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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清贺舒的装扮，只觉得贺舒在咒自己，碍于尉迟堇熙在场他也不好发作。
“贺舒，你惹什么事了？还让世子爷在这里陪你出丑？还不给世子爷赔罪！”
贺舒靠在尉迟堇熙怀中，她是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想跟贺峻霖说话。
站在台上的京兆府尹开口，一拍惊堂木，“贺咳咳，贺峻霖，堂下两人状告你残害同僚，谋杀发妻，你认不认？”
贺峻霖仿佛此时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京兆府兵来请他时并未说是什么事。后来又见到贺舒，他以为贺舒在外闯了祸，京兆府尹叫他来领人。
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这时，他才分开目光看向贺舒身边的男子，待看清那人容貌后，他瞳孔微微睁大，怎么会？他怎么会没死？
“大人，我不认。”
贺峻霖话音刚落，张氏便被府兵带了进来，她并没有贺峻霖这样的待遇。
她是一路骂骂咧咧直接被府兵押进来的。
张氏先看到贺峻霖，整个人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跑到贺峻霖身边，“老爷，你看他们，这些人怎么回事儿啊？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然后张氏就看到了地上的江扬，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犹如见了鬼，“你，你怎么还活着？”
江扬居然没死！
惊堂木一响，京兆府尹就抱着惊堂木站在堂前，反正尉迟堇熙不起来他是不敢坐下去的，“贺舒，你说贺峻霖谋杀发妻，你可有证据？”
“有。”贺舒取出楚霜霜从前写给楚凌夏的信递给京兆府兵。
“这是我娘亲在世时写的信，娘亲说要带我和弟弟去找舅舅，但没过几个月我娘亲就病逝了。”
“虽说娘亲的脉案是病逝，但我却在娘亲居住的房间里捡到了半截鹅梨帐中香，找了大夫查验后，发现这线香里带有一种慢性毒药，是一种名为落回的秘药。”贺舒又取出那半截线香递出去。
“而后我又不小心在父亲的书房里发现了一种药丸，后来验证这种药丸便是落回。”贺舒又取出药丸。
“娘亲当时有燃香睡觉的习惯，这件事包括父亲在内还有刘妈妈，也就是我娘亲两个陪嫁丫鬟都是知道的，她们可以作证。”
贺峻霖听着贺舒一字一句，有理有据的话，面色苍白，贺舒怎么会发现？
刘妈妈跟小刘妈妈上前来作证，两人都记得，楚霜霜去世前，有半年的时间房间里用的香都是贺峻霖亲自送来的。
当时她们还觉得老爷十分宠爱夫人，不曾想这线香竟然是要她们夫人命的毒药。
两位刘妈妈做完证后，贺舒继续说：“至此，我对娘亲的死产生了怀疑，但又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我父亲做的，但没想到，我竟然在贺家往年的账簿上找到了父亲购买鹅梨帐中香原料的记录。”
贺舒又拿出一本老旧的账簿，上面的年月日期记录的清楚明白。
想来她对今天做了充足的准备，她一定要一举钉死贺峻霖，绝不让他再有翻身的机会。
京兆尹将贺舒递来的种种证据仔细看了看，拍惊堂木，“贺峻霖，你可有话要说？”
贺峻霖头上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落，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有准备，“我，我......”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大皇子到。”
门外以大皇子领头，身后分别是大理寺卿，刑部尚书，监察御史，太医司云川，最后跟着贺清。
众人纷纷跪地行礼，“参见大殿下。”
尉迟昀峥在太师椅上坐下，挥挥手让众人起身，“都起来吧，有人向监察署举报贺侍郎知法犯法，草菅人命，目无王法。圣上特遣我等来三司会审，将事情调查清楚。”
贺峻霖颓然瘫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氏也慌得不行，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京兆府尹将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尉迟昀峥吩咐司云川检查那线香跟药丸。
司云川看着面前熟悉的东西，眼角一抽，幽怨的看了尉迟堇熙一眼，开始假模假样的检查起来。
江扬看了贺清一眼，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殿下，草民知道贺峻霖为什么要派人来杀我。”
“哦？你且说来。”
“因为草民撞破了贺峻霖跟张氏的破事儿，他跟我妻子早有奸情，贺清跟贺梦都是他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这对奸夫淫妇怕我捅破他们的好事，这才想要杀了我，殿下若是不信，可以让他们两个滴血验亲。”
江扬说完，看到所有人面色怪异的看着贺峻霖跟他。
他们都觉得，即使此事为真，那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丢的是他自己的脸罢了。
但江扬丝毫不在意，只觉得心中这口堵了多年的郁结之气总算是松快了。
贺清目光惊诧的在江扬跟贺峻霖之前徘徊，心中万分复杂。
门口看戏的百姓今天吃瓜都吃饱了。
线香里掺了落回被司云川报告给尉迟昀峥。
证据链闭合，只差贺峻霖的口供，贺峻霖跟张氏都被关进了大牢。
只要两人招供，贺峻霖难逃一死。
在贺峻霖被府兵押下去那一刻，江扬终是支撑不住，昏死过去，贺舒叫来琴雪书雅将江扬带去医治。
尉迟堇熙望着贺舒被血迹浸染的背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去抱她，贺舒笑了笑，“因为你在，他们下手已经很轻了，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起身，尉迟堇熙半蹲在贺舒面前，“上来，我背你。”
身后尉迟昀峥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小四，太医就在这，你还要带着人去哪儿？”
第70章 看望
镇北王府。
司云川在房间内给贺舒医治，尉迟昀峥跟尉迟堇熙坐在凉亭内喝茶。
尉迟昀峥的目光落在贺舒所在的房间，“她胆子很大，那举报贺峻霖的信也是她派人送到监察署的吧？”
尉迟堇熙点点头，贺舒做一件事前几乎会想到所有结果，只有他是贺舒计划里的一个意外。
“但她以后名声肯定不好了，你还要娶她？”
尉迟堇熙给尉迟昀峥倒上一杯茶，“哥，你就羡慕我吧，我有挽锦你没有。”
尉迟昀峥端着茶杯，“......”
他不想喝茶了，他想把茶泼到尉迟堇熙脸上。
尉迟堇熙丝毫不顾及尉迟昀峥的脸色，询问道，“贺峻霖会怎么判？”
“一条人命，还有买凶杀人，只要拿到口供，秋后问斩是跑不掉的，你别担心，他能逃脱我跟你姓。”
尉迟堇熙一翻白眼，“咱俩本来就一个姓。”
尉迟昀峥戳了戳他的头，无奈道：“你呀，我就去了江南几个月，你就在京城搞出这么多事，再敢胡闹我就收拾你。”
“我才是受害者好吗？老五推我进火海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两兄弟聊了一会天，司云川处理好了贺舒的伤口出来，尉迟昀峥便带着司云川告辞了。
尉迟堇熙进入房间，贺舒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床榻上，见他进来眼眸一亮。
尉迟堇熙看见贺舒的目光心中柔软，坐在贺舒床榻边，“以后就住王府好不好？”
贺舒摇了摇头，“不好。”
“也不知道祖父祖母知道贺峻霖的情况后，会是什么状况......”
是她对不起祖父祖母。
“触犯律法就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挽锦，不要自责，你没错。”
刑部侍郎贺峻霖被亲女告上公堂一事当天就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说贺舒太绝情，也有人说贺峻霖活该。
消息传到贺府时，贺老太太直接没缓过来当场昏了过去。
贺老太爷比贺老太太好一些，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岁。
都是劫啊！
方氏心中松了口气，还好阿舒提前跟她通了气，让她们二房跟大房分了家，如此一来，对贺鸢跟贺晚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并不同情贺峻霖，是他活该。
楚霜霜当初被他温柔的假面所欺骗，对他动心，他心中明明爱的是张氏，却为了自己的仕途祸害楚霜霜。
年少的楚霜霜名动京城，是多少世家子弟争相求娶的对象，却被贺峻霖哄的昏了头。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贺峻霖活该！
蒋家双姝得到消息时担心得不得了，阿舒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些事阿舒从未同她们说过，都是一个人承受，她该多辛苦。
两姐妹来到贺府，听门房说贺舒并不在贺府之后有些迷茫，阿舒会在哪里呢？
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贺舒的两姐妹在街道上遇到了正在巡逻的傅樾跟林博文。
傅樾提议，让她们两去镇北王府看一看，说不定贺舒在，两人道谢后，急忙往镇北王府走去。
尉迟堇熙将蒋家双姝带到贺舒房间时，贺舒趴在床上看着书，手边还有一盘糕点，非常怡然自得。
反观蒋家双姝，泪眼盈盈，十分心疼的看着她，贺舒将口中糕点咽下，“你们俩怎么来了？”
蒋珍意想打贺舒，又怕碰到贺舒的伤口，气冲冲的坐在床边，用后脑勺对着贺舒。
蒋明珠也坐了下来，“我们都听说了，担心你，在府中坐不住这才出来找你，阿舒，你受苦了。”
贺舒笑笑，她一向不是软弱的性格，但被人关心还是不免红了眼眶。
如今她名声狼籍，蒋明珠和蒋珍意还是不顾流言蜚语前来，只为看一眼她，这让她如何还能无动于衷。
“我没事，都过去了，不要担心我，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贺舒和蒋明珠的手紧紧握在一块儿，蒋珍意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她，还是气鼓鼓的模样，“伤药，拿去用，别留疤。”
贺舒知道蒋珍意是嘴硬心软的性子，接过伤药又柔声去哄她，直到蒋珍意破涕为笑才罢休。
蒋家双姝前脚离开镇北王府，楚凌夏和楚行舟两人就怒气冲冲的上门了。
楚凌夏一身杀气，直接忽视了尉迟堇熙往前走去，尉迟堇熙倒也不生气，只是心中默默为贺舒点了根蜡。
楚行舟跟在楚凌夏身后，向尉迟堇熙行礼道歉，“世子勿怪，父亲只是太过担心表妹这才失了礼数，望世子海涵。”
“无碍，挽锦就在房间里，我带你们过去。”
尉迟堇熙将楚家父子带到门口，让两人自己进去，给几人留下单独说话的空间。
楚凌夏怒气冲冲的站在贺舒床前，楚行舟跟在父亲身后，轻轻朝贺舒摇了摇头，示意父亲很生气，他也帮不了她。
“贺挽锦！”楚凌夏怒吼一声，贺舒缩了缩脖子。
“你做什么事之前为何不与我商量一下？竟如此冲动？若是今天你没能将贺峻霖那混账送进大牢还挨了二十板子，往后名声尽毁，你在京城如何待下去？你就这么不信舅舅吗？”
“舅舅......”贺舒声音弱弱的，努力挤出一抹微笑，“这不是挺好的吗？我自己能行，不想让舅舅跟表哥为我操心，我已经长大了，至于名声好不好我才不在意。”
贺舒向来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能不麻烦别人的就尽量不去麻烦别人，她也知道舅舅这是担心她才会如此生气。
贺舒拉着楚凌夏垂在床边的衣袖撒娇，一边疯狂给楚行舟使眼色，“舅舅，别生气了。”
楚行舟握拳在唇边轻咳两声，出言安抚道：“父亲，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在跟表妹计较了，我相信表妹以后不敢了。”
楚凌夏怒瞪自己儿子一眼，语气森然，“还有以后？”
这是有几个爹敢这么造啊！
贺舒跟楚行舟双双摇头，楚凌夏叹了口气，心中只觉得自己还是跟外甥女太疏远了，有什么事都自己扛。
他们是一家人，可以一起分担的。
楚凌夏放软了语气，“贺家你就不要在回了，收拾收拾回楚家住吧，如何？”
贺舒摇摇头，拒绝了舅舅的好意，“没事的，舅舅。我在城南有自己的宅子，就不去您那里叨扰了，我就在王府休养两天就搬到城南去住，到时候舅舅、舅母和表哥可以随时来看我。”
第71章 畏罪自尽
楚凌夏犟不过贺舒，只能同意了。
随后又问起贺羽怀如今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有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小五说。
听闻此言，贺舒沉默良久。
十一二岁时，她让刘五带她进城偷偷去看望弟弟，却发现和自己同岁的弟弟正骑在跟自己一般大的家仆身上，朝对方挥拳。
贺舒惊诧不已，她不明白为什么小五会变成这样。
后来了解之后发现，弟弟经常受到贺梦的欺负，又被张氏故意捧杀得骄纵刁蛮。
所以贺梦一欺负他，他就欺负自己的下人，周而复始。
贺舒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自己的弟弟掰正，将那些坏习惯通通都戒掉，教他辨是非，明事理，知善恶。
有关于今天这件事贺羽怀一点儿也不知情。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同弟弟说，弟弟能否接受呢？
她不知道，她只想弟弟永远平安健康快乐，剩下的都交给她就行。
贺舒并没有考虑多久，第二天贺府大房被抄家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贺羽怀出现了。
他眼眶通红，整个人犹如一头发狂的幼狮，不顾刘五跟书雅几人的阻拦闯进了贺舒的房间。
贺舒望着眼前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原因而胸口剧烈起伏，双手紧握成拳的弟弟蹙了蹙眉，“小五，姐姐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学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贺羽怀大步上前跪在贺舒床前，声音哀戚，“姐，是真的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起来，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我不，从前贺梦欺负我，父亲对我不闻不问，我以为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我们两姐弟。”
“二哥虽然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可他比我优秀，所以父亲才会更喜欢他，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一点，总有一天父亲的眼里可以看见我的，可是，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父亲竟然会对母亲痛下杀手......
他也总算知道为什么父亲更喜欢贺清跟贺梦。
因为他们原本就是父亲的孩子，父亲和自己爱人所生的孩子。
而他和姐姐只不过是父亲曾经攀权附贵所留下来的证明罢了。
“小五，你冷静一点，姐姐不告诉你就是怕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贺舒趴在床榻之上，闭了闭眼，城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清楚瞒不了弟弟多久，只是没想到弟弟这么快就知道了。
贺羽怀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阿姐，我很冷静，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他可以接受父亲不爱母亲，也可以接受父亲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甚至可以接受父亲的眼里永远没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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