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间,先前那点子不悦之意早已散去,心底的寒意也随之融化,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正欲开口宽慰,言说自己不会去那个白昭仪的宫里。
结果他听到阮如安条条是道的开了口:“既然如此,臣妾以为……陛下今日去了白昭仪宫里,品一品岭南的鱼虾蒸粉,明日呢,便也可去趟贤妃妹妹宫里,食几味江南的米糕蜜饯,后日呢……再去趟淑妃妹妹宫里,听闻那陈郡烩面汤饼也都很不错。”
“如此间错开来,陛下既是雨露均沾,又能日日合心,时时畅意,方不负臣妾一番记挂呢。”
闻言,穆靖南笑容一滞。
他本意是想让阮如安也吃一吃醋,好看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谁知她竟会如此冷冷淡淡地反将一军。
这样想着,心头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狠狠盯着她,眼中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意,薄唇紧抿,胸口微微起伏,仿佛要将这口气硬生生吞回去似的。
半晌,他咬紧牙关,眼神锋利如刀,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好,好啊,不愧是朕的好皇后,真能算的一笔好账。”
第45章 温存 “想走?”
穆靖南再怎么使得一手帝王心术, 内里却也还是十九岁的壳子。
比起万变不离其宗的前朝政事,阮如安这样一位不走寻常路的女郎的心思,显然是要更难揣测些。
就譬如对此事,穆靖南若能好好说几句话, 不去闹这些事等着看阮如安吃醋, 想必眼下也不必这般受气的听着阮如安说这样一大堆话。
偏他非要这样做, 那可就怨怪不得阮如安了。
“陛下过誉了。”阮如安淡笑着应下, 她也没再抬眼, 只低眉道:“若无旁的事, 臣妾便先告退了。”
语罢, 大抵是怕再待下去便要敛不住情绪, 她迈步就出殿。
眼看着就要碰上那殿门,穆靖南却忽而快步上前,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一阵天翻地转, 她就被人紧紧桎梏在怀里。
身子撞在他的胸膛上,硬邦邦的硌得阮如安不适蹙眉, 她抬眸望去, 便见的穆靖南怒火更甚。
“想走?”穆靖南声音低沉,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霸道, 他的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将她死死按在怀中, 仿佛生怕她逃脱似的。
不待阮如安反应, 穆靖南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那力道几乎带着惩罚的意味,带着怒气的吻毫不温柔, 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不甘,尽数发泄在这一个吻中。
阮如安只觉一阵眩晕袭来,心跳如鼓,身子微微颤抖,却又挣脱不得。
两唇分开之际,穆靖南的气息已然灼热,他低垂着头,额头贴着她的,声音低哑而急促,“阮如安,你究竟在不在意我?”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她,仿佛要从她眼中看出什么答案来。
阮如安喘息微促,方才的吻仿佛将她所有的理智都吞噬了,她勉强稳住心神,慌乱间,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我……”话未出口,穆靖南却已不耐地再度低头,将她未说出口的话语尽数吞入唇齿间。
这个吻,比刚才更加深沉,带着无尽的欲望和情感,如同汹涌的潮水,将她完全淹没。
阮如安被他紧紧拥在怀中,感受到他炙热的温度,心中不由得一软,几息间,那一双纤手也渐渐抬起,最终攀住了郎君的肩膀。
连日来累积的那些酸涩与幽怨,仿佛在这样的亲近中烟消云散。
他含糊低喃,将人横抱起来,向着内室的软榻走去,这一路平稳,穆靖南的吻落在耳畔,那蛊惑的声音透过吻传入她耳中,“往后你莫要提别的什么人,无论你在不在意,我都只要你……”
“天还亮着,我还有孕在身…..”阮如安无力的推了推人,她涨红了一张脸,瞥过眼去。
才刚那般剑拔弩张,眼下如何就要闹到榻上去了。
其实这事儿原先也常发生,纵是……不便,可偏穆靖
南确是个无师自通的能人,也总能寻到法子折腾她。
若是她没记错,一刻钟之前,穆靖南也还怒火中烧着,而她心头也正囤着怨。
倒的确是好生诠释了番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阮如安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轻柔的放在软榻上,她正想起身开口,那密密麻麻的吻却又压下来。
那吻像是一场席卷而来的狂风,炽热而急切,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缱绻暧暖的鼻息一路蔓延,从她的唇齿间席卷至颈项,温热的气息浸染在她的肌肤上,如同火焰般吞噬着她的理智。
阮如安只觉心神一片混乱,仿若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再然后便是……
欲扣轻解罗带缓,玉钩暗落碎成音。
檀口微启香息吐,云鬓轻摇露娇颜。
肌如凝脂胜雪白,肤若凝脂胜花鲜。
纤腰玉指欲擒藏,目含秋水情意绵。
-
再醒来时,窗外艳阳高照,雪过天晴,正是难得的好天气。
阮如安微微睁开眼,目光朦胧间,便见那雕花床帐低垂,帐外是依稀可见的寒梅孤钓玉屏风。
身边传来温热的触感,阮如安低头一看,只见穆靖南那厮正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面上带着几分餍足之意。
得,估计也都过了午时了,这厮也没见去兴庆宫呢。
可阮如安才被折腾一番,自然也不敢再提这事儿拿作消遣调侃。
她想要挪动身子,却猛然发现,自己手腕那处被人弄的发红,还正酸痛着,且是衣衫不整,几缕发丝垂在肩头,衣襟半开,露出内里雪白。
四下寂静,只余两人呼吸交错。她的脸瞬间染上绯红,心中羞恼交加,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欲挣脱,却觉穆靖南的手臂愈加紧了几分,带着些许霸道。
“你……”她低声唤道,面上格外无奈。
穆靖南眼角微扬,显然早已醒来,见她面露羞赧,心中更是得意。他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别动,再让我抱一会儿。”
阮如安无法,只得任他将自己箍在怀中。
罢了罢了,左右也都成这样了。
片刻后,阮如安‘自暴自弃’的轻叹口气,她侧过身来,与穆靖南对视,眸中带着一抹幽怨,娇嗔道:“阿南,这一茬,咱们就彻底翻篇了好不好。”
上一回是她大意,高看了这厮的指甲盖般大小的心眼子,这下她累也累了,怎么也要换点甜头回来才划算的。
却说穆靖南方才尽兴而饱,神情愉悦之间,听见阮如安那柔若细丝娇娇糯糯的声音,不由得眉眼间染上几分柔意。他低头俯身,轻抚她的鬓角,含笑应道:“好,我答应你。”
半晌,似又想到了什么,他顿了片刻,缓缓开口:“只要你不再与霍若宁手里的那两人来往,我便不再提起此事。”
阮如安闻言,眉梢微蹙,似有所思,她疑惑问道:“两人?”
不是只有小福子吗?
穆靖南抬手勾了勾人鼻尖,唇角浮现一抹笑意,宠溺道:“岂还要同我装傻不成?小福子和朱太医,皆是霍若宁的人。”
阮如安愣了一瞬,眸光闪烁,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惊惧。
小福子是霍若宁的人,她是清楚的,可是朱太医……她深吸一口气,抬眼对上穆靖南的目光,直言不解道:“朱太医怎么会……也是霍若宁的人?”
穆靖南见她眼中的惊愕不似作伪,心下微动,顿时生出几分狐疑。他那目光沉了沉,“她在你身边多年,你竟不知?”
穆靖南这番说辞,阮如安是没有怀疑的。
毕竟他是实打实的为这事儿生了那么久的气,若只是胡诌的,他又所图为何?难道他是吃饱了撑的,非要找她的茬,同她吵回架,闹的人尽皆知还要丢脸才好的?
这显然是说不过去的,既然如此,那朱太医……是霍若宁什么时候起意栽培的,又是为何一直放在她身边?
真是为了什么所谓旧情?
阮如安心里是不信的。
穆靖南见阮如安陷入沉思,心中却已几乎是明了了。
眼观她眉头紧锁,面带疑惑,他心中一阵懊悔,暗道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人都不知道那女医是霍若宁的人,自然也就不会是看在霍若宁的面子上才重用她,那他这一番拈酸吃醋,又是一遭什么鬼笑话。
-
心头这样想着,穆靖南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只是略带心虚斩钉截铁道:“总之…..
无论如何,以后不要再与小福子和朱太医有任何牵扯。”
听着穆靖南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阮如安自然也就不再闹了,想来是她这几日许多事砸来叫她应接不暇,又忙昏了头,也忘了穆靖南的性子。
明明这般……就能解决的事儿,她硬是拖了这般久,还差点让外人看了她笑话。
羞哉羞哉。
穆靖南见她应允,心中稍稍放下心来,却见她眉间的忧虑未散,他轻抚她的脸颊,柔声安慰道:“这便好,你只往后不与他们相交便是。”
阮如安深深望了穆靖南一眼,低声应道:“好,我答应你,往后再不与小福子见面了。”
左右她不见面,也可以让冬儿传话,也没什么影响。
“可朱太医是一直都给我问脉,自然也就更熟悉我的脉象些,若骤然换人倒也无妨,但阿南可否容我些时日,让我挑个称心的太医?”
阮如安还是想好好查一查朱太医。
语罢,为了防止好好的温和又没了影儿,阮如安止住了心头的思绪,又全心全意应付起眼前人来。
她转了转眼眸,随即凑起身亲了亲人嘴角,“阿南,只过了这事儿,咱们往后好好过日子,再不要有旁人掺和进来。”
穆靖南听她这般话语,面上笑意渐浓,他自然是点头应下,复伸手拢她入怀中,又轻吻着人发梢,小意温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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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你侬我侬了大半日,那才刚冒出点苗头的‘皇后即将失宠’的传闻又彻底没了影儿,一直到了黄昏,阮如安这才坐上了回坤宁宫的轿辇。
阮如安心头还也正念着穆靖南所说的话。
思忖半晌,阮如安掀起轿帘。
冬儿见了动静,连忙凑上前来,恭敬问道:“主子可有何吩咐?”
“一会儿子用了晚膳,你去太医院一趟,请了朱太医来宫里。”
阮如安顿了顿,又补充道:“正巧今儿个还没请平安脉,本宫亦觉着身子有些不爽利,你叫她东西带齐全些,夜里便也就歇在坤宁宫,不必回太医院了。”
不管朱太医是谁的人,可她毕竟在她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从未做过什么于她有害之事便不说了,却又的确是阿耶亲自传信特意放在她身边的。
那如果朱太医真也原本就是霍若宁的人,阿耶知道吗?还是一开始,就是霍若宁找了阿耶帮忙送到她身边来的?
想到此处,阮如安面色微敛,她攥了攥手心。
有的事,还是要亲自问一问才好的。
第46章 政务 “你是我的妻子,这天下事,哪能……
夜幕渐深, 月光洒下,映得宫中廊檐隐隐泛着银光。
冬儿轻提一盏宫灯,幽幽的灯火映照,她脚步轻盈, 步履之间透出几分急促。
灯笼后头, 朱太医正垂目跟随其后。
只踏入内室, 朱太医略略抬头, 看见内殿一隅的红烛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透过珠帘的缝隙, 隐约映出一个婀娜的身影。
越过屏风珠帘, 便见得榻上斜倚着的女子, 那一袭华贵的曳地长裙,身姿婉约, 她面色红润,显得气色极好, 全然不像是什么身子不爽利的模样。
观她手中正捧着一卷书卷, 低眉轻阅,神情专注。
冬儿和朱太医都未敢发声叨扰, 只端端站于一侧, 等着上头的人发话。
见有人进来,阮如安也不急着抬眼,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嫣红的唇角微微勾起。
她朝冬儿摆了摆手, 示意她退下。
冬儿会意地福身行礼, 悄然退了出去,将殿
门掩上,只余微微的烛光摇曳其间。
朱太医心头微动, 她低眉垂首,谨慎行礼,柔声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阮如安微微颔首,淡淡道:“朱太医不必多礼,请坐。”
朱太医起身,缓步走到榻旁,落座在一旁的矮几上,她取出医箱中巾帕,正欲搭在面前人手腕,阮如安却又将手收回。
她手指轻抚书卷封面,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你在本宫跟前儿多少年了?”
闻言,朱太医微微蹙眉,她复抬眸打量着阮如安神色,小心道:“回娘娘,微臣自太初五十二年蒙相爷赏识,侍奉娘娘身侧,如今已有三年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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