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头一回有人觉得她像女战士。
周北岐真的很热衷给她取各种偏门昵称,什么“女菩萨”、“林大律师”、“女战士”张口就来……
林司恩剜他一眼,低头专心做题,懒得理他。
写了几分钟,蒋妮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周北岐脸黑得紧。
蒋妮摊手:“别那么看我,他们非要跟过来,我也没办法。”
她说着飞扑过去,抱住林司恩的胳膊轻轻摇晃:“司恩,你就行行好收留他们吧。”
蒋妮虽然大大咧咧,却也看得出谁才是掌握话语权的那个。
周北岐抱着双臂,冷笑一声,脸上又沉了几分。
林司恩视线往蒋妮身后一扫,看见魏卓光、边茨、肖宇、杨子然……
额……杨子然不是高二的么?
林司恩头疼。
她问周北岐:“你觉得呢?”
周北岐抬抬下巴,漫不经心道:“听你的。”
林司恩看了眼魏卓光。
其他三位什么情况,她可能不太了解,但魏卓光她是知道的。
他不像左叙那么清冷孤傲,也不像周北岐似的懒散和玩世不恭,他很好的介于两者之间,温润,谦逊,又不失威严,一人身兼数职,面面俱到,毫不费劲就能处理好各种人际关系,虽然没拿过年级第一,但也没掉出过年级前十,比起他们这些参差不齐的牛鬼蛇神,他简直是一股清流,真正意义的全能王,强得可怕。
他是所有人之中最不需要“帮助”的人。
他会来完全是因为……担心蒋妮。
冲刺阶段,他的加入,应该能帮大家提升不少。
林司恩收回视线,眼睛弯成月牙:“那一起吧?”
“好耶!”蒋妮高声欢呼:“这里有一个英语最高分,一个数学最高分,一个年级前十,我宣布,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考生!”
周北岐扯着嘴角笑了下,面带嫌弃地将几人拉进线上学习室。
蒋妮笑嘻嘻地提议:“我们的学习室就叫七只老虎怎么样?”
边茨嗤之以鼻:“幼稚,还不如叫七个和尚。”
蒋妮:“谁跟你当和尚,你想出家自己一个人去,别拉上我们!”
肖宇插嘴:“那叫全村的希望?”
王子然挠挠头:“发粪涂墙小分队!”
蒋妮:“去去去……你一个高二的凑什么热闹!”
林司恩举手:“颤抖吧清北!”
蒋妮笑:“我觉得还是重本研究中心吧。”
边茨哼哼:“不如少年先疯队!”
大家吵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一个个转头去看周北岐。
周北岐挑眉,长指慢条斯理地敲下四个字——淦翻高考。
-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很长,漫漫又崎岖,说短也短,转眼就过去,像做梦一样。
那些天,各种事情接踵而来,体检,报名咨询,考前心理辅导,拍毕业照……考生们忙得脚不沾地,浑浑噩噩又跌跌撞撞。
最后一天上课,黑板上的倒计时从两位数变成个位数,郭凤霞发完毕业照,红了眼眶。
“你们是我教过最差的一个班级,不过还是要恭喜你们,终于毕业了!”
青春这趟短途列车,输送了一批又一批少年少女,很多人都还没看够沿途的风景,就被告知,到站了。
特殊的日子,过往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大家互相祝福,互相加油打气,拿着校服和同学录到处找人签名。
曾经那些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埋藏在心底的悸动,似乎都有了宣泄口。
班里闹闹哄哄,有人撕书,有人放声欢笑,有人哭得歇斯底里,有人借机表白……
林司恩将资料一一收进书包,拉好链子,回头看。
周北岐被教练叫去谈事情还没回来。
有个女生趁乱猫到他的座位,翻出他丢在抽屉里的校服,偷偷扯走领口的第二颗钮扣。
林司恩一愣,好笑地摇了摇头。
她收拾好桌子,松了一口气。
罗念抱着一本画册走过来,往她怀里一塞,笑眯眯道:“送你的毕业礼物,希望你喜欢。”
罗念口味重,什么邪门CP都能嗑生嗑死,学画画就是为了给自己做饭吃。
更要命的是,她热衷于把林司恩当成她故事里的女主角,给她配各种帅哥。
这三年,她私底下不知道给林司恩画了多少张图。
林司恩吓得连连摇头拒绝:“太贵重了……我不能拿。”
罗念仿佛没听见,调头就走。
林司恩捧着那本画册,像捧着个烫手山芋,收也不是,扔也不是。
她唉一声,忐忑地,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全是她和周北岐的暧昧画面,背景有古代,有现代,有星际,有清水,也有红烧大肉……
林司恩看得脸红心跳,整个人都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羞得低声咒骂,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站了个人。
“看什么呢?”
周北岐垂眸瞥了眼她手里的画册。
林司恩手一抖,结结巴巴:“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太慌张了,眼睛都不敢看他。
周北岐挑眉:“刚回来,你紧张什么?”
林司恩将画册藏到身后,不自然道:“没紧张啊。”
周北岐轻“啧”一声,不置可否。
班里还是太吵,特别是后排那群男生,鬼哭狼嚎的惹得人烦躁。
过了会,他说:“跟我出来一下。”
他今天严肃得奇怪。
林司恩心里七上八下的,乖乖跟他出去。
两人来到走廊,她耐着性子问:“你要和我说什么呀?”
周北岐目光如炬地望着她,刚要说话,杨枫突然从班里蹿出来,嘻皮笑脸道:“司恩,给我签个名留念呗?”
他晃了晃手里的校服衣,在周北岐欲杀死人的目光中,递给林司恩一支马克笔。
林司恩弯了弯唇,接过去,找个干净的位置写上自己的名字。
杨枫说了句谢谢,一溜烟跑了。
林司恩轻舒一口气,抬眸。
周北岐眉头紧紧皱着,一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模样。
林司恩眨眨眼,冲他浅浅的笑:“说吧,我听着。”
周北岐轻磨牙根,张了张嘴。
然而,又有人抢先了一步。
“司恩,帮我写张同学录吧,就差你了!”
周北岐单手插兜,深吸一口气。
苏萌走近,看看他,又看看林司恩,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要不,还是以后再……”
以后是个未知数,今天一别,想要再见,难上青天。
林司恩说:“你先放我课桌上,我一会写。”
“噢,好。”
苏萌吐了吐舌头,折返回教室。
林司恩瞧一眼周北岐的脸色,斟字酌句道:“生气了?”
周北岐轻哼一声,话从牙缝里挤出:“可以,魅力挺大,一个两个都惦记着你。”
林司恩:“……”
还好意思说她呢。
要不是他今天凶巴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四班后门估计要被其他班的学生踏破了。
想起刚才还有女生偷他的钮扣,她讪笑道:“彼此彼此。”
六月盛夏,万物葱茏,蝉鸣阵阵。
教学楼旁的凤凰树开花了,火云一样,那么热烈,那么缠绵,就像他们即将逝去的青春。
林司恩微微仰头看他,眼睛里的笑意温柔又安静。
周北岐早就忘记要跟她说什么,漆黑的眼睛染上痴狂的神色,抬起手指,摸摸她眼角。
林司恩头往后仰,躲开他的触碰,薄面微怒:“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啊?”
周北岐动作一顿,呼吸有一瞬间停滞,手按住她的侧颈。
林司恩若有所感,一个“别”字还没说出口,下一秒,腰上突然一紧,整个人腾空,天旋地转。
“你做什么!”
她惊呼一声,晕晕乎乎地抱住他脑袋,羞得想死。
“周北岐,你快放我下来!”她色厉内茬。
周北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杠着她往楼梯口走,又上了天台。
大半年时间,他的身体各项指数早就恢复如常,杠着她跑八百米都没问题。
林司恩有点呼吸不过来,耳边全是他炙热的气息,心怦怦跳,手心都无法用力抓紧什么,挣扎半天,气呼呼地扯住他头发。
周北岐目光一沉,抬手惩罚性地轻拍了一下她的臀部。
林司恩愣住,浑身僵硬,连生气都忘记了。
天台上没人,他靠墙把她放下,抬起她的下巴。
林司恩被迫对上他充满压迫感的视线。
“现在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他低笑一声,掌着她的后脑,像是在急于确认什么,滚烫的吻不由分说地落在她的额头,眉眼,鼻梁,脸颊……
林司恩被他亲得喘不过气,低头深呼吸了几次,又被他捏得微微张开嘴。
少年张扬,肆意,坏到了骨子里,吻得那么激烈,像是要把她弄坏,才能舒解无处安放的爱意。
林司恩眼睛湿漉漉,全程说不出话来,身子都在抖,心一颤一颤的,彻底乱套。
抵着他胸膛的双手无力垂下,她微微抬高脸,温柔生涩地迎合他。
良久,周北岐把她的红唇折腾得水光潋滟,又一路吻着找到了她的锁骨和侧颈,边吻边喘息。
林司恩觉得他像只饿狼,恬不知耻,贪得无厌,怎么喂都喂不饱。
可是她已经累得不想要了。
周北岐再一次亲过来的时候,她飞快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抖着声音道:“这里不能碰。”
周北岐动作一顿,抬起头,幽幽看她一眼,笑得顽劣:“我弄得你不舒服了?”
也不是。
她只是还不太习惯被这样过分疼爱的感觉。
林司恩被弄得浑身软绵,只能无力地靠着他,臊得面红耳赤。
她赌气般别过头,不搭话。
周北岐将她抵在墙上,低头看她浓密的眼睫。女孩纤长的睫毛间透着几丝微光,眼尾因为方才的纠缠染上薄薄一层绯色,双眸水光泛滥,俨然是被欺负惨了。
她不知道她现在有多可爱。
周北岐捏捏她耳朵,闷笑了声,不再使坏,安静地抱了她一会。
等她慢慢平复,他松开她,转身背靠着她旁边的墙。
盛夏的天空高远辽阔。
他握着她的手,望向远方。
目光所及处,云海涌动,霞光万丈。
小鸟落在电线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毕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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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甜蜜共犯,淦翻高考
学霸们不愧是学霸们, 即使是毕业这天,也坚持到了最后一秒。
其他班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了。
一班班主任手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高三一班全体毕业”八个大字, 哽咽地清清嗓子:“七天后, 真正的战斗就要来了, 老师提前祝你们高考顺利,赢得漂亮!”
十年磨一剑, 一朝试锋芒。
有些人还在迷茫, 似乎想不通, 昨天大家还齐声朗诵着“恰同学少年, 风华正茂……”,怎么今天就原地宣布毕业了。
第一个离开的是班长魏卓光。
他走到讲台, 向所有人微微鞠躬,拿起粉笔,一笔一划地写:青春少年, 志在四方, 意气风发, 国之栋梁。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渐渐地,黑板上写满了各种箴言和遗憾。
学习委员回过头, 看了眼坐在窗边的左叙。
他家境好, 长得帅, 学习成绩出类拔群, 高中三年,他就像一个不败的神话, 始终稳坐年级第一的位置,是许多人心中的“crush”, 完美得不像个人类。
身为年级万年老二的学习委员,真的忍不住好奇:“左叙,你有没有什么遗憾?”
左叙指尖微曲,抬眸看他,神色淡然,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学习委员咧嘴笑,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
左叙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遗憾!
他跟左叙争了三年的年级第一,一次也没有成功过,带着满满的遗憾离场。
若大的教室,最后只剩下左叙一个人。
盛夏的风吹过身侧,黄昏在眼底停泊。
他和往常一样,收拾好东西,关上窗,环顾四周。
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木质讲桌、毛玻璃黑板,粉笔沫子满天飞……他想了想,也写了一句话。
永远向着高处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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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教室出来,已经是傍晚。
左叙没有走近路,而是绕远路往另一个楼梯口走。
路过四班教室时,他不自觉地放缓了步伐。
从前,他总是走得太急,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清。
看不见她,也看不清自己。
四班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几个住校的同学在搬书,看到他站在门外,明显愣了一下,意外道:“同学,有事吗?”
左叙看了一眼林司恩的座位,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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