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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郭慧坠楼前的画面，黄云珂感到胃部猛地翻腾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喉咙在不断收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她忍不住张开嘴，将刚才吃下的食物都吐在餐盘里。
“同学，你没事吧？”邻桌的两个女生见到黄云珂的异样，上前询问。黄云珂看着从餐盘溢出的呕吐物，一股酸液伴随着食物的残渣从她喉咙里再次涌出，喷溅在桌面上。
“游戏还没有结束，我不能被淘汰！”
黄云珂深呼吸几次，竭力抑制住喉咙的不适。食堂的工作人员见她面色苍白，过来询问了情况，也将桌面收拾干净，让她先回教室休息。
到教室后，黄云珂看到王文莉正在座位上看书。她是住校生，中午也没办法离开学校，打算一整天都不吃饭。
在黄云珂的印象中，王文莉是自制力很强，且相当自律的人。她的学习优异，也考入了名校，凭借努力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在黄云珂看来，王文莉完全没有理由要留在这个时空。
她走到王文莉旁边，即使感到难为情，但求生欲还是让她开口说：“王文莉，你能不能把我上午时赠予你的时间还给我？”
“不能。”王文莉拒绝得很干脆，“我的倒计时剩余时间不多。”
“把时间还给我，你的倒计时也不会清零。”黄云珂恳求，“我的倒计时已经清零，如果到明晚的清算依然保持现状，我会被执行者当作击杀目标。”
“执行者会在倒计时清零的人当中挑选目标，也不一定是你。”
“但万一只有我……”
“那和我没关系。”王文莉有点不耐烦，“我们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把时间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没有还给你的义务。”
没想到王文莉会是这样的态度，黄云珂的心凉了半截。但她还是试着让王文莉改变主意：“王文莉，我们是朋友，你能帮帮我吗？”
听到黄云珂的话，王文莉不禁感到惊讶。在她看来，黄云珂和她算不上朋友。黄云珂的成绩一直在中游，毕业后也没考进双一流大学，和她根本不是一路人。但王文莉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这个我真帮不了你。之前的投票，乔延和辛子洋拿到很多票，应该还剩很多时间，你找她们帮忙吧。”
“我知道了。”黄云珂没有再继续求王文莉，但在离开前，她还是问：“在我看来，你已经通过努力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要继续进行游戏，留在这个时空？”
“我想要游戏的奖金。”
就如黄云珂所说，王文莉通过努力，进入了自己想去的大学，也在硕士毕业后找到了高薪的工作。当她在一线城市扎根后，却发现高中时学习不够努力的同学，能靠父母的帮助轻松买房，甚至换个赛道，就能和她进入到同一个公司，身上带着她从未有过的松弛感。她对此感到忿忿不平，高中时她以为努力就能得到一切，但长大后，她却发现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凭借努力跨越不了的沟壑。
如果能通关游戏，获得奖金，能改变很多东西。但王文莉没有将这些告诉黄云珂，在她眼中，黄云珂的头脑不够聪明，迟早要被游戏淘汰，她没必要浪费时间对她说太多。
离下午上课还剩一个多小时，教室里的人不多，乔延也还没来学校。黄云珂回到座位，发现李佳璇中午没有回家。高中时她和李佳璇的关系不错，毕业后偶尔也会联系。黄云珂以为她和李佳璇的关系不错，直到李佳璇被游戏淘汰，她才发现李佳璇一直对她隐瞒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她为什么要这样？”黄云珂想不明白，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王文莉能那么干脆地拒绝她。
在忐忑不安的情绪态中，一直等到快要上课前的五分钟，黄云珂才看到乔延走进教室。
乔延刚到座位，就发现黄云珂正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心里差不多猜到黄云珂想说什么，但看到她面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乔延问：“黄云珂，你还好吧。”
“还，还好。”黄云珂说完，意识到不该这样说，又改口：“其实不算好，我的倒计时已经清零了。”
“我知道，你上午还说想要退出游戏。”
“但我现在不想了。”黄云珂说，“我不想被执行者当作击杀目标，乔延，你能帮帮我，赠予一些时间给我吗？”
乔延的倒计时还剩六十多小时，赠予一些时间给黄云珂完全没问题。但她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说：“如果帮了你，等其他人来找我帮忙时，我会很难拒绝。”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黄云珂恳求说，“求你了，乔延，帮我一次。”
“好吧，我会赠予你十小时。”乔延点头，“但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将时间转增给黄云珂后，乔延听到上课铃响起的声音，她也看到，陈维走进了教室。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数学，但王成斌被停职，学校安排到七班代课的老师，要等明天才会来，他们这节课也被改作自习。
教室里有人在小声谈论最近发生的两起自杀事件，一时半会儿也安静不下来。陈维坐下后，像往常一样，拿出学习机开始看小说，却听到乔延说：“陈维，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没必要再继续隐瞒。”
43、死亡计时（18）
见乔延拆穿她的身份，陈维直接坦白，将她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我穿越回这里的当天，李佳璇就找我组队……”
乔延将陈维提供的信息，和孟钧提供给葛瑞鹏的信息进行对比，发现他们说的话几乎一样。
“李佳璇让我们隐瞒穿越者的身份，她本打算在第三轮游戏结束后，将真相告诉我们，但她却被淘汰了。”
“我记得你高中时没有手机。”
“游戏的主办方给我提供了手机，外形和我的学习机一样。”陈维老实回答，“突然穿越回高中教室，当我看到学习机给我发来消息，要我进行生存游戏，我还以为我是无限流小说看多了，在做梦。”
看到乔延沉默不语，陈维怯怯地问：“乔延，你是不是生气了？其实我也不想一直瞒着你，第二轮游戏发现你被纪以霖交换到鬼牌，想过要帮你。但我看吉瑶瑶和顾梦涵愿意帮你，就没说出来。”
乔延想起，在她被纪以霖交换到鬼牌前，陈维曾隐晦地提醒过，纪以霖不靠谱。于是她说：“我没生气，也能理解你。现在李佳璇被淘汰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陈维说，“其实最初我也没那么想留在这个时空，但李佳璇说通关游戏有奖金。这轮游戏的奖金有两千万，到下一轮奖金会翻倍。”
乔延提醒：“在游戏中途被淘汰，积累的奖金会被主办方没收。”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听天由命了！”
“你不怕被执行者杀死吗？”
“怕！但我听说高至诚和郭慧的死似乎是仇杀，我没跟任何人结过怨，应该……不会有事吧？”
乔延本想对陈维说，仇杀只是猜测。但黄云珂在这时回到了教室，对她说：“你要我说的话，我已经说了。”
听到黄云珂的话，乔延按照约定，将另外五小时赠予给她。见陈维好奇地看着她们，乔延也没有隐瞒：“我对黄云珂说，如果她被校领导叫去谈话，就将王成斌排挤蓝欣的事说出来。你呢，你会说吗？”
“我当然想说实话，但……”陈维有些为难地说：“游戏规则只说穿越者在这个班里，但没说穿越者都是学生。万一王成斌也是穿越者，甚至还是执行者，我这么说了，搞不好会被当成击杀目标。”
见黄云珂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陈维突然笑着说：“我就是开玩笑，因为很多小说都是这么写的，你千万别当真！”
但乔延和黄云珂都没有笑，现在她们已经知道整个班的学生都是穿越者。如果老师也是穿越者，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
为了缓和气氛，陈维说：“放心吧，乔延。如果我被叫到办公室问话，也会实话实说。”
想到什么，陈维又问：“不过乔延，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会在意这件事？”
“我们现在回到高中，蓝欣去世也不过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乔延说，“也不是在意，但过去很多人没有说实话，我认为这样不对。”
还有一个理由，乔延没有说。她想，等到明天的清算，很多猜测或许能找到答案。
到了隔天，也是第三次清算的最后一天。按照被调整过的游戏规则，三天内没有出现“最不受欢迎的人”，执行者将优先在“倒计时清零的参与者”中挑选一名对象执行死刑。
“游戏的进程在加快。”
游戏在昨晚发布的规则中，有两条规则让他们感到棘手。
“不能在校内喝水、不能使用学校的洗手间，这根本不可能做到！”石玮桐坐在窗边，对站在窗外的周力抱怨说。到了下课时间，班里有近一半的人离开教室，但石玮桐和另外几个穿越者还坐在教室不肯离开。
按照今天的规则，下课后教室里的学生不能超过半数，否则所有的参与者都会被扣除倒计时的时间。目前共有十五人被游戏淘汰，除了新转来的秦颂和夏清筠，班里剩余的学生都是游戏的参与者。如果所有参与者都离开教室，剩下的学生肯定不会超过半数。
看似很容易做到的事，结果却出乎他们的意料。第一节课下课，乔延发现参与者中还有近十个人不愿离开教室。其中大部分是住校生，在不能离开学校的情况下，整天不喝水，也不去洗手间，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乔延看到，黄云珂也在座位上没有离开。等到上课铃声响起，她走回教室，发现倒计时被扣除了五小时。
今天是雨天，课间操会被取消。第二节课后的下课时间是二十分钟，如果继续保持现状，所有人都会被扣除十小时的时间。
想到这里，乔延也问黄云珂：“你改变主意了？”
黄云珂说：“我本来就不想继续游戏。昨天我害怕只有我一个人的倒计时清零。但今天的规则发布后，有很多人的倒计时会清零。一整天不喝水，也不去洗手间，对我来说也是无法做到的……”
任课的老师进入教室后，黄云珂没有再继续说话，将头转了回去。陈维小声问乔延：“你不打算劝她吗？”
“没有必要，我尊重她的选择。”乔延说，“今天的规则太过苛刻，对住校生实在不够友好，会有很多人的倒计时清零。”
“但他们留在教室，会让其他参与者的倒计时被扣除很多时间。”
“还有别的办法！”
等到下课，乔延也没有去试着说服黄云珂，而是把秦颂叫出了教室。就和她一样，其他想要继续留在游戏中的参与者，也改变策略，把已经被游戏淘汰的几个同学带出了教室。
现在，留在教室的人不足半数，他们的倒计时也没有再被扣除时间。站在教室的窗外，乔延看到还留在教室里的穿越者，脸上的神色都很平静。他们在无形之中达到一种默契，一起留在教室，一起等待清算的到来。只要知道倒计时被清零的人不只有自己，他们就不用惧怕自己会成为唯一的击杀目标。
“乔延，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听到秦颂的话，乔延问：“你想说什么？”
“我转到你们班后，总觉得班里的人有些奇怪。”说完，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似乎不妥，秦颂赶紧纠正：“也不是奇怪，就是给我一种叛逆的感觉。比如早读课，你们都不读书。有时上课，也有很多人没打开课本。体育课上，大家也不会听口令做出正确的动作。今天到了下课，又有这么多人离开教室……”
乔延没办法对他说出真正的原因，只能说：“最近发生太多不好的事，可能大家对学习的热情有所消减，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你也不要多想，保持自己原本的节奏就行。”
“嗯，你这么一说，我也能理解大家最近的变化。”秦颂说，“我才转来这个班不久，和去世的几位同学也不熟，所以才没被影响。”
说完，秦颂又问：“你叫我出来，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我……”乔延的大脑快速转动，编好说辞：“其实我要说的，恰好和你想说的一样。我认为班里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怕影响到你的情绪，就想跟你说，不要被这些事影响。”
“谢谢你，乔延。”秦颂看着乔延，他的眼神一向没有精神气。但现在，乔延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能认识你真好啊。”秦颂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但说完，他又有些害羞地解释：“我，我的意思是，谢谢你照顾我。”
“应该的，咱俩住上下楼，邻里之间也该互相帮助。你如果遇到让你感到困扰的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嗯，不过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乔延刚想说不会，但辛子洋走过来说：“如果不是重要的事，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
看到辛子洋并不友好的眼神，秦颂却没有离开，而是定定地站在乔延旁边。辛子洋见此，不悦地说：“我们女生说话，你要一直在旁边听吗？”
“抱歉。”秦颂识趣地低下头，离开前，他听到乔延说：“我没关系的，有事随时来找我。”
秦颂走后，辛子洋说：“我总觉得秦颂转来我们班的时机很可疑，你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道理乔延她肯定明白！但辛子洋，我怎么觉得你对乔延有一种奇怪的占有欲？”陈维突然冒出来，对辛子洋说：“高中时你就表现出和她不对付的样子，但我那时就觉得你更像是她的深柜！”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辛子洋对陈维的话嗤之以鼻，“我只是想提醒乔延防备秦颂。”
乔延点头：“我会的。”
“但也有可能，秦颂只是个普通的转班生。”陈维意味深长地说，“乔延，那家伙刚才看你的眼神可不算清白。”
和陈维一起出现的谢丹琴说：“其实秦颂长得还挺帅。反正都穿越回来了，和男高中生谈个恋爱，也不亏。”
高中时谢丹琴沉闷内向，见她现在笑嘻嘻地和她们开着这样的玩笑，乔延只觉她变得开朗了许多。她笑着说：“的确不亏，但他才十七岁，还没成年。”
“我们现在也都是十七岁！”陈维说，“反正我觉得可以！”
“我觉得不行！”辛子洋看向陈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第一轮游戏中，拆穿赵咏的身份，将他淘汰吗？”
“为什么？”
“他高中时有次站在楼梯下方，偷拍女生裙底，被我当场逮到。我直接揍了他，他也没敢将这件事告诉别人。”辛子洋说，“这次穿越回来，我发现他经常去高一年级所在的楼层。他的内在是成年人，手段也比高中时多，我怕他对高一的学妹做出什么，就找到机会拆穿他的身份，将他淘汰。”
“干得漂亮！”陈维称赞，“这种人就该狠狠揍他一顿才对！这些事我都不知道，高中时我都在看小说，几乎都没关心过别的事。不过工作后，我看过你参与演出的网剧，很喜欢你演的那个侠女角色。但没想到你在生活中也是这样，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对邪恶的势力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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