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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头，脚步匆匆地走了。
广播站在放《萍聚》。
很老的一首歌。
男女对唱。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左叙沿着学校主干道，一直走，走出校门，一次也没有回头。
“左叙哥！”有人甜甜地喊他。
左叙抬首。
戚茹小跑过来，直接扑到他怀里，一脸的欣喜和雀跃。
“终于等到你啦，恭喜你毕业呀。”
左叙皱眉，不适地推开她。
戚茹受不了他冷淡的态度，委屈道：“人家病一好就迫不及地来看你，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左叙厌烦地看她一眼，声音又冷又无情。
“我记得我说过，我对你没有兴趣，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戚茹气笑了，有些怨念道：“那你对谁有兴趣啊？林司恩吗？”
那个名字就像他的禁忌。
是他高中三年唯一的不可得。
他低头看她，眼里愠色渐浓。
戚茹自知踩到了他的痛处，心中泛酸的同时，又觉得无比畅快。
她好喜欢他，就连躺在病床上的那些日子，也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可是他一次也没有来看望过她。
她从未见过如此冷酷无情自私自傲的男生。
他凭什么可以随意践踏别人对他的爱？
他凭什么总是无视又看不起那些喜欢他的女生？
戚茹冷笑一声，突然想狠狠地折辱他。
“左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当初，是我把林司恩的照片拿给我哥看的。”
“也是我，让我哥去勾引林司恩。”
左叙薄唇轻动，脸色瞬间一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淡灰色的瞳仁里凝结着一团幽寂的怒火。
戚茹爽得头皮发麻，继续说：“我哥那个人，霸道，脾气差，玩世不恭，不讲理，喜欢作弄人，尤其爱抢别人的东西。他的身体里流着周斯弘肮脏的血，深得周斯弘的遗传，我知道他有多病态。林司恩那么漂亮又人畜无害，他看到你们在一起，肯定忍不住横插一脚，大搞破坏。事实上，他确实也那么做了，而且还很成功。”
左叙垂在两侧的双手轻握成拳。
戚茹抬头看他，笑嘻嘻道：“这样看来，林司恩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你，我哥稍微招招手，她就彻底沦陷了。不过，也不能怪她。我哥这人虽然混蛋，但还挺招女生喜欢的，而且他演技是真好，演得连他自己都相信他喜欢林司恩了……”
她不仅要羞辱他，还要羞辱他喜欢的女生，羞辱他们像雾一样风一吹就散的感情。
“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是不是很甜蜜，很……”
她的话还没说完，喉咙突然一紧。
左叙鲜见地动了怒，脸色阴沉地掐住她的脖子，如果她再多说一个字，他保不齐真的会直接掐死她。
他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容易释怀，他压抑得太久了。
他在乎林司恩，在乎得要死。
戚茹双颊涨红，呼吸不畅的咳嗽着，几乎快要窒息。
“左叙……左叙……”她艰难地喊他名字，有些怕了，哭着求他：“你不能这样对我……”
左叙的眸色黑得纯粹，他咬着牙，手指略顿了顿，松开戚茹。
声音压抑着怒气。
“滚。”
-
高考前一天晚上，林燕虹特地为林司恩煮了一碗状元及第汤。
林司恩好笑道：“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迷信啦？”
林燕虹说：“你爸当初就是喝了这个汤，才考上985的。”
林司恩说：“那我也喝！”
她拿勺子舀了一口，被鲜得眯起了眼。
林燕虹笑问：“好吃吗？”
林司恩点头：“好吃。”
林燕虹：“那你慢慢吃，吃完早点洗澡，早点睡觉，今天就不要看书了，知道吗？”
林司恩还是点头。
“知道！”
晚上十点，林司恩把准考证、身份证和笔装进一个透明文具袋里，检查三遍后，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十点一刻，手机响。
她拿起来，看了眼联系人，接通。
周北岐声音含笑：“准考证和身份证都准备好了吗？”
林司恩下意识地点头，突然想起他那边看不到，于是说：“好了。”
周北岐：“明天我让冯叔早点去接你。”
他们两个的考场不在一个学校，她被分配到六中，那个地方挺远的，打车也要几十分钟，他担心她出意外，果断承包了接送服务。
林司恩沉默几秒，问他：“周北岐，你紧张不？”
周北岐嗯哼一声，说：“不紧张。”
林司恩：“骗人！”
周北岐知道是她紧张，也不戳破。
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他一改往日的散漫，声音沉稳，咬字清晰地问：“你还记得，魏卓光生日那天，我送你回家，你站在楼下，都跟我说了什么吗？”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林司恩仔细回忆了一下。
她记得，那天晚上有淡淡的月光和稀疏的星辰。
暖黄色的光线映衬着花草柔和的轮廓。
紫茉莉、花烟草、白夕颜、秋海棠……红肥绿瘦，万紫千红。
当时，他们两个闹得不太愉快，她很讨厌他。
她站在楼下，信誓旦旦地和他说：“我妈妈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不能给我富足的生活。但至少，她希望我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荒芜，而是盛大而灿烂的世界。”
林司恩微微出神。
听筒里，周北岐的喉结轻轻滑动一声，声音又低又沉，带着点沙哑的温柔。
“林司恩。”
听见自己的名字，林司恩思绪回笼。
周北岐轻轻笑了下，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飘过来，骄傲又热忱。
“放心吧，我的女孩一定会有一个盛大而灿烂的未来。”
林司恩紧紧握着手机，掌心被他的声音震得发烫，心里软乎乎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紧张似乎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他明明知道，别人真的很容易喜欢上他，他还对她那么……那么的好。
真的很犯规！
林司恩眼睛弯弯，唇角笑漪轻牵。
两人漫无目的地聊了一会天，她开始有些犯困。
周北岐察觉到了，叮嘱她：“早点睡，别熬夜，晚安。”
林司恩嗯了声，说：“晚安。”
挂掉电话，她起身去洗手间，看到阳台上的盆栽开花了。群花团簇，绚烂浪漫如夏日烟火，和那晚一模一样。
上完厕所回到卧室，她摁亮手机，定好闹钟，退回主页面，突然看见一条匿名短信。
她愣了一秒，点开。
短信内容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高考加油。
林司恩盯着那四个字，冥思苦想一番，也没想出是谁给她发的。
不过，她今天高兴，就不计较太多了。
她想了想，简单回了几个字。
你也一样啊。
第65章 甜蜜共犯，淦翻高考
六月七号, 全国高考。
深城天气晴朗，蓝天白云。
林司恩提前半个多小时赶到六中。
校门口全是家长。
炎炎夏日，人挤人, 还没开始考试, 林司恩就已经额冒细汗。
走进校门之前, 她和周北岐最后一次通话。
周北岐说：“别害怕，我把我的运气都给你, 助你直上青云。”
林司恩笑：“还是留一点给你自己吧, 我拿九分就好。”
周北岐轻哼一声：“你倒是不跟我客气。”
那边, 工作人员开始组织考生进考场。
林司恩说：“我要进去了。”
周北岐轻扯嘴角：“行, 这两天我们先别联系，以免分心, 等考完了我去找你。”
挂掉电话，林司恩将手机交给林燕虹。
林燕虹再三嘱咐她：“好好考，别紧张，妈妈在外面等你。”
林司恩点头：“好。”
跟着大部队走进考场，林司恩回头看了一眼。
考场外人山人海, 家长们个个精神抖擞，看起来比考生还要紧张。
林燕虹站在人群中，远远朝她挥手, 扯着嗓子喊：“快进去吧, 妈妈在外面等你。”
晨光温柔, 晃得人睁不开眼。
林司恩深吸一口气, 笑了笑。
高考持续两天。
那段时间，整个教室都浸没在连绵的天光里。
大概是过度用脑的缘故, 考到最后一科时，林司恩麻木到只记得满桌的试卷, 不苟言笑的监考老师和吓死人的钟声……
今年的高考题难度偏高，比她们的模拟考还要难，尤其是英语。
时间过得飞快，林司恩写完英语作文，考试时间只剩几分钟。
其他教室已经有不少同学交卷，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繁乱。
监考老师难得地露出笑容，提醒他们：“最后一科了，大家记得检查一下姓名和考生号。”
林司恩匆匆忙忙检查完答题卡，又看了一眼姓名和考生号。
下午五点，钟声敲响。
终于，最后一年的旧高考结束了。
考生们飞奔出考场，和家长们抱在一起。
有人振臂欢呼，有人击掌互贺，有人对着记者递过来的话筒高喊：“加强XX！”
林司恩收拾好东西，从考场出来，被外面的大阵仗吓了一跳。
人太多了，很多学生都是六中这边的，没几个她熟悉的面孔，林燕虹也不知道被挤到了哪里。
林司恩擦擦汗，艰难地往校门口走。
有人在后面喊她：“林司恩。”
林司恩脚步一顿，回过头。
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微风拂面，左叙站在树下，白衬衫，牛仔裤，眉眼清寂。
林司恩有一瞬间的恍惚，怔怔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他也在这边考试。
左叙茶深黑的眸子凝视了她一眼，抬脚走过来。
周围人潮涌动。
林司恩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熟悉得就像他们的初见，他捡到她的学生证，声音清冽地喊住她。
她回头。
他低头看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波澜静谧，淡漠又疏离地问她：“这个是不是你的学生证？”
也就是那一眼，惊艳了她好多年。
林司恩回过神。
左叙走到她跟前说：“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林司恩想起之前的种种遭遇，果断拒绝：“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转身就走。
还没走远，手臂遂不及防被人握住。
左叙眉头紧皱，拉着她的手用力一扯。
林司恩被扯得转过身去。
左叙神色冷然道：“是关于周北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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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卓光和边茨考完试，到楼下跟杨子然汇合。
三人肩并肩，穿过人群。
快走到校门口，杨子然眼睛四处乱瞟，视线突然一顿。
“我去，那不是林妹妹和你们班的左叙吗？”
魏卓光和边茨停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左叙不知道跟林司恩说了什么，她的脸色看起来苍白无血色。
杨子然兴奋得坏笑：“岐哥头上有点绿啊，我得打电话跟他说一声。”
周北岐刚坐进车里，就接到了杨子然的电话。
杨子然：“岐哥，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别炸啊。”
周北岐打开一瓶冰可乐，喝了口，兴致缺缺道：“有事快说，别废话。”
杨子然嘿嘿一笑：“你的林妹妹一毕业就要跟其他男人跑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周北岐动作一顿，放下可乐，神色冷得可怕：“说清楚，别跟我卖关子。”
杨子然同他说了一遍自己看到的一切。
周北岐静默三秒，吩咐冯叔：“先去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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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司恩不可置信地看着左叙。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她这一年来算什么？
他周北岐解闷的乐子吗？
林司恩呼吸一滞，胸口闷闷的，难受得快要窒息。
即使到了这一步，她还是不愿相信，周北岐会是那样的人。
左叙说：“你可以去问戚茹，或者亲自问他。如果他足够在乎你，他会告诉你真相的。”
林司恩眼眶募地红了，怕自己忍不住会在他面前掉眼泪，她低头缓了一会，弯了弯唇，抬眸看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怎样都跟你没关系吧？”
看见她出丑，他心里是不是也很痛快？
毕竟他们之前闹得很不愉快。
左叙静静地望着她。
林司恩眼中泪光点点，紧咬下唇，秀气的脸微微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又有点不服软的倔劲儿。
左叙心中一动，抬手摸了摸她的眼角。
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乱如麻，一时忘记了反抗和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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