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沐冉说:“好,那你……也给你爸打个电话吗?”
罗家浩低头亲吻她的脸侧:“嗯,回头我跟他说一声。”
罗家浩进房间后,陈沐冉打电话给陈高阳,那边很快接了:“沐冉?”
“爸。”陈沐冉喘口气,直进主题,把今晚罗家浩同她求婚的事告诉了他。
陈高阳原本已经躺下了,闻言,猛地坐起身,把身边的张茜吓一跳。
“求婚?真的假的?他求婚啦?”陈高阳摸到台灯揿亮,惊喜地看向张茜。
陈沐冉隔着话筒都听出父亲的兴奋,笑了一声:“真的啊,这还有假啊?”
“那那那……”陈高阳结结巴巴,“你同意了吗?”
张茜也紧张,坐起身眨巴着眼,听到陈沐冉说“同意了”的时候,两个加起来已经 120 岁的老年人开心得像孩子一样。
陈高阳按了免提,张茜凑近手机说:“冉冉,恭喜你啊!”
“谢谢茜姨,今晚杨荏也在呢!”想起不久前哭得满脸通红的杨荏,陈沐冉忍不住笑得肩膀一颤一颤,“也是辛苦她了,那么不会说谎话的人,还能瞒我瞒那么久。”
陈高阳呼吸都变急了:“那、那你们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啊?”
陈沐冉说:“没呢,这才哪到哪?只是答应了求婚而已,其他的什么都还没商量,你着急什么?”
“当然着急啊,这可是大事,我不着急谁着急啊?”陈高阳吁了口气,“现在总算能跟你妈有些交代了。”
“呵,我还以为你之前在外婆他们面前帮我讲好话,是因为你真的淡定不在意呢。”
“都是做人父母的,怎么可能不在意呢?就算你真不想结婚或是不想生孩子,也得跟我讲一声,可是你总是什么都不讲,我多问几句又怕你觉得我啰嗦不开心,我心里没底,当然着急——”
陈高阳越说越快,张茜拍拍他的肩膀,细声提醒:“你说慢一点啦,这可是件好事,你别说着说着又急起来。”
“哦、哦,对……”陈高阳消化了一会儿,语速慢下来,“领证摆酒这些事,就等两家人见面了再慢慢商量吧,时间你和家浩安排就行,不过你真得带家浩回来吃顿饭啦,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我也才见过他两次面而已。”
陈高阳回忆,第一次见面是有次陈沐冉回家吃饭,正好罗家浩送她过来,两人打了个照面,简单聊了几句,另一次就是今年过年,罗家浩正式登门拜访。
陈高阳觉得这个次数有点儿少了。
陈沐冉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关系,无论是谈恋爱、结婚,还是婚后的日子,都是她跟罗家浩相处,她希望少点别人的参与。
她一时没有多想,话就已经出口:“你能见两次都算好的了,我连他爸爸都还没有见过呢。”
陈高阳愕然:“什么意思?你跟他谈恋爱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爸爸吗?”
“对啊,我没有跟你说过吗?”
陈高阳有些懵了:“没有,我以为你早见过了。”
“唉,罗家浩跟他爸感情一般般嘛,他自己都不怎么回深圳,平时也很少听他说起家里的事……反正他户口现在已经移过来广州这边了,真想结婚领证,也不需要回家拿户口本才能去民政局。”
陈高阳皱眉,又忘了刚刚张茜的提醒:“不是这个问题!你们这些后生,平时再怎么独立都好,可在婚姻大事上,千万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啊!”
“哪有不管不顾啦?我已经跟家浩说了,得跟他爸爸沟通一下的。”陈沐冉翻了个白眼,可她也清楚父亲心里有担忧,“我自己心中有数,你就放心吧。”
陈高阳还想说些什么,但再继续下去他俩父女肯定会吵架,他只好先把问题塞回心里,说:“行吧,那你尽快安排吧,看是到家里吃,还是去酒楼吃,我都可以。”
“行行行,没问题,我跟家浩商量一下。”
挂电话后,陈高阳才忿忿跟张茜吐槽:“真是的,口口声声说‘独立’,我都已经不怎么管她了,可总不能连结婚这么大件事都不管吧?要是我今晚没问,都不知道她连对方亲爹都没见过呢!”
张茜拍拍他的手:“冉冉她男朋友是跟家里不合吗?”
“嗯, 这点之前倒是有听家浩提起过,说是他爸要他在深圳发展,但他不要,跑来广州,两父子就闹掰了。”
“这样……”张茜思索片刻,“你先等等看,看冉冉能不能安排两家见面,要不行,你就联系冉冉男友,和他好好谈谈。”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现在许多年轻人都挺勇敢的,能做到跟原生家庭分割开来,这种事情搁我们这一代就很难做到了。如果冉冉男友的原生家庭真的很糟糕的话,那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现在的做法,只要他对冉冉好、对冉冉一条心,而冉冉也选择了他,那就够了。”
张茜一边说,一边重新躺下,末了她想到什么,又喃喃一句,“说真的,要和自己的家庭割离,还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陈高阳一听,心肝颤了颤,赶紧也躺下。
两人面对面躺着,陈高阳从被子里寻到她的手,握在手中:“我知道,我这边让你受委屈了,是我的错。”
张茜噗嗤一笑:“你求生欲倒是挺强啊,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那肯定的,我要是连这话都听不明白,那这几十年也算是白过了。”张茜的手脚一到秋冬就容易冰凉,陈高阳帮她捂着,柔声说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些事的。”
“唉,要是我介意的话,当初就根本不会选择同你开始,更别谈答应你的求婚了。那时候我会被你吸引,多多少少也是因为你的重情重义,妻子过世这么多年,你都还继续帮扶着她的家人,这点真没多少人能够做到。
“肯定会有人说你是烂好人,无法理解你的做法,我们这一代人是这样子的,瞻前顾后,踌躇不前,重人情,好面子,袍子里都是虱子也要笑呵呵。可是当你不这么做的时候,又会有人说你自私自利,老婆一走,你就当她的家人是陌路人……
“反正无论你怎么做,都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你只能让你自己问心无愧。唉,这些我都能理解,我都能理解……”
张茜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陈高阳没打断她,只将她的双手紧紧握住。
她贪靓,每天都会抹面霜手霜,可一双手依然因为年龄增长,刻下岁月的痕迹。
张茜望着陈高阳的眼,莫名其妙有些伤感:“理智上我能理解,但感情上,有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受的。”
陈高阳喉咙反酸,牵起她,重重吻了一下她的手背,一个劲儿地道歉:“老婆,对不住,对不住……”
“行吧,我再给你一点时间。我也不是想让你一下子就跟他们闹翻决裂,只是心疼你的真心付出却不一定会被人珍惜。”张茜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提起嘴角笑笑,“哎呀,我就不多说了,免得被人觉得我像坏心眼的后妃,在你耳边吹枕头风。”
陈高阳有时候总在想自己是何德何能,竟能在人生晚年遇到相知相爱的伴侣。
他伸手熄灯,真像个古代昏君,把张茜揽到身前,没脸没皮地说:“你这枕头风我爱听,我只听你的话。”
张茜在昏暗中笑得咯咯声:“怎么听起来好像老年人婚恋骗局啊?得抓你去多听听老年防诈宣传讲座才行。”
另一边厢,罗家浩洗完澡出来,陈沐冉把刚刚陈高阳的意思简单转述给他。
“可以啊,我也一直想跟叔叔吃饭饮茶,是你没让。”罗家浩耷拉着眉眼看起来委屈巴巴,“我知道我的条件没有你以前那些男朋友那么好,可我应该也不算差吧?在‘丘比特’的男嘉宾名单里怎么也能排得上资优班吧?”
陈沐冉拿了浴巾,跪在沙发上给他擦头发,嘻嘻笑:“那当然算啊,不然的话我当初怎么会一看到你的资料,就提前‘内部认购’呢?”
罗家浩低声笑:“那你就看看叔叔什么时候有空,见见面,也可以谈谈彩礼方面的事。”
陈沐冉放软了声音:“行,那你爸爸那边呢?我们找天去深圳?我爸也想和你爸见见面,谈谈结婚的事。”
罗家浩有片刻沉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我应该跟你讲过,当初离开深圳,他已经骂我不孝骂我畜牲,让我滚了就别再回家,老实说,我不太想让你们见他,婚宴更不想让他来参加。
“如果摆酒的话,可以只是陈家设宴,但我记得你以前提过你不喜欢摆酒、想要更简单一些?我们可以把摆酒的钱拿去旅游,足够我们走大半个地球了。”
罗家浩转身,搂住她的腰,把她放倒在沙发上,沉声道,“毕竟结婚的是我们,以后在一起过日子也是我们,掺杂太多反而容易节外生枝,你说对吗?”
陈沐冉逐渐被他的阴影笼罩,半晌,她点了点头:“嗯,对。”
罗家浩刚刚说的,明明和她设想的状态很接近,她看多了极品亲戚,实在不想婚后还要成天应付三姑六婆。
明明那么接近,可为什么,她心里还会七上八下?
吻落下来,恍恍惚惚间,陈沐冉听到高楼强风从窗户缝隙挤进来的声音。
咻咻声,好似气球泄了气。
第033章 正好姓肖
隔天下了雨,这雨连下三天,周四才停。
中午,肖屿开车去南站接母亲。
他时间抓得很准,在出站口等了会儿,就见到刘萍,背一书包,另外拎两个泡沫保温箱,用黄色胶带捆紧。
刘萍红光满面,声音洪亮:“仔!”
“来来来,先把箱子给我。”肖屿忙上前,从围栏旁先把保温箱接过来,方便刘萍过闸机。
掂了掂箱子,才知道有多沉,待刘萍出了闸机,他迎上去:“妈,把书包也给我吧。”
“不用不用,书包里就几件衣服和药材,一点儿都不重。”
刘萍还有几年就七十岁了,不过因为年轻时干惯活,退休后在乡下也没闲着,如今身子骨还硬朗着。
肖屿拗不过她,只好只拎着两只泡沫箱往停车场走:“下次就按我说的,让顺丰上门收,不用自己背一路。”
“唉,我手脚还好利索,能自己拿就自己拿啊,省下来的运费都够一顿菜钱了。”
刘萍向来节俭,有的时候甚至节俭得过了火,但肖屿觉得自己在某些点上和母亲是有些相似的,所以也没什么资格念叨她。
他问母亲:“你这次带了多少只鸡啊?怎么这么重?”
刘萍掰着手指算:“两只我要带去给马姐,两只你拿去送家骏的钢琴老师,剩下的还有好几只,先放家里,你也可以想想看要送哪位同事,反正最后留两只给我就行,我要做一只白切,一只豉油,家骏钟意吃。”
刘萍做白切鸡豉油鸡都有她自己的独门密招,肖屿光想着都能流口水:“行行行,我听你安排。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去看马姐啊?”
“明天吧,那么新鲜的鸡不要冻太久,趁早给她拿过去,她好煲汤喝。还有,我还给她买了些药材,人参什么的,希望对她的病有些帮助吧。”
马姐是刘萍以前同期做保姆的姐妹,两人都曾在杨家工作过,后来直到杨家散了,两人才分开,但刘萍和马姐一直有保持联系。
马姐曾经有过一段婚姻,因为她无法生育被老公抛弃,一直辗转在每一任主人家。到退休时,马姐拿一生积蓄在荔湾区买了套老房子作为自己的养老姑婆屋,却在几年前确诊了红斑狼疮。虽然病情已得到控制,但马姐的身体抵抗力差,尤其换季,常要进出医院,刘萍知情后,时不时会让肖屿帮她去探望一下马姐。
回到家,刘萍先进厨房,但一打开冰箱,她差点儿晕过去。
冷藏室里只有牛奶和鸡蛋,冷冻室里也没什么东西,速冻包子、速冻水饺、速冻鸡胸肉、速冻杂菜丁……唯一像样的是两袋排骨,可肉上面都附着冰碴子了。
刘萍没好气地问:“不是吧儿子,你这排骨都放了多长时间啊?”
肖屿挠挠后脑勺:“我都不知道里头还有排骨……”
“你不是说已经请了个钟点工阿姨吗?怎么冰箱还是空的啊?”刘萍已经动手清理,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日子过得粗糙就算了,但家骏正长身体呢,你不能让他也跟着糊弄啊。”
肖屿大喊冤枉:“我给的费用包含菜钱了,阿姨每次都会买新鲜肉菜上来。真的,那阿姨做饭少油少盐很健康的,你等一下看看家骏就知道了,这段时间他都变胖了。”
他没说肖家骏成天去杨老师家蹭饭吃的事。
刘萍有几个月没来儿子家,确实看出了变化,肖屿在做饭方面不太行,但需要体力的家务活他都做得不错,窗明几净,物件整齐,而且在客厅靠近阳台的落地窗旁,多了架刘萍之前没见过的钢琴。
她知道孙子在学钢琴,走过去,摸了一下琴盖,一点儿灰都没有。
刘萍欣慰道:“今晚家骏弹琴的时候我可得录下来,拿回村里给我那些老姐妹们瞧瞧我孙子多本事,文武双全,能打拳又会弹琴,还是体育课代表!”
肖屿也怪骄傲的,下巴翘得老高:“行啊,录多点!”
刘萍一大早就出门赶路,略有疲态,肖屿让她进房间睡午觉。
刘萍提醒他:“你快问问那钢琴老师在不在家,在的话赶紧把那两只鸡给人家送过去啊。”
肖屿说:“行行行,我洗个澡就过去。”
完了进卧室拿换洗衣物,留下刘萍在原地纳闷:“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干净?早上也没出什么汗啊,怎么去送东西还要洗澡呢?”
肖屿洗澡前发了信息问杨荏在不在家,五分钟战斗澡出来时杨荏已经回复他了,说她在家,于是肖屿拎着两只鸡过去了。
杨荏一看那两只鸡,立刻竖起大拇哥:“哇,这走地鸡一看就知道好味道!”
肖屿失笑:“不就是家养鸡而已,你是不是说得有点太夸张了?”
杨荏白他一眼:“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表面上是走地鸡,实际上可是你妈咪给你的爱!”
肖屿这么大个人了,一向只喊刘萍一声“妈”,从未喊过她“妈咪”,听杨荏这么一唤,后槽牙像猛咬一口柠檬,又酸又胀。
他嘟囔问道:“你是不是对每位妈妈都喊‘妈咪’啊?我记得你以前喊你妈妈也是喊‘妈咪’……那你前婆婆呢?你也喊‘妈咪’吗?”
“当然不是,前婆婆我就喊‘妈’。”杨荏提拎着鸡往厨房走,“你也见过她人了,你觉得我喊她‘妈咪’喊得出口吗?”
“……喊不出口。”肖屿想起那霸道泼辣的阿婶,不禁打了个冷颤,跟在杨荏身后走,“这两只鸡你打算怎么做啊?”
“我家只有我跟陆鹿两人,估计是斩件做姜葱炒吧,妹猪喜欢吃。”
“那另一只呢?”
“我今晚要跟我家里人吃饭,拿一只过去给他们,我叔好喜欢新鲜走地鸡的,常常会专门跑去市郊的农贸市场买现斩靓鸡,我就算借花献佛啦。”杨荏回头,“替我谢谢阿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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