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再厉害又能如何?不得宸王的宠爱她难道还能翻出天去?恐怕再过不久就会成为下堂妇了!”
“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跟你一起共事让我感到倒霉。”
“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王妃娘娘是王爷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回王府的。就算如今王爷不喜欢王妃了,也不应该在没和离的情况下跟别的女人走那么近,又不将淑敏郡主纳为妾,这般行事既委屈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也寒了王妃娘娘的心,简直没有担当!”
贺舒跟蒋明珠站在花园圆洞门后,蒋明珠原本在听到下堂妇的时候,想冲出去制止那些家仆,却被贺舒拦住。
她好不容易才缠着贺舒出门,却听到府中家仆如此编排主家,当真是平时太给他们脸了!
贺舒一脸平淡,神色未变。
而另一边却有人忍不住了,项宁语率先冲了出来。
“放肆!你们在胡说什么!”
堇熙皱着眉头跟在项宁语身后,一袭白色锦袍,玉树临风。
他原本想拉住项宁语,奈何项宁语冲的太快。
原本聚在一起的几个家仆一见宸王,纷纷跪下行礼请罪。
项宁语目光在几人身上打量一番,最后落在那个说堇熙没有担当的男子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心中暗道糟糕,有些惶恐却不得不作答,“回郡主,小的名唤武生。”
“你好的很!竟敢随意编排宸王殿下,你们几个,将他拉下去打五十大板,再发卖出去!府中留不得这样的家仆!”
武生面色苍白,五十大板打下去,他焉有命在!
其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妄动,犹豫求救的目光看向宸王殿下。
他们只是私底下讨论讨论,没想到会遇到正主。
武生的下场会不会也是他们的下场?
堇熙往前两步,看向项宁语此刻有些刻薄的脸庞,心底有些不舒服。
武生其实说的有道理。
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心悦项宁语。
虽然并不记得他为何娶了贺舒,但如今项宁语就在身边,他确实应该跟贺舒谈谈和离一事。
只是他这样一想,心底深处就控制不住的疼痛,一时间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额头上泛起冷汗。
他有些瞧不起自己,明明喜欢的是项宁语,却又不愿意跟贺舒和离,他的心为何左右摇摆?
到底是为什么!
这两日他都歇在偏房,对项宁语也是发乎于情止于理,两人从未逾矩。
但在陪着她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二哥跟明珠的话,回想起贺舒在他面前故作坚强的模样,他是否真的忘了什么?
项宁语见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越发生气,拉住堇熙的胳膊,指着武生怒道:“表哥,他以下犯上,如此编排你,你还能忍的下去吗!”
堇熙回神,不自觉的就要同意项宁语的说法。
他好像没有办法拒绝她。
“啪——啪——啪——”
正在此时,贺舒跟蒋明珠从圆洞门后缓步走出。
项宁语一见贺舒出现,瞳孔一缩,有些害怕的躲在堇熙身后,堇熙下意识挡住项宁语,做出保护姿态。
“淑敏郡主好大的威风,这里可不是公主府,这些仆人该如何处置还轮不到你做主。”贺舒有些盛气凌人的模样刺痛了项宁语的眼睛。
贺舒目光从堇熙面上扫过,并未停顿,示意武生站起来。
“你们几个,罚一个月的月钱,可有怨言?”
贺舒的声音淡淡的,一视同仁。
几个家仆连连摇头,对贺舒道谢,比起被打一顿然后赶出去,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第196章 和离
处理了几个家仆,让他们离开后,
贺舒目光灼灼地盯着躲在堇熙身后的项宁语,语气咄咄逼人,“郡主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是不要随意插手别人家的事,不然传出去,郡主的名声可不好听。”
“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害怕那些下人骑到你的头上作威作福......”项宁语的声音委屈又可怜,双手死死抓住堇熙的胳膊,看起来十分害怕贺舒。
蒋明珠觉得好笑,开口嘲讽她,“郡主自己不觉得好笑吗?替阿舒不平的武生就要打五十大板再发卖出去,说阿舒不好的你怎么就当没听见?”
项宁语的坏心眼快摆到明面上来了,表哥不会真的瞎了吧?
“我,我.....我一时没有想到那么多。”项宁语眸底都是阴狠的戾气,口中的话却十分委屈,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项宁语不是没有想那么多,她是想的太多了,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宸王府的女主人。
只是这里并不是宸王府,而是北境定盛军主帅府。
微风吹起贺舒黑长如墨的秀发,如今正是海棠的花期,空气里都是鲜花的芳香,堇熙看着贺舒微微失了神。
贺舒察觉到堇熙的目光,两人对视,堇熙迅速收回目光,贺舒笑得温软又良善,“盛光,聊聊?”
堇熙脚步一动,刚好他也想跟贺舒谈谈和离的事。
脚步刚一动,却被项宁语死死拽住了手臂,她的眼中都是惊慌失措,似乎堇熙跟贺舒走后就会永远离开她。
堇熙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阿语,你先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来,很快的。”
项宁语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贺舒跟堇熙通过圆洞门,去到一墙之隔的凉亭,隔绝项宁语的目光。
凉亭连湖,假山流水,水中金鱼惬意的吐着泡泡。
贺舒看着熟悉的面容,心中思念疯长,她伸手想要抱住堇熙,语气有几分藏不住的委屈,“盛光。”
堇熙却躲开贺舒伸来的手,退开两步,跟她保持距离,声音冷淡,“贺四姑娘,请您自重!”
贺舒停在原地,她自重什么?她们明明是夫妻,她们应该是最亲密的呀。
堇熙见贺舒机械的垂下手,心底深处是克制不住的心疼。
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亲她,抱她,不要让她受委屈,她是你最重要的人。
他的手刚要抬起,想要抚摸贺舒的脸,头脑紧绷地疼却让他猛的回神。
他怎么会对贺舒心软,这太不对劲了,贺舒是不是会妖法?
堇熙这么想着,看向贺舒的目光变得警惕,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四姑娘,我们和离吧。我不记得你我为何会成亲,但我心悦的是阿语,我不希望以后还在人能再说阿语的不是。你我和离,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
贺舒猛的抬头看向他,眼底一片猩红炽热,他说他要跟她和离!
他是真的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皮赖脸的要娶她,在她母亲的墓前发誓,说会永远照顾好她,保护好她。
贺舒心痛难当,快要呼吸不上来,手指微微发抖,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落下。
堇熙看到贺舒的眼泪,整个人都慌了,浑身犹如在热油里滚过一般,又烫又疼。
贺舒竟然哭了!
她怎么会哭?
难道她已经心悦他了?
可是他喜欢的是项宁语啊!
“你......别哭了!”堇熙眉头皱得紧紧的,额头青筋暴跳。
内心深处莫名汹涌翻滚的感情让他无措,他只能死死咬着牙忍住,“四姑娘如果有了喜欢的男子,肯定也不愿意对方受委屈吧?还望四姑娘成全。”
“啪——”
贺舒抬手,狠狠一巴掌落在堇熙脸上,她盯着堇熙的眼睛,眼中满是决绝,“想和项宁语没有后顾之忧的双宿双飞?你做梦!”
她绝对不让他如愿。
堇熙被贺舒打偏了脸,舌尖顶了顶腮帮,有些恼怒,贺舒竟然打他!
贺舒对堇熙的目光视而不见,“想和离可以,要么你死,要么你杀了我。”
“你!”
贺舒不再管堇熙还要说什么,转身离开凉亭,刚一转身便已是泪流满面。
堇熙回到花园中,项宁语在蒋明珠的注视下没有去偷听两人在说什么,她一见到堇熙脸上的巴掌印,惊呼一声,急急跑到堇熙身边,“表哥,你没事吧?贺舒对你动手了?她怎么这样!”
“别担心,我没事。”
蒋明珠没有看到贺舒的身影,厌恶的看了项宁语一眼,转身离开花园去找贺舒。
她一眼都不愿意多看项宁语跟堇熙,现在堇熙在她心中的好感为负数。
贺舒失魂落魄的回到堇瑛的院子,琴雪跟书雅连忙迎了上来,蒋明珠带着她才刚出去一会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两人一见贺舒通红的眼眶和未干的泪迹,两人心疼不已,护着贺舒回房,琴雪轻柔的给贺舒擦去眼泪,“王妃,你怎么了?是不是王爷他又欺负你了!”
贺舒闭了闭眼,任由眼泪落下,她的声音嘶哑颤抖,“我没事,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琴雪跟书雅对视一眼,虽然担忧但也没有违抗贺舒的命令,只退下前对贺舒说,“王妃,若有事即刻唤我们,无论如何,我们都在王妃身边。”
“好。”
贺舒关上房门,麻木的躺在床榻上,手指微微蜷缩,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打湿枕头。
贺舒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只允许自己难过这一次,就这一次。
明明最开始是对堇熙不抱任何幻想的,可是他一步一步走近她,从不退缩的温暖她,却在如今给她致命一击。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不行,不可以再因为堇熙失态,她一定不能走上母亲的老路。
一定,一定!
其实没有堇熙她也可以活下去的吧?
她又不会因为堇熙不爱她就活不下去,所以有什么难过的呢?
为什么她的心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不想难过,她想潇洒的放下,堇熙既然不要她,她实在没有必要纠缠。
贺舒一遍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过了今天就不允许再为堇熙难过了。
率先抛下她的人,不值得!
第197章 情蛊
蒋明珠追到堇瑛的院外,被琴雪跟书雅拦住,没有见到贺舒。
她担忧的看了一眼院内,再三叮嘱,“待会儿给阿舒准备一些晚膳,北境的牛乳糕她爱吃,可以给她准备一些。如果阿舒有什么事,一定要来告诉我。”
“是。”
蒋明珠是真的心疼贺舒。
项宁语来主帅府时穿戴的衣裳首饰全部被堇湛找人检查过。
什么都没发现,毫无疑点,但她的突然出现,就是最大的疑点。
堇湛也派人随时跟着项宁语,但项宁语每天除了梳妆打扮就是缠着堇熙,什么也不做。
去京城调查项宁语行踪的人还没回来,他们一点线索都没有。
除了项宁语,主帅府一片死气沉沉。
就连一向温柔的蒋明珠都无端跟晟泽发了脾气,晟泽心中将项宁语咒骂了一百遍,还是温柔的哄着明珠。
又过了几日,去京城探查的人回来跟堇湛汇报。
项宁语从去年待在清心庵,偃旗息鼓了一段时间,却不知在哪一天就从清心庵消失,直到如今出现在北境。
将近一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项宁语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堇湛头疼的很。
贺舒关在院子里休养了几日,调整好心情也出了门,虽然面上看不出颓然,但身子却是清减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风一吹就要倒。
她不能在每天都待在房间里发呆了,她必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不然每时每刻都在回想她和堇熙的过去,和残酷的现在。
贺舒带着琴雪去巡查了北境各大商铺,将所有铺子一年的账簿又重新审查了一遍,每天忙到深夜,然后躺在床榻上发呆。
明明疲累至极,却始终不想睡觉,每天都是困倦到不行才浅浅睡去,屋内稍微有一点动静就惊醒,整个人憔悴至极。
这天查完店铺最后一份账,刚回到主帅府门口,便见堇熙正搀扶着项宁语上马车。
贺舒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原本属于她的温柔被堇熙尽数交给项宁语。
许是贺舒的目光太过灼热,堇熙扭头朝她看过来,贺舒垂眸,面无表情的进府。
堇熙蹙了蹙眉,几天不见,她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没有好好吃饭吗?没有好好休息吗?
有这么忙吗?
马车里的项宁语见堇熙迟迟不上车,有些疑惑,“表哥?”
堇熙回神,答应了一声,“这就来。”
蒋明珠气的发狂,实在忍不住去找堇湛,询问他该怎么办?
堇湛摇摇头,这段时间,他和明珠,还有影七一遍遍的跟堇熙说他跟贺舒的过去,但堇熙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起了逆反心理。
你越这么跟他说,他就对项宁语更好。
于是他们便不再说了。
以免得不偿失。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堇熙跟项宁语甜甜蜜蜜,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做一切都比不过堇熙的心,他们对项宁语冷嘲热讽,堇熙只会觉得是贺舒指使,这样只会把他们越推越远。
堇湛已经给堇澜去了密信,让堇澜查查这世界上是否有一种秘术可以让一个人忘掉爱人,转头爱上另一个人。
这种事,真的很离谱。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堇湛是绝对不肯相信有这么离奇的事,毕竟堇熙对贺舒,有目共睹。
若说不爱,那也该是慢慢的,或三观不合,或色衰而爱驰,哪有一两个时辰间就爱另一个人爱到无法自拔了。
堇澜收到北境的密信也是摸不着头脑,如果不是知道二哥不是开玩笑的性子,他一定觉得二哥在跟他闹着玩儿。
堇熙怎么会不爱贺舒了呢?
这才离开多久?
楚墨瑶得知这事,从凤仪宫提了剑就要杀去北境,“敢欺负我表妹,我要他死!”
堇澜心头一跳,连忙按住楚墨瑶,“瑶瑶,别冲动,我已经派人去遣了太医,先听听太医怎么说,你先把剑放下。”
楚墨瑶怒气冲冲瞪他一眼,他和堇熙是兄弟,一看就也不是什么好人!
堇澜头皮发麻,欲哭无泪,试探着从楚墨瑶手中取下长剑,将楚墨瑶按在御座上坐下,“别着急,别着急,如果盛光真的辜负阿舒,不用你动手,我来!”
楚墨瑶不理他,心中怒气消减,等待太医上门。
堇澜叫苦连天,是堇熙犯的错,怎么就牵连到他了!
明明与他无关!
太医令两父子很快便被宫人请了过来,两人规规矩矩的朝帝后行礼,“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堇澜在两父子进来那一瞬间摆起帝王的架子,沉声吩咐两人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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