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慎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讥讽。
一旁,季谦也觉得淑贵妃太狂妄了。
可没等他愤愤不平,却见谢慎眼中满是阴冷道:“她耍我们谢家玩也就罢了,竟还敢算计安阳郡主和辽王世子有了苟、且,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丢了脸,被逼外嫁的是谁?”
季谦最是了解自家公子,所以第一时间就猜出了公子要做什么。公子这是要算计魏宝华,让淑贵妃吃了这哑巴亏。
他不由佩服自家公子道:“公子,你真厉害。到时候贵妃娘娘若闻着魏宝华和辽东世子出了丑事,岂不气到吐血。如此,不仅救了郡主,我们谢家和信安侯府联姻的事情,贵妃只怕也没那脸面再继续这门婚事了。”
当然,他也知道,让公子顺利娶了郡主,这事儿不可能这么顺利。可他相信公子,公子最是会谋划,一定会让皇上不得不赐婚,把郡主指给自己的。
第31章 私闯 “郡主骂的是,是我考量不周,让……
另一边, 陈皇后正懒懒的靠在明黄色金丝迎枕上,她已经换了一身深紫色凤纹褙子,头戴嵌蓝宝石九尾凤钗, 眼中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正和平阳侯夫人说着话。
这若换作往日,陈皇后虽贵为皇后, 可她叫平阳侯夫人一声嫂子,私下里就和寻常人家的姑嫂一般, 两人说起话来还是挺随意的。
可今日的平阳侯夫人却恭顺的许多, 尤其瞧着陈皇后身上那陡然出现的上位者的威严,平阳侯夫人更是不敢向往日一般, 这不,椅子都只坐了三分之一。
陈皇后把这娘家嫂子的恭顺看在眼中,心里便愈发得意了,不过嘴上还是对着平阳侯夫人道:“大嫂,你这么拘谨做什么, 这又没有外人, 你按着家礼来就好,无需小心翼翼。”
平阳侯夫人哪敢真的把陈皇后的话当真,笑着道:“娘娘,如今太子殿下得了安国公府和太后娘娘的支持,荣登大宝是指日可待的。妾身自然要把娘娘当做未来的太后娘娘敬着, 怎好乱了规矩。若底下的人跟着有样学样, 岂不闹出了笑话。”
陈皇后听着这番话,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只见她拿起身边的茶杯,轻抿一口, 才开口道:“陈家和沈次辅家联姻之事,这事儿你可得本宫办漂亮了。就依着比太子大婚低些的规制去办。”
平阳侯夫人闻言身子猛地一僵,她如何能不知道皇后娘娘这是要借着儿子的大婚,让京城上上下下的人都瞧瞧,平阳侯府不可同日而语了。
可虽然知道娘娘要借此立威,她还是不由有些担心的看着陈皇后道:“娘娘,依着比太子殿下低些的规制来,这会不会惹了皇上动怒啊。还有淑贵妃那边,今个儿已经这样失了颜面,若再瞅着我们这么大的动作,只怕要起了坏心思的。”
如果说往年陈皇后还算忌惮淑贵妃,那么现在,在陈皇后眼中,淑贵妃和三皇子已经算不上自己的对手了。
在陈皇后看来,淑贵妃手中没有兵权,即便那信安侯府姑娘嫁给谢家二公子,也难以撼动太子的位子的。
所以,对于平阳侯夫人的担心,陈皇后直接就道:“怕什么?本宫就这么一个嫡亲的侄儿,大婚自然是要办的体体面面。到时候即便御史弹劾,也不过是吵一吵罢了,毕竟这说到底不过是家事。他们还能管人家的婚丧嫁娶不成?”
“至于皇上会不会动怒,这又有什么关系。你
没看皇上今日那狼狈的样子,如今只怕内阁和宗亲早已经有人对他失了敬畏,他便是动怒又如何?还能降罪本宫不成?”
在陈皇后看来,承乾帝如今已经无需她畏惧了,甚至她已经看到了承乾帝驾崩太子登基的场景。
陈皇后既然是这样的态度,那平阳侯夫人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不过平阳侯夫人还有一事担心,那便是淑贵妃娘娘怕是不甘心咽下今日这口气的,“娘娘,淑贵妃今日丢尽脸面了,您难道不担心她背后搞些小动作。”
今日之事换作任何人,都不会轻易的认输的。
陈皇后淡淡瞥了平阳侯夫人一眼,幽幽道:“她还能有什么本事。她若真有本事,就不会这会儿了还暗中给皇上用药,可见她也知道自己穷途末路了。”
说完,她满是讽刺道:“她的本事也就是早些年姿色不错,皇上和她又是表兄妹,所以才得了宠。如今,她还能翻出什么浪不成?”
说完,陈皇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及了她唯一烦心的一件事。
而这事,自然是如何能逼着姜妧嫁给太子,借此让安国公和李太后再不敢小觑自己。
想到李太后这么不识抬举,陈皇后便觉着很是窝火。
看陈皇后提及此事,脸色陡然变得难看,平阳侯夫人想了想,出主意道:“娘娘,让太后娘娘松这个口,只怕只能生米煮成熟饭了。”
什么叫做生米煮成熟饭,陈皇后怎听不出平阳侯夫人的言外之意。
“娘娘,若安阳郡主和太子殿下出了点儿什么事儿,太后不可能再拦着安阳郡主入东宫的。何况,这么一桩丑事,别人也只会说安阳郡主不知廉耻,果然是德昭长公主肚子里出来的,如此一来,娘娘岂不更好拿捏了安阳郡主,那安国公和太后娘娘,若是依旧那么疼爱安阳郡主,也只能和您低头了。”
其实即便平阳侯夫人不出这主意,陈皇后也早已经想到这下作的方法了。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李太后逼她的。她和和气气去求李太后点头应了这门婚事,李太后偏不肯。那既然她不肯,那自己只能换别的法子了。
这边,姜妧送了安国公离开,也有些累了,便准备小憩一会儿。
她睡得迷糊,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什么人站在自己床边,她陡然一惊,猛地坐起身来。
当她看到来人竟然是谢慎时,不由气红了脸,“谢二公子,莫非那日你私闯丰宣大营给了你自信,让你觉着也可以在我面前胡来了?”
不知为什么,姜妧这话本是讽刺和质问的意味,可说出来之后,四目相对中,屋里气氛瞬间就变了。
于姜妧来说,她重生一世,已经决定要嫁给谢慎了,可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她才感觉到一些真实感,空气中便多了些暧、昧。
谢慎也一样,那日闯了丰宣大营之后,他已然有了胜算,依着安阳郡主的聪慧,必然会选择谢家,而且她只可能选择谢家。
所以,看着姜妧的目光,比之先前的审视便多了些玩味。
他是真的对这安阳郡主愈发有了兴趣了。
当然,他也不是盲目自信。因为就冲着安阳郡主见着这么神出鬼没就这么突然站在她面前,没有吓的大呼小叫,叫了外头的侍卫,这已经表明了安阳郡主不排斥这门婚事。
不过这会儿见安阳郡主气呼呼的样子,谢慎还是装作请罪的样子,道:“郡主骂的是,是我考量不周,让郡主受了惊吓。”
可他嘴上虽说着抱歉,眼底哪里有抱歉的意思,若是他有丁点儿的歉意,哪里还敢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可姜妧还是努力的压抑住了自己的怒火,她固然生气,可她也知道,谢慎这么冒失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必须私底下和自己说的,否则,他不至于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这样想着,姜妧冷哼一声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你这么急着见本郡主。”
姜妧这话表面儿上听着凶,可落在谢慎耳中,却感觉软软的,她现在的表现就如一只生气的小猫咪一般,让谢慎差点儿没有笑出来。
不过谢慎还是强忍住了笑意,正色道:“郡主,是贵妃娘娘那边。贵妃娘娘想算计您和辽王世子,逼着您远嫁辽东。”
听着这话,姜妧差点给气笑了。
上一世,陈皇后算计自己和太子,而这一世,竟然多了一个淑贵妃。
这两人当真是肮脏龌龊,也难怪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
见姜妧眼中的讽刺,却不见任何的害怕,谢慎嘴角便不由含笑,继续开口道:“郡主,我身边有不少得力之人,便想着留几个暗中保护郡主。”
姜妧听着这话,一下子愣住了,她身边一直都有人保护,今个儿和表舅舅密谈后,表舅舅肯定会加派人手,断不会给别人算计的机会。这些,谢慎不会不知道。
可他却说要留了人在自己身边,他莫不是已经把自己当做未来的夫人,所以才想留了自己的人方便日后联络。
这样想着,姜妧脸颊不由泛红。
可姜妧又不想就这么随了谢慎,否则他见自己轻易的答应日后岂不愈发在自己面前没了规矩,愈发胡来了,所以便故作嚣张道:“我身边侍奉的人都是自幼就学了宫规,半分错处都不会有的。所以二公子选的人,最好能真的入了我的眼,否则,我可不会留了没规矩的人在身边。”
其实对于留了自己的人在郡主身边,谢慎并不抱多大的胜算。所以见姜妧虽然嘴硬,却依旧留下了他的人,谢慎不由愈发高看姜妧几分了。
在他看来,姜妧聪慧多谋,肯定多少会防着自己的。可她既防着自己,却还是留了他的人在身边,可见是有这样的自信,一定会把这些人收为己用,获得他们的忠心。
可对于她这样的自信,谢慎竟然丁点儿都不觉着恼火,反而觉着眼前的人儿愈发的耀眼了。
若他这次没有入京,可能谢家就这样和信安侯府联姻了。他的妻子,若是个贤良淑德的,他会给她体面,可也仅此而已。若是魏宝华那样嚣张狂妄的性子,他看在和信安侯府联姻的份上,不会故意为难她,却也会把她束之高阁,当做屋里的摆件。
可眼前的姜妧,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动。
第一次,能够有人和自己并肩而立。她不需要依附自己,却和自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夫妻同体。
第32章 承诺 若谢家有能耐当了这枭雄,攻入皇……
被谢慎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 姜妧虽强装镇定,可心里就如平静的湖泊泛了涟漪一般,她感觉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好在没等她下逐客令, 谢慎便移开了目光。
姜妧以为他该要离开了, 可姜妧没想到的是,谢慎却拿了一把青白玉柄嵌蓝宝石匕首递上前来, “郡主,这匕首曾经救我数次, 郡主若不嫌弃, 便拿来做防身之用吧。”
姜妧这些年长在内宫,平日里宫里哪里会见这些兵刃, 更何况眼前这把刀是沾过血的。
若换作上一世,她肯定会受了惊吓。可重生一世,她却并不感到害怕。她都死过一回了,又怎么可能忌讳这些。
何况,她若所猜不错, 谢慎是准备拿这把匕首当做两人之间的信物了。
这多少有些出乎姜妧的意料。
毕竟, 如他所说,这把匕首救他数次,可见意义之大。
不过他既决定拿了这个当信物,姜妧也没准备矫情的拒绝,而是伸手拿了匕首在手心, 下一瞬, 她丝毫没有犹豫的把匕首从刀鞘里拔了出来,锋利的刀刃,似乎散发着冷冷的寒意,姜妧如葱白的手指慢慢划过刀刃, 半晌目光看向谢慎道:“谢公子,今日你赠这匕首于我,那我也和你坦言一句。谢总兵府和安国公府两家暗中结盟
,若谢家有能耐当了这枭雄,攻入皇城,坐在金銮殿上称、,谢公子最好不要想着过河拆桥。否则,我拼死也会拿这把匕首结束你的性命。”
姜妧这话就有些不客气了,可她的担忧没错。
毕竟若谢家攻入皇城,那个时候谢总兵成了新帝,少不得想着怎么杯酒释兵权,亦或是直接对安国公府动了杀心。所以,作为谢家二公子的谢慎,他怎么选择,对姜妧来说是极其重要的。
当然,姜妧敢这么说,也是碍着谢家三个公子,谢大公子又是那原配的儿子,格外的得谢总兵青睐,谢慎只要不愚笨,就该知道,届时安国公府只会成为他的助力,成为他手中的刀。
可即便如此,姜妧也想这个时候就把话说清楚,她不喜欢藏着掖着,更不喜欢彼此猜测对方的心思。
谢慎却并未因为姜妧这些话而生气,反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姜妧,微笑道:“我既把这匕首送于郡主,那便是给了郡主承诺。如郡主所说,若有一日我辜负郡主,我心甘情愿死在郡主的刀下。”
虽是重生归来,可对于谢慎这样的承诺,姜妧的心还是颤了颤。
好在谢慎给了这样的允诺后,也没多留,转身就离开了。
姜妧看着手中的匕首却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许是因着这件事情,姜妧存了心事,这晚姜妧辗转反侧便有些睡不着。
豆蔻见她这样,忙点了安神香。
另一个宫女琥珀害怕她口渴,拉开幔帐,递了水进去。
可等她看到郡主床榻上竟有一把白玉柄嵌蓝宝石匕首时,差点儿没有拿稳手中的杯子。
豆蔻也吓坏了,郡主平日里从不带刀剑的,这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把匕首呢?
见两人吓得脸色苍白,姜妧安抚她们道:“淑贵妃和皇舅舅今日落得那般难堪,我着实有些担心有人想借此害我,便拿了这个来防身,以防万一吧。”
豆蔻和琥珀不由面面相觑,她们如何看不出来,郡主自打前些日子就有了很大的变化,虽人还是那个人,可却再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郡主了。
可她们这些当奴婢的却不敢问,她们只当郡主是因着如今京城的局势,长大了,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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