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革毕对此赞不绝口:“哎呀呀,还是白掌柜这里安全啊,就算有小偷过来,也不知道这梯子该怎么爬上去。”
白掌柜问道:“这东西大概要存放多久?”
马革毕想了一下:“最多半个月,到时候我会过来取,并给白掌柜一些保管费。”
“能为四爷办事是我的荣幸,哪里还敢要保管费啊。”白掌柜连忙推辞。
马革毕拍了拍白掌柜的肩膀:“我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
马革毕离开后,白掌柜把香莲叫了过来,向她交代了马革毕要保管东西的事情。香莲担忧起来:“马革毕这人狡猾,你可别上了他的当啊?”
白掌柜摇了摇头:“他只是在这里寄存一下东西,到时候让他取走就是了,能有什么上当的呢?”
香莲还是放心不下:“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白掌柜安慰道:“没事,你多留意点就是了。”
这次白掌柜出门是为了回老家,他有一个独生儿子名叫天赐,再过几天就是天赐的十二岁生日了。天赐出生时,白掌柜曾在庙里许愿,要在儿子本命年时在老家建一座土地庙。如今,他正是为了这个心愿才要回趟老家。
说天赐是独生儿子,是因为香莲并非白掌柜的亲生女儿,而是五岁时被白掌柜夫妇收养过来的。
当年,白掌柜的妻子一直无法生育,他们四处求医问药却始终未能如愿。有人告诉他们,求土地公公或许能让妻子怀孕。于是,白掌柜便带着妻子回到老家的土地庙里拜神。拜完神后,天空突然下起大雨,他们只好在庙里避雨。就在这时,一个老头拉着一个小女孩也来庙里避雨。白太太看到小女孩可怜,便将自己包里吃剩的饼干递给她吃。小女孩非常饥饿,一下子将几块饼干全塞进嘴里,结果被噎得直翻白眼。
白太太惊呼道:“哎呀,慢点吃。”
老头赶紧从房檐下接了一把雨水捂进女孩嘴里。随后,他告诉白太太他们是从省城逃难过来的,家里发大水房子全淹了,孩子爹娘也淹死了,他怕自己养不活孩子,问白掌柜夫妇是否愿意收养。
白掌柜想到自己不能生育便萌生了收养女孩的念头,而白太太一口回绝,他将白太太拉到一边说:“还记得上回王半仙说的话吗?若不生育可先领养一个,就如母鸡下蛋,要先放个引蛋,这叫引子进门,今天能在庙里遇见送孩子的人,说不定是老天有意安排。”
白太太恍然醒悟,再看女孩又摇了摇头说:“这孩子长得不好看,眼虽大眼窝却深,皮肤又黑,将来也难嫁个好人家。”
白掌柜说:“现在先讲眼前,管她以后什么事,谁还能当亲生的养啊?就当个丫头使唤,烟馆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女孩子长得丑反倒少生事端。”
白太太觉得有道理,就这样收养了小女孩。
雨停以后,三个人从庙里出来,白太太询问女孩的名字,女孩说:“爷爷就叫我丫头。”
白掌柜说:“丫头是个什么名字?我帮你重新取一个吧。”他忽然瞥见旁边的一池藕塘,莲花亭亭玉立,大雨过后,花香更加浓郁。于是说道,“就叫香莲吧。”
从此,女孩便拥有了“香莲”这个名字。
回到白家烟馆,白太太对香莲并不疼爱,五岁的孩子,指派她做这做那,相比之下,白掌柜对她还算好一些。
说来也巧,香莲进门仅仅一个月后,白太太在用餐时突然呕吐不止,白掌柜连忙请来郎中诊治。郎中把脉后笑道:“恭喜白太太,您有喜了!”
白掌柜疑惑地问:“我和太太结婚已近十年,为何今日才怀孕呢?”
郎中解释道:“怀孕这事儿,全凭运气。或许您二位之前运气不佳,如今遇见了什么贵人,这才有了喜讯。”
两口子对视一眼,白掌柜忽然想到了一个月前领养的香莲,试探地问:“我领养的一个女孩,会不会是您说的贵人?”
郎中沉吟片刻,说道:“这个我不太确定,但领养后不久就怀孕,或许真有些关联。”
白太太听说香莲是她遇见的贵人,立刻将她叫来搂在怀里,用祈求的语气说:“我的孩子呀,娘以后对你好,你要保佑娘生个儿子呀!”
就这样,香莲正式成为了白家的养女。
九个月后,白太太顺利生下了一个儿子。满月这天,两口子再次前往土地庙拜谢,然而,他们惊讶地发现,土地庙好端端的竟然塌了。两口子惊慌失措,白掌柜连忙许愿道:“土地公公放心,我一定会重修这座庙的。”
回到烟馆后,两口子将此事告诉了众人。有人提醒他们:“修庙可不是小事,得找个算命先生算一算。”
于是,两口子找到王半仙,王半仙听后思绪良久,沉吟道:“你生了孩子后庙就塌了,看来庙与你的孩子犯冲。你现在还不能修庙,如果要修,也得等孩子十二岁以后。”
两口子无奈,只能等待儿子十二岁生日那天再回老家修庙。
白掌柜走后,香莲特别小心,时常注意楼上的动静,有时夜里还会出来查看一番。然而,这天夜里,她却睡得很沉,一点动静都没听见。不仅她没听见动静,阁楼下面睡着的两个伙计也同样没有察觉,他们醒来昏昏沉沉,就如吸了什么迷药一般。
香莲发现箱子不翼而飞,不知所措,那个瘸腿的伙计说:“快点报案吧。”
香莲这才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外跑。
刚进警察局就看见警长冷三儿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她跑过去说:“大事不好了,白家烟馆被盗了。”
冷三儿将手从眼角拿下来问:“丢什么了?”
香莲想,自己还是鲁莽了,不应该这么早来报案,还是等一等盗贼会不会提出什么要求再说,如果警察插手,东西不一定能找到,还可能让盗贼销声匿迹。
她之所以后悔,最关键的还是马革毕,万一他知道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第三章 警局受审
“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冷三儿看香莲不说话,又追问道。
香莲心想,既然来警局报案,就不可能什么都不说。
“丢了一个箱子。”
“什么样的箱子?”
“我不知道,反正很值钱。”
“好,你先回去保护好现场,我马上带人过去。”
香莲刚回到烟馆,警察随后赶到。香莲领着他们来到楼上,冷三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示意香莲先上阁楼,他跟在后面往楼上爬去。
来到阁楼,看到上面没有任何翻动的迹象,冷三儿问:“到底丢了什么样的箱子?”
香莲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就是这么大的箱子。”
“有多重?”
“一个人能搬动,大概二十斤左右。”
冷三儿又看了看周围,便从阁楼下来,再来到阁楼下面的屋里查看一番:“这屋里什么人睡的?”
一个伙计走过来说:“我和另一个伙计睡在这里。”
冷三儿问:“你们没听见动静吗?”
伙计回答:“没有。”
冷三儿再从屋里出来,把手套脱下:“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人来过阁楼?”
香莲想了想,摇头说:“这几天我一直很注意,没有人来过阁楼。”
“唐墨没在这里吗?”
“他在屋里陪客人呢。”
“把他叫过来。”
很快,一个伙计把瘸腿的唐墨叫了过来,冷三儿问他:“唐墨,你在这里干得怎么样啊?”
唐墨点头:“谢谢姐夫介绍我来这里做事。”
“这两天可见什么可疑的人吗?”
“有啊,昨天还有一个人过来两回,我看见他在阁楼下面不停地往阁楼上看。”
“是谁,你认得吗?”
“我认得,叫韩家松,是洪家茶行的伙计。”
香莲抢过来说:“他不会偷东西的。”
冷三儿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偷东西?”
香莲说:“他来送茶叶,怎么可能偷东西?”
唐墨说:“他伸着头往屋里看,那样子就不像好人。还问你,阁楼的梯子怎么放下来的,好端端的研究梯子干什么,还不是想偷东西?”
冷三儿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问大小姐。”
香莲一时无语,可她还是不相信韩家松会偷东西。
冷警长一脸严肃地说:“这样一说,肯定是他偷的。”又对两个巡警说,“你们去洪家茶行,把这个叫韩家松的带到警局。”
两个巡警转身下楼,快速去了洪家茶行。
就在这天夜里,洪掌柜在睡觉时听见外面下雨,想起送茶叶的箩筐放在院子里会被雨淋,便从屋里出来,拿着箩筐去前面店里。
店里往后院有个小门,夜里就关一下。洪掌柜将门推开,看见小床上没人,以为韩家松去了厕所,便把箩筐放好后又回自己屋里睡觉。
天亮后再去店里,发现床上还是没人,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店门,只是关着,并没有用木杠子闩上,心里想,这小子这么早能去哪里呢?
快到吃饭的时候还不见人回来,洪掌柜心里急了,赶紧去街上找人。还没出门,就迎面碰到两个巡警过来,问他店里是否有个叫韩家松的伙计。
“不错,是在我店里,可他一早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洪掌柜诧异地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家烟馆被盗,我们怀疑跟他有关。”
“怎么可能?这孩子生性老实,从没偷过东西,你们弄错了吧?”
“错没错让他出来。”
“我刚才说过了,他不在家。”
两个人不信,到后院搜查一遍,没见到人就要离去,刚到门口迎见韩家松回来,两人将他抓住,押着他去了警局。
冷三儿回到警局,将白家烟馆失窃的事向局长口述一遍。
局长问:“失主是否怀疑有什么人作案?”
冷三儿说:“有人看到洪家茶行有个姓韩的伙计昨天晚上到过阁楼,有重大嫌疑,我已经命人去抓捕了。”
局长说:“那好,抓到后要严加审讯。”见冷三儿离去,又把他叫回来,想了一下说,“把老周也叫过去,你们两个一起审。”
老周是刑侦科长,人们都管他叫周探长,他在警察局与冷三儿同级,冷三儿不喜欢他,总觉得他会抢了自己的风头。
走到刑侦科门口时,冷三儿停了一下,想了想没有进屋,直接去了审讯室。
这时韩家松已被带到审讯室里,两个警察用一根绳子将他绑在椅子上,他满身是泥,还赤着脚,冷三儿看了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认定盗贼就是这个人。
“你就是韩家松?”
韩家松早吓傻了,点了点头。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
“为什么要去白家烟馆偷东西?”
韩家松这才明白为什么抓他,忙说:“我没有偷东西啊。”
“没偷东西?看你身上满是泥土,像没偷东西的样子吗?”
“我刚从地里爬出来,还没到家就被你们的人抓来了。”
“从哪个地里爬出来?”
“西郊坟场。”
“你到西郊坟场干什么?”
“不知道啊,我半夜醒来就在那里了,躺在一个土坑里,下半截身子埋在土里,可能有人要活埋我。”
冷三儿一拍桌子:“放肆,大清早谁会活埋你啊?”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说?”冷三儿骂了一句,“娘的,编瞎话都不会,看来不打一顿不老实。”
说完,往两边使了个眼色,两个警察过去将韩家松的绑绳解开,把他拉到墙角吊了起来。其中一个警察拿起鞭子,另一个警察问:“快说,偷没偷东西?”
韩家松吓得面如土灰,哭着说:“我没偷啊,我真的没偷啊。”
手拿鞭子的警察举起鞭子抽了一下,韩家松啊呀喊叫了一声,还是说:“我冤枉啊,我真的没偷东西。”
接下来啪啪又是几鞭,韩家松喊得更厉害,犹如杀猪一般。
在审讯室的隔壁就是周探长的办公室,他正趴在桌子上写一份汇报材料,写好后要送到局长办公室。快写好的时候,听见隔壁有喊叫声,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案子。不过,这样的事太平常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写他的材料,直到把材料写好才起身送到局长办公室。
局长接过来问他:“白家烟馆的案子审完了吗?”
周探长没听明白:“白家烟馆有什么案子?”
局长说:“白家烟馆夜里被盗你不知道?老冷抓住盗贼,我让他跟你一起审讯,他没找你吗?”
“我一直在写这份材料,没见他过来找我啊。”
“这个老冷,就喜欢单枪匹马。你过去看看,别又让他胡来。”
周探长从局长室出来,本不想掺和冷三儿的事,但听了一会儿却没有了审讯室的声音。他忽然想,别是犯人出了什么事,这才往审讯室走去。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血淋淋的人正吊在梁柱上,一个警察往他身上浇凉水。他走到桌子前问冷三儿:“怎么搞的,打这么重?”
“这人是个盗贼,不打不招供。”冷三儿一只脚翘在桌子上不停地摇晃。
“招了吗?”
“这小子不经打,没两下就昏过去了。不过,他嘴倒是挺硬,死咬着一句话不松口。”
“咬着什么话不松?”周探长拿起审讯记录仔细查看,“他一直说他被人活埋了。你们为什么不问他是谁活埋的?为什么活埋他?”
冷三儿白了他一眼:“问了,他什么都说不上来,明摆着说谎。”
周探长往韩家松身上看了一眼,见他身上除了血就是泥,很像从泥土里爬出来的样子,跟冷三儿说:“说没说谎,去西郊坟场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一会儿还有案子要办,哪里有工夫去西郊坟场?”又摆了摆手,显得很不耐烦。
“要不,我去吧?”周探长提议,又跟另外两个警察说,“把他押下去吧,不要再打了。”
从审讯室出来,周探长叫了一个警员一起去了西郊坟场。
根据审讯记录上的描述,他们很快找到一个土坑,坑里的泥土虽然被雨淋过,但依然能看出刚挖不久的痕迹。根据韩家松的交代,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他被埋的地点,于是,他们蹲下来仔细查看。
让周探长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土坑的形状并不像只埋一个人的样子,它呈现出一个“凸”字形状。周探长心中疑惑,就埋一个人,为什么要挖这么奇怪的土坑呢?
在土坑的“凸”处旁边,还有一堆土,看起来不像是挖坑时留下的,而是从坑里扒出来的。
周探长分析,如果韩家松真的是被活埋了,凭他的力量无法从土里爬出来,这堆土很可能是从他身上扒土时留下的。
2/35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