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华裕的路上,正好碰上查酒驾。
车辆慢吞吞地行驶,一辆辆车拦下,有人被交警带走,有人弃车逃跑。
红绿灯依旧在如常地闪烁。
等到华裕的时候,已经将近11点。
客厅的灯亮着。
靠坐在沙发上的妹喜,听见声音,转头看着刚走进来的梧其。
和以往的充满中气的嘲讽不同,她的声音有点虚,有点轻,“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梧其正在换鞋,顿了一下,换好鞋,又将鞋摆放好。
接着,看着妹喜,看见她的那瞬间,眉头就皱起来了。
她穿着一套短款睡衣,靠在沙发上。
明明是他买的,合身的衣服,但是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整个人很瘦弱。
脸色不正常地白,刚洗完的头发倒是吹干了,蓬松肆意地披在肩上,显得脸更小了,像朵恹了的花。
他走过去,摸了一下她裸露在外的手臂,柔软的皮肤带着一股冷意。
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从17度调到26度。
又放下,冷声说,“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没看,还是不听?”
妹喜看着他。
“看来是不听。”烦躁,单手解开两粒扣子,声音如冰,“既然不听,你现在又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
第47章 威胁
“空调打成17度,穿件短袖短裤,你现在肚子是不是很疼?”
大掌覆盖在她的肚子上,陷进肉里,看着她,提醒她记起上次痛经时的样子。
上次痛经,生不如死。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捂着肚子,盖着被子,浑身都是汗,疼的,热的。
梧其下班回来之后,坐在她床头,替她捂了一晚上的肚子。
没有一句怨言,只在清晨阳光照射进来时,淡淡地说了句,“以后记着点时间。知道自己快来月经了,就不要吃冰的。”
妹喜微抬下巴,平静又执拗地看着眼前的梧其。
两人的视线,在同一水平线上对上。
“你今天去和喻姿看谁?”
梧其觉得有些可笑,“就因为这?”
“是。”
梧其收回手,从茶几的抽屉里抽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燃,又将烟盒随意地扔在茶几上。
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吸了一口,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人,脸都白成这样,还敢把空调打这么低。
他弯下腰,将烟碾灭在烟灰缸内,“这件事情,和你没关。”
“但是和你有关。”
几乎就在梧其话落时,妹喜这话紧接着就说出了口。
“你想知道这个,干什么?”
“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是。”梧其坦然地承认。
妹喜也坦然地告诉他,“你今天必须告诉我。”
梧其觉得她这语气过于的决绝,微皱着眉。
紧接着,他就看着她,从身后拿出一把美工刀,看着他,手指慢慢推着卡扣,锋利的刀片慢慢从塑料刀壳中亮出来,刺拉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威胁我?”
“我不威胁你。”
就在话音落的那秒,她平静地,当着他的面,抬起左手,右手向下――
鲜血汩汩地从她纤细的手腕处流出,手腕处的细金手链被血浸满,血液顺着她的手腕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大腿上。
梧其看着那正在冒血的伤口,又看着她,彻底沉下了脸,“这么想死?下手再重点,死得更快。”
妹喜笑了,明明脸色苍白,但笑得却无比艳丽,她拿起那把泛着寒光的刀,刀刃上还有着红色的血液。
她当着梧其的面,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纤细的手腕――
刀停留在空中,鲜红的血液慢慢从梧其的手掌处滴落。
梧其从她手上拿过那把美工刀,将美工刀扔在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哐当一声。
“你还是舍不得我。”妹喜直视着他。
明明疼的都在抖,脸都呈现出不正常的白,但仍得意地笑望着他。
梧其心中不知道哪生出一股怒气,正在滴血的掌心握住她的手腕,手掌收紧,像是捏碎她的手腕。
鲜艳的血液顺着她的皮肤,和她的血液纠缠在一起,纠缠不清,不分彼此。
两个人都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直视着对方,像是在剧烈地撕咬对方,又纠缠不已。
……
梧其松开她的手,缓缓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像是一团浓重的黑影,看不清他的想法,但是令人无端地感到害怕。
妹喜仰着头,平静又坚持地盯着他。
“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
很平静的语调。
“如果你娶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同样平静的语调。
甚至,面上都是同样淡漠的神情,只不过妹喜淡漠的神情中更多了一点“早就知道答案”的了然。
她甚至都不期待梧其的回答,反正都是一个她早就知道答案。
又回到前一个话题,“你和喻姿去看谁?”
“喻行长。”
“他要死了?”
“暂时不会。”
“那要多久?”
“看情况。”
“你会睡她吗?”
前面的话,几乎都是快问快答的模式。
等到了这个问题,梧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无声地望着她。
妹喜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腹部疼到像是所有的血管都扭曲在一起,手腕处的鲜血流到掌心,浸润着掌纹。
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她依然挺直了腰板,坚定地看着梧其,“庄梧其。”
这是,妹喜第一次喊他全名。
“我的底线。你不能睡她。”
妹喜没说其他,没威胁他,没说你要是睡了她,我就爆出去你和你妹睡在一起。
华容对他那么重要,对她父母也那么重要。
就算那天来临,她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再说,到那个时候,威胁有什么用呢?他都不喜欢她了。
即使疼的快晕过去了,她还是挺直着腰背,往卧室走。
身后传来梧其的声音,“我要是睡了呢?”
手腕割了一刀,她没有哭,痛经疼到快死了,她没哭,而现在,就这么一句话,眼眶竟然有股酸胀的感觉。
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梧其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
“那我就不要你了。”
身前的人,突然说出来了一句这样的话。
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
妹喜抬步,往卧室走。
“怎么不要我?”身后的越来越近的步伐平稳,声音平静。
他不像是找她要解释,而是平静地告诉她现实,“我们两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就算我和喻姿结婚,你也得管我叫哥。你再不愿意看见我,你也得回庄家。就算我死了,每年清明,你都得替我烧纸。”
他越过妹喜,站在她的身前,挡住她的去路,或者说,也挡住了她的退路。
“你现在吃的、住的,认识的人,管的酒吧,哪个不是和我有关。”
他微低下头,视线和她水平,“没有我的允许,你永远也无法离开我。”
他甚至都不是威胁,而是平静地告诉她,平静到令妹喜感到害怕。
妹喜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第一次认识到这样的梧其。
自私,偏执,将她视为他的所有物。
他一直都是这样。
但是,这次,却是以威胁她的方式来将这面展现在她的面前。
她以为,这种情况,永远都不会发生。
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梧其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妹喜感觉到滚烫的鲜血在她脸上移动,很烫,像是烙铁。
――梧其在以这种方式打下他的印记。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他轻声说,神色温柔,像是在哄她,又像是在警告她。
妹喜直视着他,“我们不会在同一个户口本上。我总会嫁人的。”
梧其面对她的挑衅,笑了,那笑容似乎觉得她自不量力,他甚至还问,“你想嫁谁?方庭?”
妹喜不想把方庭扯进来,“这个和你无关。你只要知道,我总会嫁人。你是我哥,华容未来是你的,同辈之间,也没有人敢惹你。”
“但是,”妹喜停顿一下,她的眼中升起更为坚定的信念,“总有一个地方,是你管不到的。”
第48章 温情
梧其听见这话,轻笑了出来,眉眼都像是温和了不少,但是却像是嘲笑她这天真的想法。
他轻轻地抚摸着妹喜的脸,“别说傻话。”
妹喜眼中神色一变,像是想要立刻反驳,但她的嘴被梧其给捂住了,黏腻的血液、粘稠的血腥味立刻从他掌心的伤口传递过来。
手掌用了力,就像是先把他的血液全部涂在她的嘴上。
有点想吐,妹喜扯开他的手臂,立刻用手背擦了擦。
黏腻又有令人反胃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妹喜骂道,“你有病啊。”喂她喝血。
梧其像是懒得在扯这件事情,扯过她那只没受伤的手臂,将人扔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妹喜懵了,反应过来,双手奋力敲门,右手手腕疼,又只左手敲门。
肚子的疼痛难忍,手又疼,没敲几下,就没了力气,全身无力地蹲在地板上,又黑又密的头发垂在身侧,额头隐隐冒汗。
房内没有传来动静,梧其碾灭手中的烟,从沙发上站起,又从电视机柜下的抽屉里,拿出药箱。
站在卧室门口,打开了门。
妹喜捂着疼痛的肚子,余光注意到房门打开,熟悉的皮鞋,还有半截西裤裤脚出现在视线中。
“疼死了。”
声音轻,又柔又娇,又依赖,又气愤。
这才是梧其熟悉的妹喜的声音。
他半蹲下,顺便放下药箱,问,“能起来吗?”
像是嘲讽一样。
妹喜微仰着头,瞪着他,“你有这时间问我,不如抱我起来。”
“既然中气这么足,那你――”
冰冷无情的话,还没说完,裤脚就被纤细白皙的小手抓住了。
“疼。”
不仅如此,还抬着脑袋,睁着那双纯粹的眼睛看着他。
妹喜的眼睛,很漂亮,又很会撒娇。
那种不自觉地撒娇,梧其很受用。
他将妹喜公主抱抱了起来,放在床上,又将她身旁叠好的空调被扯开,又看着靠坐在床头的妹喜,看见被子来了,手都不动一下,“手。”
妹喜看着梧其,“手疼。”
娇气。
梧其轻柔地抬起她的手,又将被子盖在她身上,手轻轻地压在被子上。
他起身拿起门口的药箱,又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臂,轻轻地放在身旁。
血迹已经凝固了,但那伤口还是格外明显,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空气都仿佛沉默下来,妹喜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梧其,“我没下狠手。我特意在网上查了,划这,不会出很多血,也没那么疼,我还……”
“闭嘴。”
妹喜也不想继续惹他,但她还是小声地,坚持说完,“……我还把刀稍微磨了一下。”
梧其正在取手链,听见这话,抬眼看她,眉眼微压,黝黑的瞳孔看上去更有压迫感。
妹喜乖巧地垂下头,不再说话。
梧其取下那条沾血的金项链,随意地扔在床头柜,又把手腕上的血迹清理掉,给她包扎好。
看着梧其慢慢将药扔进药箱,妹喜开口,“你不把你手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吗?”
梧其头都没抬,“不用你管。”
他明明用一种很正常且随意的语气说的,但是妹喜就是觉得他就是在用她之前说的话在堵她。
“可是,你疼啊。”
梧其合上盖子,平静地看着她,“谁干的?”
“我干的。”妹喜说,“所以,我负责。”
妹喜又打开药箱,又把他手上的伤口处理好。
两人,难得的,从刚才的剑拔弩张变成了安静又温情一刻。
妹喜合上盖子,又看着梧其,她的脸上,还有梧其留下的血液,血液已经凝固,就这么黏在她的脸上。
梧其没有擦掉,而妹喜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
他也没有提醒妹喜。
“梧其……”
妹喜没能说出接下来的话,毫无缘故的,梧其亲住了她。
他的手保护,同样也是禁锢住了妹喜的脑袋。
他亲的很温柔,和一贯的强势不同,慢慢地,妹喜被他带入了到了情欲之中,她伸手,绕住了梧其的脖颈。
身上的空调被被掀开,空调的冷气侵入她的皮肤,妹喜恍然惊醒,脑袋往后,避开他的亲吻,脸红,呼吸错乱,“我来大姨妈了。”
被中途打断,梧其显然不好受,声音沙哑,又不容拒绝,“那就用手。”
“手疼。”
梧其的视线落在她的嘴上,妹喜秒懂。
脸到脖子,全红。
……
镇静剂的效力过后,徐晴醒了。
醒来之后的她,可能是情绪稳定下来,不吵不闹,也不生气,就是靠坐在病床的床头,认命又绝望。
方庭看着难受,他把徐晴当亲妈。
他劝解道,“晴姨……”
第49章 喘息
徐晴知道他想说什么,在他说之前提前制止住了他,“庭仔,你不要劝晴姨了。这个孩子,我一定要,我一定要生。你要是想劝我,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明天还要上班,你就先回去吧。张妈在这,她会照顾好我。”
接着,她看了一眼张妈,张妈立刻上前,站在方庭身边,做出送客的姿势。
自知劝解毫无作用,方庭站了起来,“晴姨,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从病房到停车场,方庭始终沉默。
等上了车,他给妹喜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方庭看了下时间,已经11点了,但是妹喜睡得不可能这么早。
他又给她发了条微信,“睡了?”
启动车,往华裕小区开。
车停在停车场,他坐电梯到了一楼。
走出电梯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机,妹喜还是没有回他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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