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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屿只好站起身，对杨荏说：“我们等一下再聊。”
“行啊，待会儿见。”
后面的“击鼓传花”环节，肖屿有些魂不守舍，其他女嘉宾的自我介绍他都没怎么听进去。
第一个环节结束后，肖屿第一时间想去找杨荏，没想到杨荏身边已经有几位男嘉宾捷足先登，高矮胖瘦都有。
而且就在他犹豫的短短几秒钟里，也有两位女士主动过来同他打招呼。
让肖屿意外的是，来参加活动的女嘉宾们都很主动且务实，她们目标明确，会把个人资料问得特别详细：房子是在哪个位置的？房车有贷款还是已供完？家里住的除了小孩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家人，例如父母？小孩在哪个学校读书？健身房是与人合伙还是独立投资？年收入能达到哪个范围？和前妻还有无联系？每个月的赡养费是多少？有没有再生一个孩子的需求？以及，是否愿意签婚前协议？……
一个个问题详细得让肖屿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人手一份的“离异男人标准分数参考表”？
肖屿一一回答，不过当他一说起自己母亲的工作是保姆时，他都会在女嘉宾的眼里看到一丝愕然。
但当她们知道母亲现在住在乡下自家房子后，似乎又松了一口气。
虽然肖屿并不是真的打算在今晚的活动里找一位新的伴侣，但自己的母亲因为他的关系，被放在婚恋市场里当评判标准之一，这让他心里有些难受。
肖屿与几位女士简单聊过一轮后，再去找杨荏。
这时候杨荏身边还有两位男士，肖屿直接走过去，礼貌问道：“你好，请问可以跟你聊聊吗？”
杨荏连连点头：“可以可以。”
旁边两位男士尬笑了一下，说“待会儿再聊”就离开了。
等他俩走远，杨荏向肖屿道谢：“还好有你来了，他们一直在跟我要微信号，我差点儿招架不住。”
肖屿左右看一眼，旁边仍有些视线总落在他们身上。
他提议：“要不我们往院子那边走一走？这里人挺多的。”
杨荏也有此意，立刻应承：“好啊，走。”
两人并肩前行，肖屿问：“你今晚出来，陆鹿是去了你妈妈那边吗？”
“不是，今天她爸带她出去玩了，明天才回来。”
肖屿顿了顿：“哦，是这样。”
杨荏也问：“那家骏呢？你该不会又让他一个人在家吧？”
“不是不是，他现在在健身房那边，我这边结束了就回去接他。”
杨荏吁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你呀老是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很危险的。虽然家骏看上去比其他成熟一些，但总是有安全隐患的，你得上心啊家骏爸爸。”
肖屿一时有种被老师叫去学校严肃批评的错觉，低头认错：“是我的问题，我一定尽快改正。”
杨荏忽然笑出声：“我们也太奇怪了吧，别人都是来相亲交友的，只有我俩大聊孩子的事，搞得这里好像成了学校门口一样。”
“这好像是父母‘职业病’，那我们就聊聊别的话题吧。”肖屿也笑，“怎么样？有家长要给他家小孩报钢琴课吗？”
杨荏撇撇嘴：“暂时没有，倒是有人问教不教成人钢琴。”
“啊？你还收成人学生吗？”
“没有，我主要方向还是幼教和国内外艺考之类的，成年人的话，要教我也只能教女生。”
“哦，那你跟我一样。”
杨荏眯着眼睨他：“嗯？原来你只教女学生啊……”
肖屿这才发现刚刚的表达容易产生歧义，忙解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收异性的学生。”
“哦……诶，那如果是小女生的话你教吗？九岁的姑娘。”
这指向太明显了，肖屿问：“九岁的姑娘？你指的是陆鹿吗？”
“嗯，她上次从你健身房回来之后，常常在电视上找一些拳击的视频看，还有一些电影。虽然我还没正式问过她的想法，但能看出来她是有些兴趣的。”
肖屿感到意外。
陆鹿有可能对拳击感兴趣，这事已经挺让人意想不到了，让肖屿更意外的，是杨荏对“女儿可能喜欢拳击”这件事并没有持反对或排斥的态度。
他如实道：“我是有教小孩拳击……但老实说，我这边从未有过小姑娘的家长问课程的，你不反对吗？”
“啊？我为什么要反对？”
“我接触过大多数有闺女的家长，就算要选运动类的兴趣班，多数会选什么网球、游泳、跳舞之类的，家里条件好的更是直接上马术、高尔夫或滑雪了，格斗类的运动……顶天了也就是学学跆拳道，挺少见家长会给小姑娘报拳击或散打，当然，不是完全没有，就是特别少，一百个里头有一个就很难得了。”
杨荏疑惑，直接说：“既然是‘兴趣’班，那当然是要从孩子的兴趣出发嘛，如果她真的想试试看，接触一下也没问题吧？”
肖屿挠挠头，过了会儿承认：“嗯，你说得对。不过我没收过小姑娘做学生，我上课比较凶和严格，也没那么温柔，你看，上次教她跳绳时我突然大声了些，都吓坏她了。”
杨荏哈哈笑：“妹猪的胆子没那么小啦！你不要放心上。”
肖屿轻松一些：“你记得那位跟我对打的女教练吗？这样，你可以回去问问陆鹿感不感兴趣，要是真的有兴趣，我帮你安排那位教练试课，怎么样？”
杨荏点头：“行，我回家后找机会跟她好好聊一下。”
既然提到了陆鹿，肖屿也回到不久前的话题，低声道：“还有就是，你让我保密的事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跟家骏提起的，免得他口快快说漏嘴了。但是陆鹿也不算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你没办法瞒她太久吧？”
“我没打算瞒她太长时间，就是想先过渡一下，让她慢慢适应爸妈已经分开的生活……”
两人边走边聊小孩的事，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角落一株大树下。
树荫茂密，树干上绕着灯带，树冠里似有萤火虫闪烁。
肖屿不是扭捏作态的性格，趁附近没什么人，把盘旋在心头的问题问出口：“能问问你跟……你前夫是怎么分开的吗？”
这几天降温，夜风稍大，杨荏拢了拢外套：“离婚老三样之一，出轨呗。”
“哦，所以你才会搬到你妈妈这边来住，陆鹿也转学过来。”
“对，好在我的户口一直都留在我妈咪这边，陆鹿的户口移过来后，正好可以读东府一小。”
肖屿低声喃喃一句：“……也是挺有缘的了。”
杨荏一时听不清：“你说什么？”
“没，没事。”
杨荏也有些好奇：“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哦，那你呢？”
“嗯？什么？”
“你的离婚原因啊。”
“哦，也是老三样之一，出轨。”
杨荏嘴巴张了张，脱口而出：“啊……你出轨啊？”
第018章 疑是银河
肖屿一愣：“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出轨方？”
杨荏反问：“不是你出轨？”
肖屿苦笑：“不是我，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敢在这个场合提起这事吗？”
杨荏沉默，一时两人耳边只有花园里播放的轻柔音乐声和风声。
她认真想了想，才摸摸下巴说：“可能是……刻板印象？因为我前夫搞出轨的那个对象就是他在健身房里认识的，也许是因为这件事，让我总觉得健身房里的男女关系很容易变得混乱吧。这是我先入为主的观念，如果你听了觉得不舒服，我给你道歉。”
“倒也不用跟我道歉。”肖屿有些无奈，叉腰低下头，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我不是很想讲她……就是我前妻的坏话，这样显得我好像很小家子气，具体的情况就不说了，反正出轨的人不是我，健身房也确实有乱象，毕竟一个场合只要人一多起来，它就具有一定的社交属性。
“这些年健身房被扣上的帽子都很难听，可本来它就只是一个能提供给人运动、强身健体、改变自己的地方而已啊，乱的从来不是圈子，乱的是人。”
杨荏抿唇，眨眼点头表示赞同。
肖屿抬起右手，拳头在空气里握了又松，继续说：“就像我们练拳击的，给人的刻板印象就是我们脾气很差，一定是个会家暴的人。当初我和前妻在争家骏的抚养权过程中，就被说孩子一定不能交给我，说我以后肯定会对孩子家暴……我心想这是什么狗屁刻板印象？”
杨荏还在眨眼，欲言又止。
肖屿看出她有话想说，讶异问道：“该不会连你也这么觉得吧？”
杨荏不禁笑出声：“老实说，前几天看你打拳，觉得你的样子真的太凶了，还有对面那位女教练的表情也很凶！也不知道如果两位拳击手结了婚，是不是在家得天天打架？”
“按你这么讲，所有拳击选手都该被禁止结婚了。”
杨荏软声道：“好啦，我知道你不会啦。小孩子就是父母的一面镜子，家骏被你教得很好，而且他真的以你为荣，能看得出来你是一位非常称职的爸爸。”
一阵风吹来，树叶推来攘去，哗哗作响。
肖屿抬头远望空中月亮，伴着风声说：“我是真的很想当一个好爸爸。”
杨荏将吹乱的头发掖回耳后，抬头看他：“你可能已经做到八十分了吧。”
“满分一百？”
“嗯。”
“扣的二十是为什么？”
“十分是我觉得，没有谁能成为百分百完美的父母。”
“那还有十分呢？”
“等你有空了，要找时间多听听家骏的想法，那十分可能就能补上来啦。”
肖屿挑眉：“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杨荏认真问：“你知道家骏很喜欢弹钢琴吗？”
肖屿再次感到惊讶，眼睛都睁大了：“谁？我家家骏？”
“对，你家家骏喜欢钢琴。”
“不可能吧？”肖屿皱着眉想，“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阿仔提起过他喜欢钢琴啊……我们家没人学过乐器，别说钢琴了，连唢呐我们都不会吹。”
杨荏笑了笑，把上次肖家骏在她家试着弹了会儿钢琴的事告诉肖屿：“……他已经可以弹出一首挺完整的乐曲了，指法和落指都有模有样的，我问过他，他说他只是靠着看钢琴博主的视频自学的，实在太厉害了！”
肖屿心里起了不小波澜。
他不知道儿子喜欢钢琴，更不知道他会弹，儿子的第一次弹琴他没在场……这几件事叠加在一起，让他心里敲起了警钟。
原本他还觉得自己是个挺关心小孩的父亲，现在他只觉得杨荏给他打八十分都是多的，应该是“不及格”才对。
等杨荏说完，肖屿自我消化了一会儿，一直没出声。
杨荏见他表情凝重，也有些忐忑，小声建议：“或者你找个时间跟家骏聊聊？问问他想不想系统性地学一下钢琴？”
肖屿默了片刻，点头说：“行，我回去找机会和他谈谈。”
杨荏脸上立即亮起来，指着自己说：“那他要是真的想学的话，可以考虑找我当老师哦！”
头顶上的光粒一点一点落进她一双黑眸中，肖屿自认没那么文艺，文化课也不行，但忽然脑子里就浮现了小时候背诵的那句诗：疑是银河落九天。
他终于提起嘴角笑笑：“行啊。”
*
活动结束后，罗家浩来接陈沐冉，陈沐冉邀杨荏一起直落吃宵夜，难得今晚不用带娃，杨荏自然跟着去了。
他们选了一家烧鸟店，下完单，陈沐冉伸着懒腰，忽然没头没尾问杨荏一句：“怎么样啊？”
杨荏眨眨眼：“什么怎么样？”
陈沐冉笑嘻嘻：“那个跟你在角落里聊了很久的那个健身教练啊，要不要我现在直接给你发他的联系方式啊？”
杨荏没脾气地白她一眼，语出惊人：“不用，我已经有他的微信啦。”
这回答意想不到，陈沐冉惊讶：“可以啊小杨同志，这么快就迎来第二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不是啦，我本来就认识他，他是陆鹿一位同班同学的爸爸。”
陈沐冉更讶异了：“什么？这么巧的吗？”
“对，就是这么巧，而且他就住在我们家对面栋。”
陈沐冉猛地一拍桌子：“我懂了，他就是为你而来。”
杨荏被吓一跳，拍着胸脯瞪她：“乱讲什么？我今天来当‘救火队’的事又没有同他讲，他怎么知道啊？”
服务员这时来上酒，罗家浩给两人斟酒，好奇道：“是什么样的男嘉宾啊？听起来挺优秀的。”
陈沐冉说：“是位单亲爸爸，开健身房的，人高马大，长相还行，今天是第一次参加活动，也是今天在所有男嘉宾里头最受欢迎的一位，几乎每位女嘉宾都有找他聊天。”
杨荏适时补充：“他的健身房就在你公司楼上哦，户外花园那一层。”
“什么？！新开的那家‘岛屿’是吗？没想到他是老板，那我可得找天上去视察一下！”
“嗯嗯，对的就是那家，离得近，你和你的同事午休啊下班啊有需求就可以去上上团课的。”
陈沐冉笑得眉眼弯弯：“哎哟哎哟，已经帮人家宣传起来啦？”
“不是啦！他帮过我忙，我就答应了帮他宣传宣传，说是新店，业绩还上不去。”
“行，杨大小姐难得开了金口，我肯定要去帮衬一下的。”
罗家浩一脸无奈：“陈大小姐，你每天下班已经很晚了，还要去健身的话，我们还能有时间约会吗？”
陈沐冉笑盈盈地哄他：“我肯定会优先把时间腾出来给你的。”
罗家浩微笑：“那我先谢谢你啦。”
罗家浩要开车没喝酒，点的酒都让两位女士喝完了，清酒梅酒啤酒混着来。
两人的酒量都挺好的，尤其是杨荏，与她娇滴滴的模样不同，虽还不到千杯不倒的程度，但比许多男士强多了。
烧鸟也吃完了，陈沐冉打了个嗝，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杨荏你去吗？”
杨荏挥挥手：“不用，你去吧去吧。”
陈沐冉警告她：“你不要偷偷买单啊，今晚是我请的。”
杨荏笑：“行行行知道了！”
陈沐冉离席后，气氛明显没刚刚那么活络，杨荏很少跟罗家浩独处，也没什么特别想跟他聊的话题，刚拿起手机想刷刷小红书，这时听见罗家浩开口问：“杨荏，想问问 11 月 17 日那天你有空吗？”
杨荏微愣，把手机放下：“沐冉生日那天？”
“对。”
“你要给她搞生日派对吗？是的话，就算我再忙，也会腾出时间来帮她庆祝的呀！”
罗家浩拿湿纸巾擦了擦手，说：“那天我是想给她办一个 party，不过不只是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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