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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从未后悔过，在堇湛亲口承认喜欢他那一天，他高兴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陆宴辞知道堇湛迎娶晟北公主是为了两国安定。
为了成全弟弟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谁来体谅他，谁来为他付出？
陆宴辞心疼他，又为他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而感到愤怒。
堇湛直视着陆宴辞猩红的眼眸，眼底藏着心疼和愧疚，手中朱笔的墨迹滴在宣纸上，晕染开一片红。
“陆宴辞，你不要闹了。我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如今这样才是你我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吗？
陆宴辞闭了闭眼，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披荆斩棘的想要站到他身旁，他从未对任何人隐藏过他对堇湛的爱意，而他却想着怎么跟他分开。
他到头来只换得一句，你不要闹了，我们不合适。
陆宴辞没有再说话，他得到了问题的答案，转身离去。
没有注意到身后堇湛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失神良久。
堇熙隐在回廊暗处，他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也没去找堇湛，只是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宸王府。
“砰砰砰——”
“挽锦，开门。”
挽月居里，贺舒再一次被人从睡梦中吵醒。
按着狂跳不止的心脏长出了一口气，扬起一抹假笑去开门。
如果堇熙没有要紧事找她，她就拧掉他的头。
门打开，堇熙面容复杂的站在门口看着她，贺舒的心微微沉了沉，将人拉进门来，“出什么事了？”
堇熙伸手将贺舒抱在怀里，原来二哥不是没有心仪的人，只是无法宣之于口罢了。
他不觉得二哥跟陆宴辞之间的感情怪异，只是十分心疼二哥。
堇湛为了两国安定操碎了心，而他和三哥只顾着自己，不说替二哥分担，还要二哥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他好自私。
“挽锦，我觉得二哥好辛苦，你说他会不会因为有我和三哥这两个弟弟而感到不平。”
二哥出力最多，到最后登上皇位的是三哥，需要有人付出了，依旧是二哥挺身而出。
贺舒在他后脑上拍了一下，“你敢当着二哥的面说这句话吗？”
贺舒理解堇湛，堇湛从未有过登基之心，更不会忿忿不平。
他希望家国安定，宁阳家家户户过上好日子。
贺舒的心里只有堇熙跟贺羽怀，二哥的心里是家国大义和亲人，最后才是陆宴辞，他把他个人的幸福放在最后一位。
“我发现，二哥和陆宴辞两情相悦，但二哥说他要娶晟北公主，不要再跟陆宴辞来往了。”
堇熙的声音闷闷的，贺舒轻轻拍着他的背，刚才被吵醒的愤怒消失不见，心中微微有些错愕，“二哥告诉你的？”
堇熙摇摇头，“不是，我听墙角听来的，他们两个吵架，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啊？”
堇熙扶着贺舒的肩膀，打量着她的神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除夕还帮他们打掩护？”
贺舒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不敢直视堇熙的眼睛，“哎呀，我不是怕你不能接受嘛，今日一看，你还是接受的挺好的嘛。”
堇熙愤怒，掐住贺舒的脸蛋儿，贺舒连连呼痛，“老实交代，什么时候知道的。”
贺舒拍开他的手，捂住被他蹂躏发红的脸颊，“就去岁你生辰那一天。”
“好哇，贺挽锦，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该打！”
堇熙更生气了，双手去挠贺舒的腰，贺舒笑倒在他怀里，无力挣扎，“我也是听墙角听到的，而且这是二哥的私事，我怎么好跟你说，再说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你打算怎么做？要告诉三哥吗？”
按堇澜的性子，能直接判陆宴辞斩立决，拉都拉不住的那种。
第166章 出征
堇熙将贺舒拦腰抱起往床榻走去，“你都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三哥，只是公主和亲一事还得在思量思量，你愿意我再娶一个吗？”
贺舒搂住堇熙脖子的手一僵，面上神色未变，笑得又软又乖，示意堇熙放她下来。
等到她落地站稳，伸手给堇熙整理衣衫，堇熙心头有些慌乱，正想解释就被贺舒用食指按住了他的唇。
“嘘，你这是哪里话，什么叫再娶一个，我支持你娶晟北公主替二哥分忧。”
不过，
娶了公主就不能再娶我了哦。
“挽锦，你......”堇熙还没说完便被贺舒推出了房间，关上门，将人拦在门外。
门口传来疯狂的敲门声，“挽锦，你听我解释！不是真的要娶，只是一个想法。不管是我还是三哥，将晟北公主娶回家都是当个隐形人，只要不在吃穿用度上亏待她就行，我们都不会喜欢上她的......你开门听我说好不好？”
贺舒没有回答，站在门内凝望着堇熙映在门上的倒影，她心底是有些酸涩的。
她没有二哥那么厉害，她心中只有自己的小家。
她不知道堇熙娶了公主是否会爱上她，未来的事谁能说的准呢？
她又不能控制别人的心。
贺舒暗暗懊恼，她是什么时候对堇熙动心的呢？
是在猎场将她抱起来，祈求她别死的时候，还是在朔关赈灾去疫的时候，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什么时候住进了堇熙。
从前她是对男人失望的，尤其是刚知晓自己父亲害死了母亲之后。
是堇熙慢慢的靠近她，疗愈她。
如今她对堇熙情根深种，她能接受堇熙还有别的女人吗？
她是否会和母亲落得一个下场？
贺舒不敢再想，连身体都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原本在自己窝里睡觉的百万似乎察觉到贺舒低落的情绪，晃着尾巴靠过来拿脑袋蹭她。
贺舒心里一软，将百万抱进怀中，门外的堇熙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贺舒听见自己冷静的说了一句，“盛光，我同意你娶公主，是真心的。”
没有什么能比两国和平，家国安定更重要。
在这种情况下，再去计较那些小情小爱有什么意思。
她有盛光如今的爱护，有亲人朋友在身边，还有花不完的钱财，能有这些的前提是——
宁阳安定，天下太平。
门外急切的敲门声停了，堇熙没有再说话，而是顺着门坐下，靠在门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舒也不再理他，将百万抱上床睡觉，“今晚你陪我睡哦，小可爱。”
百万摇着尾巴，往贺舒怀里拱了拱，乖巧的趴在她怀中。
今晚堇澜没有去凤仪宫，他在御书房待到深夜。
他不想娶公主，但他是皇帝，他有他的责任，他还不知道怎么跟楚墨瑶开口。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门口传来宫侍通传的声音，堇澜一愣，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迎进来。”
楚墨瑶端着一盘糕点跟甜汤走进来，将手中托盘放到御案上，“这么晚了还在处理政务？先别忙了，吃点东西。”
堇澜拉着她坐下，端起甜汤尝了一口，“好喝。”
楚墨瑶笑的开怀，对他的夸奖十分受用，“我自己煮的哦，厉害吧？”
堇澜捧着她亲了一口，“我的瑶瑶最厉害。”
楚墨瑶伸手给他按着肩膀，语气又轻又柔，“在为公主和亲的事苦恼？”
晟北想要公主和亲一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她身为国母怎会不知晓。
堇澜撤了自己的寝殿，每天和她宿在一起，今夜迟迟未归，她又如何不知他心头烦恼？
楚墨瑶参与过定盛军和晟北铁骑的战争，尸山血海，惨不忍睹，她也是真的不愿意再起战火。
她想要天下太平，只是迎娶一个公主而已，这有何难？
若她是堇澜，必定二话不说同意，欢欢喜喜将人迎进后宫。
堇澜手指一顿，放下瓷碗，“瑶瑶，如果我娶了公主，你会生我的气吗？”
“不会，你娶了公主，能赢得两国和平，也不会有言官说我善妒，不识大体。我在宫中也能多个姐妹，不至于太无聊。偌大的皇宫只有你我二人和数不清的内侍宫女，他们都不敢陪我玩儿，你平时又忙于政事，我都快无聊死了。”
楚墨瑶手中动作未停，继续开口道：“当然，如果你能再娶两个，我们四个在宫里打叶子牌也不错。”
堇澜，“......”
原谅他一时跟不上瑶瑶的脑回路，是这样的吗？
“你不怕她们分走你的宠爱？”
楚墨瑶看着堇澜疑惑的望向她，将他往龙椅上一按，自己骑在他身上，大胆又热烈，“所以，我要比她们先生下嫡长子。”
有了孩子，等什么时候他对她不好了，她就亲手送他下去，她抚养自己的孩子做新帝。
堇澜扣住她的腰，眼底都是被挑起的情欲，语气低沉，“妖精！”
第二日早朝。
皇帝跟宸王殿下都提出愿意迎娶晟北公主。
文武百官挠破了头也没想明白，短短一夜他们经历了什么？
怎么突然就变了性子，昨天都不想娶，今天争着要娶，是被人夺舍了吗？
三人在朝堂上争执不下，晟泽无语至极，叫停三人，最后只能先遣人去晟北将公主迎进京。
如今的晟北由晟泽的亲信一手把控，他已经往晟北寄了信，李鑫和周听两人带着人马和他的信物前往晟北。
公主和亲一事暂时商议到这里，剩下的政事晟泽不便再听，被人请了出去。
距离堇澜上次传令中州陈将军回京述职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中州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如今正是新帝需要立威之时，陈将军直接坐上了出头鸟的位置。
宸王殿下率兵亲征中州，中州危矣。
陈将军确实有不臣之心，他集结了不少顺庆帝旧部，妄图救出小皇子，扶持小皇子登基。
但小皇子被困于邙山，邙山重兵把守，他派出去的人连山脚都摸不到，如今困在中州不上不下。
他已经失了进京述职的时机，如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直接在中州打着小皇子的名义反了。
堇熙率领定盛军亲征，离开前来寻贺舒，贺舒也未同他置气，温柔的叮嘱他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平安归来。
大军远去，贺舒立于城墙之上送他，手中轻抚着他送她的双鱼玉佩。
也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是否赶得及婚期前回来。
大军行驶出老远，堇熙于战马上回头，城墙上还隐约可见那一抹红色身影。
他心中暖意升腾，眸底都是坚定，他一定会尽早解决中州这个麻烦，赶在成亲之前回来迎娶他的意中人。
第167章 曙光
堇熙离京后，贺舒也不愿意出门，就一个人窝在挽月居里弹琴。
如今琴雪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手中管着不少铺子。
而书雅对这方面没有兴趣，贺舒询问她想做点什么？
书雅思考了良久，最后回答道，“陪在姑娘身边。”
贺舒轻笑，两个姑娘跟她差不多大，已经过了十八岁。
宁阳许多姑娘都是及笄就成亲的，她现在想给琴雪和书雅挑个好人家嫁了。
琴雪和书雅跟在她身边，她也一直像对待亲妹妹一般，两人的待遇在京中贵女中也不遑多让。
但两人都没有要成亲的意思，贺舒又试探着问，“那我给你们两间铺子，你们自己做老板去？”
书雅不要，琴雪也不要，贺舒已经给她们铺子里的分红，两人都存下不少钱，她们还是更喜欢跟贺舒呆在一块儿。
嫁人多没有意思，若是遇上一个好人家也就罢了，若是不好的，婚后指不定要被磋磨成什么样呢。
伺候贺舒是伺候，伺候夫君和婆家人也是伺候，还没有分红和月钱，干嘛去找那个罪受。
二月底的时候，天气逐渐回暖，晟北公主回京途中遇刺的消息传到了堇澜耳中。
李鑫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们的队伍顺利接到了公主，一路出了北境，却在前往冀州的途中遭人暗算，众人分开突围，周听护着公主下落不明。
晟泽有些慌张，他那个妹妹从小是他娇宠着长大的，在他的羽翼下从未受过任何委屈，也没吃过苦，也不知道如今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冀州距离京城只有两三座城池，怎么会有人行刺！
中州距离冀州不远，如今正是战火连天，若是误入战区......
晟泽想都不敢想。
堇澜也有些发怒，又遣了军队去找。
以出事的地点为中心，分为八路兵马，朝不同的方向追寻公主的下落，力求一定要将公主平安带回来。
堇湛心头发凉，有人不想让晟北和宁阳交好，才会做出截杀公主的事。
到底是谁呢？
堇湛开始仔细排查，宁阳跟晟北联姻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他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
派出去的队伍陆陆续续有消息传回来，但始终没有找到公主的踪迹，直到三月十六，公主的下落连同宸王大捷的战报传来。
公主会和回京的大军一起抵达京城，堇澜跟堇湛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周听带着公主拼死杀出重围，对方人数太多，出手狠辣，明显就是要晟北公主的命。
跟周听一起突围的定盛军兵士一个又一个倒下，只为了给公主留下一线生机。
在只剩下除周听外最后一名定盛军时，他拽着周听的胳膊，目光里满是视死如归的决绝，“周副将，拜托你一定要带着公主逃出去。两国安定决不允许有人破坏，今天我死了没关系，你替我看看未来的盛世，以后的北境再也没有战争，让我们每一位兄弟都可以活着回家！”
周听忍痛道好，公主也是泣不成声。
她不明白这些宁阳士兵为什么要豁出命去保护她。
明明她和他们之间隔着尸山血海，深仇大恨。
那名定盛军孤身引开追兵，周听带着公主一路往中州逃。
他不能直接带着公主往京城走，半路一定会有拦截。
中州是战区，那些人总会有所畏惧，两人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来到中州城外定盛军的大营。
见到堇熙那刻，周听彻底放心，体力不支当场昏死过去。
这次去晟北迎接公主的队伍，包括公主自带的奴仆。
全部战死。
只有周听、李鑫和公主殿下活了下来。
堇澜心中极为不舒服，那些士兵都是和他在北境一起拼过命，上过战场流过血的兄弟。
明明曙光在即，他们却死在了太阳升起的前一刻。
堇湛料理那些战士的身后事，给他们家中送了十倍的抚恤金，家中还有男丁的多分两亩地，家中幼儿由朝廷接济上学堂，他们不能让定盛军的兄弟死的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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