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鸢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伸手扶着肚子,面色苍白,竟怀孕了么?
尉迟昀煦十分开心,赏赐了司云川后再派人送他离开。
他蹲在贺鸢身旁,眼里都是笑意,“鸢儿,孤有嫡子了,孤很开心。”
贺鸢看尉迟昀煦面上的欣喜不似作假,她牵强的笑了一下,“殿下,胎儿还小,太医还诊不出是男是女呢。”
尉迟昀煦也没气馁,“若是生了个女儿像你这般乖巧孤也欢喜得很。”
太子妃有孕这一喜事传遍了皇宫,明安帝和皇后的赏赐源源不断的送进东宫,看起来都很期待贺鸢这一胎。
太子问贺鸢想要什么赏赐,贺鸢只说想见见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其他的什么也不要。
尉迟昀煦捏了捏贺鸢的脸蛋儿,十分爽快的同意了。
第二日,方氏抱着贺羽安跟贺梦就被接进了东宫。
方氏听闻女儿怀孕高兴得很,拉着贺鸢的手叮嘱孕期的注意事项。
贺鸢吩咐宫女将贺羽安抱出去玩儿,将方氏跟贺梦留在房中诉说思家之情。
等到宫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贺鸢面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
方氏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拉着贺鸢的手小声询问,“鸢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贺晚坐在方氏身旁也安静了下来,是不是姐姐在东宫受了什么委屈?
“娘,你回去跟四妹妹说,让她赶紧离开京城。”贺鸢握着母亲的手,语气焦急。
方氏一愣,不明所以,“为何?舒儿在京中虽然名声不好,但跟镇北王府相处的还不错,想来婚事将近,为何要离开?”
贺鸢将昨日无意听到太子跟傅远密谈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方氏。
“太子想杀四妹妹,四妹妹侥幸能躲过一次,可往后呢?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第98章 弑君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方氏的眉心皱的死紧,若真是太子想杀尉迟堇熙跟贺舒。
尉迟堇熙还有一争之力,可贺舒呢?贺舒该怎么办?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舒儿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去哪儿都好,离开云秦,去晟北,去沙漠,去大昭,去南夏,总之不能留在京城。”
贺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贺舒身陷险境,逃得越远,活下去的机会越大。
即使往后两人都不能再相见,只要能活下去,其他的都不重要。
贺鸢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来得及时,昨天我还在想该怎么传消息出去让四妹妹知道呢。”
思忖良久,方氏答应下来,她也无法不管贺舒,如果贺舒死在太子手中,她怎么对得起嫂嫂。
来看望贺鸢的两人并没在东宫待多久,趁着太子还未回来匆匆离宫了,她们怕看到太子会露馅儿。
方氏回到贺府,让贺晚留在房间里假扮她照顾贺羽安。
自己则换了一身家仆的衣裳从小门离开了贺府。
不能怪她做事隐蔽了些,实在是太子手眼通天,她们不能不防。
挽月居里。
贺舒刚喝了药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琴雪推门而进,“姑娘,二夫人来了。”
方氏跟在琴雪身后走了进来,贺舒睁开眼睛,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方氏朴素的穿着不太理解,“二伯母怎么穿成这样?”
贺府破产了吗?
方氏挥手,琴雪会意关上了门离开。
她坐到贺舒床边,目光沉沉的盯着她,贺舒拽着被子往上拉了拉,“二伯母,你这样还挺吓人的。”
方氏瞪她一眼,“你在庄子上遇刺了?”
贺舒松开手中的被子,原来二伯母是因为这件事上门,“琴雪告诉二伯母的?”
她在金秋庄遇刺一事并未在京城传开,按理来说方氏不该知道的。
方氏摇了摇头,替琴雪洗清了清白,“不是琴雪,是太子,想杀你的人是太子。”
“舒儿,你收拾些细软,带着琴雪跟书雅快走吧,挽月居我会替你照看的。”
方氏忧心忡忡,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恐慌。
贺舒心下了然,“是大姐姐让二伯母来传消息的?”
太子自然不可能大肆宣扬自己做的丑事。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被贺鸢发现了,贺鸢担心她,却又不能自己出宫,这才托方氏上门告知于她。
贺舒确实想离开京城,但是是想离京经商,而不是从京城灰溜溜的逃走。
“二伯母,您放心,我自有打算。”
“打算,你有什么打算!”方氏的声音骤然拔高,“那可是太子,云秦以后的皇帝!你能如何?”
贺舒,“.......”
“舒儿,你就听伯母这一次吧,离开京城好吗?”
“伯母给你准备了银票,你拿着,这一次你没有受伤是万幸,这个闷亏咱们吃了就吃了,但是二伯母真的没有办法看着太子对你动手一直无动于衷。”
“你大姐姐如今怀了太子的孩子,太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你动手,你就趁这段时间离开!”
方氏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但她和女儿都在太子跟贺舒之间,选择了贺舒。
贺舒心中微暖,握住方氏的手,将头埋在方氏怀中,声音闷闷的,“二伯母,我知道了,我会离开的。”
二伯母和大姐姐都关心着她,以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跟太子抗衡。
大姐姐又是太子的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很难办。
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想一个万全之策。
书雅跟刘五都在房间里养伤,贺舒唤来琴雪,“琴雪,楚氏那几家铺子装修得如何了?”
“回姑娘,那些铺子装修得差不多了,也重新取了名字,明面上也重新更换了掌柜与主事人,不会再有人把这几家铺子和姑娘牵扯到一块儿了。”
贺舒点点头,“咱们的人全都转为暗线,你准备准备,等书雅跟刘五伤势好些之后我们去岭南。”
岭南的商贸落后,比起江南富庶,更适合没有根基的她。
“是。”琴雪并不多问,姑娘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七月初十,风云骤变。
此时天色已暗,路上行人渐少,尉迟堇熙同贺舒一块儿练琴,两人窝在挽月居里快活惬意。
“宫中夜宴,给你父亲母亲送行,你怎么不去赴宴?”
“那种无聊的宴席有什么意思,大姐也没去,明天父亲母亲在王府设宴邀请你去,我们一家人聚了他们才走。”
尉迟堇熙把玩着贺舒的发丝,对今晚的宴会丝毫不放在心上。
贺舒点点头,看着尉迟堇熙的侧脸,鬼迷心窍般在他唇角映下一吻。
尉迟堇熙被亲的春心荡漾,将贺舒揽在怀中,“好希望快点到明年,这样就可以娶你了。”
贺舒好笑的摇摇头,不理会他。
琴雪关门时看到一队禁军快马而过,领头的正是禁军副首领叶天涯。
禁军约莫有百十来人,身穿铠甲,步履匆匆,似是往城门方向去了。
琴雪进来将看到的情况一说,贺舒跟尉迟堇熙对视一眼。
宫中夜宴,叶天涯不在明安帝身边护卫,带着禁军去哪里?
尉迟堇熙眉心一跳,叶天涯是天子近臣。
就算天塌下来,他都该护卫明安帝的安全。
“我回王府看看,你们就待在挽月居,琴雪,保护好你家姑娘。”
尉迟堇熙脚步匆匆离去,贺舒看着尉迟堇熙远去的背影心里狠狠一沉,极不舒服,“琴雪,叫上书雅跟刘五,我们走。”
街上大乱,家家户户门窗关得紧紧的。
贺舒四人转过几个街角,便见影七浑身是血倒在尉迟堇熙怀中,腹部和背部全是伤,鲜血淋漓。
尉迟堇熙揽住影七,“影七,发生了什么事?”
“王妃不知何故杀了圣上,贵妃娘娘殉情,王爷,王爷也被太子带着羽林卫射杀,快走,快走!”
影七失血过多,面色苍白,说话断断续续的,“王府被禁军包围,所有府兵家仆尽数被杀,郡主受伤藏在,藏在水道里,我们几个拼死突围来找主子,想办法救郡主!”
第99章 谋反
影七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尉迟堇熙如遭五雷轰顶般愣在原地,神情空白。
母亲弑君......
母亲弑君!!!
街角的贺舒大步冲了过来,吩咐刘五和琴雪带影七先走,自己也拽着呆愣的尉迟堇熙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快走,等禁军和羽林卫找过来吗!”她的声音沉着冷静,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毓岚大将军弑君谋反,杀了明安帝!
“挽锦,我不信母亲弑君谋反......”尉迟堇熙有些失神,任由贺舒拉着走。
贺舒眼底带着泪意,一巴掌甩在尉迟堇熙的脸上。
她的声音响在耳畔,振聋发聩,“盛光,振作起来,你姐姐还等在着你去救!”
尉迟堇熙瞬间反应了过来,眸底满是熊熊燃烧的火光,“对,对,阿姐还在等我。”
前方探路的书雅缓缓退了回来,“姑娘,羽林卫。”
十名羽林卫策马而来,停在尉迟堇熙几人面前。
“镇北王妃弑君谋反,罪无可恕,我等奉命缉拿王府余孽,世子爷束手就擒,不要负隅顽抗,否则格杀勿论!”
羽林卫头领挥手,身后的羽林卫迅速搭弓,箭尖直指尉迟堇熙。
“就凭你们几个?”
尉迟堇熙将青霜剑拔出,微微偏了偏头,目光看向羽林卫,满是狠厉,令人心惊,“我先送你们下去陪明安帝!”
言毕,尉迟堇熙骤然暴起,持剑飞身刺向羽林卫。
领头的羽林卫马蹄后退两步,厉喝,“放箭!”
瞬间破空声起,箭矢纷飞。
贺舒跟书雅纷纷提剑替尉迟堇熙挡开箭矢。
第二轮箭矢还未射出,尉迟堇熙已经一剑刺穿了领头的羽林卫。
他缓缓拔出青霜,羽林卫从马上摔落在地,鲜血从他身下流出,已然毙命。
皇城司里。
傅樾,李鑫和林博文三人带着三千皇城卫抵住大门,与剩下近七千皇城卫拔刀对峙,一步也不退。
有跟李鑫,林博文交好的皇城卫开口劝说:“镇北王府弑君谋反,你们两个不要在被尉迟堇熙蒙蔽了,快过来!”
李鑫跟林博文对视一眼,不为所动。
傅远从远处走近,走到傅樾面前,看着傅樾身后三千皇城卫轻笑一声,“你们只有三千人,我们多你们两倍不止,你们又能拦我们多久?”
“镇北王府谋反,我等奉命缉拿王府余孽,就算你们能拦住我们,城中还有一万羽林卫,三万禁军,你们能拦住他们吗?”
傅樾跟傅远对视良久,终是垂下手中佩刀,沉声开口,“开门,让路。”
李鑫拉住傅樾的胳膊,“不可!”
傅樾拨开李鑫的手,声音冰冷,“让路!”
身后皇城卫默默让开一条路,任由傅远带人离开。
傅樾转过身看向三千皇城卫,缓缓开口,声音坚定,“我相信镇北王不会谋反,现在害怕的,要离开的都自行离开,我不会阻拦,愿意留下的,跟我出去助世子一臂之力!”
李鑫跟林博文举起手中的刀,“我等愿意!”
其余皇城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举起手中长刀,“我等愿意!”
“走,去找世子!”
尉迟堇熙很快将十名羽林卫斩杀于马下,他手持长剑,浑身杀气迸发,一步一步走到贺舒面前,伸手将贺舒揽进怀中。
浓烈的血腥气弥漫,贺舒丝毫不惧,回抱住尉迟堇熙,而后却被尉迟堇熙一把推开,长剑直指贺舒咽喉。
书雅大惊,“世子爷,你要做什么!”
尉迟堇熙不理会书雅,眼底一片血色,可怖至极,“滚,你我的婚约就此作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贺舒神色未变,微微仰起头朝着尉迟堇熙的剑尖靠去。
就在肌肤碰到剑尖那一刻,尉迟堇熙迅速收回了手,有些难堪的看着她。
贺舒大步上前,揪住尉迟堇熙的衣领重重吻了上去,撕咬着尉迟堇熙的下唇,直到尝到血腥气才松开口,“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混账话。”
尉迟堇熙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贺舒,他的贺舒!
原本心底翻涌的暴戾跟仇恨都在贺舒这一吻里平静了下去。
“世子,姑娘,我们该走了。”
“先想办法出城。”
就在此时,夜空中突然炸响三朵白色的火信。
几人抬头看去,那是北城门的方向。
蒋老太傅跟蒋大学士都被扣在了宫中,蒋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蒋夫人看到那火信脸色煞白,手中握着的手帕落在地上,蒋明珠和蒋珍意担忧的询问母亲,“娘亲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蒋夫人指着烟花消失的方向,神色惊疑不定,“那是镇北军的信号,主帅遇难的信号!”
蒋明珠跟蒋珍意倏然睁大眼眸,蒋明珠不可置信的开口,“姨父出事了?”
在城中的王府旧部和宣平侯也看到了这个信号。
心中知道出事了,武将纷纷披甲拾剑带着府兵出了门。
宣平侯也要出门,被侯夫人拦住,她神色凄苦,眸中有泪,“你去哪儿!门口都是禁军!”
宣平侯被夫人一拦,稍稍冷静下来,松开了手中的剑。
侯夫人如何不明白丈夫的心思。
可,让他如此去帮助镇北王府,将侯府推到风口浪尖。
偌大一个侯府,近千人,她怎能弃之不顾?
禁军守在门外,太子的心思太明显,若敢妄动,整个侯府都要遭殃。
蒋明珠想出门,却发现蒋府门口全是禁军,心中焦急不已,最后只能从小门旁的狗洞钻了出去。
京中大乱,所有城门紧闭,所有跟镇北王府有牵扯的朝臣氏族家门口全围满了禁军。
禁军,羽林卫,皇城卫全城搜查。
傅樾带着三千皇城卫先找到尉迟堇熙,傅樾想带尉迟堇熙从北城门突围跟城外八百镇北军会合。
尉迟堇熙却要带着三千皇城卫去镇北王府救人,傅樾让贺舒去劝他,贺舒摇头,此刻情况危急,十分两难。
王府外全是禁军,尉迟堇熙如果真的带着皇城卫杀了禁军,那谋反的罪名便坐实了,再也无法回头。
但是郡主还在王府里,也不知道受伤严重与否,是否还活着,按尉迟堇熙的性子是不会乖乖跟他们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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