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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堇熙日久生情，同甘共苦，是换了庚帖的未婚夫妻。
堇熙早就表明不喜欢项宁语，只把她当妹妹，项宁语却始终忿忿不平。
如果不是念及大长公主对堇熙十余年的悉心照顾，她必然会对项宁语更狠，如今只让她尝尝明珠所受的伤已经是手下留情。
堇熙沉默的跟在贺舒身后离开，两人一时无话，但堇熙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
贺舒总喜欢将心事自己藏着，自己一个人消化情绪，虽然项宁语是他表妹，但她做错了事就是错了。
犯错就要认，挨打就要立正。
他今天过来并不是想要阻拦贺舒，只是担心贺舒太过愤怒，怕她失手杀了项宁语。
他有私心，不想项宁语死，也不想贺舒犯错。
但他不会帮项宁语说话，项宁语要杀贺舒是事实，阴差阳错却害了蒋明珠，明珠亦是他的表妹，甚至比项宁语更亲。
亲疏总归有别。
堇熙牵住贺舒的手，眼眸倒映着月光，熠熠生辉，“挽锦。”
贺舒微微停下脚步，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堇熙为了项宁语指责她，她就一巴掌扇过去，“怎么了？”
“我买了八宝鸭在挽月居，我们快回去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贺舒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松开，清浅一笑，“好。”
正月二十，帝后大婚。
皇宫各个宫殿大红挂彩，十分喜庆，楚墨瑶除夕后也遵循礼制不再进宫，楚家一片喜气洋洋，十里长街铺满了红毯，婚礼盛大而精致。
堇澜无法像傅樾那样骑着白马亲自去迎自己心爱的姑娘，依照祖制，只能派遣女使跟使臣前去迎亲。
历朝历代没有哪一任皇帝会按照民间娶亲的规矩那般亲自前去，使臣一般都是宗族或者地位较高的皇权贵族。
堇澜一脉有堇湛跟堇熙，于是便由堇湛前去迎亲，堇澜不顾朝臣的劝阻，早早在宫墙上等待。
朝拜后，女使宣读册封旨意，授予皇后典册和宝级，以后楚墨瑶便是宁阳王朝最尊贵的皇后。
李氏站在门口送女儿出嫁，眼眸里满是泪光。
她知道堇澜愿意为了她女儿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女儿是进宫做皇后，以后见面的日子不免少了很多，心中既苦涩又高兴。
帝后大婚流程繁琐，先是告祭祖先，后是百官朝拜，最后楚墨瑶才被送进凤仪宫。
繁琐的婚服和沉重的凤冠压在楚墨瑶身上，她浑身僵硬得很，一颗心砰砰直跳。
好像一瞬间，又好像是过了许久，她就从定盛军的女将变成了宁阳的皇后。
以后的她应该再也没有机会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了，但陪在堇澜身边，她无怨无悔。
堇澜作为皇帝要陪朝臣在前殿宴饮，蒋祁渊连同几位同僚势必要将楚凌夏灌醉，楚凌夏连连推拒，拉自己儿子挡在面前。
但堇澜一颗心早就飞到了楚墨瑶身边，目光频频望向凤仪宫，他也算是体会到了傅樾成亲时的心情。
今天就连陆宴辞一直缠着堇湛他也罕见的没有生气，堇湛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接过他手中的酒杯，“你先去吧，这里有我和盛光。”
堇熙自从除夕开始也有些反对陆宴辞跟堇湛太过亲密。
他挡在两人中间，隔开距离，陆宴辞不明所以。
堇熙也不解释，心中想着陆宴辞和二哥都已二十有二，应该定亲了。
堇澜进入凤仪宫，挥退所有宫人，楚墨瑶一见堇澜，原本端端正正坐着的身子立刻松了下来，长出一口气，招呼他过来帮她卸下沉重的凤冠。
堇澜大步上前撩起衣袖给她取下凤冠，又伸手给她揉着腰，灼热滚烫的温度透过喜服直接烫到楚墨瑶的肌肤，她浑身都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她娇嗔堇澜一眼，一点不见怒意，更显风情，堇熙喉头一动，捧着她的脸吻下去。
两人翻倒在床榻之上，楚墨瑶伸手推他，这人太过猴急，竟连合卺酒都给忘了。
一吻毕，堇澜扶起浑身娇软的楚墨瑶，将合卺酒端来，两人将合卺酒饮尽，再也顾不上其他，暖纱落下，殿内气氛升温。
也不知道项宁语回公主府是怎么跟大长公主解释自己脸上的疤痕的。
正月刚过，她便自请去了城外清心庵静修，大长公主竟然也没反对，任由她去了。
堇澜刚登基，召了所有地方驻军将领回京述职，各地将领陆陆续续回京。
贺峻铭回京述职第一件事便是上交岭南军兵权。
往后他会继续驻扎岭南，但岭南军直属于皇帝管辖，皇帝也不会疑心他拥兵自重。
唯有中州的陈将军迟迟没有消息。
陈将军是前朝尉迟昀煦唯一小皇子的外祖。
尉迟昀煦倒台，他生了异心实属正常，堇澜决定再派人传他一遍，若是他不肯听，那就不能怪他了。
他刚登基，正是立威的好时候。
许肃也从崇州调回了京城，玄影矿如今被皇家接手，所有矿工纷纷混上了编制。
甫一回京，许肃先去宫中跟堇澜述职，而后脚步不停的去了一品居。
贺舒从贺府将贺落微接了出来，落微恰好满一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像极了贺鸢。
落微爱哭，贺舒跟琴雪书雅三人轮番上阵都哄不住她，哭得撕心裂肺，许肃还没踏进雅间就听见了小落微的声音。
他心头一痛，大步踏进了房门，贺舒抬头，小落微也止住了哭声抽噎的看着他。
许肃缓缓走上前去，蹲在小落微面前，伸手想摸一摸她的脸，小落微伸出小短手握住了他的食指。
他心头一跳，这是阿鸢的血脉，是阿鸢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痕迹，许肃颤抖着声音开口，“可以让我抱一抱吗？”
贺舒见小落微不再哭，松了一口气，试探着将落微放进许肃的怀里，小落微被许肃抱在怀里，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他，看得他心软得不行。
第164章 联姻
许肃抱着落微，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手中举着泼浪鼓逗弄她，落微口水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他也丝毫不在乎。
落微小短手去抓他大拇指上的扳指，不断在他怀中蹦跶着。
许肃看出落微对他扳指的喜爱，心中又酸又软，小落微，你也知道这是我和你母亲的定情信物吗？
小落微没有玩一会儿，刚刚哭闹的太久，这会有些饿了，张嘴又要哭。贺舒已经准备了一碗热牛乳，许肃用瓷勺一口一口给她喂下，落微吃饱喝足，靠在许肃怀里睡着了。
贺舒看着许肃跟落微，总觉得遗憾，如果大姐姐当初嫁给许肃，如今应该生活的甜蜜又幸福吧。
小落微睡着，许肃与贺舒又闲谈了片刻。
许肃表示未来会留在京都任职，堇澜已经重新派遣了官员去崇州。
他希望留在京城，能离落微近一点，他已经打算择日登门将落微收为义女。
贺舒表示她支持许肃一切决定，如今新朝新政，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许肃留在京城也能替堇澜分忧。
如今宁阳最重要的事便是推行新政，以及劝降晟北。
堇湛不厌其烦，三顾茅庐，和晟泽谈了又谈，其实晟泽早已心动，但他要为了他的国民谋取最大的利益。
“想要我国归顺宁阳也不是不行，但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
“不能苛待我国迁徙到宁阳的百姓，要一视同仁；不愿意迁徙的百姓宁阳也不能派兵驱赶，要能遮风避雨的房屋，要能安居乐业的田地和牛羊；还有，宁阳给晟北划出一块封地，以及联姻。”
堇湛蹙眉沉思，宁阳会对晟北国民一视同仁，这是肯定的。
也能给房屋、田地、牛羊，甚至可以给封地，“可以，但只能享受封地的地税，不能自治，宁阳也不会放任晟北国民聚居在一块儿，会被分散在宁阳各界。”
晟泽有野心，若是给他地和权，谁能保证他什么时候突然暴起反扑。
可以给他钱，但地方的治理不能由他接手，会由堇澜直接指派官员去管理。
晟泽呆在京城最好，他们会给晟泽修建王府，是监视也是圈养。
还有联姻这件事，堇湛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润了润喉咙，“至于联姻，六殿下有何想法？”
“我有一个妹妹正好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若是能嫁入宫中做个妃嫔正好。”
两国结为姻亲，以保全两国和平，这是一个非常划算的交易。
但堇湛的眉头却皱的更厉害了，堇澜刚大婚不久。
新婚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堇澜也说过，后宫里除了皇后不会再纳任何人，这么快就要打他的脸了吗？
千金一诺，帝王家最忌朝令夕改。
堇澜前脚才说不纳妃嫔，后脚就来个晟北公主。
愁人！
所有的政事堇湛都可以做决定，独独这件事他无法替弟弟做决定。
晟泽自然也知道堇澜说过的话，见堇湛沉默不语，退而求其次，“当然，若是能嫁到安王府或者宸王府也是可以的。”
堇湛食指微微蜷缩，堇熙跟贺舒情投意合，堇熙是绝对不会娶晟北公主进府的。
只有他，他没有定亲，府中更是连个姬妾都无。
堇湛长长出了一口气，眼眸里闪过万分挣扎，起身朝晟泽告辞，这件事他要和堇澜堇熙商量一下。
朝臣得知这件事后纷纷劝诫堇澜将晟北公主纳进后宫，请求堇澜为大局考虑。
两国联姻，晟北归顺，以后再不起战火。
那些在北境流血受伤的战士，那些曾经丢在北境的青春与性命，如今只要欢欢喜喜将公主迎进宫便可以了结。
堇澜早朝时的脸一直都是黑的，他如今是被顶到杠头上。
如果他不同意，那么言官必然会对楚墨瑶口诛笔伐，说她善妒，不为大局考虑，德不配位。
堇湛脑海里闪过陆宴辞的脸庞，他的喜怒哀乐，谈笑嗔痴，终是下定决心站出来，“陛下，臣愿迎娶晟北公主。”
堇湛这话解了堇澜的燃眉之急，朝臣也不太反对，堇湛是亲王，跟皇帝是一胎双生的亲兄弟。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晟北公主嫁给安王也不算是怠慢了她。
下朝后，堇澜将二哥跟四弟叫到御书房。
堇熙叹气，这件事他真的帮不上忙，内心虽然不希望二哥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但此刻也清楚，他们三兄弟总有一个要将人娶进门的。
“二哥，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去跟瑶瑶商量，到时候将人迎进宫，我不见她便是，宫中多几双筷子又不是养不起。”
堇澜如今总是要对不起一个人的，不是二哥就是瑶瑶，这个皇帝真的很难当。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堇熙默默举起手。
在两人示意他说下去的目光里开了口：“咱们就派京中适婚儿郎前去晟北将公主接进京来，以示对公主的重视，万一路途中有那么一个跟公主看对眼了呢？”
堇澜沉默，这个想法确实挺不成熟的，一袭明黄色龙袍的他登时瘫在龙椅上，“先这么办吧，实在不行到时候在京中给公主办一个选夫宴，保管让公主风风光光嫁出去，绝不丢晟北的脸。”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迎进宫或者做安王王妃，以示对晟北的重视，三人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安王即将迎娶晟北公主的传闻当天就在京城流传开来。
如今安王府邸正在修缮中，原本的镇北王府重新修缮，换了牌匾，成了宸王府，堇熙跟堇湛住在一起。
堇湛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愿意再见陆宴辞，陆宴辞得知他将娶亲的消息想见他一面，却被影卫拦住。
陆宴辞心中焦急，跟影大缠斗在一起，书房外一片兵荒马乱，书房内寂静无声。
影六跟影七守在大门前，两人窃窃私语，“你猜谁会赢？”
影七：“不知道，不过咱们有七个人，打不过就车轮战，反正王爷说了不见他，可以打。”
陆宴辞生气得很，从前任何时候堇湛都没有过不见他的可能性，如今他要娶别的姑娘，就这么迫切的想跟他断绝关系吗？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用一个女子的一生来换取两国和平固然不是最优解。
但文中宁阳和晟北交战多年，两国死伤无数，如今愿意交好，联姻算是比较稳固的打算。
我会给公主殿下安排一个好的未来。）
第165章 选择
两人打斗半晌，书房的门依旧不开。陆宴辞累了，摆摆手示意不打了。
在影大退开之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要冲进书房，被影六影七挡住。
陆宴辞无奈，强压下性子，“你们就让我进去吧，我有话跟他说。”
“陆公子，你就别为难我们了，若是我们今天拦不住你，下去可都是要挨鞭子的。”影二无可奈何的摊手。
也不知道他怎么得罪安王殿下了？
从前关系那般亲密，如今连他的面也不愿意见。
“行，他不见我是吧，我就不信他不出来，有本事他明天别上朝！”陆宴辞说着就靠着一旁的树下席地而坐，双手环胸盯着书房大门。
影卫们，“......”
这也，太无赖了吧！
陆宴辞脾气犟，又在气头上，影卫怎么劝他也不走。
十分无奈，但依旧尽职尽责的守着门。
几人换班的时候还给陆宴辞带了晚膳，陆宴辞也不挑剔，捧着瓷碗在树下大快朵颐。
他一直等到深夜，二月初的天气还是很冷，就在他冻到浑身冰冷的时候，屋里总算传来堇湛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影卫们立刻让出一条道，陆宴辞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进去。
屋内十分温暖，沉香馥郁，堇湛端坐在书桌前处理杂务，陆宴辞进来后连头也没抬，手中朱笔不停的做着批注。
陆宴辞深呼一口气，单手撑在书桌上，语气控制不住的发酸，“你要成亲了？”
“嗯，王府终归需要一个女主人来操持内务。”
堇湛的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冰冷和决绝，“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你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尚未婚配的京中贵女还有很多，改天可以让堇澜给你指一门好的亲事。”
安王殿下为了宁阳安定已经付出了很多。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只要堇湛娶了公主，晟北归顺，一切就可以平安落定了。
他既要娶公主，就不能再和陆宴辞保持这种关系，这对公主不公平。
“那我呢！”陆宴辞一把揪住堇湛的衣襟，强迫他直视自己，“尉迟堇湛，我问你那我呢！你亲口说过的，你心悦我！你把我当什么？高兴的时候就哄一哄，不高兴的时候就弃如敝屣？”
他心悦堇湛多年，一直缠着堇湛，脸皮厚到自己都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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