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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停顿了几秒，见无人发问，便继续说道：“然后是法医尸检报告的情况。死者死前被注入了大量麻醉剂，肺部被完整切除，发现尸体时，死者的整个肺已经被凶手带走。根据法医推测，能够进行如此精准的肺部切除手术，凶手是具备一定医学背景的人，但嫌疑人不仅仅局限于医生。另外，凶手在进行肺部切割时使用的是左手，但这并不能表明凶手是左撇子。目前我们还不清楚凶手为什么会这么做。最后，通过对死者消化道内的食物残渣进行检查，发现死者从早上 7 点半离开家到被害这段时间，没有进食任何东西。以上就是关于本案的所有线索。”
赵明转头望向众人，目光中带着期许：“对于这个案子，在座的各位有什么想法吗？”
一时间，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赵明见无人应答，便说道：“好吧，既然没人说话，那我就开始安排工作了。一大队，你们负责调查死者钱野的关系网，通过他的亲戚、朋友、同事等周边人群进一步深入了解情况。另外，要派专人对徐曼和安奕辰进行跟踪，密切留意这段时间他们的行动轨迹，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和哪些人见过面。至于死者的父亲浅野翔太，就不要去打扰他了。不过，如果发现任何与他有关的线索，要立刻向我汇报。”
“一大队，有问题吗？” 赵明的目光落在一大队队长陈强身上。
“没有问题。” 陈强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那好。接下来是二大队，考虑到你们手上还有未结的案子，就由你们去调查麻醉剂的事情。尽快对金都市的各大医院进行走访，确认哪家医院在最近一段时间有麻醉剂丢失的情况。”
“收到。” 二大队队长李峰迅速回应道。
“然后是夏初，你作为联络员，要把两个大队每日的调查进度进行整理，在下班前向我汇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找信息科的同事查询一下死者父亲浅野翔太所有的银行流水，查看最近一段时间是否有大额支出。”
“收到。” 夏初应道。
赵明又转向身旁的唐宋问道：“你呢，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凶手，男性，身高在 175 至 180 厘米之间，体重在 75 至 80 公斤之间，身体强壮，拥有驾驶证，有专属的交通工具。” 唐宋双手合十，表情严肃，眼神中透着犀利的光芒。
赵明还在等着唐宋继续说下去，可唐宋说完这段话后，就不再言语了。
“好吧，根据唐顾问对凶手的推断，大家在调查的时候要多加留意，如果出现可疑人物，一定要留心观察。现在散会。”
当所有人都离开办公室后，只剩下赵明和唐宋两人。
“你是怎么判断出凶手这些特征的？” 赵明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啊，现场留下的足印以及深度，工厂附近泥土上留下的鞋印不是很清晰吗？然后根据足印深度算出的体重减去钱野的体重，再结合鞋印的大小，基本就能判断出身高和体重了。” 唐宋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是问其他的呢？不过为什么要减去钱野的体重啊？” 赵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废弃工厂位于城郊，距离最近的公路将近五百米。如果要抛尸的话，必然需要交通工具。而周边并没有发现轮胎印，所以车子肯定是停在 500 米开外的公路上。根据现场脚印的深度可以判定，一定是凶手将尸体背进工厂内的，同时尸体的衣服和鞋子都没有在地上的拖拽痕迹，一个人要是能背着一具尸体走 500 米，难道还不算是身体强壮的人吗？” 唐宋有条不紊地解释着。
听完唐宋的解释，赵明觉得很有说服力：“不得不佩服你，果然有推理天赋。经你这么一解释，就清晰多了。”
“不过，如果凶手真的具备这些特征，倒是安奕辰挺符合你推测的体貌特征的。” 赵明回想起去医院见到安奕辰的样子，如此说道。
“只要找到证据，他就是凶手。” 唐宋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嫌恶，说完便离开了会议室。
调查工作迅速开展起来。一大队进一步扩大了对钱野周围人员的排查范围，然而似乎并没有获取到相应的有价值信息。负责盯梢安奕辰的警员觉得更加无聊，这几日安奕辰的生活轨迹极其简单，就是医院和家两点一线，连酒吧之类的场所都未曾涉足。至于徐曼，因为是家庭主妇，除了接送孩子去幼儿园，就是去超市。两人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而二大队针对全市的各大医院展开走访，却并未发现有麻醉剂丢失的情况。至于夏初查询银行流水的事情，赵明见毫无进展，便把查询范围扩大到钱野周边的人，看是否能发现什么线索。然而，依然是毫无进展。
案子似乎陷入了死胡同，赵明每天都在渴望能有奇迹出现。
第十一章 焚烧
6月 18 日，清晨，太阳初升，地点：荒郊桥洞。
清晨，太阳刚刚从地平线探出脑袋，柔和的光线像细长的手指，悄悄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床头的电话骤然响起，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屋内的静谧。唐宋还沉浸在浓浓的困意之中，他迷迷糊糊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手在床头摸索着手机，就像一个在黑暗中探寻宝物的盲人。
好不容易接起电话，唐宋慵懒地吐出几个字：“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赵明略显急切的声音：“唐宋吗？我是赵明。我们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的内脏被割走了。我觉得可能和钱野的案件有关联。”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将唐宋脑海中的困意驱散得一干二净。他还没来得及完全反应过来，赵明又接着说道：“在城南桥洞下发现一具被焚烧的尸体，而且你可以打开网络直播平台，凶手把焚烧的过程拍成视频上传到网络上了。”
“焚烧？” 唐宋的心猛地一揪，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种种恐怖的画面，震惊与疑惑在他心中交织缠绕。他怎么也想不到，凶手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是同样的作案手法吗？肖玉玲在现场吗？”
“在呢，我让她跟你说。”
“喂，唐宋，我是肖玉玲。我现在就在现场。” 电话里传来肖玉玲的声音。
“玉玲，现场这具尸体和钱野的作案手法相同吗？”
“尸体被割去的是心脏，全身都被烧焦了。由于焚烧得很严重，我得回法医室仔细检查尸体，所以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相同的手法。”
“好吧，我知道了，把电话给赵队吧。”
赵明接过电话：“喂，唐宋，你觉得怎么样？”
唐宋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发现尸体的现场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根据目前现场勘察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估计也是移尸。”
“那你要来现场看一下吗？” 赵明紧接着问道。
“这样啊，那我想就不用了，到时候等你们的调查结果吧。” 说完，唐宋便挂断了电话。
唐宋愈发觉得不可思议，心中满是疑惑。为什么要焚尸呢？是在公然挑衅警方，还是有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思绪如同纠结在一起的毛线团，乱成一团。
他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才 6 点。为了让大脑清醒兴奋起来，唐宋一边拿着手机刷视频，一边开始烧开水准备冲咖啡。此时的他，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急切地希望能从视频里找到一些线索或者蛛丝马迹。
唐宋反复看了好几个视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眼神中透着专注和急切。终于，他找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焚烧视频，他把这个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试图从中解读出凶手的动机和线索，连水烧开了发出的 “呜呜” 声都没有听到。
这个视频的内容并不长，背景是一个桥洞下。视频开始时，画面一片漆黑，从时间判断应该是晚上。
黑夜像一块巨大而沉重的幕布，严严实实地笼罩着大地，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紧接着，一个微弱的亮光在视频正下方的位置缓缓出现，能清楚地分辨出那是火光。随后，那微弱的火光逐渐靠近躺在地上的女人，火苗开始慢慢变大，直到变得十分耀眼，强烈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桥洞，同时也映照出一个男人的身影。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连衣帽衫，双手戴着一双尼龙手套，脸上戴着口罩，下身是一条普通的牛仔裤。然而在这火光的映照下，难以看清男人的面部特征。那耀眼的黄色火焰中夹杂着蓝色的火苗，在地上除了躺着一个穿着色彩鲜艳衣服的女人以外，什么都没有，所以这个女人就成了这团熊熊烈火的 “燃料”。视频持续了十几分钟，地上的女人一动不动，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女人面如死灰的表情，还有胸前被鲜血浸透的上衣。而旁边的那个男人却像一尊冰冷的雕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
刚过晌午，唐宋就匆匆来到了警察局，然后径直朝着赵明的办公室走去。
“你怎么来了？” 赵明看到唐宋突然闯进办公室，带着一丝诧异问道。
“现在有什么线索了吗？” 唐宋心急火燎地问道。
“你是说焚尸案？”
“是的。”
“目前只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死者名叫焙小欧，女性，24 岁，职业是网络平台主播。焚烧视频是昨天晚上用她的直播账号发布出去的。我们已经联系了该平台，让他们把所有相关视频下架，以此来减少舆论压力。” 赵明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说道。
“就这些，没别的了？” 唐宋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眼睛里的光芒也黯淡了一些。
“是啊，就这些。” 赵明摊开双手，摇了摇头。
“那尸检报告和现场勘察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呢？” 唐宋追问道。
“我已经让大家加快速度了，最快也要到明天上午。不过，刚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碰到肖玉玲了，她说下午就开始对尸体进行解剖。” 赵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挠了挠头发。
唐宋听完，转身就想走，却被赵明一把拦住。“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啊。上午我还被刘局狠狠训斥了一顿呢，焚尸视频对社会舆论造成了特别不好的影响，限我十天之内破案，最该着急的应该是我才对。你怎么这么心急？难道你也觉得，这起案子和钱野的案子是同一个凶手？” 赵明眼神里带着疑惑，紧紧抓着唐宋的胳膊。
唐宋意味深长地回答道：“有这种可能。” 说完，没有过多的解释，便转身离开了赵明的办公室。
“玉玲，什么时候开始尸体解剖？” 唐宋神情严肃地望着肖玉玲。他从赵明办公室出来后，就直奔法医大楼来找肖玉玲了。
“那就现在吧，刚好你也在。” 肖玉玲表情平静而专注，起身准备前往解剖室。
两人穿戴好护具后，唐宋帮着肖玉玲把尸体搬到了解剖台上。
“警局也不给你配个助手？” 唐宋皱着眉头，为肖玉玲感到有些愤愤不平。
“有啊，不过现在是午休时间，他们都在休息呢。既然你这么着急，那就趁着现在有时间，尽快从尸体上找到线索吧。” 肖玉玲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并不在意。
“你该不会是在抱怨我打扰了你的午休吧？” 唐宋挑了挑眉毛，眼睛里带着一丝打趣的意味。
“那倒没有，不过你可算是欠我一个人情了。” 肖玉玲微微地笑了笑，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唐宋默认了，没有再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具全身烧焦的尸体，肖玉玲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透着专业的冷静。
“帮个忙，把尸体放平。” 肖玉玲抓着尸体的上半身，然后示意唐宋动手。
尸体蜷缩在解剖台上，在解剖灯的照射下，那一块一块被烧焦的皮肤清晰可见，看起来十分恐怖。唐宋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迅速按照肖玉玲的指示去做。
经过一番折腾，尸体终于被两人舒展开来。
“呼，你们这工作可真是不容易啊，不仅是技术活，还要有足够的力气。” 唐宋气喘吁吁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那是当然，一般人死后尸体会发生尸僵现象，所以为了方便尸检，必须要把尸体放平。不过被焚烧过的尸体，僵硬情况会有所不同。” 肖玉玲一边仔细观察着尸体，一边向唐宋解释着。
肖玉玲先用解剖刀割开尸体的皮肤，深红色的内脏器官立刻呈现在唐宋眼前。“尸体虽然外部被焚烧了，但内脏器官除了心脏之外基本是完整的。” 肖玉玲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睛紧紧盯着尸体内部。
肖玉玲看了一眼唐宋，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来你不是第一次看尸体解剖了。”
“嗯。” 唐宋轻轻点了点头，眼睛依然盯着尸体，表情镇定。
肖玉玲用工具从肺上切下一小片，然后把切下的肺组织放入一个装有液体的容器中，接着走向工作台。
“你这是要做什么？” 唐宋问道，眼睛里带着疑惑。
“对肺组织进行检测，通过观察里面是否有灰尘，从而判断死者的死因。” 肖玉玲一边操作一边回答，眼神专注于手中的容器。
“身体蜷缩，鼻子和口腔里有灰尘，不就能够说明是死于火灾吗？” 唐宋皱着眉头，眼睛里带着不解。
“从法医学的角度来说，这样判断不够严谨。如果死者是死后才被焚烧的，尸体燃烧时也有可能出现蜷缩的情况，因为在尸体燃烧时间较长时，会因为脱水导致肌肉收缩，从而产生蜷缩现象。还有就是鼻子和口腔里的灰尘，有时候即使是死后，鼻腔和口腔也可能会有灰尘进入，所以我需要对肺部组织进行显微镜观测。后续我还要做其他检测来印证这个观点。” 肖玉玲耐心地给唐宋讲解着，确保唐宋能理解。
直到完成观测后，肖玉玲说道：“显微镜下的肺组织里没有看到灰尘颗粒，初步可以断定死者应该是死后被焚烧的。”
“那心脏处的伤口呢，和钱野尸体的切除手法相同吗？” 唐宋的目光看向尸体心脏的位置，眼睛里带着探究的意味。
“由于尸体的皮肤被烧伤得很严重，所以只能从器官的切除情况来看。心脏被切除得很干净，基本可以判断和钱野的尸体情况是一致的。” 肖玉玲仔细检查着尸体心脏位置的组织，眼睛专注地盯着，表情凝重。
“那麻醉剂呢，死者是否被注射过麻醉剂？” 唐宋接着问道。
“这个要等做完毒理测试才能知道，现在可能出不了结果，最快也要等到明天。” 肖玉玲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那现在还能得出什么结论？” 唐宋有些失望，眼神黯淡了许多。
肖玉玲有些奇怪地看着唐宋，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着急。“目前暂时只能得出这些结论了，剩下的要等到明天了，我会把相关结论都写在尸检报告里的。”
“那好吧。” 唐宋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法医室。肖玉玲被唐宋的这一系列行为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眼睛里带着疑惑看着唐宋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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