窗事发,明安帝绝对会从严处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将一个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尉迟堇熙握住贺舒的手,眸光闪烁,犹如黑曜石一般发着光,“我同意,我不怕牵连,我只怕你不相信我。”
影五随即半跪在地上,“姑娘放心,若是属下武艺不佳不慎被人发现无法逃脱,属下自会以死明志,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攀污到主子跟姑娘身上。”
夜探刑部这件事情商讨好之后,江扬跟影五先行离开,几人约定好明晚夜探刑部,影五一人进去,刘五在外接应,希望一切顺利。
等到雅间里只有尉迟堇熙跟贺舒两人后,气氛安静了下来。
两人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平共处了,只是偶尔贺舒还是会将尉迟堇熙气的跳脚,她觉得尉迟堇熙暴躁的样子十分有趣。
贺舒捧着清茶小口小口喝着,尉迟堇熙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子递给贺舒,贺舒眼皮一掀,兴致缺缺,“什么?”
尉迟堇熙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打开看看,贺舒将木盒打开,里面全是地契房契,贺舒有些疑惑的抬头,“什么意思?”
闻言,堇熙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是我整理出来的王府在京城里的商铺和田地的地契跟房契,都给你,虽然不够我欠你的那些银子,但是你放心,我会慢慢还上的。”
尉迟堇熙之前是有想过薅贺舒羊毛的,可贺舒大方,一挥手借了他三十万石粮食,他觉得这一薅实在太狠,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贺舒食指在房契上轻轻点着,面容看不出喜怒,心中却在思索着,不会被坑吧?
尉迟堇熙似是看出贺舒在想什么,开口解释道:“放心,都在我的名下,我的家人不会说什么的。”
“行。”贺舒也不扭捏,将木盒收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那我以后就没有彩礼娶你了怎么办?”
“简单啊,你入赘呗。”贺舒笑得明媚。
她原本想的就是找一个听话乖巧,以她为天,能直接入赘到贺家的夫君,简直美滋滋。
可以没有爱,但要有很多很多的钱。
“行啊。”尉迟堇熙像是阴谋得逞般,看向贺舒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得意。
可能贺舒都没意识到,她并没有下意识反驳尉迟堇熙说退婚,而是默认了尉迟堇熙是她未来夫君。
只要是贺舒,不管是娶还是入赘,他都不介意。
第64章 落回
十一月初九寅时。
江扬,贺舒跟尉迟堇熙在一品居雅间内焦急的等待着影五跟刘五。
一品居此时已经打烊了,整个一品居只有贺舒的雅间还亮着灯。
原本不要尉迟堇熙来的,可他非要来,谁也拦不住。
三人从昨夜等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门口熟悉的三短三长敲门声响起,贺舒眼眸一亮,刘五回来了。
刘五率先推门而进,身后跟着一身夜行衣的影五。
影五进来后摘下蒙在面上的黑布,看着贺舒跟江扬期翼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姑娘,属下仔细翻阅了十二年前刑部死囚的名单,在江大人出事后,有三个死囚在牢中暴毙。”
贺舒的手微微紧了紧,是了,她早该想到的。
贺峻霖怎么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她原以为贺峻霖是用将死囚放出去这个条件让死囚们替他办事,可是贺峻霖又怎么会是一个守信的人呢?
他的目的达到,那些死囚自然没了活着的意义,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死牢里死了几个囚犯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条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所以,即使她们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依旧无法将贺峻霖绳之以法吗?
影五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桌上,“这是我从刑部取出来的那种秘药,落回,我想着姑娘可能会有用。”
此时贺舒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她打算找机会去贺峻霖的书房里看看,不知道贺峻霖是否还留有一部分落回没有处理。
毕竟落回难得,他能从刑部取出来的落回也有限,只希望他觉得落回有用,手中还有存余没有处理掉。
尉迟堇熙握住贺舒的手,温热的手掌将她的手包裹得紧紧的,给予贺舒无声的支持。
如果最后贺舒真的查不到证据,他不介意手上沾染上朝廷官员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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