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虞卿可没那么厉害,不能左右他们的心思。
且她也没他想的那么无用,能甘心被这样利用。
她自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心也很毒。
虞卿轻轻放开颜许的手,夹起一道他最不喜欢吃的菜放在他盘子中。
“我瞧着这道菜做得精美可口,颜许你怎么不吃呢?”
虞卿看了看颜许的脸色,有些惴惴不安道:“是我做错了吗?抱歉,我只是想分享给你,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低了下去。
颜许最讨厌吃这些,尤其是加了辣的。
虞卿却专门给他夹了带着辣椒的菜,且是他最不喜的菜。
当初给她喝辣辣的粥的仇,她还记着呢。
谁还不会装无辜呢?
虞卿故意如此,料定他不会当众给自己难堪,也会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毕竟他如今最能忍最能装了。
想要帮帮他和他姐姐,总是要让他付出一点代价的。
岂料,颜许却没有丝毫停留夹起那菜送入口中,好像吃的根本不是什么最厌恶的菜,而是什么美味佳肴一样。
神色异常、半分不妥都无。
甚至还给她盘中放入了她喜欢吃的糕点甜品。
“你吃这些,都是你喜欢的。”
是真的都是虞卿喜欢的,而并非是如她一般的戏弄。
颜许吃完了,只是端起了面前的玉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闻起来甜甜的果酒,一饮而尽。
面上很快就微微有些发红,鼻尖也有小小的汗。
是真的辣啊!
颜许一连饮了几杯,直到虞卿想要尝一口时,这才停下里皱眉,抢过了她手中的杯子,“这不适合你,别喝了。回去给你倒点蜜茶好吗?”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她才没有那般嘴馋。
只是好奇而已。
看他喝得这般多,闻起来又香,尝一尝什么滋味也好呀。
颜许的酒气喷洒在虞卿耳边,他说:“我很开心。”
虞卿:……?
开心什么?
颜许唇角微微勾起,狼耳朵离虞卿很近,她有些不受控制地后退一些。
他却只是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你记得我的口味。”
虞卿挑挑眉,不都是不爱吃的吗?
“你特意避开了我所有喜欢的菜,而特意挑了我不爱吃的,娓娓一定花费了很多时间来观察我。这让我很开心。”
颜许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朦胧的醉意。
倒是好一副少年风流肆意的模样。
就像是少年夫妻在打趣低语,谁也插不进话来。
只是此时,偏偏便有那不长眼要从中作梗。
“二殿下,听说你舞姿绝世,我们今日可有幸欣赏一下?”须里渊看向虞卿,抛下了第一个为难题。
虞卿还没说话,有苏珩便道:“她的舞好不好看,不需要这阖宫上下来欣赏。她自是开心便跳,不乐意便不跳,何谈今日要因为蛇皇没见过便要被欣赏?”
须里渊也不恼,只是微微摩挲了手中的蛇骨戒,虞卿便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好像被谁拿了一把长满钉子的锤子反复捶打。
须里渊:“哦?是这样吗?青丘公子倒是不知与虞卿小姐共用一张嘴了?”
他笑着看向虞卿重复道:“二殿下的礼仪呢?不该是亲自回应我吗?”
他又轻笑着摸了摸戒指,虞卿更疼了,唇角微微咬出了血。
须里環被分到了虞卿对面,控制不住想要上前,却被须里渊手下的妖侍拦住了。
“二皇子,莫要上前。这是宫宴,您此举不合规矩。”
那妖侍一张脸全部被毁,看不清原来的面貌,只是声音却十分特别。
若是只听声音,就会幻想出他的脸来——定是如同声音一般朗润俊秀。
只是那张脸太过可怖,以至于没有谁会认真欣赏他的声音。
可他的妖力却和须里環此时不相上下。
若是须里環强行使用体内的魔气也许还能压过他一头,但若是纯靠妖力,这妖侍恐怕还会高过须里環。
他持剑立在须里環身侧,看似是守护,实则更像是监视。
虞卿最猛地一顿,而后没有望过去,暗暗握紧了拳。
是他!!!
终于找到他了!
她死也不会忘了这个声音!
当初就是他引魔物入侵,又破开了蝶族的阵法,差点将蝶族全部赠与魔界,成为阶下囚。
要不是蝶族使用冻结之术,此时的下场只怕比狼族还要惨烈。
明明蝶族众妖对他十分友善,蝶族的长老也十分信任他,可他却恩将仇报,让蝶空只剩她一个!
虞卿努力维持着镇定,不去看他,只是靠在颜许怀中。
“疼——”虞卿揪住他的衣袖委屈巴巴。
颜许看向须里渊,将虞卿打横抱起,“陛下,娓娓体弱,并非不愿为您献上一舞,而是今日饮酒了,此时也不大清醒,还请陛下恩准颜许带着她下去休息。”
他言辞恳切,卑微但又有礼,明明急得不行,却又不忘像须里渊请求,如此作态,让在场的妖侍都有些看不起他。
这狼族果真是没有骨气,心爱的女妖都如此了,居然还要慢吞吞地请求离开。
瞧瞧这位新认回的新生的二殿下,这不就强行和身边的枯妖侍打了起来,哪里会如此卑微?
须里環和枯竹动起手来,而须里渊却并不制止,只是看向颜许道:“久闻沧澜海二殿下学习舞技已久,是真的很想看看,听说当年在一处地方日日被看得,为何来了我们这圣腾便推三阻四了?”
他这是调查过自己了?拿她在撰魅楼的事情来刺激她、贬低她?
虞卿的手缩紧,微微笑了笑。
如此这般笑,颜许看过,是她在撰魅楼时常常挂在脸上的。没有什么真心,只是为了活下去。
他见不得她这般委屈。
哪怕自己跪地求饶,他也不想让她再这般委曲求全。
颜许看向须里渊手中的蛇骨戒,微微沉下眼,他小心的将虞卿抱的更稳,让她的下巴靠在自己肩头,让她安心的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他笑了笑,抱着虞卿跪了下来,“陛下,颜许刚刚说错了。”
须里渊挑眉。
颜许道:“身子不适的是颜许,饮酒过多,昏昏沉沉,是颜许需要二殿下陪着哄着。”
“她今日不能跳,日后也不能跳,因为她的舞只可以给颜许一个看。陛下说了,她是颜许的妃,难道今日还要让環也欣赏兄弟的妻子的舞蹈吗?”
“陛下瞧瞧,環才是居心叵测、觊觎已久。我的娓娓在害怕呢。”
虞卿动了动,想反驳,却被按住头。
颜许又开始控制她。
虞卿也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头,并不打算如何。
只要叫须里環看见自己反抗了就行。
果不其然,须里環那边的打斗更激烈了。
半边金龙柱都断掉了。
虞卿便又试探地挣扎了下,叫了声“阿環——”
只是这次唇也被颜许牢牢按在身前。
须里環果然更激动了,和那枯竹打斗得更凶猛。
打吧,打吧,都别好过,枯竹也别想好过。
狐狸既不想她被这般折辱,又不想她被这般禁锢在颜许怀中,他上前想要抢过来。
却见姜辞雪和虞风禾大步起身,先他一步。
二者所过之处,无可匹敌。
“我们带她回去休息。”
“你们便继续跪着、打着、无能着。”
第73章 双份怜惜
虞风禾和姜辞雪的掌心相贴,妖力流转
,只是脚下妖纹却不显。
连须里渊都看不透他们的修为。
这长相倒是十分熟悉,总觉得眼熟。
但须里渊从未见过这种妖族,若是之前有见过,又岂能不知是谁?
这虞卿将他们称作哥哥,只说是自己的结拜兄长,可妖界何时出了这般厉害的双生子呢?
他们的本体自己也看不出来,如今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须里渊观之有苏珩的态度,总觉得这有苏珩对这两位的态度似是熟稔但又带着一些刻意的疏离。
他们二妖的水系术法倒是沧澜海的一脉,且又对这虞卿如此上心,难不成是虞岚给她的暗卫?
虞岚果真是还存有几分真心在的,在这虞卿身边藏了这么两位护卫,倒是连他都要忌惮几分。
须里渊这妖斯文的很,一般弄不清楚情况便还能够伪装着继续演戏。
如今见虞风禾他们俩动怒,且一招就将虞卿抢夺回怀中,其中一个温柔点的小心翼翼地抱着,目光却实在是冷冽。
而另一个,便更是肆意。只是受着另一个的控制,不能肆意杀戮,否则,也许此刻,他手中的雪花只怕已经沾染上了浓厚的鲜血。
虞风禾将虞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一只手还牵制着即将失控的姜辞雪。
虞风禾的手很有力,哪怕一只手也将虞卿抱得很牢,也将姜辞雪的手牢牢牵制着。
他的妖力输入到虞卿体内压制住了她体内莫名的疼痛,还顺手在她体内引导着混乱的魔气和灵气,将混乱无序的魔气通通逼到一处,任虞卿自动吸收。
虞卿被虞风禾和姜辞雪牢牢地护着,便安心了许多,又见他们“手牵着手”,失控的师尊也能被这般拉着手压制着,这感情是越发好了。
虞卿放松了下来,但还是要把戏做全。她看向被完全压制的须里環道:“阿環,我没事。”
哪里会没事呢?脸色如此苍白,还发着抖。
特别是在那“哥哥”怀中的样子刺激了须里環,他连一个内侍都打不过,也保护不了娓娓。
处处被压制,娓娓也需要其他妖来救!
他恨透了须里渊,却自从遇到他之后毫无反抗的能力。
母亲的尸身如今还在须里渊手中,娓娓也被控制在他手中,还有自己断断续续的记忆……
什么都不在他手中,他伸出手,她们都如同流沙一般,轻轻流走。
须里環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他想要娓娓此刻在他怀中。
只是,他被击落倒地,面上都是鲜血,却被刚刚还对自己剑拔弩张的颜许扶起。
颜许:“陛下,阿環自幼不在您身边,难免礼数不周,您派枯竹守在他身边规训,但也不至于让阿環重伤至此!教训已经够了,若是您还不放心,颜许愿带着阿環正在身边,也能教他些规矩。”
须里環:“我不需要!”
须里環侧开脸,他并不需要颜许假惺惺地求情。
他冷眼看着自己被枯竹阻拦、教训,却半分出手的意思都无,反倒等自己受伤了,才主动求情。
虚伪。
谁知颜许却是将他扶起,侧着身子在他耳边问了一句:“你确定?”
“你是想被一直管束着,连她都救不了?不获取权力,你什么都不是,又能做些什么呢?”
须里環的眸色渐深,末了,并不反驳,看向了须里渊。
他不自觉的摩挲着手上的蛇骨戒,那是权力的象征,谁得到它,谁就是圣腾妖国的皇。
而须里環只想要回母亲和娓娓。
他收敛了神色,规规矩矩地跪下,如同方才颜许一般行礼。
“儿臣知错。”
须里環低下了头,那种温柔听话的笑又出现了。
他似是习惯了如此,做得如此熟练,连这种笑意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须里環甚至不敢去看虞卿的表情。
她会不会就觉得恶心?自己如此容易低头,是不是太过不堪?
颜许和他不过都是须里渊手中的牵线玩偶,他们为了将身后的线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而暂时归附,只等着伺机咬在他的命门上不死不休。
但他万万不能这半年牵制娓娓,并且折损她。
须里環尽管觉得此刻太过丢脸,却仍是庆幸,还好有那两位娓娓的“义兄”。
只是,他们看向娓娓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熟悉,他们的长相也太过熟悉,须里環不自觉的会分神,会想要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会想要记起到底她身边曾经还有多少这样的妖君?
他太害怕失去了。
零星记起的片段也和她无关,反倒是想到些极力隐藏的记忆。
他努力回忆他们曾经的过往,回忆他曾经是如何的爱她,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阿環……”虞卿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满满的都是担忧,却没有半分的轻视。
“卿卿,我们回去休息。他不会有事的,毕竟是蛇皇唯一的孩子。”
虞风禾将虞卿抱紧,阻隔了她的目光。
他的心,为何酸涩起来。
如此模样的须里環为何能被她如此温柔以待?那自己呢?
卿卿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的身世,若是知道,是否也能如此?
但虞风禾不敢去赌。
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又何况是卿卿呢?
就做好一个哥哥该做的事吧。
至少在此处护住她。
虞风禾将她放在软塌上,自觉地解下她的披风,姜辞雪接过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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